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羈絆無極道法陣,桎梏折傷殘乏困。
自古英雄救美姝,不意佳人泡來助。
話說偌大六冥皇城之中竟不見兵卒宮人,宮苑噤若寒蟬,謐靜非常。惟聽得龍幽疾行腳步之音,所踏白石玉階皆隨之蕩起脈脈水紋,迭影波動飄朝赤牆宮門而去。無名湖下亮瑩宮殿若罩薄紗縷縷,因步伐之波動晃浮擺搖。簇簇微魚米蝦爭相避讓,形若飄帶。
行至宮門處,門扉洞開。御道九拱映眼簾,無塵世界清虛潭。及入宮牆,巨石砌就危牆,若海市蜃樓般頓失無影,幻滅須臾間。身後無涯無跡之浩煙縹緲觸手不及。已不見高聳城牆臺樓,亦不見那初乍所越之門洞。凡胎肉眼所見便是那似要伸手即達然卻遙不相及的宮閣闕宇。玉石堆砌之石道影隨步伐漸漸消失,無形一堵水牆擋其道,沒窮後路。
自祭都宮戰,毫無緣由來至此間,與衆人分崩離析,不知安危如何。聞卻小蠻落水之音於此地,怎奈天不遂所願找尋無功。心如火焚之際,偶然踏足六冥宮禁。孰不知六冥是何等境地,該是無奈,前途深淺未知,後路末斷,惟有隻身向前,尋蹤問跡以寬解煩憂,安急亂之心。
“救命,龍幽救我!啊…”
自宮中傳來一聲女子慘叫之音,異常痛徹,嘹響迴盪。餘響縈繞六冥皇宮,陣陣迴旋,跌跌宕宕。
此音無助動幽心,炙焦憂憂當如何。但見其忙定足聽聆,衝宮苑位喊道。“小蠻!小蠻!”
勢猶萬鈞,其欲駕遁去救,怎奈竟使不出夜叉皇子族獨門遁術,汗如雨下自語道,“奈何?奈何?道術無用,遁術不張如何尋救小蠻於危難,甚是急煞我焉。”
急!在於心繫伊人;急!在於擔憂不絕。其殊不知御遁之靈力觸激宮中機關,困圍以擎天鋼柱。其柱高有萬丈欲穿九重,長圓丈餘乃現其寬,排以八卦位:乾、艮、巽、坎、震、離、坤、兌。柱身雕琢奇獸異怪,猙獰之目冷傲視,滲透簌簌凜冽音。
龍幽仗持十字妖槊揮舞,卻莫能動其分毫,空留強烈脆生碰擊之音響徹蕩蕩。震得是雙手顫顫兵戎抖抖,擾得是上天莫能遁地無術。
柱身雕飾之異獸浮出靈光,脫離巨柱得活一般。繞內生狂風,蜚瓦拔木吼肆虐,空發驚雷霹靂語。漩渦徑生,盤涌螺轉。龍幽立在其中以法罩護身,莫讓這渦旋之水擾困流攢。
異獸驕狂戾氣盛,頃刻凝霜柱萬丈。凜凜寒朔凍流水,瞬息冰封鎮舉止。可憐衣單薄侵心,肢僵凋木形枯槁。剔透玲瓏亮瑩瑩,無瑕通明倚天柱。
話說龍幽被鎮封巨柱之中莫能動彈,雕塑般手張十字妖槊。十字妖槊本乃火族之祭祀物。上古火神祝融當年將此戟遺留人間以佑保火族族人。其被奉爲神武倍受尊崇,乃一神器。爾後輾轉流落於魔界之中爲龍溟所有。十字妖槊性屬火,遇水便顯其靈。有道是自古水火難相容。此刻冰封即激發妖槊內魔火,化融震碎冰晶,雪崩踏碎之聲。
渙然冰釋出寒煞,降地龍幽咳喘不止,呼吸急促氣難平,厲聲怒道,“何物作怪,作此邪魔妖風,將湖水凝固冰封。何不現身較量,莫要爲齷齪暗襲之事。此等行徑令教我好生瞧不起,有辱我輩。”
空曠皇宮中揚來一男子音,其聲渾成,蘊底盈足,但聽其道,“入我無極八卦陣者豈有逃脫之理。無名小輩能死在我歿世手中亦算得是你之榮幸。身陷吾陣之中,便教你見識見識其箇中玄機。”
其所不知這與其說話之人非是他人,便是祭都大祭司魔翳使者。
歿世話音方落,頓見八根通天巨柱按八卦之位移轉。金光漫漫,挪使水簾化作衣,八卦神符頂壓來。無盡旋轉之力騰起擎天水柱,掀起淤石作狂涌狀,灰灰濛濛困鎖陣中。水呈旋窩之狀,猶若汲水蛟龍蟠柱身,齜牙咧嘴口噴張,似要吞噬萬物,勢必要將龍幽覆掩粉碎方休止。
鑽穿之水將龍幽攪在其中,甩擺不定,撞擊於金剛巨柱上,雖有護身然還是痛得其嗷嗷疼叫,“無極八卦陣果然精妙,痛煞我也!”
又聞歿世喝笑,且聽其道曰:“吾之無極八卦陣方顯功威,你這廝便已然招架不住。待其發揮無極之功時你豈不死無完骨。主人有令要取你等性命,吾豈會輕饒你等,讓你等受盡折磨蹂躡,生死不由主。”
隱匿冷眼觀望宮中一切,控制於股掌間。龍幽大聲問道於歿世,“歿世?究竟是何人,你家主人又是何方神聖?自思與你等毫無怨仇,爲何要這般傷殺加害?即便齏粉亦該要死得明白,莫做了不白之鬼魂,望請尊駕相告。”
無由聲來顯聽,莫名匿跡消失,懇切相問不得,皇城靜留空寂。身浮洶涌漩渦,涌得這水愈加瘋狂肆虐。無窮之力旋不止,法咒護身亦無用。體力漸而不支虛脫,縱有不淺功力卻也難扛抗這無止無窮力道。
萬鈞時刻弦緊繃,想轍脫身逃束縛,“世間陣法皆有海樣幽深玄機,暗負道法玄門,共通兩儀四象八卦術。師父曾指點道破凡八卦玄術俱有暗門,及得找到弱骨軟肋之處便可破陣。猖獗狂瀾不休,再長此下去體力自會不支被水擾碎塵化,再者若再此拖延,小蠻身險難保無虞。”
君子正愁險峻境,奈何前途又曲彎。那蟠柱水蛟龍涎吐一冰球,降空迸射飛來。咕嚕嚕擦激水響,轟隆隆落墜地鳴。碎彈冰花折晶光,影隨碧泉跡無蹤。身未隕,又來至,絡繹不窮鮮間斷;左擲襲,右逢躲,破擊有法銷險虞;汗溶廝,珠相從,力竭交瘁勞身心;易步位,戟相迎,諳熟仙道卻不濟。
可憐龍幽雙手難躲覆雨般而至之冰球,終被其一擊中,重傷於胸口,血跡斑斑,惟聽掩痛道,“甚是可惡,若不是我所修煉之道術不能使出其之三成,今日又怎會爲這所傷”自語間,胸口隱隱作痛,咳嗽不止。
那陣本是無情之物,龍幽已傷其豈肯便此罷手。落隕愈加猛迅,龍幽望在眼卻無力抗擋,欲提氣又是一灘鮮血噴將出來,痛得按胸咬牙
“公子小心——”
溫聲銀脆柔細語,勝卻黃鸝鳴蔥鬱。嫋嫋餘音動耳樑,然不見蹤跡絲毫。欲掀水簾首探望,百度千尋覓來息。
頓時竄起萬千珠泡,隨波入流無極陣中,彙集一處,罩護龍幽身。點聚盛大龐納容,柔甩冰球軌變出。徒將更改軌跡的冰球落於他處。泡珠吸納紛來之氣泡,愈積愈大直將那漩渦頂起,隔離上空,波平浪靜。甚是奇妙,蔚爲壯觀,有詩爲證,真是:
玄幻寰宇多驚奇,涉足異地遍岌危。
隨聲來廝六冥闕,而陷八卦無極陣。
通天神柱乏幽身,修仙之術不得伸。
驟臨水珠萬萬千,去瀾破陣瞬息間。
龍幽觀望在眼,嗟嘆詫異,不禁嘆道,“妙哉,妙哉。小小氣泡不可小覷,化千爲萬聚集一處竟有如此效用,生將洶潮騰起蕩碎,甚妙,甚妙。”
“公子是否無礙?”
又聞那女子聲音,聽音自是在此陣中無疑,惟獨不見其神蹤。龍幽忙抱拳稽首道謝,“多謝姑娘仗義相助,在下實在感激不盡。然救命之恩當以面酬,望請姑娘現神蹟以真容相視。”
“公子不必多禮,綿薄之力不足掛齒。”語畢,珠泡成形,立現一纖纖女子,但說其貌如何:
金鳳冠紫霞繚繞,翡翠綠碧玉玲瓏。着披錦繡綢緞衣,冰肌玉骨存溫香。發如飄絮綠絲絛,身似細柳柔豔冶。面若海棠梨花色,眉下雙眸剪秋水。遙勝蕊宮仙子,不輸月窟嫦娥。
龍幽不禁爲之一驚,化泡爲影,遁生人形,自以之爲妖姬,乃慌問道,“你你,何方妖孽,如此幻術意欲何爲?”
“公子莫驚,吾並非甚妖精,實在誤會了。吾乃是這六冥皇宮宮主之女,方纔見公子有難故而相助,定是小女子泡影幻術驚惶了公子。還請見諒。”那女子欠身道。
龍幽亦是連忙道歉,“在下龍幽,無心冒犯,實在誤會,言語不到之處還請公主見諒。”
公主寬慰起龍幽,婉轉憂嘆道,“公子毋須自責,無心之失勿懷胸襟。吾早已不是甚六冥公主,叫小女子空桑便可。”
聽由空桑如此之說,龍幽心中疑惑,起身問道,“公,空桑姑娘何出此言,既是公主,怎又不能將公主叫得,此是何解?”
但聽空桑婉婉解釋道,“龍公子有所不知,六冥空間本是至虛至幻,至縹至緲之化境。我族輩皆爲此間生靈,與六界隔絕,不抗不爭。雖六冥乃是化境,然亦是按照五行而來,各有玄機變化。外界之人若葬身於六冥空間,魂魄莫能進得六道輪迴,將永世不得超生。”
龍幽大怒,打斷空桑話語道,“好個蛇蠍心腸之惡人,我等四人與之素無冤仇,爲何如此歹毒將我等帶至六冥空間,欲將我等各個擊破永世不得超生。”
“公子莫氣,聽你道說四人。難道還有他人亦來得我族界?”空桑問道。
“不瞞姑娘,我等本在祭都與一人鏖戰。那人化逝煙靄,重重陰霾聚籠,陣陣疾身風馳,將我等生生圍困。電閃霹靂,空雷響徹,黑雲壓陣失了光明,定睛之時便來此空間,與生死好友就此分離,不知其俱在何處,可否安好?”
見龍幽擔心之模樣,空桑忙安慰道,“公子寬心,他們定會無礙,空桑斷定其俱在這禁宮之中。”
“姑娘爲何如此說?難道姑娘知道他們下落,倘是煩請告知,龍幽實在擔憂。”龍幽意似油煎,急問起來,不由抓住空桑柔嫩剝蔥纖手。
如此輕薄之舉,着實驚嚇了空桑,不禁臉腮紅暈,若牡丹初綻,芍藥迎春。忙抽來羞掩道,“公公子”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吹灰功。當日若不是汝之無用父皇,吾豈能將你逃脫,今日自送家門就隨這廝一同受戮吧。縱使你有泡影幻術,然亦難逃吾之大陣。進來容易出去,哼哼,休想!”
八卦神柱住停,腳下八卦圖泛冒金光,直逼珠眼。柱身金鎖春秋,斷卻空桑去路
後事當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