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不敢擡頭,顫抖道:“老夫人用過飯後,便回屋安歇,奴婢一直守在門外,沒有離開過半步。剛纔想進屋替夫人將檀香換了,卻看見她、她吊在那兒……”
馮秉正一肚子火全發泄在了那丫鬟頭上,一腳將她踹暈過去,怒罵道:“廢物!”
常彥梧詫異道:“奇怪,大嫂身上衣衫齊整,神情安詳,爲何沒有一點掙扎之狀?”
褚彥烈道:“難不成她真的是自殺身亡,所以纔會走得如此安靜?”
小蛋搖頭道:“不是的,二伯。人都有求生本能。就算死志再堅,最後關頭也會稍作掙扎,絕不可能是現在這般模樣。”
褚彥烈被一個後輩反駁,老臉有點掛不住,哼道:“你自殺過麼?”
小蛋笑笑,也不爭辯。霸下在他懷裡聽了,大是不忿,暗道:“臭禿頭恁的囂張,等我找着機會噴他一口。”
崔彥峨沉聲道:“小蛋的話有道理,大嫂的死必有蹊蹺。”
馮秉義也道:“不錯,我娘活得好好的,沒理由想不開要上吊自殺。”
顧彥竇道:“如果說是有人謀害大嫂,那爲何沒見她有一點反抗的跡象?據我所知,大嫂的修爲,並不遜色於咱們兄弟。”
常彥梧掃視屋內,緩緩道:“窗戶都是緊緊反鎖,房頂也沒有被破入的痕跡,門外又有丫鬟守值,如果說是有人謀害,那兇手又是如何進屋的?”
顧彥岱道:“也許他早就藏身在屋裡了。”話一出口,就知道錯了。
須知即使兇手先一步潛入屋內,可行兇後也難以從門窗反鎖的房間裡脫身。他的假設,顯然無法成立。
顧彥竇沉吟道:“莫非兇手精擅土遁之術,是從地底下潛入屋內做案的?”
花彥娘左顧右盼,突然詫異道:“咦,老四哪裡去了?他是不是一個人留在前廳?”
褚彥烈搖頭道:“沒有啊,老四是跟我一塊兒出來的。怎麼轉眼就沒影子了呢?”
若在平時,魏彥雄失蹤片刻,衆人多半不以爲意,但在接二連三發生這些詭異事件後,人人都暗自預料,魏彥雄可能凶多吉少。
忽然,寂靜的夜空裡盪漾起一曲委婉淒涼的笛聲,幽幽傳入衆人耳中。
馮彥海一震,問道:“誰在吹笛子?”
馮秉義驚異道:“山莊裡沒人會吹笛子啊?”
馮秉正道:“我去查查!”
馮彥海忙吩咐道:“多帶幾個人去,千萬小心!”
顧彥岱道:“秉正,我和老八陪你一起去。”說罷,幾個人匆匆離開,尋找笛聲來源。
屋子裡陷入短暫的靜謐,惟有幽怨的笛聲和微涼的夜風,在黑暗裡嗚咽,波動着每一個人緊張的神經。
然而沒一會兒,有一名家丁氣急敗壞地奔來,一路聲嘶力竭地高叫道:“老爺,大奶奶抱着小少爺投井自盡啦!”
“什麼?”馮彥海幾乎被一個個突如其來的噩耗打懵了,重重推開擋在門口的馮秉義,縱身往出事的井口趕去。
等到了井邊,已圍了不少人,正七手八腳地將落水的馮秉正妻子,和尚未滿週歲的小少爺,從井底下救上來,可惜兩個人都已經沒救了。
馮彥海眼前一黑,差點昏死。兒媳死了也就罷了,但一起落水的孫子卻是泉莊的獨苗,素得他的寵愛。不到一頓飯的工夫,他連失老妻愛孫,焉能不疼?
常彥梧揚聲問道:“你們有誰見到他們投井了?”
一名奶媽從人羣裡顫顫巍巍走出來,惶恐道:“啓稟這位老爺,剛纔是我陪着大奶奶和小少爺在屋裡說話。不知怎地,大奶奶像是着了魔,從牀上抱起睡熟的小少爺,就開了門走進院子裡。
“我在後頭喊她,她也不理。沒等我追過來,大奶奶和小少爺便一頭栽進井裡了。”
衆人不約而同心頭一震,崔彥峨徐徐道:“是那笛聲,定是那笛聲在搞鬼!”
這時,大夥兒才察覺,那古怪哀怨的笛聲,不知在何時已經悄悄停歇,再無動靜。
馮彥海抱着愛孫冰涼的屍體站起身,憤然吼道:“兔崽子,有種給我滾出來!”
他這一聲響徹山莊,夜空裡到處激盪着悲憤的迴響。可四周安靜的可怕,久久沒見有人響應。
顧彥岱、顧彥竇兄弟和馮秉正聞訊趕來,身旁還攜着適才失蹤了的魏彥雄。
馮秉正一見妻兒慘狀,頓時睚眥欲裂,一把從馮彥海懷裡抱過愛子,手撫幼嫩面頰,淚落如雨。
顧彥岱攙扶着魏彥雄,叫道:“三姐,五哥,你們快過來瞧瞧,老四有點不對勁!”
魏彥雄被他連拖帶拽拉到衆人面前,臉上滿是迷惘,傻傻地咧嘴呵呵一笑。
崔彥峨翻開魏彥雄眼皮,嘿然道:“沒有中毒,多半是被人迷了神志。”
常彥梧問道:“老七,你們是在哪兒找到老四的?就他一個人麼?”
顧彥岱回答道:“我們追查笛聲進到後花園,就瞧見老四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往裡走。老八叫他,他也不聽,就像聾了一樣。”
花彥娘下意識地張望周圍,驚疑道:“出鬼了,真出鬼了。天底下誰能有這般可怕的手段,讓人不明不白就着了道!”
顧彥竇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道:“不會是老頭子陰魂不散,在作弄咱們罷?”
褚彥烈怒道:“放屁,他死了這麼多年,骨頭都爛光了!”
楚兒忽道:“你們聽,笛聲又響了。”果然,清幽的笛聲在夜空中再次響起。
沒等大夥兒開口,褚彥烈叫道:“那是什麼地方,爲何會有火光亮起?”
衆人聞言急忙望去,在東側數十丈外,果然升騰起了熊熊火焰。緊接着便有人驚惶失措地叫喊道:“走水啦,走水啦,快來人救火啊!”
馮彥海傻呆呆立在原地,望着火勢毫無反應。
馮秉義一跺腳,說道:“該死!”急匆匆御動身形趕去。
一炷香後,大火被撲滅。馮秉義焦頭爛額的返回到井邊,氣喘吁吁道:“是廚子老馬點着了柴房,自己也在裡頭給一塊兒燒死了。”
馮秉正死死摟着愛子,喃喃道:“鬼,鬼……真的有鬼……”
楚兒冷冷道:“這絕不是鬼,而是有人在暗中作祟。可惜來人修爲極高,所用的手段又十分詭異高明,令我們查找不到他的所在。”
常彥梧打了個哈哈,道:“他奶奶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是誰跟咱們北海八仙那麼有交情,深更半夜地跑來套近乎?”
馮彥海略略從悲痛中恢復,咬牙切齒道:“不管是誰,老子都要找他拼命!”
花彥娘也沒了賣弄風騷的興致,蹙眉道:“他的目的何在?”
褚彥烈口無遮攔,罵道:“孃的,還用問麼?還不是爲了貫海冰劍和北海絕學!”
花彥娘道:“倘若如此,他就該直接找上咱們。憑這人顯露出的手段,我們八個誰能抵擋?何苦要大費周章,在這兒裝神弄鬼?”
常彥梧嘿嘿一笑,回答道:“妳有沒有見過貓捉老鼠?牠一次次捉到老鼠,再一次次故意放跑。直等老鼠被折騰得筋疲力
盡,牠也玩夠了,最後才一口咬死。現在,我們這些人就是那人眼中的老鼠。“
饒是北海八鬼平素膽大妄爲,此刻也禁不住不寒而慄。
馮彥海斷然道:“秉義,把所有人都集中到前廳安置,莊內的明崗暗哨也一併撤掉。”
馮秉義猶疑道:“爹,是不是再多派人手戒備搜查,說不定能找出兇手。”
馮彥海慘然笑道:“老鼠再多,又豈是貓的對手?別做無用功了,立刻照辦。”
顧彥岱、顧彥竇偷偷對視一眼,兄弟兩人心意相通,齊齊道:“大哥,小弟先告辭了。至於後年三月十五的邀約,咱們再從長計議。”
馮彥海明白這兩個傢伙是見勢不妙,要腳底抹油了。他也不勸阻,頷首道:“好,錯過今夜馮某不死,總有咱們弟兄重逢之日。”
顧彥岱聽出馮彥海的語氣不善,但眼下保命要緊也顧不得了,乾笑道:“大哥,諸位兄姐,你們多多保重,咱們後會有期。”與顧彥竇御風而起,倏忽消失在茫茫的濃重夜霧裡,沒了蹤影。
馮彥海目送顧氏兄弟離去,平靜道:“你們幾個誰想走,老夫同樣不會攔阻。”
楚兒漠然道:“來人早已佈置下天羅地網,只怕我們想走也走不成。”
褚彥烈一怔,問道:“楚兒姑娘,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兒淡淡道:“泉莊四周的高空中,剛纔亮起了八團鬼火,因爲有夜霧遮掩,所以很難察覺,我也是功聚雙目,才依稀看到。顯然,是有人設下了法陣,要把我們困死在莊內。顧氏兄弟此去,凶多吉少。”
崔彥峨冷然道:“既然妳發現有問題,方纔爲何不提醒他們兩人留步?”
楚兒輕蔑道:“他們貪生怕死,想獨自逃生,我爲何要告訴他們?”
褚彥烈暗中運功察探,果然發現在山莊東南西北和東北、東南、西北、西南八個方向的五十丈高空裡,隱隱約約閃爍着八團幽綠色的鬼火。他咬牙切齒道:“狗崽子,夠毒!”
常彥梧在未得楚兒提醒前,也動過逃跑的念頭,此時不由得心中慶幸,說道:“老大,你放心,我常老五和你同生共死,絕不先走半步!”
花彥娘喃喃自語道:“這是何種法陣,咱們能不能想個法子先破了它?”
常彥梧道:“這陣勢想來與太極八卦有關。但破陣卻不忙一時,最好等到明天早上夜霧散了,或可事半功倍。”
馮彥海贊同道:“老五的話言之有理,大家夥兒先到前廳歇息。咱們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處,他縱然有通天的本事也難下手。”
當下衆人回到前廳,加上馮秉義接來的家眷莊丁,滿滿坐了一大片,廳裡椅子不夠,那些身分低下的僕從,便只好席地而坐,卻不敢睡去。
馮彥海也不再點蠟燭,命人將所有窗戶緊閉,只將廳門敞開,由馮秉義率着十餘名精幹莊丁負責把守,他和褚彥烈等人圍坐在圓桌邊,人人凝神戒備,枕戈待旦。
常彥梧道:“剛纔我隱約想明白了一件事,也不知是否正確,大夥兒不妨幫着一塊兒揣摩揣摩。”
他頓了頓,看到衆人都在用心聆聽,才繼續道:“對方的目的,定然是爲了貫海冰劍和北海絕學的秘密,所以纔會找上咱們北海八仙。但他先後捉了老二和老四,卻又放了回來,其中大有文章。”
褚彥烈催促道:“老五,你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地給老子賣關子!”
常彥梧哼道:“老二,如果你是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傢伙,抓了老四後要做的第一樁事情會是什麼?”
褚彥烈想也不想,回答道:“廢話,當然是向老四逼問貫海冰劍的下落!”
常彥梧點點頭,捋捋他的小鬍鬚道:“那你覺得他是否已從老四口中得到答案?”
褚彥烈撓撓頭,罵道:“我頂你個肺,老四有沒有說,老子怎麼會曉得?”
常彥梧詭秘一笑,道:“老四一定是將他所知的全都說了出來,但對方卻並未得到他真正想要的東西。所以,他沒有殺你和老四,卻又不肯放過我們。”
褚彥烈道:“我怎麼越聽越胡塗,你憑什麼說老四已經把秘密說出來了?”
常彥梧道:“當年老頭子臨終前,把我們一個個召進去談話的事,諸位都沒忘罷?加上老七、老八,對方現在最多得到了一半的線索。在他確定能尋找到貫海冰劍之前,自然不會殺死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他轉頭望着馮彥海問道:“老大,兇手殺了大嫂她們,甚至包括你的小孫子,卻沒動你跟兩位賢侄的一根毫毛,道理也就在這裡頭。”
接着一指魏彥雄道:“再說老四,他神志不清瘋瘋傻傻,顯然是對方有意爲之。據我所知,魔道有一種功法可讓人失去神志,在不知不覺中說出對方想知道的秘密,我看,十有**便是如此。”
花彥娘讚道:“不錯啊,老五。以前聽你自詡神機子,我多少有點好笑。不過今晚聽你這麼一說,可有點道理。”
常彥梧聽有人捧他,越發得意,說道:“大夥兒等着罷,老七老八也一定會被對方活着送回來。你們有誰想跟我賭一把?”
馮彥海搖搖頭,道:“假如老五的推測屬實,那我、三妹、六妹和老五就絕不能再落到那人手中。否則一旦他掌握了所有秘密,我們這些人勢必死無葬身之地。”
花彥娘拊掌道:“老大說的對。只要我們中能有一個沒被他抓去,大夥兒便有了生還的希望。關鍵是,得先撐過今晚。”
崔彥峨擡眼眺望廳外茫茫夜色,徐徐道:“離天亮至少還有三個時辰。”
衆人陷入靜默,誰都明白這三個時辰絕不會好過。但或許是馮彥海的計策奏效,那笛聲許久沒有再次響起。
褚彥烈喝乾了最後一罈酒,在廳裡不耐煩地來回踱步,幾次想走出大門,卻終究不敢。他站在門口,衝着空蕩蕩的夜空高吼道:“王八蛋,你怎麼沒動靜了?出來啊,有種你就再來!”
話音方落,“呼——”一陣鬼氣森森的寒風從廳外吹入,掀起褚彥烈的衣袂,褚彥烈宛若活見了鬼,豹眼圓睜,呆呆盯着外面。
馮彥海、崔彥峨雙雙閃身到褚彥烈左右,急問道:“老二,又怎麼了?”
褚彥烈嘴脣動了動,擡手指向前廳外。
馮彥海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悽迷夜霧裡,顧彥岱、顧彥竇兄弟一前一後,搖搖晃晃走了過來,神情木然,動作機械,眼珠一動也不動。
常彥梧和花彥娘也趕到門口,舔舔發乾的嘴脣道:“真的回來了。”
顧氏兄弟一言不發,緩步走到了廳口,突然停下。
崔彥峨小心翼翼上前兩步,低聲問道:“老七、老八,你們還認得我麼?”
顧氏兄弟茫然瞧着崔彥峨沒有說話,猶如兩具行屍走肉,嘴巴里兀自一口口地呼出熱氣。
崔彥峨一皺眉,道:“老五,幫我先把他們兩個弄回廳裡。”說罷,她伸手抓向顧彥竇的胳膊。
驀地,奇異的笛聲又幽幽響起,顧彥竇的眼睛裡,陡地燃起兩簇懾人的綠色鬼光,毫無徵兆地擡掌拍向崔彥峨胸脯。
崔彥峨一驚,回身閃躲,不防顧彥岱悄無聲息地欺近到側旁,一爪扣住她的左肩,轉身便朝來時的方向激射而去。
顧彥竇回過身,也如鬼魅般地跟了過去。
衆人猝不及防,馮彥海剛想追出,猛一閃念道:“我可別把自己再賠了進去。”登時收住身形,只叫了聲:“三妹!”
身旁勁風掠動,一道身影如箭矢般穿過,追向顧氏兄弟,竟是素來自私怕死的神機子常彥梧。
馮彥海不禁暗叫慚愧道:“沒想到,老五比我有膽色多了。”話是這麼說,可身子卻一動也沒動。
小蛋見乾爹追出,恐他有失,也無暇細想,忙施展翻雲身法衝出前廳。楚兒如影隨形,不疾不徐跟在小蛋身邊,暗自防備。
三個人追出約莫二十餘丈,已出了馮府,依稀看見顧氏兄弟攜着崔彥峨人影一閃,進了府外的一片疏林,倏地消逝無影。
常彥梧腦海裡閃過“逢林莫入”的千古明訓,忙不迭飄落在疏林外溼軟的泥地上,凝目朝林內打量。然而林中霧氣瀰漫,萬籟俱寂,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小蛋和楚兒停在常彥梧身後,也在默默觀察四周情形。那笛聲徐徐停歇,除了風過林木的沙沙婆娑,再無其它聲響。
常彥梧小眼睛裡精光閃動,啞聲說道:“你三姑也完了。”
霸下從小蛋胸襟裡探出腦袋,道:“乾爹,要不我放把火把林子燒了?”
“不行!”常彥梧恨聲道:“咱們投鼠忌器,萬一把崔老三也燒死了怎麼辦?”
小蛋心中微動道:“看不出,乾爹對三姑如此着緊。”當下道:“要不我進去探探。”
楚兒伸手攔住他,低低說道:“你們聽,這是什麼聲音?”
小蛋仔細側耳傾聽,錯愕道:“好像是腳步聲,好多人!”
“唰、唰唰——”似乎無數的腳踩在林中的枯葉上,沙沙的微響如暗涌的潮水,向着三人站立的地方緩緩靠近。
漸漸地,霧氣中亮起一對對慘綠色的鬼光,居然是人的眼睛。或者,更準確的說,是一具具骷髏空洞的眼眶裡閃耀的磷火。
從疏林中緩步走出上百具的骷髏,有些身上尚披掛着沒有完全腐爛的衣衫和毛髮。它們三五成羣,毫無陣勢可言,似乎受到冥冥中某種神秘力量的驅動,朝着常彥梧、小蛋和楚兒慢慢地迫近。
“驅屍大法!”常彥梧明顯察覺到自己的話音在不由自主地顫抖。
能同時駕馭上百骷髏進行攻擊,這樣的手段,只有銷聲匿跡的漠北鬼仙門才擁有!
霸下卻毫不畏懼,躍躍欲試道:“乾爹,別怕,我只要小小地呼口氣,就可以燒死它們!”至於這些骷髏本就是死人所化,又如何能再死一次,牠就沒想那麼多了。
小蛋看到眼前情景,也有點發毛,點點頭道:“我們朝後退,別燒着林子。”
三人並肩撤步,向後退出三丈。
那羣骷髏開始徐徐朝他們合攏,意圖將三人包圍。霸下忍了好久,這時再不客氣,張開小嘴激射出一溜火線,在空中“嗚”地爆烈,似將空氣也點燃,剎那間化作一片汪洋火海。
牠的荼陽地火,正是驅屍大法的天生剋星,火焰到處,一具具骷髏“吱吱”嚎叫,頃刻化爲烏有,沒一會兒,涌出疏林的
百多具骷髏盡數完蛋,收藏大火也隨之熄滅。
常彥梧見狀不禁膽氣大壯,奮然道:“奶奶的,咱們闖進去把——”
他的話僅說了半截,因爲林裡又翻涌出一蓬幽邃綠氣,一束束鬼魄激射而至,鋪天蓋地的襲來。
霸下“呼”地再噴出一溜荼陽地火,孰料鬼魄的身形遠比骷髏靈活,僅有三五隻沒能躲過,化成灰燼,其它的已撲至三人身前。
常彥梧大駭道:“不好,快退回廳裡!”一回頭,卻驚呆了。原來背後的馮府已消失在濃烈迷離的夜霧裡,惟有一團綠色的鬼火懸在高空冷冷閃爍。
楚兒掣出胭脂靈鞭,玉腕一振橫掃而出,將當先撲到的兩道鬼魄擊得粉身碎骨,沉靜道:“咱們已陷入陣中,先各守一面,萬勿失散。”
小蛋的雪戀仙劍、常彥梧的點金神筆和霸下的荼陽地火紛紛出手,一時光瀾激盪,火焰滔天,暫時阻擋住了鬼魄瘋狂的攻勢。
然而林中的鬼魄竟似永無窮盡,源源不絕地呼嘯而出,須臾間將三人吞沒在一片綠幽幽的悽豔光海里。
小蛋急中生智,揚聲道:“你們幫我抵擋片刻!”退步進到楚兒、常彥梧和霸下組成的保護圈,心凝道海,神馳星空,雪戀仙劍指天而立,幻出一蓬銀白神光。
“呼——”虛空星門赫然開啓,小蛋高聲道:“走!”探手抓住常彥梧,縱身躍入頭頂稍縱即逝的星門,楚兒和霸下也立即跟進。在無數鬼魄合圍趕至的剎那,光華暗滅,星門合起,惟餘陣陣鬼風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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