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孽不出洞門,只聽得音從洞內傳來,“笑話!豈有到嘴之肉讓由他人之說。乳臭小兒倒會大言不慚,敢論斷我修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水之深淺。”雲凡道,“好孽畜,還不快快出洞受縛,若再出言不遜,休怪姜雲凡刀劍無情。”那妖物道,“無知小兒,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說間便化身青煙,遁現洞前,手持銀光寶劍,明晃晃劍指鋒芒,語咄咄言出不遜。轉身把劍揮來刺,刀戟相加戰無雙。
雖說那兔妖修行不深,但對付殷其雷雲凡這兩凡夫俗子當是綽綽有餘了。三人往來交戰,翻騰數轉,刀劍交架數十招後,狡兔賣一破綻,劍如雪花,落敗二人。正欲傷二人性命之時,卻聽得唐雨柔橫眉瞋目,怒道,“孽畜,休得傷人。”即刻念起法咒,祭起符咒,符光閃若電擊,打落那畜寶劍,傷了狡兔,致使其口吐鮮血,好不痛楚。
兔妖怒不可遏,運氣聚精,化陰爲寒,攫取山林草露,瞬間凝結冰晶,發矢而來。其勢如何,有詩爲證:
至陰化寒露凝晶,毋弦矢射符相迎。
烈炎三昧火釋冰,罩熾封印遁無形。
冰晶多似暴雨朝雨柔矢射而來,雨柔以烈炎符咒封之,口唸符語,符咒立幻化三昧真火釋化冰晶。自此那兔妖已是無招以對,遂起身欲化煙霧遁去。卻怎料天降一天罡火咒,熾焚其身,化爲輕煙,可惜了百年修行。然殊不知那妖孽元神飛離肉身,入得那洞中寄於采薇身上,借其體形,尋仇於衆人。見兔妖已故,雲凡忙起身進臧光洞,尋找采薇帶其回寨無話。
卻說山寨大廳裡,采薇靜躺在虎皮木椅上,深睡昏迷不醒,其父方永思手握采薇,祈盼采薇醒來。殷其雷焦躁不安,走於廳堂如履針氈,嘴裡不停自我怪責着,“如不是我,采薇何故如此,今中妖毒,該是如何是好?”
唐雨柔見衆人焦急不安,忙道,“雨柔自小習得淺薄醫術,願意一試,不知方叔意下如何?”有懂醫之人,方永思自是百般樂意,急請唐雨柔幫忙診斷。雨柔走至方采薇跟前,坐定號脈,些許時候,似乎心中已有解治采薇之法。其手拈花指,暗念法咒,持一藥丹放於采薇口中,運氣疏通筋脈。雲凡一旁安慰萬分擔憂的方永思道,“二叔莫慌,采薇吉人天相,定會沒事。”方永思急切問道,“唐姑娘,如何?”衆人觀狀俱圍堵上來,雨柔道,“我已喂其一顆驅毒散,只能治標卻莫能治本。”
“治標不治本?!!”方永思繼續問道,“請問唐姑娘可有治本之法?”
方永思不懂醫禮,其實治本之法乃是以鳳鳴草爲藥引加上杞子等十三味草藥熬燉三個時辰,給采薇服下便能藥到根除。雨柔將救解之法書於宣紙之上示於衆人。
“鳳鳴草?!”雲凡似知鳳鳴草爲何物,兒時母親常常唸叨之物,“吾知在何地方,鳳鳴草就由我上山去採。就勞煩唐姑娘爲采薇配齊十三味輔藥待我回來。”
話說雲凡是否能順利摘得鳳鳴草,且由下章分解。
初戰魔梟顯神威,一曲鳳鳴聞蒼木
詩曰:
憐救采薇擷鳳鳴,涉水攀山羽爲驚。
力戰巨猿攬狂瀾,紅塵黯黯睜眼難。
一笛妙曲揚君前,其韻天籟牽心絃。
但問紅顏一瞥笑,蒼木尋草佳子情。
話說姜雲凡告別衆人,穿寨中木巷,過草集趟浣溪水,順延林間幽曲道,徑而直上,通達蒼木後山。蒼木後山路崎嶇多艱險,虎狼兇而烈猛。過往之處,鳥獸驚起。靜而不喧,惟聽蟲鳴鳥嘶。陰涼之氣縱橫山裡,人煙寥寥鮮有涉足,霧氣渺渺,飄渺虛幻,山障迭疊不休。倘若外鄉人過境於此,迷足者十之,困而不前,陷爲豺狼餐。
姜雲凡倚多年山路經驗,仗熟便之勢,過線天,順蔓藤攀嶙峋之石。不消多時,已行至半山。坐山石歇足片刻,欲動身起行之時,聽得山路叢林處傳來熟悉的女子清脆聲音,“姜公子,等等一下。”
聞聲轉身望去,叫喚之人原來是唐雨柔,其氣息微微喘氣,額間汗水溼潤絲髮,嫋娜挪步至姜雲凡跟前。雲凡疑惑驚訝忙問道,“咦?唐姑娘不在山寨配藥爲何孤身一人上山,難道還缺什麼草藥?若是,我一併採來與你,山間危險多猛獸,唐姑娘還是請回山寨,免得大夥擔憂。”雨柔道,“雨柔想隨公子一同去取鳳鳴草。”雲凡不允,雨柔極力說服。
山風拂動樹葉,沁香花草撲鼻而來,草間蜂蝶翩翩起舞。唐雨柔說服道,“姜公子,雨柔自幼學過粗淺的醫術,還請讓我隨行,好歹也算有個照應。且我亦想知道此草長在何等地方。”
“不可,不可。”雲凡拒絕着,“采薇中毒在身,如今唐姑娘隨我而來,若是采薇有甚反應該找何人來治。有個好歹老爹豈能饒我,我即便是有十條命也不夠交代,還請唐姑娘念及我之苦衷,還是下山去吧。”見雲凡不依,唐雨柔忙道,“采薇已由我以鍼灸封住各處大穴,毒氣暫且不能入心脈,暫可保無虞。既然姜公子如此不願,那雨柔只得孤自上山採藥。”
“如此就更不成了,奈何?奈何?”雲凡焦急起來,尋思片刻,無奈之下只好答應其,又強調道,“如此也罷,那依唐姑娘所說隨我上山,但有不測姑娘斷不可妄動。”雨柔欣然從之,與雲凡同上後山山頂。
叢木縱深處,縷縷陽光散撒山體,透過樹層灑在石壁草叢之上,隨樹葉的飄動而舞動着。山裡今顯異常安靜,也不見有魔猿出沒,似乎一切來得太過於自然,怕是會有甚不測。
話說倆人行走消刻,在山頂停住腳步。眺望遠空,萬里碧空如洗。蒼木山周圍羣峰參差嵯峨,宛如萬千利劍直破蒼穹,將過往白雲切成絲縷飛揚。在正午紅日映照下,燦燦如金山,桀然天半,極是雄偉險峻。
雲凡道於跟在後面的唐雨柔,“前面便是山頂。”又問道,“唐姑娘,你累不累?”雨柔搖搖頭道,“還好,不礙事。”
山頂之處,姜雲凡所謂的“鳳鳴草”凸顯於眼前。雲凡手指鳳鳴草歡喜得很,道“唐姑娘,你瞧那處,形似高風亮節,就是鳳鳴草。”
翠綠油滑的鳳鳴草,盛開着微紅的花蕾,芬芳馨香,簇立於雜草間,顯得分外鮮明。草邊雜石堆砌,生於這樣的環境,無不彰顯有勁生命力。唐雨柔見此,欣悅無比,款步姍姍於前。正摘得一株鳳鳴草之時,一巨猿自山頂崖上直撲而來,千鈞一刻,唐雨柔猝不及防,眼瞅間便要被那魔猿傷得。
卻說此魔猿長得如何:雙肩生來兩雛角,鬃毛昏黑髮亮,魁梧之軀巍然立於前,目煞兇狠盯視,氣勢兇猛異常。嗷叫之聲,咄咄逼人。渾身散發寒氣,滲骨地寒慄。
那魔猿前蹄爪犀利無比,自高石之上劃將下來,眼瞅正要傷到唐雨柔。姜雲凡抱住了唐雨柔以背護之。這一護擋直教那魔猴利爪深入肌膚,血漸沾衣裘。不及喊痛,姜雲凡一個轉身,抱唐雨柔躲閃一邊,致使魔猴撲個空。
趁魔猿撲空之間隙,姜雲凡一個騰步側翻,集力於腳,狠狠蹬在魔猴腹部。那猿經這一腳被力道騰出三丈開外,撞擊於石壁,口吐一口黑血,着實傷得不輕。待姜雲凡定身,方見其肩部受傷,血已紅染一片,唐雨柔道“姜公子,你你的肩膀。”雲凡側頭轉望臂肩,淡淡笑道,“不礙事,唐姑娘費心了。”
話間,那魔猿捶胸頓蹙,其勢愈加猛烈,磨爪於石土,發出陣陣撕心嗷叫。叢林小猿驚散,鳥雀紛飛,虎狼避之。如此氣勢,看來此魔猿將做困獸之鬥。但見那獸後腿微蹲,重心後移,欲借力於石壁,直朝姜雲凡撲來。那陣勢,其速快如閃電,其勢迅如疾風,草木拂動,揚塵飛土,碎石流竄。唐雨柔被這股攻擊惹來的風塵吹得完全睜不開了眼。
且道姜雲凡弓步跨身,雙劍交叉護於胸前,抵擋這空前難擋之陣勢。好力道,魔猿這一撲,直教姜雲凡彈出數丈開外,地上留下兩道深深被彈劃的印痕。姜雲凡胸口一陣劇痛,胸悶難當,“噗,”吐了一地鮮血,伴隨而來一陣咳嗽聲,又咳出些許血來。唐雨柔見狀擔憂得緊,“姜公子,姜公子,你,沒事吧?”
未等姜雲凡開口說話,魔猿又是一陣攻擊,前爪有力得劃將過來,姜雲凡收起雙劍,以游龍拳接招,丹田提氣,聚氣化力,遊拳擊猿,見招拆招,一拳拳打得魔猿無從招架,爲其招式所惑。
“好個魔猿,能見識我新學的劍法也算是你的榮幸了。魔猿看招!”說間,雲凡聚力於劍,以念力化氣,風起葉動,塵土飛揚,騰空身翻,直朝魔猿砍去,魔猿見勢,忙於躲閃,但已經不及,雙劍傷其筋骨,血灑落於地。魔猿疼痛嚎叫,朝灌叢望風逃竄,不見蹤跡。
待魔猿逃遠,唐雨柔方走到姜雲凡邊,拿起早已摘得的止血草,以齒嚼之,敷於其肩,爲其包紮起來。姜雲凡何嘗受過女子醫治,早就面懷羞澀,臉上紅脹燥熱。“啊~~~”一聲,概是那爪抓得太深的緣故,疼得雲凡叫出聲來。
唐雨柔鬆開手,嬌柔歉意的眼神望着姜雲凡道,“對不起姜公子,弄疼你了。”雲凡笑笑,道,“沒事,我自己來吧。”雲凡包紮好傷口,穿好衣裳,採了幾株鳳鳴草遞給唐雨柔。雨柔將鳳鳴草握於手中仔細觀摩了一番,實難想到醫術記載中的鳳鳴草竟是這般樸實無華。
天色漸晚,雲凡建議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回寨子吧,省得老爹他們擔心。”於是二人下山回山寨。然走至半路之時,聽得雨柔一聲疼叫,雲凡詢問乃知爲山石崴住了腳。雲凡尋聲停滯腳步,轉其身走至雨柔跟前蹲身,欲替其看得腳傷得如何。
雲凡常年幽居深山,整日裡面對粗漢莽夫,懵懂少年豈會知曉男女授受不親之說。唐雨柔以手掩之,雲凡遂感尷尬,似知曉男女有別,忙解釋起來,“我我實在不知,請唐姑娘原諒在下無心之舉。”
眼望姜雲凡極力解釋,急得汗流頰間,面色紅暈,手腳失措不知如何自處之模樣,禁不住笑出聲來,抿嘴直笑。見唐雨柔笑了,雲凡隨之笑出了來,但其也不知爲何發笑,你倒說其傻是不傻?
擦拭一石,請雨柔來坐,休憩回神。姜雲凡靜靜佇立,眼望唐雨柔,日色之下,映照其瑞雪肌膚,光瑩嬌媚,楚楚動人,雲凡禁不住爲此美貌女子心動起來。
且說雨柔撫起玉笛,湊於嘴邊,玉指纖動,饒有節奏的波動,清脆笛聲傳來,微風拂動其綢衣裳巾。山林鳥雀爲之共鳴,蟲獸爲之停頓,花草彩蝶爲之共舞。此曲隨穀風飄揚,脈動的音符勾起了雲凡陣陣回憶。
雲凡這一發呆就是許久,雨柔倒是不知爲何?只是喊着,“姜公子~~~姜公子——”
“啊哦。真好聽。”姜雲凡回過神來,“就是奇怪,不知道爲什麼,姑娘的笛聲會讓我想到一些記憶深處的東西。”雨柔問道,“笛奏龍吟水,簫鳴鳳下空。那麼?姜公子,依你之見,這曲子叫什麼好呢?這首曲子是新譜的,至今仍無一名與之。”
“我?要在下取名字嗎?文鄒鄒的名字,在下實在想不出來。”姜雲凡思慮片刻,拍手叫好道,“那便叫其鳳鳴曲,唐姑娘意下如何?”雨柔喜之,欠身道謝道,“鳳鳴曲,正合曲意,多謝公子賜名。”
雀鶴歸林,暗沉天色,日落西山,炊煙裊繞,朗月瑩空,雲凡望着漸黑的天色,隨着雨柔帶着鳳鳴草一起下山救治采薇去了。
山崖上,一女子佇立遠望二人離去的背影,魔猿頭頭乖順臥於其旁。那女子着身苗家裝扮,手撫魔猿。嘴裡唸叨着,“好小子,竟然不怕魔梟,有意思有意思”此女子就是後面提及的魔教護法,毒影。此爲後話暫且不表。
話說雲凡及雨柔二人回了山寨進得大廳,方永思見二人回來,忙起身問道,“雲凡,唐姑娘如何?是否摘得鳳鳴草?”雨柔邊說間,邊將採得的鳳鳴草及配好的十三味草藥交付山寨羅羅,教其熬燉之法,先急火煨煮,而後細火慢燉,足足三個時辰便可。
話說這藥也甚是奇效,采薇服下後,起先只是痛叫,吐出毒血來,餘毒盡排出體外。不下一天的功夫,采薇又抖擻精神了來。詞曰:
杏林春滿及扁鵲,醍醐濟世達華佗。太虛煉丹亦如何,藥來病除,妙手自有回春術。
且說采薇醒來,衆人歡愉無比。然真是古者有云: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突然,山卒郭開破門而入,急喘不已,話已自道不出。拿起桌案茶盞,一飲而盡。歇些片刻,方啓齒道,“大大當家,大事不好,山寨被官兵圍住了”
話說這官兵圍困山寨所爲何事?且由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