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蛋瞧着桑土公喜笑顏開的胖臉,也替他覺得高興,問道:“桑真人,在哪裡?”
桑土公開心得像是瘋了,壓根沒聽見小蛋在問他,奔到昏迷不醒的晏殊榻前,抓住她的纖手忘情道:“??、??有救了,孩子有、有救了,咱們全、全家都有救了!”說着眼眶裡淚光盈盈,已是喜極而泣。
過了好半晌,他稍稍冷靜下來,說道:“重玄??金華香檀在、在魔教就有!”
小蛋聽得一怔道:“魔教?”
世上的事情有時就這麼巧,前不久他不但剛和魔教教主風雪崖比拼過一場,還誤傷了對方的至寶紫瞳魔燈,惹得對方大怒而去,現在系晏殊母子性命於一線的重玄金華香檀,居然就在魔教手裡。
桑土公連連點頭,說道:“我、我記得當年爲、爲救赫連──夫人,魔、魔教護法布衣大、大師耗費十──數載心力,煉製成玉、玉京散,其中有、有一味藥材用、用的就是重玄金華香檀!”
尹雪瑤鎮定的問道:“桑真人,你能確定當時布衣大師沒將重玄金華香檀用完?”
桑土公答道:“沒、沒完,一定沒完!好些藥材都、都有多,我、我聽丁小哥和、阿牛都、都說起過這事。我、我剛纔一急,差點給忘、忘了!”
尹雪瑤頷首道:“那就好,這裡離魔教總壇應該不會太遠吧?”
桑土公把腦袋搖成博浪鼓般道:“不遠,一點也不、不遠!我、我用土遁的話,一天之──內就可以、可以打個來回。”
說到這裡他猛地一呆,想到如此一來,自己少說要離開茅廬十數個時辰,卻又如何放心得下病危中的晏殊母子?可自己不去,卻又教誰人去找風雪崖?
尹雪瑤看出他的心思,說道:“你最好留在這裡,幫我收拾丹房,準備開爐煉藥。”
桑土公撓撓頭,犯愁道:“那──誰去魔、魔教取藥?”
小蛋想了想道:“我去吧,不過還需桑真人將前往魔教總壇的路徑畫下來給我。”
桑土公愣了愣道:“你去?”他雖然和小蛋相交不深,但對這質樸木訥的少年頗有好感,略一猶豫點頭道:“好,那、那就有勞小、小兄弟了。”
當下他畫了草圖,又給風雪崖寫了封言詞懇切的求援信,一併交給小蛋道:“我、我和風──教主沒啥大、大的交情,可看在丁、丁小哥面上,他十??有八九會、會答應贈藥。小兄弟,拜託你、你了!”
小蛋微笑道:“桑真人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爲,儘快將重玄金華香檀取回。”心裡暗自下定決心,不管風雪崖如何爲難責罰,自己都絕不抗拒,一切只爲達成使命,救活晏殊母子二人的性命。
尹雪瑤送他出門,低聲道:“姓風的十分自負,你千萬別提昨晚與他交手的事。”
小蛋明白尹雪瑤這麼說是在委婉提醒自己,莫要對着風雪崖哪壺不開提哪壺,萬一惹惱了人家,別說自己,就算桑土公當面相求,也一樣沒戲。
這時柳翩仙三步並兩步奔了過來,搶在其它人之前稟報道:“寞少,我們已議定了捕捉螭狐的方案,天一亮就行動。”
小蛋擡頭望望天色,距離天明已不到一個時辰,自己又是一宿無眠。
他強自按下倦意,說道:“煩勞諸位了,在下有事先走一步,咱們回頭見。”小蛋招手喚來霸下,與尹雪瑤等人作別,御起雪戀仙劍朝着東南方向飛去。
所謂救人如救火,他按圖索驥,一路風馳電掣趕往魔教總壇。
可雲夢大澤不同於別處,遍地荒蕪景象,莫說找不到半個問路的人,連可堪辨明方位的景物也難以找到。
儘管桑土公將草圖畫得細到極致,但實地找起來依舊困難。況且魔教總壇位於澤地底下的地宮之中,自己很有可能到了地頭上,卻未必能夠發覺。
不覺天將正午,小蛋收住仙劍,對照着桑土公交給自己的地圖舉目四顧,看到東邊約莫兩裡地外有兩座貌似駝峰般的矮丘。
他心中一喜道:“這便是桑真人說的”翠乳嶺“了,照着圖上所畫,越過它往東再走一百多裡,便可抵達魔教地宮。”
小蛋收起圖紙,改以御風前行,以便能隨時清楚掌握到地面情形。剛飛過翠乳嶺,他就聽見前方雲空中傳來幾聲尖銳刺耳的鷹唳。
他凝目遠望,灰濛濛的雲端間,十餘頭體型碩大凶猛的雪隼正圍着一道人影不停撲擊。那人手持仙劍遊走周旋,顯得遊刃有餘,只是離得遠了看不清他的面目。
小蛋思忖道:“那雪隼乃是雲夢大澤中極其兇悍的魔物之一,我遇上了可不能不管。”一側身便往戰團飛去。
到得近前,他看清了那人的樣貌,不由驚喜交集,原來對方非是旁人,正是自己的故交,越秀劍派前任掌門愛子,現今寄居在天雷山莊的屈翠楓。
就這麼會兒工夫,屈翠楓手起劍落又斬殺了兩頭雪隼。
剩下的魔物兇性大發,圍攻撲擊得更緊,遠遠又見有人趕來,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斷不會是幫自己的,於是分出三頭,迎面襲向小蛋。
霸下恨道:“這畜生身上不就多長了幾根扁毛嗎,敢跟我耀武揚威?乾爹,看我的!”身上紅光乍閃,打出一團天雷地火。
那三頭雪隼雖堪稱雲夢大澤上空的一霸,可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叫自己這輩子碰上了龍子霸下,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已被涌來的天雷地火轟得粉身碎骨,焦臭難聞。
屈翠楓見來了幫手,大發神威一掌一劍又連斃兩隼。
餘下四頭雪隼終於膽寒,掉頭往西逃竄。屈翠楓追了上去又幹掉兩頭,另兩隻雪隼卻趁機逃遠。
屈翠楓收住身形,望着倉皇逃命的雪隼,嘴角露出一縷笑意,收劍回鞘似乎是要就此作罷,卻突然揚手甩出墨玉扇。
合攏的扇面在半空中“唰”地一聲打開,劃出一道十分詭異的弧光,後發先至搶到了雪隼飛行路線的側前方。
“噗、噗!”兩聲響過,扇面準確的割破這對雪隼的咽喉,一兜一轉往回飛旋。
屈翠楓探手收住墨玉扇,“啪”地合上,看也不看那兩頭栽落向大澤的雪隼,扭頭向小蛋笑道:“痛快,痛快,這等害人的畜生就該趕盡殺絕!”
小蛋沒吭聲,霸下卻低聲道:“夠威風的──”言下頗不以爲然。
屈翠楓飄飛過來,手裡墨玉扇輕輕敲擊着掌心道:“小蛋,真巧啊,咱們在這兒又碰上了。你有羅師妹的消息了麼?”
小蛋搖搖頭,屈翠楓也不以爲意,笑問道:“我剛纔那一記飛扇擊隼使得如何?”
小蛋瞧着屈翠楓手裡握着的那柄墨玉扇,說道:“很好啊,我也不一定能接住。”
屈翠楓得意一笑,心下道:“你要是知道我方纔只用了五成功力施展此招,這”不一定“三個字就得心悅誠服地給換成”一定不“。
“不過話說回來,就這傻小子的眼力,又豈能看出我這式”周而復始“裡蘊藏的真正奧妙所在?”
他將墨玉扇納入袖口,問道:“我看你行色匆匆,是要往哪裡去?”
小蛋回答道:“我正要前往魔教總壇求見風教主。”
屈翠楓一怔,旋即輕笑道:“巧了,我剛好也要去那兒。你找風教主有什麼事?”
小蛋將晏殊病危,需用重玄金華香檀煉藥的事一一向他說了。
屈翠楓笑道:“幸好你遇上我,不然多半要空跑一趟。風雪崖是什麼人,重玄金華香檀何等貴重,桑土公想要就給了?何況你身上帶的不過是他區區一封手書?”
小蛋聽他話裡對桑土公頗有不屑,也不好多說什麼,問道:“屈大哥,你也是去求見風教主的麼?”
屈翠楓語焉不詳道:“算是吧。重玄金華香檀的事包在我身上,你儘管寬心。”
小蛋隱隱覺得這次重逢屈翠楓好像變了一個人,但具體變化在哪裡卻說不上來。轉念一想他父母慘遭橫禍,自己又屢受磨難,性情有些改變也在所難免。
當下屈翠楓攜着小蛋御風而行,趕往魔教總壇。
他雖和小蛋一樣從未去過地宮,可從小不知聽父親和諸多師門長輩說起過多少回當年的那場圍剿魔教之役,於地宮的所在並不陌生,再加上小蛋帶的地圖,找尋起來已是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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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半個時辰,兩人便尋到了魔教地宮的入口,兩名魔教守衛陡然從暗處現身攔住他們的去路,其中一人喝止道:“再往前就是聖教禁地,兩位無事請回!”
屈翠楓微一抱拳道:“在下越秀屈翠楓,攜同這位小蛋兄弟有要事求見貴教風教主,請兩位入內通稟一聲。”
先前說話的那名魔教守衛,上下打量過屈翠楓和小蛋,似乎在判別他們的身分,而後說道:“請兩位公子稍候,在下立刻入內稟報。”
小蛋和屈翠楓在原地等了大約一炷香左右,那守衛從地宮裡迴轉,說道:“教主有令,請兩位公子隨在下前往晉見!”
屈翠楓向小蛋一笑,招招手示意小蛋跟他入內。
小蛋可沒心思留意他的表情,心中忐忑道:“不曉得風教主是否還在生我的氣,我待會兒可不要笨嘴笨舌,再說錯什麼話激怒了他纔好。”
兩人隨着那名守衛進入地宮,小蛋目不斜視以免引人猜疑,屈翠楓卻不知爲何變得有些心神不寧,重又取出墨玉扇拿在手裡輕??。
行出一段,那個守衛在一座大廳外停住腳步,向裡跪拜道:“啓稟教主,賓客帶到!”
廳裡傳來風雪崖生冷的嗓音道:“讓他們進來!”
那守衛應了聲:“是!”站起身形往旁邊相讓道:“兩位公子請──”
小蛋向那守衛道了聲謝,跟在屈翠楓身後走進廳裡。
只見風雪崖高坐在教主寶座上,兩排牛油火燭將廳中照得亮如白晝,卻不見魔教中的其它教衆。
屈翠楓步履輕快,緩緩走到風雪崖座前,躬身施禮道:“小侄屈翠楓見過風伯父。”
風雪崖眼皮也不擡一下,只是將目光挪移到他背後的小蛋身上,冷冷哼了一聲。
小蛋被他銳利的眼神盯得難受無比,垂首一禮道:“風教主,您好!”
風雪崖也不看座,徐徐道:“老夫已饒過了你一回,居然還有膽子找到這裡來?”
小蛋硬着頭皮道:“我是來求風教主賜藥的。”雙手向風雪崖呈上桑土公的書信。
風雪崖擡手凌空攝過書信,撕開信封一目十行看完,嘿然道:“敢情你是代桑土公來求取重玄金華香檀的?”
小蛋從他的語氣裡聽不出絲毫喜怒端倪,只好實話實說道:“是,晏仙子母子命懸一線,只有重玄金華香檀才能救治,求風教主不吝賜藥。”
風雪崖放下書信道:“重玄金華香檀老夫這裡的確還剩着一點兒,送給晏殊救命也無不可。但別人來求我都成,惟獨是你偏就不行。”
小蛋暗叫糟糕,深深一拜道:“風教主,您要怎麼處置在下都行,藥是用來救晏仙子母子二人性命的!”
風雪崖漠然凝視着他,一言不發。
屈翠楓自不清楚小蛋如何得罪了風雪崖,心道:“我在外面一時興起對小蛋打了包票,這會兒再裝聾作啞可說不過去。”
他上前一步道:“風伯父,桑真人和晏仙子都是先父和丁師叔、羅師叔的摯交好友,說不得小侄也要厚顏替他們向您求個人情。”
風雪崖“哦”了聲道:“你也是爲這事而來?可比身後那傻小子會說話多了,居然懂得用你死了的父親和丁原、羅牛來壓風某!”
屈翠楓啓先以爲風雪崖是在稱讚自己,但聽到後來禁不住背脊生出冷汗,趕忙低頭陪禮道:“小侄不敢!”
風雪崖拂視過小蛋,尋思道:“晏殊母子的性命,風某自不能坐視不管,可這樣就讓那小子輕易將藥拿回去,未免太輕巧!
“我先打發了他,讓他也知道什麼叫灰頭土臉、失意而歸,然後暗中再讓人將重玄金華香檀給桑胖子送去。”
他計議已定,乾脆穩篤篤閉上雙眼道:“你們怎麼進來的就請怎麼出去,不送!”
小蛋豈知風雪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聽他下逐客令心中大急,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出令風雪崖回心轉意的對策。
屈翠楓碰了釘子,也不好意思再開口懇求,無奈望着小蛋心道:“你得罪過人家,還敢跑人家地盤上來求藥,難怪人家會拒絕!”
霸下火往上衝,不管三七二十一道:“風雪崖,你打不過我乾爹臉上無光,就藉這機會來修理侮辱人。晏殊母子若一屍兩命,都是你害的!”
風雪崖臉上倏然青氣一閃,怒極而笑道:“好個小烏龜王八蛋,你敢再說一遍?”
霸下天不怕地不怕,世間惟獨只服小蛋一人。聽得風雪崖叫自己小烏龜,昂然道:“你纔是只烏龜,你就是打不過我乾爹!”
小蛋見霸下惹火了風雪崖不禁一急一驚,剛想出言阻止,驀地轉念道:“事到如今,我再怎麼懇求也不管用,倒不如讓小龍激一激他。沒準風教主要和我再鬥一場。我打是打不過他的,可他也不會立刻趕我們走了。”
那邊屈翠楓已然聽呆了,萬沒想到小蛋這個樓子捅得這麼大,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膽跟風雪崖鬥!而且聽霸下和風雪崖的口氣,似乎風雪崖沒贏。
風雪崖面色鐵青,已到了發作的邊緣,瞪視霸下許久後,神色居然又漸漸緩和下來,冷冷哼道:“出去!”
霸下見風雪崖不上鉤,眼珠一轉道:“這麼說,你是自認不是我乾爹的對手了?”
風雪崖無動於衷說道:“隨你怎麼說,總之今日你們休想拿到重玄金華香檀!”
霸下哈哈笑道:“風教主,原來你是個小心眼。那盞紫瞳魔燈又不是無法修復,你怎麼偏偏耿耿於懷,藉題發揮,連朋友道義也不要了。像你這樣不仁不義的傢伙,怎麼混上魔教教主寶座的?”
風雪崖眉宇一聳,竭力剋制怒火道:“修?你事不關己,說得倒也簡單。不錯,憑老夫的手段自可修復那盞紫瞳魔燈,但你可知這需得耗費多大的心血!”
霸下好奇道:“不會吧,不過是多了幾道紋路,有那麼難修麼?”
風雪崖嘿笑道:“你懂什麼?紫瞳魔燈元氣大傷,必須回爐重煉方纔有望盡復原狀,可等閒的爐火焉能熔鍊這洪荒至寶?”
他這話實則只說了一半,另外一半卻是因爲包括自己在內的魔教衆多高手,心法俱都走的是詭奇陰寒一路,難以用本身的真元催化爐火。但事關個人的修爲隱秘,風雪崖便沒有和盤托出。
孰料忽見聞聽此言的霸下眉開眼笑道:“我當是什麼難事呢!”
風雪崖端坐不動,等霸下笑夠了才冷然道:“你在譏笑風某無能?”
霸下搖頭道:“風教主,不曉得荼陽地火能否用來熔鍊紫瞳魔燈?”
風雪崖心頭一動道:“我怎麼忘了,這小烏龜張嘴即可噴火,而且全都是極霸道的真火!”但這就意味着要他開口向小蛋和霸下求助,這又如何能夠,當下緊繃着臉道:“能又如何?”
霸下笑笑,衝小蛋擠擠小眼睛。小蛋明白下面該輪到自己出場了,回答道:“風教主有所不知,小龍曾在荼陽地火中孵化了數萬年,或可有用。”
風雪崖哼了哼不言語,等着小蛋和霸下的下文。
屈翠楓用墨玉扇一拍掌心,笑道:“這不都解決了麼?風教主將重玄金華香檀送給我們救治晏殊母子,小龍用荼陽地火襄助修復紫瞳魔燈,可謂兩全其美。”
風雪崖不置可否道:“你們這是在藉機要挾老夫低頭?”
小蛋道:“風教主的紫瞳魔燈是因我之故遭受損傷,晚輩將它修復責無旁貸。”
風雪崖心氣稍平,說道:“老夫可還沒有答應,要將重玄金華香檀交給你們。”
小蛋聽他語氣放軟,知道求藥的事情有門。但好不容易贏得了這一線機會,此際絕不適宜窮追猛打,以免適得其反引起風雪崖的反感。
霸下猜到小蛋的心思,笑嘻嘻道:“兩件事本就不可相提並論,咱們先幫你把燈修好再說別的。”
當下風雪崖也不客套,領着小蛋和屈翠楓進到銷金齋內。此處是他平日專用以煉鑄魔兵仙器的所在,方圓超逾百丈的齋中,擺放着二十餘座形態各異的爐鼎,大如盤石,小似香爐,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風雪崖在一座高過人頭的金紅色鼎爐前站定,輕輕一拍雙手,自門外垂手走進一名護衛。風雪崖吩咐道:“你帶他們兩個下去歇息,好生照料不得失禮。”
那護衛躬身應道:“是!”復又轉向小蛋和屈翠楓彬彬有禮道:“兩位公子請!”
小蛋明白風雪崖修復紫瞳魔燈時不欲有人在旁干擾,也不以爲意,轉眼望向霸下。
霸下笑着道:“乾爹放心,有我的荼陽火罡,十盞破燈也給它修好。”
小蛋點點頭,和屈翠楓跟着那名護衛出了銷金齋。那護衛引着他們左一拐右一彎,將二人請入一間僻靜的小廳裡。
廳中裝飾得古色古香,頗爲雅緻清幽,左首一道側門珠簾高挽,裡面是間靜室。
待得兩名侍女奉上茶點,那護衛道:“兩位公子請在此處安歇,在下先行告退。”
屈翠楓連忙叫住了他,問道:“這位大哥,我若等得氣悶,可否出去外頭走走?”
那護衛笑道:“您是教主的貴賓,除去宮中的幾處禁地,其它地方任由公子往來。”
屈翠楓笑了笑,回道:“那就好,爲何一直沒見殿青堂殿伯父,他在閉關麼?”
護衛回答道:“屈公子來得不巧,殿副教主有事外出已有些日子了。”
原來羅羽杉遭萬劫天君擄劫、下落不明的消息,業已傳遍天陸仙林,魔教與羅牛淵源深厚,自不會坐視不管。
殿青堂聞訊後,當即率着教中大批好手離宮明查暗訪,只因不欲引起正道各派的猜忌,故此盡皆改裝埋名,格外低調。
屈翠楓微露失望之色,道:“是這樣啊。對了,這位大哥,在下對宮內情形一無所知,萬一誤闖貴教禁地生出不必要的麻煩,豈不糟糕?還是勞駕您將那幾處禁地向在下做個說明,我心中有數,也就不會誤闖了。”
那護衛見屈翠楓玉樹臨風,言詞謙和,於是打消去意和他攀談起來,不僅將地宮中的各處禁地所在一一相告,還不厭其煩地介紹起宮內的情況。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便將小蛋冷落在了一邊。小蛋一邊用着茶點一邊旁聽,也不插嘴。到後來倦意濃重,不知不覺就靠在椅子裡睡了過去。
等他一覺醒來,那護衛和屈翠楓都已不在廳中,只有上方懸浮的夜明珠散發着柔和光芒,照得屋裡一片通明。
他伸了個懶腰,心道:“屈大哥定是見我睡着,一個人悶得無聊出去閒逛了。”
這時廳外侍候的一名侍女聽着裡頭的動靜,便走了進來,問道:“公子要用飯麼?”
小蛋搖搖頭,問道:“我睡了有多久?”
侍女道:“大約四個時辰,現下已是半夜了。”
小蛋“嗯”了聲,尋思道:“這一天就算過去了。也不曉得風教主修復那盞紫瞳魔燈需要多少工夫,我也忘了問上一聲。”
想着左右無事,又不願像屈翠楓般出去閒逛,他便回到靜室裡盤膝打坐,聊以打發時光。
可這一等下去,又是整整等了一日一夜,風雪崖那邊消息皆無,也沒有派人來傳話。
屈翠楓倒是回來了一次,和他閒聊了幾句,坐不多久便又出門去了。
小蛋漸漸無心修煉,在靜室裡如坐鍼氈,幾次想找上銷金齋,最後又都勉強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