在此,神魔之戰未曾間斷,蜀山先人以道法封印鎖妖塔,伏魔結界於此。歲月流逝,鎖妖塔封印也隨之搖搖欲碎,人間魔教更是蠢蠢欲動。其意欲打開鎖妖塔封印,放出妖物,合魔界正族——夜叉族之力,引魔界大軍過神魔之井滅蜀山,後定武林四大家,統治蒼宇。
“師兄,近日鎖妖塔的伏魔印日漸衰弱,看來蜀山不日將有場大戰。”
人未及,聲先來。隨門而至一位道者,肩背長劍,眉鬢趨白,步履間暗藏不住半身仙氣,腰間隨一酒葫,行至大殿,望着逍遙子法像前打坐的掌門師兄太武,深深作揖稽首。師兄太武撫須不語,長吁一口氣,若有深思。
“掌門師祖,師祖,不不好了,魔教教衆已攻上蜀山山門了,弟子們正在全力抵抗,師祖”一小道僮,蓬頭垢面,吁吁氣喘,躬着腰候等師祖法令。
“該來的仍是會來,躲亦躲不過。一貧師弟隨我一道前往鎖妖塔,共鎮神魔之井。”掌門太武起身,手執法器,徑朝鎖妖臺而去。一貧仙者則命小弟子速歸本位,各宮各值己司據抗來犯之敵,勿使魔衆毀了這千年蜀山基業。
且說這蜀山之巔,山體顛動不安,滄海失色,電驚雷鳴,狂風焦作,魔氣涌動,煞氣滿天,鎖妖臺妖光四起,伏魔柱失重傾倒於當場,鎖妖塔坍塌,封印支碎破離於無形,塔內魔物涌出。頓時,漫天金光,衝於凌霄。神魔之井頓時洞開,一代魔君橫空出世
太武望着破碎殘敗的鎖妖塔,深深哀嘆道,“奈何,我等竟如此無能,今魔物出世,人間又將不得安寧。世人遭此磨難,皆爲我等罪過,實有愧於先祖。”
“師兄,且勿要自責,數十年前,魔尊重樓毀壞鎖妖塔封印,盜走鎮妖劍。幸有神器護佑,恐今時今日鎖妖塔早就,當下你我要做便是重修這鎖妖塔,合神農鼎,軒轅劍,女媧煉彩石,五顆靈珠,上古神器之力重鎮鎖妖塔。切莫再讓魔族妖物入了人界來,爲患江湖。”
“一貧師弟所言甚是,該當合蜀山七子之力重鎮鎖妖塔,復着本派弟子下山收伏逃竄人世之小妖,以免禍害人間。”蜀山七子倚仗上古神器將鎖妖塔重新封印,收妖除害鎮於鎖妖塔中。
那魔君逃了鎖妖塔,化入世爲人,殊不知此君即爲後來之淨天教教主姜世離,此爲後話,暫且不表。
有道是世事多磨難,盛世太平難求,有詩爲證,
詩曰:
鎖碎印破神魔起,萬世清平復漣漪。
無奈世事多波瀾,兀顯俊傑俠客情。
輾轉江湖過往事,命起漣漪自此始
自魔君入世的若干年後
話說蜀川腹地有一鎮名喚清荷。其外百里之地,有座山峰曰蒼木,山如其名,蒼松勁木,綠翠如煙。雲霧縈繞山間,仙鶴架歇竹林。更有奇石嶙峋,山泉瀑布,沿順澗谷漫流,鳥羽竄於枝蔓,嘶鳴嗷叫歡歌舞。
山間炊煙裊裊,有一寨子依山傍水而建。寨前立一杏黃大旗,旗上書一“狂”字,迎風招展。寨中炊煙裊繞,獵戶狩獵躬耕於林,女紅刺繡於庭院。孩童嬉戲鬧於廊榭。如此世外桃源,勝若仙境哉。
“雲凡哥,這兔子爲何還不進去?”一頭扎雙角,六七歲年華模樣,天真漫爛,稚氣未脫小女孩指着純白如雪的狡兔輕聲說道。但見得那狡兔長得:
眼赤珠白勝硃砂,其毛春素須秋黑。
被白含紋呈祥彩,玉骨姿態欲瓊飛。
青年不語,只是靜靜等待着
許久之後,那兔卻怎都不肯進入早設的陷阱裡去,遊離徘徊在陷阱周圍,似乎已然知道那就是個陷阱。女孩些許不耐煩,拽起青年衣角拉扯,絮叨起來。
青年一把捂住女孩的嘴,示意莫要張揚作聲,躲掩於灌木叢中,輕聲細語道“噓,那廝便要進去,莫要出聲。”丫頭點了點腦袋,雙手捂着嘴巴,輕聲“嗯”了句。
突來一聲中年男子的吆喝,驚起走了野兔。那男子扎一冠巾,滿腮虯髯,肩披虎皮豹衣,雙手跨腰,其間別一彎月刀,圈圍狐皮裙,腳踩陳年舊靴。好生魁梧彪悍,全然一副山野之人妝扮。
采薇見兔驚魂跑去,忙順灌木叢中跑將了去,奔兔跑的方向追趕不題。且說青年起藏匿之身,挪步於中年男子前,道“老爹,您嗓門這麼大幹嘛啊,那長耳畜牲都被你嚇跑了。采薇吵了一上午要抓它回來飼供着。您可倒好?看來這下又得哭鬧了,采薇哭鬧的厲害你可是見識過的。”
男子似乎亦覺得欠妥當,自責莽撞,乃佯作咳嗽狀以掩慚愧之心,其吱唔着,“咳咳,這——,若是你早些去得崗哨,又何來此事。”
“崗哨”又是崗哨!這些年來盡是幹些無趣之事,雲凡心中甚是煩厭。
姜雲凡目視男子,視眼中些許責怪道老爹殷其雷壞事之意,更有所不滿的便是要去站崗放哨。又不是軍士,何苦如此呢?盡整些徒勞之事。
自姜雲凡記事起,老爹殷其雷便落草在蒼木山中,築起木寨,避世於此。山寨在殷其雷打點下秩序一片井然。至於老爹跟方永思以前是做何活計,他們卻也隻字未提,只是偶爾在他們喝醉的時候聽到點皮毛大概。
話說殷其雷他們當年確有在汴京開封府當過差服過役。二十年前,殷其雷與方永思二人俱在京都南郊宋司大營相與爲伍。由於殷其雷武藝出衆,於剿滅山匪征戰中戰績斐然,尤爲出衆,遂破格提拔爲軍前校尉。方永思懷有謀略,擢升爲校尉參書以輔佐殷其雷。
清平盛世,本該官運亨通,頤享天成。不想作威作福百姓家,惟願平安白首錦還鄉。二十里來翹首迎,隆九嚴冬寒佇立,期盼子歸還榮裡。
往來講,事素與願違,多舛人生爲吾色,生離死別亦稀鬆。敢爲天下大不敬,求存浩然正氣中。
此間正逢淨天教攪動江湖,浪潮涌動之時。以不可抵擋之勢易破江湖各門派。數多名門正派俱遭劫數,倖存無幾。淨天教之目的所在本非江湖小門小派,其意在破江湖四大家,頃定蜀山,以統治武林獨掌天下。
一場與魔教的抗爭就此展開,魔教人雖不衆,但俱有其所精通之異術。言其以一當百亦不爲過。況魔衆閌悍彪勇,肩背弓弩強器,揮舞揚鞭,騎得膘馬騤騤,俱衝京都開封皇甫世家而來。
魔教教徒所到之處,風塵滾滾浪砂揚,鬼哭狼嚎鳥獸驚。見者望鋒而避,喪膽逃亡。
爲首護法身跨高健大馬,腳蹬鐵鎖金鉤,肩披黑色斗篷,手持銀鞭,聲嘶力竭高喝,揚鞭直往汴京開封南門。
其下有探馬急報宮中,表奏帝知,帝大驚,宮廷震驚,朝野失色。速召集大臣商議,遣派能員巧將以御所犯之敵。一時商議南郊宋司大營率兵去抵,遂下旨曰:
自高祖開朝以來,已是三朝。臨朝之君,無不克勤克儉,匡正義以督教化,樸明風乃享清平。至今已有數十載,朕夙興夜寐,憂心社稷,不敢有所過失。遂北撫契丹南安苗疆大理,恐爲一惡而致禮樂崩山河碎,百姓生遭荼毒。
今魔教異衆,不思本份妄自動得刀戈,擾亂天下太平,深使百姓不得安寧。然朕思全大局,望其改邪歸正以報社稷。遂決議,着一使節前往說服,若能退兵則不追究其犯進之罪。倘若不從天朝法典,毅然爲非京畿,乃以法度奪之。
此番特使由南郊宋司大營都尉點派,此議關乎國本,望卿慎重。
汝其欽哉,特詔!
此詔一下,由驛臣快馬加鞭,加急傳於南郊宋司大營都尉宋真卿。都尉聞知詔書疾來,忙沐浴焚香以接旨。
旨入中軍帳中,宋真卿領殷其雷及方永思跪拜聽旨,驛臣宣畢。都尉起,命人酒水款待驛臣。而起則與衆將商議禦敵之策。
軍前校尉殷其雷身着甲冑,銀槍彎刀握於手,不能施以全禮,遂欠身作揖道,“都尉大人,下官願往說勸魔賊,若能說從魔人返去自是大功一件。倘若魔衆不從,再起刀兵不遲。都尉大人覺得如何?”
“大哥,來犯之賊並非常人,乃魔教魔人,個個身懷異術,稍有不慎便會大難臨頭。小弟雖不才,懇求隨往以佐左右。”方永思抱拳說服殷其雷,意欲隨往道。
都尉坐鎮中軍帳,手奉君上詔書,左思右想,點頭許從道,“如此之來甚好,有人稱“賽諸葛”的方永思相佐左右,此番出使魔人定能馬到功成。你二人自行挑選精兵良將隨行護衛,以恐時變。本都尉就坐鎮大帳,在此設下酒宴爲二位將軍慶功。”當下議定,各分職責,散帳。
殷其雷二人怎知宋真卿此賊心中盤算,出使魔教護法姬嵐無異送死,真是於虎謀皮。其乃着二人出使,意在使他等去迎鋒芒,其孤自坐享其成。若殷其雷真能成事,便也算得是領導之功,取悅帝上,加官進爵必不可少。若殷其雷二人敗事亦可油口推脫,嫁罪於二人。此等算計,對其而言無不是上上之選。宋真卿自然樂意二人出使,卻佯作一副深思的模樣,豈止是卑鄙齷齪可言。
且說殷其雷欽點數百精兵悍將,強弩弓箭。旌幡飄逸,陳兵京都開封郊外萬丈淵鐵索橋一邊,嚴陣以待魔兵。幾個時辰過後,但見崖那頭景緻如何,有詩爲證:
黃砂飛塵瀰漫天,鞭笞嘶鳴蹄震地。
祈首遙探不見梟,氤氳變換終得來。
魔教教衆敢至淵崖,隔崖對望,歇馬於廝,不敢進前,猶豫徘徊,恐遭陷阱。兩軍對壘萬丈淵前,甄心動懼。只聽得崖那頭殷其雷喝道:
“爾等到此意欲何爲?京畿重地豈由你等刀兵霍霍,忘乎我大宋天朝法典,念爾等非我族類,諒你等乃無心之失,快快卸甲棄兵以報皇恩浩蕩。免遭無由屠戮之禍。”
淵障另頭,那淨天教護法姬嵐道,“鼠輩,淨天教護法姬嵐在此,豈是你等能攔得。我淨天教欲做之事,盡無有不成的。先且莫說你等凡體肉胎的,就當是有千軍萬馬,城高壁壘來擋我等進城,無不枉費周章。”
殷其雷抱拳仰天叩拜,道,“承吾皇隆恩,體諒你等不諳我朝法度,寬罪降罰。爾等應思報皇恩厚德,莫再執迷,以卵擊石實不可取,望尊駕三思行事。”
姬嵐聽罷大笑道,“哈哈三思?!我魔教行事向來說一不二,你這廝再多言口舌,莫怪本護法翻臉無情,還不快快讓開撤除障礙,本護法自會饒你等性命。”
殷其雷暗命左右待魔教之衆掩殺過來之時,速回大營請都尉發兵救援。亦潛教衆衛士佈陣應敵抵擋以待援軍。
“也罷,既然如此執迷不悟,縱使脣舌嚼穿,亦是枉然。”殷其雷說罷,手持銀槍刀戈,命衛士劍拔弩張射矢來犯魔衆。
百丈十丈,利箭齊飛,多如暴雨。只聽得嗖嗖呼嘯耳旁,見得鐺鐺彈擋眼前。飛馳駿馬,狂跑奔馳而來,支支利箭停滯於魔衆身前,莫能近身,徑自垂落掉地。
殷其雷見狀,忙道,“不好,魔人身有異術,箭支俱止於前,莫能近身。左右變換戰術以殺散馬隊,換勾戟擊馬腿。”
得令,衆將俱換勾戟,變換龜甲陣行,一招請鱉入甕之術,教魔人落馬遁地。姬嵐識不得此陣形潛在奧妙,只見得眼前刀俎魚肉,聲聲令來教化,面色猙獰勢難阻。
馬隊已然進陣,此時不殺更待何時!殷其雷喝來令下,衆將揮舞勾戟,勾斷馬腿。真是壯觀,有詩賦道:
勾戟劃將馬蹄落,熟便猶若廚掌勺。
廝馬哀鳴聲震天,落繮魔衆形渙散。
如此一擊,惱怒了姬嵐護法,豎眉怒色,道於殷其雷,“好個陣法,不愧是久經征戰的將軍。破我馬陣,就用你的命來償還,以泄我恨。”說罷,便揮得一手九節鞭,笞鞭殷其雷而來。殷其雷那時便是個刀槍相架。
相戰間,只由戰得酣暢淋漓,哪管他人痛嘶哀鳴。置之生死而能百無禁忌,枉加刀劍莫能頤養天年。
此一戰戰得是天朝兵勇無多留,折了旌旍斷刀槍。雖說魔教教衆傷了馬匹折了銳氣。但其並非常人,有過人之勇。況且個個身懷異術道法,凡夫走卒豈能傷得其身。故而士卒死傷無數,血流成河。混戰中殷其雷自是不敵姬嵐,受得重傷,爲方永思所救,率所剩不到二十之殘足,逃遁南郊宋司營寨。
待方永思等人到南郊大營之時,只見轅門內大營旗幡倒癱,營中一片狼藉,空無一人。殷其雷掩着傷口道,“嗑,定是跑了那都尉,膽小怕死之鼠輩,虧我等義士爲其效忠賣命。大難之時便孤自逃跑,置我等生死於不顧,氣煞我也。”
這一氣,又是氣得殷其雷愣生生突出一口血來,胸口更是疼痛難耐。方永思望着丟盔棄甲的殘兵敗將,深深嘆了一口氣,道,“魔兵眨眼便至,我等速回汴京開封城內,以作休整。”殷其雷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就按你的意思辦。”殷其雷身心疲憊,又受重傷急需休整,於是命令殘兵道,“衆將聽令,火速回城。”
命令聲下,衆人急行而至汴京開封城南門。城牆堅如銅鐵,兵士羽林,劍拔弩張朝來者,守城一兵官大喊道,“你等何人?報上名來!”方永思朝城上之守官打一稽首,道,“我乃宋司南郊大營軍前校尉參書方永思,此是本官的官玉令牌。”說時方永思自腰間取出官玉令牌亮於守城值守官。
城上那守官未作細看,方聽得是南郊兵營的“方永思”,不由他說立馬便令左右放箭射殺,那守官站立城樓高喝道,“你們這些叛將還敢回來,莫不是宋都尉發現得及時,恐你等此刻早就隨魔教教衆殺進城來了。如今還恬不知恥地使我放你等進城,難道要本值守官身背一引狼入室之罪名嗎?左右,放箭!”說着便是萬千箭飛,無奈之下殷其雷領衆人往他處去了。
天下雖大卻無立身之地,由此之後,衆人無奈扶老攜幼輾轉到蒼木山定居。山寨的兄弟雖落草於此,卻個個深明大義,不曾幹過甚傷天害理之事,所做無非是嚇嚇奸盜之徒,在外落得昭著罵名也都是幻象,目的是不想世人到此驚擾了本該屬於平靜的生活。隔世在此,落得好不清閒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