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你來我往三十餘個回合,小蛋終究在招式經驗上遜色一籌,漸漸落入下風。但他心中起初的緊張亦悄然消失,全神貫注地沉浸在與屈箭南的激戰之中,穩守門戶,不露絲毫的敗相。
而屈箭南不願對小蛋驟下殺手,招式間亦多有保留,故此雖穩居主動,一時半刻卻也難以獲勝。
他隨即驚異地察覺到,小蛋的左手自始至終,也未曾動用過,居然是不想佔自己的便宜。
以他未及弱冠之齡,在強敵重圍中,竟行宗師之事,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奈何場外有人見屈箭南久戰不下,欲擒還縱,難免生出不滿之情。
晉連方纔讓屈箭南搶前一步已大爲不忿,這刻瞧着兩人打鬥之間均都點到爲止,如有默契,更覺惱怒,鼻子裡低低一聲冷哼,道:“屈夫人,要不要晉某去砍幾根楓木,做成椅子,請大家坐下來慢慢觀戰?”
楚凌仙豈能聽不出其中譏誚的意味,淡淡道:“此議甚好,那就有勞晉掌門再多做些火把,有備無患。”
晉連碰了個軟釘子,嘿嘿一笑轉過頭去。屈箭南聽得清楚,不由警醒道:“今日之戰並非屈某一人之事,而是關乎天陸仙林氣運的大舉。我拿不下小蛋,自己丟點顏面無關緊要,卻不能連累越秀劍派和天陸正道!”
他抖擻精神,加緊攻勢,立刻讓小蛋顧此失彼,大感吃不消。
霸下有心出手,可礙於小蛋事先吩咐,只能伸長脖子瞪眼觀戰,不敢插手。
一轉眼兩人又鬥了十多個照面,屈箭南終於覓得小蛋招式裡得一處破綻,大袖一纏一引,將雪戀仙劍遠遠卷飛,探手抓住他的肩頭。
楚凌仙見夫君旗開得勝,心情一鬆,暗讚道:“這孩子能和箭南苦戰五十多個回合,方始落敗,着實了得。難怪箭南有意要保全住他。”
可她心念未定,猛然看到屈箭南“嘿”地一聲,面色遽變,鬆手朝後飛退,驚喝道:“吸髓吮精大法,你從哪裡學得這邪功?”
原來小蛋肩頭被抓,情急之下自然而然運出“周而復始”神功,不僅消去了屈箭南迫入經脈的指力,反將對方的真氣順納而入。
屈箭南不明就裡,急忙振腕抽身,卻誤將之當作了昔日紅袍老妖肆虐天陸的魔功大法“吸髓吮精”。
小蛋心道:“這下可好,屈大叔該把我正式歸進邪魔歪道里了。”他曉得這事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而且別人也未必肯信,當即騰身攝過雪戀仙劍,乘着衆人一愣神的間隙,施展“寡木”奇遁,在火紅楓林上劈開星門,低喝道:“小龍,走!”
“呼──”星門乍開,小蛋閃身切入。霸下隨後跟進,將將要衝進星門之際,猛然見到四周幽藍色光華暴漲,神思略一恍惚間,身形已被攝入一尊熠熠生輝的透明琉璃罩內,動彈不得。
那幽藍色的琉璃罩在空中轉了一圈,悠悠飛回守殘真人身側一個老道的手中,卻是太清宮的長老退思真人。在小蛋與屈箭南打鬥時,他暗中已將這太清宮至寶“流藍降魔罩”祭起,以防屈箭南突然徇私放走小蛋。
不料小蛋奇招迭出,迫退屈箭南遁入星門。退思真人慾待攔截已是遲了半步,便退而求其次,將霸下攝進“流藍降魔罩”
內。
衆人目睹小蛋離奇地憑空消失,無不一怔,晉連縱聲叫道:“搜林,他逃不遠!”
楚凌仙關切丈夫,掠至屈箭南身邊,低聲問道:“箭南,你沒事吧?”
屈箭南默運真氣,搖了搖頭道:“不打緊,他並非存心傷我。”
忽聽退思真人運氣喝道:“常寞,霸下已落入貧道手中,你還不趕緊現身?”
霸下被困在流藍降魔罩中,空有一身道行施展不出,驚怒交加喝罵道:“臭道士,快把小爺放出來,不然我燒死你們一班大小雜毛!”
“啵──”琉璃罩內驟然迸射出一團寶藍色光絲,有如枝蔓般纏繞霸下全身,“嗤嗤”銳鳴朝裡猛收。霸下頓感通體麻痹,似有無數鋼針椎心刺骨,激得精元渙散,像脫繮的野馬在體內狂躁奔騰,那種痛楚實難用言語形容。
忽地退思真人面前星門一亮,小蛋彈身而出,雪戀仙劍疾劈,喝道:“放開牠!”
退思真人見小蛋果然現身,又驚又喜,往後一退揮拂塵招架。
孰知小蛋的仙劍猛凝在半空,左手連彈激射出五縷銀絲,“叮叮叮叮叮”擊中流藍降魔罩。
退思真人一驚,忙念動真言穩住手中寶罩,可從銀絲內傳遞來的濃烈寒意仍令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手上不覺一鬆。
突然斜刺裡掠起一束劍光,崩山裂石重重劈斬在銀絲之上,“啵啵”連響,那柄仙劍高高彈起,五縷銀絲也盡皆脆斷。卻是周陌煙施展燕山派絕學“大乾坤二十四劈”替退思真人解了燃眉之急。
小蛋功敗垂成,心頭警兆迭生,一左一右守殘真人與晉連業已雙雙攻到。
他雖不甘心,也只能翻轉雪戀仙劍“叮”地抵住晉連的璇玉簫,順勢往下一壓,催動“風逝”訣朝後翩飛,堪堪躲過了守殘真人的仙劍斜挑。
小蛋在空中穩住身形,四面八方的正道高手齊齊圍上,將他困在正中。
退思真人在衆目睽睽之下,險些着了小蛋的道,教他將自己的流藍降魔罩生生奪走,自是大爲羞怒。
他一邊亮出仙劍一邊冷笑道:“常寞,我這次看你往哪裡跑?”
小蛋恍若未聞,兩眼緊盯着對方手中託着的流藍降魔罩。只見罩中藍光越來越盛,幾將霸下的身影完全吞噬。
霸下痛苦難忍,聲嘶力竭道:“死雜毛,有種殺了小爺,這麼折磨人算什麼本事?”
退思真人漠然道:“貧道的降魔寶罩,縱是大羅金仙也要煉得神銷形散,在劫難逃。常寞,如果你肯交出葉無青,我便放牠一條生路如何?”
小蛋聽到霸下的呻吟,心如刀絞,感同身受,緊緊握住雪戀仙劍,狠咬下嘴脣,回答道:“道長,你們要殺的是我師父,和小龍無關。求你放了牠,若我今日能僥倖突圍,定會登山領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霸下聽得真切,苦忍着呻吟叫道:“乾爹,別求他,你快逃啊!”
屈箭南皺眉道:“退思真人,今日在場的,無不是德高望重的名家宿老,對付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尚需用此手段脅迫,未免不妥。”
停濤真人道:“屈掌門寬仁坦蕩,貧道一向欽佩。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能這般兵不血刃地擒下葉無青,豈不善哉?何況退思真人此舉,也存着保全這少年的心意。只要他棄邪歸正,與葉無青一刀兩斷,我等自不會再加以爲難。”
屈箭南環顧周陌煙、守殘真人、晉連等人,希望他們能夠支持自己,勸說退思真人釋放霸下。可這些人或欲言又止,眉頭緊鎖;或偏轉過頭,置身事外,竟無一人肯站到自己這邊。
他眼中怒光一閃,又強自隱忍,剛想開口,右手卻被楚凌仙輕輕握住,微搖了幾下。他愕然望向妻子,楚凌仙低垂眼簾,朝他腰際懸掛的越秀劍派掌門佩玉瞥去,似有所指。
屈箭南明白了妻子的意思,是要自己以越秀劍派的基業爲重,莫要公然開罪正道各派的掌門耆宿,以免日後孤立無援。
那邊退思真人說道:“常寞,你還妄想今日能逃出生天麼?貧道數到十,假若你仍舊執迷不悟,我也愛莫能助了。”
小蛋脣角滲出一縷血絲,低沉痛楚的聲音道:“這位真人,您也是修道之士,怎忍心如此折磨霸下?牠雖然不是人,可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你饒了牠罷!”
衆人心頭俱都一震,周陌煙道:“退思真人,請手下留情,莫傷了牠的性命。”
退思真人不能不買周陌煙的面子,頷首道:“貧道也無意取這靈獸性命,只因牠誤入歧途,刁蠻暴戾,有負上蒼恩德,故此才嚴加調教,讓牠多吃點苦頭,也好迷途知返。”
守殘真人點點頭讚許道:“師弟此言極是。龍子霸下乃仙界靈獸,萬年一出,這麼毀了確實可惜。倘若能藉此機會洗去牠一身戾氣,皈依正途,實爲一樁功德。”
晉連低低一哼,腹誹道:“這兩個雜毛說得比唱得好聽。明明是對霸下動了窺覷之念,意圖佔爲己有,偏還搬出一套堂而皇之的大道理。”
守殘真人這一發話,周陌煙等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就聽退思真人計數道:“一、二、三、四”
盡避他數得很慢,但每報一下,都像是有根尖銳的錐子在小蛋的心頭狠狠地紮上一記,悲慟莫名。他的嘴脣已感覺不到咬破後的疼痛,雙目閃爍着激憤的目光,掃視過周圍飄立的一衆正道高手。
或是不忍的垂首,或是幸災樂禍的譏誚,又或是木無表情的佇立,竟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阻止,甚至沒有誰再爲霸下說上一句求情的話。
孤立無助,正道公敵,小蛋剎那間那樣清晰地體會到了其中的滋味。唯一願意拼命守護幫助自己的小龍,卻困頓於流藍降魔罩中,飽受摧殘。
一股深深的絕望與憤怒遽然涌上,堵塞住小蛋的胸膛。他的耳中聽到退思真人冰冷的聲音已計數到“五”,只剩下一半的時限了。
小蛋的嘴脣翕動了兩下,終究沒有發出聲音。四周靜得可怕,一雙雙目光聚焦在他孤單的身上,還有背後承負的葉無青。
原來,正道中也不是人人都如盛大叔,否則當年的丁原亦不會大鬧潛龍淵,怒闖雲林禪寺。難怪葉無青曾說過,正道中能讓他佩服的人,只有鳳毛麟角。相形之下,反而是乾爹、桑土公、畢虎那般的魔道中人更爲率真可愛些。
一瞬裡,無數個念頭紛踏進小蛋的腦海,不住盤旋激盪,在善與惡,是與非的碰撞中呼吼。失望、矛盾、憤怒、憂傷、悲壯種種情緒交織糾纏在一起,險些要將他的胸臆撐爆。
他牢牢攥住雪戀仙劍,恨不能仰天怒嘯,“轟!”一腔熱血直衝頭頂,霎時間周圍的人羣景物齊齊褪淡,退思真人計數到“六”
的聲音像是從極遠的另一個世界傳來。
一幅璀璨壯觀的龐大星圖在小蛋的腦海中,霍然展開。數以萬計的星辰幻化作條條星河從他的“眼”前鋪展開去,激越迸流一往無前。彷佛,小蛋的心也隨着星河一起狂野跌宕地奔騰怒嘯,去向遠方無盡的漫漫夜空。
神遊九霄,心融仙海,小蛋渾然忘卻了身外所有,只挾着滿腔的悲與痛,憤與怒,載沉載浮在千百星河裡,翱翔飛馳。
“叮──”雪戀仙劍首先感應到主人仙心的變化,悠悠鏑鳴,閃耀起銀白色的如雪光華。丹田內三股真氣齊齊覺醒,轉眼攀至巔峰,像那奔流的星河般,流轉周身經脈,鼓譟不休。
“八!”退思真人緩緩從牙縫裡吐道,察覺出小蛋的異樣。
旁邊晉連冷冷說道:“真人小心了,這小子恐怕是要狗急跳牆。”
退思真人輕蔑地一哼,眼睛凝視小蛋,全神戒備,接着便要計數道:“九──”
“譁──”星河驀然收攏,在虛空中匯聚成一道更爲寬闊湍急的大川,波濤澎湃,氣勢磅#,直將小蛋的身心徹底吞沒。
──萬流歸宗,十二天道星圖中最爲浩大雄壯的一幅,此刻點點滴滴盡凝小蛋心頭。萬千變化,匯流成江,點亮了虛空無垠的黑暗。
雄渾無儔的真氣浩浩湯湯,亦在同一刻注入雪戀仙劍,登時雪光暴漲,奪人雙目。小蛋的周身煥放出絢爛的三彩光霧,冉冉升騰,聲勢駭人。
“九!”退思真人竟被五丈外迫面襲來的劍氣懾得心神一顫,忙藉吐字之機換出一口濁氣,望着宛若脫胎換骨般的小蛋,凜然道:“這小子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能散發出如此沛然莫御的強大氣勢?”
周陌煙功聚雙目,視線透過光霧停落在小蛋身上,低問道:“他是不是要御劍了?”
守殘真人面色肅穆,搖頭道:“不像,這少年的左手並未捏起劍訣。”
停濤真人在旁提醒道:“退思道友,數快些,看這情形他是要捨命一搏了!”
退思真人一省,他明知小蛋即將出手,可恪於計數到十的時限,無論如何也不好意思變卦。若能儘快數過十,則大可搶前出劍,佔據先機,至少也能將小蛋尚在積蓄的氣勢打掉一半。
想到這裡,他毫不遲疑地大聲喝道:“十!”右手仙劍一振,即要出招。
小蛋恍若無睹,心底油然升起一層明悟,依稀便是那日葉無青於逃亡戰中倉促傳授給他的忘情宮至高御劍絕學“無我無情訣”。
他現下深陷重圍,目睹霸下被侮悲憤難言,又心翔星海物我相忘,恰恰暗合上“無我無情”的御劍心境。靈機一觸下,劍意已生。
這兩大蓋世絕學頃刻間在他的腦海裡迅速重迭契合,水乳交融,與身與劍轟然合一,無分彼此。
屈箭南見退思真人咄咄逼人,再也按捺不住,揚聲道:“退思師叔,住手!”
退思真人一怔,尚未來得及反應,猛然感覺身前雪光如潮,卷涌着洶涌劍氣罡風不可一世地侵襲而至。
小蛋臉上無怒無悲,一雙眼眸精光如電,罩定退思真人,雪戀仙劍在胸前指天傲立,“嗡嗡”顫鳴,陡然間聽他沉聲喝道:“小龍──”身劍合而爲一,幕天席地的光瀾令楓林失色,羣山戰慄。
雪戀仙劍上迸射出千百光流,分向左右兩側畫出動人心魄的優美弧扁,彷似兩道振奮舒展的雪白羽翼,渾然無瑕,畢露鋒芒,向着退思真人排山倒海般迫來。
衆人雖早有防備,但依然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周陌煙喃喃道:“還說不是御劍,那這算是什麼?”
退思真人首當其衝,他正要仗劍出手,身形方起卻被屈箭南的喝止震得不由自主地在空中略略一滯。緊接着漫天光瀾逼得他雙目幾難睜開,耳邊盡是劍氣破空激發出的銳利呼嘯。
他心旌搖曳,險些失守,虧得百多年玄門靜修非同凡響,仙劍改攻爲守,幻出朵朵耀眼光花護持胸前,閃身疾退。
守殘真人、停濤真人見勢不妙,齊聲喝道:“住手!”各縱仙劍全力救護。
“轟──”兩束雪白的弧扁陡然合攏,如張開的臂膀似欲將退思真人抱在懷中。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爆裂,幾刺破衆人耳膜。
三大正道耆宿的仙劍與小蛋御劍生成的光濤迎頭激撞,宛如天地在這一刻也要陸沉塌陷了一般。
方圓十丈一片亮白,罡風如碎裂的刀片瘋狂肆虐,切割着所有的一切。站在近處的正道五大劍派高手,不約而同被龐大絕強的巨力拋飛而出,胸頭氣血振盪,一陣地天昏地暗。
“啪!”流藍降魔罩爆裂,霸下從裡頭飛射而出。小蛋彈指飛絲,纏住霸下,劍勢摧枯拉朽毫無停頓,硬生生從正面的包圍圈殺開一條血路,俯衝下楓林。
幾名守在下方的碧落劍派弟子剛想迎上截擊,不防星門一閃,小蛋和霸下隱遁無蹤。
這時光瀾稍散,屈箭南縱身接住從高空中墜下的退思真人,痛呼道:“道長!”
退思真人面慘如金,雙目圓瞪,空洞洞地也不曉得在看着什麼。他的一襲道袍業已支離破碎,胸膛上觸目驚心地呈現出兩道殷紅血痕,深可及腑。而被劍氣割裂的細小傷痕,更是不計其數,血流全身,奄奄一息。
他的左手上還死死捏着流藍降魔罩的底座,大半個琉璃罩粉身碎骨,僅僅留下小半邊千瘡百孔地在罡風裡嗚嗚哀鳴。
“喀喇、喀喇!”垂落的右手中,仙劍霍然碎斷成三截,頹然墜地,光芒黯滅。
楚凌仙趕到夫君身邊,忙取出南海天一閣的療傷聖藥,給退思真人服食下去。
退思真人“哇”地噴出一口鮮血,濺得屈箭南滿臉,立時昏厥過去。
臉色慘白,袍袖破損的停濤真人和守殘真人雙雙聚攏過來,憤怒的神情裡不經意透射出內心的驚駭。
楚凌仙安慰道:“兩位真人不必擔憂,退思師叔傷得雖重,性命卻是無礙。”
守殘真人稍鬆口氣,猛地眉頭一擰嗆出縷鮮紅血絲,咬牙道:“這個孽障,若不能儘早除去,他日爲患恐怕更勝過葉無青!”
周陌煙俯瞰下方無邊無際的楓樹林,心有餘悸道:“他用的是什麼御劍訣,居然連御劍真言也不念!”
晉連“嘿”道:“他念了,而且我們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周陌煙一愣,猛然醒悟道:“你說的是『小龍』?這算什麼稀奇古怪的御劍心訣?”
屈箭南一面源源不絕爲退思真人灌輸真氣護持心脈,一面搖頭道:“至少在下從未見過哪一家哪一派施展過此等御劍之術。
如果比較起來,或許屈某也僅在一個人的身上,有幸目睹過一次類似的情景。”
停濤真人道:“屈掌門,你是指丁原的『平亂訣』?”
屈箭南頷首道:“昔年潛龍淵上,丁兄祭出元神,雪原仙劍光耀九州島,驚天地、泣鬼神,一時無倆。時隔三十餘年,在下仍可記憶猶新,卻不曾想在這少年身上重又見到如許悲壯慷慨的豪情氣勢,如蛟龍騰空,翱翔九天,蓋莫能當!”
屈箭南此刻亦同樣沒有料想到,只此一言,往後數年間這式“龍騰天翔”威震四海,睥睨天下,隱隱成爲與平亂訣並駕齊驅的絕頂御劍神功。
聽到屈箭南當衆誇獎丁原,晉連已老大的不舒服,但平亂訣藝壓羣雄,他亦無話可說。等到屈箭南又稱讚起小蛋,他終於忍不住道:“屈掌門,你這不是在滅自家的威風,長魔道的志氣麼?”
屈箭南涵養極好,微笑道:“在下只是就事論事,晉兄莫怪。”
停濤真人調勻內息,仍感心頭一陣陣鬱悶不適,對小蛋痛恨已極,哼道:“諸位,常寞一意孤行,狂妄兇暴,不僅辜負了屈掌門的一片善意,更恩將仇報重傷退思真人,損毀太清宮至寶流藍降魔罩,已成我正道大敵。要是今日再縱虎歸山,假以時日他與葉無青狼狽爲奸,荼毒蒼生,我正道顏面何存?”
晉連應聲道:“不錯,此子不除,天陸永無寧日!稍後再見着他,絕不能心慈手軟,徇私袒護!”
這話多半是衝着屈箭南說的,但此情此景下,他亦不便辯駁,只好苦笑了聲。
守殘真人見師弟憔悴委頓,幾同廢人,不由義憤填膺,振聲道:“事不宜遲,大夥兒分頭搜山。他已成強弩之末,絕逃不了多遠!”
衆人羣情憤慨,轟然應諾,一張圍捕小蛋和葉無青的天羅地網再次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