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平安無事地過了兩天,或許是天隨人願,居然是虎子主動提出要到距離天雷山莊五十多裡外的白石谷附近打獵玩兒,非但拉上了羅羽杉,也不忘請小蛋助陣。 ,除了他們三個外,還有顧智形影不離地隨行保護。
更令小蛋頭疼的是,那頭狼犬小黑竟也同行。幸好一路上它還老實,只在虎子的身前身後撒歡蹦跳,對小蛋沒了興趣。
由於頭天下午小蛋就知道了消息,故此常彥梧已早一步興沖沖趕到白石谷踩點去了。儘管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可要對付個把虎子,常彥梧還是自信綽綽有餘。
地上的冰雪尚未完全融化,四人四騎兩前兩後緩步而行。小蛋和顧智並騎走在後排,一路上顧智不說話小蛋也不開口。他坐在馬上腦袋一沉一顛地打着磕睡,好似要把昨晚失去的睡眠全都給補回來。
行出十多裡地,山路一轉,天雷山莊已隱沒在羣山峻嶺中。路上的行人漸漸稀少,到後來走上五六裡地也難得碰上一個砍柴的樵夫。
小蛋正一陣醒一陣迷湖地假寐着,忽聽前頭虎子回首問道:“小蛋哥,今天你還要不要到湖邊等常大叔?不然咱們可以玩得晚點再回去。”
小蛋一醒,揉揉乾澀的眼睛回答道:“沒關係,我可以晚上再去。”
顧智冷冷道:“好像你們約定碰頭的日子已過了半個多月,他人還會來麼?”
小蛋不置可否地“嗯”了聲,眼皮子一垂也不曉得是真還是裝的,自顧睡過去了。
晌午時分一行人到了白石谷,這裡洞穴密佈草木豐美正是山禽野獸棲息的天堂。可惜剛過完冬,谷內的景象略顯清冷蕭條,除了偶爾從草叢裡竄出只受驚野兔和幾羣滯留此間的鳥兒外,幾個人搜了一個多時辰也只打到了頭山豺。
虎子好不容易等到開春出莊打獵,自然不甘心就此收手回家。幾個人稍作商議便決定用過午飯後再往深谷裡探一探,好歹也要打上兩頭野豬黑熊。
當下顧智選了溪邊一處乾草地鋪上皮墊,大夥兒圍坐一團吃起帶來的乾糧。中午的陽光懶洋洋灑在衆人身上,小蛋的眼睛也就愈發地睜不開了。
一旁虎子和顧智聊着適才打獵的趣事。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聽着,心裡卻在懸掛常彥梧不知會何時下手。他悄悄留意四周動靜,絲毫覺察不到乾爹的存在。
突然溪對岸的灌木叢裡“譁”地微微一響,一頭黑乎乎的野豬撲了出來。它顯然不清楚這些人的厲害,即使看見了馬背上馱着的捕獵工具和那頭四肢癱軟耷拉着腦袋的山豺,飢寒交迫之下也顧不得許多了。
小黑無懼無畏地衝了出去,虎子興高采烈一躍而起,大叫道:“是野豬,讓我來!”赤手空拳越過小黑迎上野豬。
他的反常舉動令野豬一怔,隨即勃然大怒挺起獠牙咬向虎子咽喉。虎子的身形輕輕一縱,閃到野豬左側攥緊小拳頭“砰”地擊在它的腦袋上。動作一氣呵成,只是準頭稍差沒打中野豬的左眼。
野豬疼得一晃,憤怒咆哮扭身撲咬虎子的左腿。小蛋騰身躍起,探腳在野豬背上重重一蹬,凌空翻了個跟斗飄然落地。
野豬連捱了兩下,也發覺虎子並不好惹。但餓了一個冬天,總算找到了可口的食物它又豈能就此甘休?”嗷——”地怒聲呼吼,再次撲上。
一人一獸就在溪畔打鬥起來。虎子身法輕盈招式迅靈,一隻普通的野豬哪能跟他鬥。但他吃虧在力氣不夠,而野豬又是山林衆獸中皮粗肉燥最結實的一種。所以儘管虎子的拳腳連擊連中,卻只惹得野豬嗷嗷亂叫拼命撲咬而已。
顧智立在丈許外,一面替虎子壓陣一面出聲指點,敢情是把這頭主動送上門來的可憐野豬當作了虎子練功的靶子。
小蛋的目光也被這場別開生面的激戰吸引,更覺着顧智對虎子的指點字字珠璣。只是虎子大半心神都用在了和野豬的對攻上,不知能領會多少?
打了一盞茶左右,虎子終究年幼,呼吸漸漸急促,臉蛋也紅了。可他的身形卻越轉越快,拳頭雨點一般不停落在野豬身上,絲毫沒有歇手的意思。
那頭野豬再是皮糙肉厚,被一頓爆打之後也被弄得頭暈目眩骨頭痠疼。它一陣氣餒,也明白再糾纏下去今晚自己身上的這點肉就得成了人家嘴裡的大菜。尋了個空隙猛地掉頭朝小溪對岸的灌木叢裡逃去。
虎子正在興頭上,衝着逃之夭夭的練拳對象縱聲叫道:“哎,你別跑,快回來!”
不跑,不跑老子還有命麼?聽到虎子的喊野豬逃得更快,一轉眼就竄進了灌木。
虎子提氣擰身腳踩溪面凌波掠到對岸,雙目緊緊盯着前頭的野豬,也不回身跨上坐騎,用他修煉得還不怎麼嫺熟的御風術直追了下去。小黑呼呼低吼碧目放光,緊緊盯着野豬跑得竟比虎子還快。
顧智唯恐虎子有失,招呼道:“你們在這兒稍候,我和虎子去去就回。”身形一動,已追到了虎子的身旁。不一刻,兩人兩獸消失在對面茂密的灌木叢後。
“完了!”小蛋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來。有道是計劃沒有變化快,誰能料到變故突起?乾爹的機會說到便到。
他下意識地朝四周張望,直到沒察覺什麼異常才稍稍放寬心,低聲道:“羅姑娘,咱們也追過去看看吧。”
羅羽杉搖首微笑道:“我想在這兒坐一會,難得這樣清淨。如果你想看熱鬧,就自己跟過去吧。”
她這樣一說,小蛋更不能走了。他即不能把實情告訴羅羽杉,又不能聽憑她真被自己的乾爹給綁架了,實在是爲難人。
看見小蛋又在皺眉頭,羅羽杉道:“小蛋,其實你不用陪我的,只管去吧。我是不太喜歡打獵,雖然它們都是些會吃人的兇獸,但也只是爲了生存罷了。”
小蛋一愣,問道:“那你幹嘛答應跟着虎子和顧叔叔一起出來打獵?”
羅羽杉嫣然一笑,反問道:“你不覺得整天待在府裡會氣悶麼?乘這機會出來走走,吹吹風,透口氣,還有一路的山色相伴,不是挺好?”
放在別的時候,聽了這話小蛋一定會舉雙手贊成。可現在,這樣的想法分明是擺給他一道大大的難題。
羅羽杉渾然不覺巨大的危險正在逼近,問道:“小蛋,你這些年隨着乾爹浪跡天陸四海爲家,一定去過不少地方吧?真希望有一天,我也有這樣的機會。”
小蛋心道,你是羅府千金當然這麼想。真給你個機會去刀口舔血風餐露宿,那樣的日子只怕過上沒兩天,你就喊受不了啦。他搖搖頭,道:“我們的確去過許多地方,不過我最想的還是能像你一樣,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和乾爹安個家,輕鬆過日子。”
羅羽杉輕笑道:“也是,在外漂泊時間長了自然會厭倦。上回我和爹爹只去了翠霞山半個月,便十分想家。我剛纔的想法是……”
幾乎異口同聲,小蛋脫口說道:“飽漢不知餓漢飢!”兩人俱是一怔,隨後又都覺得好玩,不禁對視着笑了起來,感覺彼此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小蛋道:“這是我乾爹常用來教訓我的一句話,剛纔不知怎麼就脫口而出了。”
羅羽杉溫婉含笑道:“沒事,我不也是同樣的想法麼?對了,那你原本的家鄉在哪裡?”
小蛋沉默須臾,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乾爹是從街角揀到我的,那時我才三歲多,也一直不曉得自己究竟是哪天生的。”
羅羽杉聽他語氣平淡,然而那雙朦朧倦慵的眼睛裡依舊流露出一絲惆悵,不覺伸出一根柔膩玉指輕撫過小蛋的手背,意在安慰,低聲道:“對不起,是我多問。不過,下月二十一就是我的生日。如果那時候你還沒離開山莊,咱們兩個就一起過生吧。”
原來她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一,小蛋注視着羅羽杉溫柔動人的俏臉,任由自己的心湖隨着她玉指的撥動泛起漣漪,不無苦澀地想到:“只怕過了今天,你就會恨我至死,怎麼可能還願意和我一起分享生日?”
他勉強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頷首道:“好,以後我都會記得你生日的,因爲那也將是我的生日。”
羅羽杉笑靨如花幽然開放,也點了點頭道:“對,是我們一起的生日。”
正午淡金色的陽光照耀在她的側臉上,有一抹美麗的弧光映襯出羅羽杉羊脂玉般細膩溫潤的面頰上那淡淡的細小絨毛,小蛋不由看得癡了。
他強烈地意識到,任何一絲一毫對這少女的傷害都是自己絕難容忍的罪惡,更別提這場罪惡就是由自己和乾爹親手製造!
他心中打定主意:就算惹得乾爹大發雷霆,就算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護得羅羽杉的周全,哪怕是讓人用手指頭輕輕點上一點也是不行。
“小蛋,小蛋!”發現他在發呆,羅羽杉連着喚了兩聲。忽然感覺到小蛋的目光傻呆呆凝視的其實正是自己的臉,她禁不住側低下頭不再說話。
清風傳來深林中鳥兒的幽鳴,光陰從兩人身前的小溪裡緩緩地趟走。這片刻,讓小蛋由衷地享受到與羅羽杉默默對坐時心靈的寧靜,好像歲月不再漫長,好像日頭走得飛快。
“譁——”身後的雜草叢中微微風動,小蛋凜然一驚警醒過來。他彈身而起,護在羅羽杉面前緊張地望着發出動靜的雜草叢,心裡自責道:“真是該死,我怎麼把正事給忘了?”
羅羽杉的經驗閱歷遠不及小蛋,自然分辨不出這聲響的來由,只當是有隻水鳥又或是小獸藏在了裡面,微微一笑道:“小蛋,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小蛋沒有回答她,惺鬆的睡眼在這要命的當口居然還在不爭氣地和他作對。深吸了一口氣驅逐去腦海裡的睡意,小蛋沉聲道:“乾爹,是你麼?”
草叢後響起一個人低低的笑聲道:“我不是你乾爹,我是你爺爺!”一名黑袍老者騰身掠出,冷笑着站到了小蛋和羅羽杉的近前,正是遼州段豐。
原來他雖被羅牛客客氣氣送出天雷山莊卻極不甘心,索性在積石山中尋了個山洞住下來,一方面讓幾個弟子養傷,一方面日夜監視着山莊的動靜。
今日一早虎子等人出莊打獵,段豐看在眼裡喜在心上,居然和常彥梧的心思不謀而合。等確認虎子一行打獵的地方就在白石谷附近,便趕忙回頭召集來三名弟子準備下手。他忌憚顧智的修爲不敢輕舉妄動,直等到此刻方纔露面。
羅羽杉不認識段豐,但聽他說話的口氣即知來者不善。她自幼受羅牛夫婦嚴謹的門風教誨,這時也不願失了禮數。向着段豐盈盈一禮,羅羽杉問道:“晚輩羅羽杉請教老伯尊姓大名,不知您有何貴幹?”
段豐嘿嘿笑道:“也沒啥貴幹賤幹,老夫就想請羅小姐跟我走一趟。”
這話的意思小蛋聽明白了,他乾爹也曾用過類似的口氣“請人”。可是羅羽杉不同,自幼父母灌輸給她的都是善良仁厚、禮貌寬容,而顧智、遼鋒等人對她更是百般呵護倍加疼愛,偏就不曾教給她半點世間的風波險惡!
她微微一怔,謙恭道:“不知老伯要帶晚輩去哪裡,若是想面見家父,羽杉自當爲您引路。”
段豐卻誤會了,暗自羞怒道:“好啊,這小丫頭知道老夫在天雷山莊栽了大跟頭,卻故意拿他父親的名頭來壓我!”
他陰笑道:“實不相瞞,老夫就是衝着你爹爹羅牛來的!你乖乖跟我走,等他拿《天道》下捲來,我保你毫髮無傷。要是想玩花樣,休怪我辣手無情!”
又來一個綁架的!小蛋心一沉。他有點哭笑不得,想想常彥梧忙前忙後算計半天,不料半路里殺出一個段豐來要捷足先登,這算哪門子事啊?
他並不回頭,對羅羽杉低聲道:“我擋着,你去找顧叔叔和虎子!”
羅羽杉心中感動,但她如何能棄下修爲低微的小蛋獨自逃跑?假如真這樣做,也就不是羅牛的女兒了!她仍是微微一笑,輕聲道:“他是來找我的,和你無關。我來纏着他,你趕緊去找顧叔叔。”
段豐慢條斯理聽着二人的對話,不屑道:“商量好了麼,要不乾脆一塊留下?”
小蛋大急,他沒見過段豐的身手,可其徒能與顧智周旋十多個回合才落敗,這老傢伙絕不會好惹。和羅牛這般的絕世高手撞個正着算他倒黴,可自己和羅羽杉卻不在他的話下。
他急中生智道:“顧叔叔隨時都會回來,我勸你趕快走吧。要是再撞到他的手裡,只怕這回他不肯再放你輕易離開了。”
段豐不以爲意地哈哈笑道:“有老夫的三個弟子招呼他,他還要照顧羅牛的獨生兒子,想脫身,哼,哪那麼容易?”不等話說完,突然黑影閃動,段豐已探手抓向羅羽杉。
小蛋不是不想攔,可段豐的身法太快。他纔剛一擡手,對方已繞過自己攻到了羅羽杉的面門前。小蛋迴轉身一拳轟向段豐後背,揚聲高呼道:“不好了,快來人啊。顧叔叔,顧叔叔!”
段豐與羅羽杉風馳電掣已拆解了兩招,再一閃身讓過小蛋的拳頭滿不在乎地笑道:“叫吧,使勁叫吧!他遠着呢!”
羅羽杉的修爲較之段豐明顯有一段差距。雖有小蛋從旁助陣,可幾招之間便已告急。
她的父親羅牛雖是縱橫天陸屈指可數的頂尖人物,可惜教導子女修煉的本事委實不怎麼高明。原本是想着遵循當年恩師淡言真人的授徒方式,讓羅羽杉、虎子姐弟自行參悟諸般奇功絕學,日後厚積博發自能水到渠成。
然而縱使淡言真人獨闢蹊徑創出令弟子獨自參悟仙家絕學的教授方式,亦仍需給予恰到好處的引導指點,而決不可能徹底放手。這一點上羅牛無疑遠不及淡言。結果十餘年下來羅羽杉的根基扎得穩固異常,真正臨敵搏殺的功夫卻尚不及小蛋十多年闖蕩,摸打滾爬出來的經驗。倒是母親秦柔耐心教導的一套霆雷劍法,羅羽杉體悟到了六七分的真韻,偏又失之於氣質不符難以將它完全發揮。
生死關頭,羅羽杉袖中“玉緣”仙劍鏗然出鞘掠過一束亮麗紫電挑向段豐胸口。劍鋒甫出凌厲空靈的寒氣已撲面而至,刺得段豐臉頰生疼,凜然間更豔羨道:“這丫頭修爲不高,用的卻是把罕見的好劍!”
側身一轉就聽“哧——”劍氣掠過胸口,已在衣衫上劃開一道口子。如果不是段豐有護體真氣抵擋,只這一下就要見血。
羅羽杉並未乘勝追擊,執劍道:“對不住,晚輩修爲太差。剛纔爲了自保不得已亮出劍來,卻險些傷了老伯。”
這話不說還好,段豐一聽之下沒被氣死也快被臊死。他惱羞成怒反手掣出一對玉斜鉤冷喝道:“臭丫頭,是你找死!”晃身再上二次交鋒,玉斜鉤招招歹毒兇險直往羅羽杉的身上招呼。幸虧他多少顧忌那把玉緣仙劍,捨不得用玉斜鉤硬接硬架,否則十餘回合間早結果了二小。
鬥到酣處,段豐腿起腳落“砰”地踹中小蛋心口。
小蛋“哇”地吐了口血飛跌出兩丈多遠,胸口鬱悶疼痛就像要炸開了一樣,拼着命卻再沒力氣掙扎站起。
羅羽杉失聲驚呼,略一走神也被段豐覓得破綻用玉斜鉤絞飛仙劍,踉蹌退出數步。
小蛋顧不得血氣翻涌,用盡全力叫道:“乾爹、乾爹——”
段豐一路暗隨,認準了虎子一行只有四人方纔動手。聽到小蛋的呼聲,忍不住哈哈譏笑道:“你想認我做乾爹麼,可惜你太笨,老夫還不屑收你!”
驀然心頭警兆一起,西首遙遙有人應道:“笨蛋,那麼大聲死人也要給你叫活過來!萬一讓顧智他們聽到了,咱們的好事情不就全砸鍋了?”
話音一落,常彥梧風風火火飛身趕至,本還在滔滔不絕,見到溪邊的景象立刻把一堆還沒說出口的話硬生生吞回了肚子裡。
小蛋見常彥梧趕到,大鬆一口氣道:“你再來晚點,連我一起都要被人砸了。”
段豐嘿道:“朋友,何必多管閒事?”
常彥梧心中猜到了七分,捋捋鬍子輕鬆愜意地走到段豐面前抱拳道:“在下常彥梧,道上的朋友送了我個雅號‘神機子’。小蛋那孩子是我的乾兒子,我還想靠他養老送終呢,居然被閣下打得吐血倒地差點要翹辮子,你還說我是多管閒事?”
段豐傲然道:“老夫段豐,你就是北海八鬼裡的常老五?我不管什麼小蛋大蛋,乾兒子親兒子,只要羅牛的女兒跟老夫走一趟。”
好啊,想黑吃黑?常彥梧火往心頭撞惡向膽邊生,想想自己費盡心機連哄帶騙眼淚都流出來了,好不容易纔讓小蛋答應將虎子姐弟引到了荒郊野外,還沒等自己下手,這個老傢伙卻突然跳出來想撿現成的便宜!
段豐的名頭常彥梧早有耳聞,自忖不是對手,否則早一筆捅上去了。若換個場合,他“神機子”也不屑和這般人渣玩命。可段豐是明擺着要橫刀奪愛,跟他搶肥肉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裡越恨,臉上越是笑容滿面,甚至笑到恭敬的地步,道:“久仰,久仰!我那乾兒子不成氣,能受您老一腳,那是他的福氣,我先謝過段兄了。”
羅羽杉看不懂了,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乾爹,試想小蛋跟他在一起,還有不受罪的道理麼?
小蛋見常彥梧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就曉得這是他玩陰活暗算人的前兆,稍後一準會有人要倒大黴。還好對面站的人是段豐,就讓他老人家自求多福吧。
“小蛋,是不是你惹段伯伯生氣了?”常彥梧驟然變得怒容滿面呵斥道:“還不快給老子滾過來向段伯伯賠罪認錯?”
羅羽杉實在看不下去了,剛想爲小蛋申冤段豐已漠然道:“常老五,別演戲了。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夫就放這傻小子一馬。你帶着他趕快給我滾得越遠越好。”
常彥梧感激道:“多謝段兄,小弟承情了!”說着還嫌分量不夠,乾脆自己朝着段豐深深一揖到地。
段豐大感意外,以爲常彥梧真的是聽到自己的威名被嚇趴下了。他不由得一笑,漫不經心虛擡手做了個攙扶的動作道:“常兄客氣,咱們後會有期。”
常彥梧咬牙切齒等的就是這一剎那的機會,說時遲那時快,他低垂的雙袖內突然掠出兩束精光,正是暗藏其中的一對點金神筆,猶如毒蛇吐信毫無徵兆地惡狠狠插向段豐的兩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