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到京城開封,神武校尉李廉將軍於午門持笏節直往上書房復皇命。一貧、玉書、龍幽、小蠻四人則在掌事太監引領徑入內廷。過太和門,轉左翼門入養心殿謁見聖上。四人侯立宮殿中,隨貼身太監聲“聖上駕到”迎來皇帝趙禎鑾駕,李廉侍奉其後。衆人迎駕,皆呼萬歲。皇帝道,“衆卿免禮,賜座。”四五小太監自內殿搬來楠木椅放了便退去掩了宮門。
衆人行君臣禮分序坐定。君上額眉緊鎖,龍椅上憂嘆起來,“卿等自蜀川一路到京所見如何?”衆人不語,惟聽小蠻嘟噥道,“亦不知這江山是怎生坐的,滿目蒼夷,百姓黎民不得聊生,哀鴻遍於野。愈想愈氣,堂堂天朝兵馬連支叛軍也擋不住,實在有愧於民。”一貧聽得小蠻私語,示意莫要犯上。李廉侍衛旁也急得身汗來。皇帝可是字字聽得真切,說道,“是啊,朕實在有愧於民。”
聞君上如此說,衆人皆起身俯伏跪拜。一貧道,“聖上真明君也,切莫如此說。小蠻年幼尚不知事體,言語衝撞之處還望聖上恕罪。”君上請衆人平身坐下,“方纔朕於尚書房中連接敗報,叛軍一路北上,是時已至徐州城下。尚不知現今徐州戰況如何?”
話說徐州城上楊業往城下望去,火光之中依稀能辨得那黃袍之人便是聖上,不禁驚叫出聲來。當下對城下挾持之騎士喝道,“大膽狂徒,膽敢挾持當今聖上,莫不是活膩哉。”城下馬上黃袍之人求援道,“楊愛卿速來救朕,速”。
這聖上方向城樓呼救於楊業便被那爲首騎士一掌擊暈。楊業怒道,“孽賊休要傷了吾皇龍體。你這廝挾天子罪當誅滅九族,若想活命速速放了聖上,而不至引無邊禍耳。”那騎士揚長大笑,乃道,“楊將軍好生風趣,若當如此那在下豈不白走了這一程。既來與楊將軍盤算豈有自丟成本而離去的道理。莫不是把在下當作豬皮賴狗那些沒頭沒腦的混賬東西。”楊業旁一偏將喝道,“豈有此理,竟是以聖上做挾來令我等,這又是做的哪門子生意。”楊業問道,“實在不知將以何算計才肯放了聖上?”城下答道,“這享盡富貴的臭皮囊於我何用,不過想以之爲易換條件,望楊將軍洞開南門放趙王爺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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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業恍悟,方知此隊騎士乃是趙爵之死士。而今眼瞅便將叛軍全軍覆沒於城內卻半路殺來個這玩意,真是狡兔有三窟,打狗不死反遭其咬。然聖上在他等手掌,顧全大局無奈之下,楊業下令開城門,頓時南門城門洞開。
城內趙爵叛軍見南門城門網開一線,速馳奔回撤,趙爵由侍衛護佑駕馬奔逃。楊業道,“南門已開,望兌諾言,速將聖上放了。”那爲首騎士將着黃袍之人丟下馬來,見大軍悉數出城而不見宋軍追趕,方駕馬消失於黑色之中。楊業急命軍士下城去護聖上。叛軍那時逃命逃得急也不曾顧及這些,有命存世已是萬幸,只是一味狂奔,遠離是非場。
話說叛軍逃至距徐州城外二十里出紮下營寨,各將營統籌清點兵馬,暫且休整。經此一戰二十萬軍馬現今不足半數,傷殘者豈止上萬。趙爵受此挫敗,無限惱怒,中軍帳中自飲獨醉,衆將士莫敢諫勸,只侯立帳外待命。幻影梟兵首領闖進,冷言衝對趙爵道,“王爺好興致,還有心酩酊。”趙爵不理會繼續飲酒,首領再道,“這酒依在下看還是待功成之後再喝纔是。”趙爵笑道,“功成?楊業這廝以此奸計誘我軍入城,殺我軍衆半數有餘。本王何時逢此大敗,功成?從何說起。”又是一番痛飲,幻影梟兵首領道,“爲王成大事者怎可因此小敗而喪餒,昔日曹操赤壁不也大敗而後不也爲了王業嗎?況王爺軍尚有十萬軍衆皆爲精銳,有道是將不在多寡而在於精也,有此精銳健存何愁大業不成。更說這徐州城次日便可不攻自破。”
這說得趙爵丟拋了杯樽來迎幻影梟兵首領,扶其來坐,手奉茶水問道,“首領不是說笑,有何良策還請道來。”那首領屏退帳外侯將,見四下無人方纔道出,“王爺好福,這徐州城中在下早已安插一人,深入其軍政司大營中。不消多時那楊業便身首異處,徐州城自破矣。”趙爵急拽首領手來,問道,“福從何而來?徐州可破?首領且莫要賣關子,小王靜聞其詳。”那幻影梟兵首領喝茶見底,其神情若成竹在胸,細細道了來,“王爺陷困徐州城內之時,我等如此如此便教那楊業放了王爺軍出城,而現今在下心腹之人便就在宋軍大帳之中,以待時機,一旦得手徐州城破指日可待。”聽之言語,觀其神色,襄陽王趙爵方安下心來,隨即歌筵,命衆將往來陪酒,好不酣暢淋漓,飲至幾更更是不知,臥案爲席,直到次日天明不題。
話說宋軍徐州軍政司行營內,黃袍之人臥於中軍,帳外楊業率所部將領侯命於外。更有三千金甲兵護衛轅門之外。內侍官來報,請楊業內帳相見。楊業收拾甲冑行裝入帳,見黃袍之人行跪拜禮。那人久久不語,楊業便一直跪着。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便就如此跪着。帳外衆將也是納悶,可未經召見亦不便入內,只得靜等。那人大怒,將案上茶几狠摔於地,驚得楊業不知爲何,俯伏於地莫敢擡頭。只聽得那人道,“好一楊愛卿,朕爲強人所擄掠,楊將軍不思營救反與之商議甚交易,致十萬殘寇外逃,將軍莫知縱虎歸山之理。好,甚好。朕當是失聰,於衆異之下提拔你這廝,今倒好。氣煞朕也,今日便治你通敵賣國之罪。”楊業無所辯駁,只聽由那人處置。
軍將帳外聽內帳聖上盛怒,聞聖上欲治徐州軍政司楊業罪,無不驚惶,皆入帳內跪拜請饒。黃袍之人訓道,“朕所說不明?你等欲軍前兵諫不成!”衆將叩首皆稱不敢。那人命道,“中軍將何在?”跪列中魏珍回道,“下跪罪臣在。”那人再道,“徐州軍政司楊業罪犯通敵,朕着命罷其官職,於轅門外斬首示衆,不得延誤。”楊業癱倒,有將扶起。衆將苦求,黃袍之人道,“罷了,傳朕旨意,將楊業解往汴京處置,由魏珍點撥兩千人馬隨行,執朕令節,由水路北上,各州驛不得停駐。即可便起寨,若得延誤,死罪。”魏珍領命,隨即點兩千兵馬押解楊業往京師開封去了。
其餘衆將則於君前候命,照其旨意行軍佈陣。其敕命道,“命齊陽老將軍領五千人馬據守東門。霍啓光將軍領着五千人馬據守西門。黃衛老將軍領八千人馬據守南門。其餘兵馬皆由朕統轄,莫得朕之旨意不可妄動輕舉。否則便治欺君之罪。”衆將領命,再行叩拜禮去了。
話說夜來,那黃袍之人遁化一陣黑風飄得無形無跡。至叛軍中軍帳前顯身,守衛見來一人拔刀拒之。黃袍之人笑道,“我乃你之幻影梟兵大爺,還不退開。”那人入帳中,見襄陽王作揖道,“王上,在下回營覆命。”幻影梟兵首領急問,“如何?”那人道,“一切盡在掌控,只需王爺一聲令下,徐州城可破。”趙爵大喜,鳴金升帳,起兵徐州,“今夜戰徐州當雪昨晚之恥。命速準備桐油火器,本王要火燒徐州。”
襄陽王趙爵大軍頃刻便殺至徐州三處城門下,持火器攻城,頓時便是大火蔓延。各處據守之將急報中軍,卻不見聖上。就此無有聖上號令,衆軍將惟有防禦卻莫能殺敵。因欺君罔上之罪名之重,無人有膽僭越。徐州城關隘雖堅,然遭此火攻卻難以久持。遭敵一個時辰攻擊之下,南門先破。襄陽王大軍直入,多少血肉化成灰骨。守將死得死,綁的綁,潰敗如破竹,徐州就此便淪陷了,成以火海,風長火勢,燒得愈發歡勁,濃煙蓋住蒼穹,嗶叭叭染紅了天。
倒是也逃了些許不甘爲俘的殘兵,北上去尋楊業。可旱路步行怎趕得上水路,況且沿路尚有各州縣關隘,行程更是不及。後來於哪處投奔也是不知了。俱是些忠誠死士,生不能加官進爵,死了也是無名的冤魂。唉嘆。
徐州已破,趙爵軍稍作一夜停滯,次日大軍便往汴京開封而去。
後事當如何,且由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