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雲凡正與龍幽議論尋風靈珠之事,忽聽得一曲鳳鳴曲自玉衡宮傳出,此音悲涼隨瑟瑟秋風縈繞山去。遙空招來一黑鷹,神情韻色都好似雨柔愛寵黑王。其疾若閃電,振翅俯仰,於空猛得垂落,但見道光暈閃過眼際。那黑鷹竟變出一俊男來,落現於雲凡小蠻龍幽三人跟前。三人不覺爲之一驚,小蠻指對那物道,“一扁毛畜生怎就生得一副人形,莫不是得道的妖精。蜀山何地?縱容你這膽大妖孽放肆。”
那人不話,龍幽細下打量一番,怎見得其妝扮:頭戴金絲嵌玉鳳尾冠,身着黑墨色尼綢錦緞,腰扎鑲珠寶帶,足下厚底貂皮靴。再見其樣如何,寫道:貌似潘安,神若宋玉,姿態颯爽,天質自然,可謂“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其脫俗之相叫人眼前着實一閃,龍幽稽首道,“仙者哪處名山仙洞修行?見仙者火燎風塵,造訪蜀山定要緊的事。”那人欠身打躬道,“我乃丘野一孤零,來蜀山只因遙聞主人笛音,綿綿悲意,心下擔憂主人,特來探望以安我心。”雲凡心中已然知其乃雨柔愛寵,道,“黑王!?你怎是這模樣!”黑王道,“姜公子不知,我本竹林幽靈,左右爲伴主人身邊就爲報恩,今聞主人不安,故來此問因,還請姜公子引黑王去見主人。”
道罷,雲凡引着黑王入玉衡宮。當時雨柔撫笛寄情,聽得門簾外走來黑王。雨柔問於雲凡道,“這位是?”雨柔只是上下打量着黑王,容顏陌生得很,心中卻有相熟之感。未及雲凡介紹,黑王淚自垂落,哭訴道,“主人,此些年黑王只由真面目對之,今化身成人,主人倒是不認了。”黑王移步,走至牀榻前,跪於地眼望雨柔一副病態,心中悲憫,淚如泉涌。雨柔忙撫慰道,“反倒是我的不對了,久別重逢不當道難過的事。好黑王,跟我念念離唐家堡後你的逍遙事,哪些趣聞,哪些人間冷暖。”
如此說惹得黑王更悲更難過,遙想自隨雨柔起許多開心事,哭得就愈發難以收拾了。雨柔又道,“纔多日不見變得如此扭捏了,羞不羞了丈夫之軀。不說歡喜一場,反倒來惹我哭。白疼了你這黑廝一場。”雲凡龍幽也來勸黑王,嗚咽一番方止住,陪雨柔道了些山野趣事,扯了些唐家堡的閒篇,倒也誘得雨柔笑了幾回。黑王不忍多擾,閒聊一會隨雲凡三人告了辭。
卻說這黑王隨雲凡走於蜀山七宮宮道,問了些求治之法。其見雲凡搖頭不語心中也是知道了個大概,捶胸道,“主人待我厚恩,黑王活於世間只爲報其恩,何忍見主人生生離我而去?”說着又是一通悲泣。小蠻埋憤道,“可惡的六界主宰,多好的一個人兒,竟要狠將其性命奪去。白白修了千萬年道行,恐是老糊塗了,不遂人願,何以爲天?獨缺風靈珠,送來水靈珠又有何用處。”黑王聞之立馬止泣,緊拽小蠻雙臂問道,“風靈珠?你道什麼風靈珠?風靈珠跟主人之病有何干?”小蠻掙脫,道,“若有風靈珠唐姐姐便有一線生機。”
這黑王知曉有法可解,又問道,“怎個解法?還請小蠻姑娘告知。”小蠻還道,“唐姐姐之病需集齊四大神器,仰仗其神力,使一人之神元轉於唐姐姐身,止有此法方可救之。”黑王深呼口氣長嘆道,“罷了,主人厚福,不用遭難了。”龍幽問道,“黑王何故如此說,難道你知風靈珠下落?”黑王深邃道,“隨我闢一幽靜之地細說。”小蠻道,“後山有一地可去,隨我來。”小蠻引路,衆人隨之,往後山而去。
且說這後山之地,秋送風涼,落暉透殘枝,散葉浮濁水。丹楓皆染色,紅妝隨風掃。楓林處座一亭,名曰丹楓亭,小蠻攜衆人來此,掃葉坐下。蕭瑟景,惹心傷。南飛雁,悲悽涼。只聽雲凡問道,“此處無人,請黑王見解。”小蠻也道,“是啊,速與道來。”
黑王仰天大笑,衆人皆莫名,不知其爲何發笑,也不好想問,只待其說來。黑王道,“方纔還感嘆再無機會報恩,而今看來非也。世人皆苦尋那風靈珠下落,卻不知那風靈珠在一鷹身。”不待黑王說完,雲凡搶道,“那風靈珠在你身?黑王不是在誆我?”黑王又是一笑,道,“爲何誆你,你自拿去救主人便是。”雲凡大喜,再問道,“風靈珠身在何處?與我去救雨柔。”黑王拍拍心口,道,“在此。”雲凡苦笑道,“黑王莫要說笑,究竟在哪?”黑王正顏道,“心口處,剜心便得風靈珠。”
驚愕,皆驚愕。龍幽望了望小蠻一眼,道於黑王,“笑話了,笑話了,神物怎會在你心中。無稽之談,無稽之談。”龍幽又道,“若真在心口處,以你性命換雨柔之性命,斷不可取。”黑王道,“實不相瞞,我乃風靈珠守護正神,終生值守風靈珠。自黑王誕下之時,風族長老將風靈珠植入我身。你等駭聞也是常理的事情。主人對黑王有救命之恩情,萬死無以爲報,今幸適逢契機得以來報恩,望你等莫要執拗,遂黑王心願,口否?”黑王懇切請求,跪於地。見狀,龍幽,雲凡來扶,幾經反覆之下,無奈答應其之求。
天之高之深,何以爲尺?人之情之愛,何以知心?好個黑王,以其性命來換主人雨柔,此情此誼,又當以何爲尺?當以何知心?衡量不過尺寸間,心之度量又怎是凡物能度。都道人間有真情。然也,六界生靈俱有惻隱之心,主僕之情。以黑王度之可見一斑。
其實雲凡龍幽小蠻三人不知黑王這一剜心取風靈珠,一時三刻還死不了。古書記載:心者乃一身之主,隱於肺內,坐六葉兩耳之中,百惡無侵,一侵即死。心正,手足正;心不正則手足不正。心乃萬物之靈苗,四象變化之根本。黑王先取一符咒,念起咒語。驟是那符咒引火****,化作一團灰。瞬間將灰土收來兌入茶水中飲用。龍幽三人不解其意,也不去問,知道其自有奧妙。
丹楓亭,揚起瀟風。黑王持劍在手,解帶現軀,將劍往腹中刺入,刨開腹去,黑王將手伸入腹內摘心而出。雲凡龍幽愣眼盯望,小蠻不忍覷看躲於龍幽後。令人奇怪的是黑王竟無滴血流出,原來此是那符咒的效用。黑王伸手一揮現出風靈珠晶瑩來,遞於雲凡道,“姜公子,風靈珠在此。黑王恐難再料理於主人身邊,但求公子好生眷顧主人,不枉黑王一片衷心。”雲凡允之,感激泣淋道,“黑王大恩雲凡無以爲報,請受雲凡一拜。”說着,行一跪拜禮謝黑王恩情。黑王攙扶其雲凡道,“黑王之身至今已修行百年,我自知活不久遠,但願以我之神元續主人之壽。”黑王面似淡金,徑出了亭臺往蜀山大殿去了,雲凡三人從之。
還未至玉衡宮,聽得吵鬧聲陣陣。隱約聽得弟子促語,“速去請醫官來診治,唐師叔她昏厥過去,恐怕不行了。”又聽一弟子道,“你二人再去尋找姜師叔,找了就來玉衡宮。你等去請師祖們還有唐堡主。”此刻玉衡宮炸開一片,沒了條理。
雲凡四人急入玉衡宮見雨柔,不去理會弟子抱怨,屏退衆弟子,望着淹息之雨柔,雲凡急焉道,“小蠻,快救雨柔,救她。”小蠻也是很急的,道,“耐心於此等待,我去取神農鼎,軒轅劍,煉彩石三大神器。”小蠻急去,不一會便來至。龍幽則命弟子把守玉衡宮門,莫讓任何人進出即便是師尊們亦不可。宮門由內反鎖,恐爲人驚擾,以保萬無一失。
“小蠻姑娘,如何施救?我當如何做”黑王問道。小蠻道,“自有救法,你當如此如此。”
說着自裘衣中取來一古語咒錄,照其所述將三大神器及靈珠祭起,咒符自古錄典籍上浮起,金色舞動的梵文繞于飛懸半空神器之上。黑王牽拉雨柔手,眼角劃過行行淚,滴滴垂落於黑王手背上。雲凡則於一邊焦急苦望着,冒出一身汗來,緊緊抱握雙手。龍幽站於雲凡旁,聊表慰籍之意。
四大神器之威果然非凡,靈力互通融爲一體。這靈力也真如所說那般,將黑王神元傳於雨柔體內。受此雨柔漸漸恢復神元,醒將了來,見是黑王以之神元來救自己。其心自是不願的,於是掙脫開黑王的手,然此時已經晚矣,黑王之神元十之已至雨柔體內。
救贖過程是不允許被打擾的,雨柔這一掙脫,使得靈力平衡爲此打破,俱被神器之靈力震飛了去。頓時,萬道金光,大放華彩。雲凡飛身接住雨柔,然其已然昏去。黑王則齏粉當場,化作風塵去了。小蠻收起咒語,將神器安置。忽來一陣邪風,吹得洶涌,黑煙繚繞,遁現一人,此人竟從封印中出了來。
不知此人爲誰?且由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