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賣當

寧王殿下問郭家和孫季輔,邱大人熱淚盈眶。 郭家,一直對自己不加以援手,只在邱大人被抓往京中的時候給了一百兩銀子,又安置了邱夫人,當然不是在上房,是尋了幾間房。後來邱夫人緊隨入京,來探監時把這事說過。

這算是袖手旁觀和校花合租的日子。

孫季輔,是捉拿邱大人進京的人。盜匪案件與邱大人無關,但後來審出來邱大人的貪污官司,孫將軍當時用了刑。

把邱大人送到牢裡去的人,邱大人怎麼能忘記?

書房裡迸出幾聲哀嚎!

小廝們在外面各司其職,聽到這聲音,迅速拔劍的拔劍,掄刀的掄刀。走門的,去窗戶下面堵着的全就位。

顏師道等人也急步出來。

書房中簾子高打起來,寧王殿下坐着似沒事人,甚至有胸有成竹般的輕鬆。他面前跪伏着邱大人,哀嚎正在痛哭流涕:“罪官我,是屈打成招!”

他泣不成聲,身上雖然才洗過,也散發有味兒。寧王不易覺察地看看紫檀座鑲金嵌玉的銅香爐,有眼色的小廝進來一個,多放一把香。

“王爺,罪官我是二十七年前的進士,當時無錢選官,選到臨城當縣令。這縣令一當就是二十多年,不敢說苦勞多,也收過地方上送禮。”邱大人打算一拼,頭在地上碰得極響,顏師道聽得驚心,真怕他碰穿頭。

這個人一死,王爺的事情就做不起來。

寧王含笑吩咐:“你起來慢慢地說。”讓人給邱大人送上熱茶一碗。小廝嫌他髒,拿了一個最普通的茶碗給他。

手捧熱茶,邱大人熱淚滾滾。頭半天還在獄裡髒亂臭熱,下半天就在皇子府中還有個座兒。幾年獄中的日子讓他即刻清醒,含淚欠身道:“王爺要知道,罪官知無不言。”

“我來問你,郭家是怎麼一回事?”寧王拋了一個不小的話題出來,邱大人初時不知道如何開口,揣摩寧王的面色道:“郭家是生意人,求我辦事,收過他家銀子,”

寧王側着面龐,聽得很認真。把郭樸的成長史聽完,寧王再問:“他娶三個妻子是怎麼回事?”邱大人心裡一跳,他曾想過郭樸爲妻子周氏不來營救自己,可要真的那樣,郭家還會照料自己妻子?

虞大人持的是寧王小印,但邱大人多長了心眼。這幾年的遭遇,他不能不多個心眼。寧王要是問這些,他自然會問。

拆散人夫妻不是美事,寧王不問,邱大人只看着他面色不提。把周氏怎麼嫁到郭家的事說一遍,這中間曹氏被遂,汪氏被休,邱大人都只說他知道的。

寧王悠然:“聽起來他是個倒黴人,娶三個兩個不好,對了,聽說現在的妻子和他分別過,又是怎麼一回事?”

邱大人眸子底處聚光,腦子轉得飛快,定定看着寧王。寧王對這一件事的關切,可由他微往前傾的身子來看出。

因爲關切,邱大人愣住。試探地問:“王爺,她不是就那麼走了三年?”寧王皺眉,看得邱大人心裡一沉,寧王冷淡許多:“她怎麼走的,是什麼原因?又是怎麼找回來?”

可憐的邱大人對於後面的事情他不知道。

郭樸到顧家迎親,邱大人被孫季輔捉拿。他期期艾艾心裡冰涼:“王爺,就是那麼走了,您……”寧王往後面坐坐,開始冷若冰霜:“虧你還是一縣之令,走了人,你都不知道!”

邱大人腦子“嗡”地一聲,好似鼓跋鑼擊開了道場。他顫抖着嘴脣,哆嗦着回答一句:“聽說與人有私情!”

胡謅的這句話,寧王反而露出笑容:“哦,是與哪個有私情?”邱大人撲通跪倒:“王爺,您救救罪官,罪官願爲您肝腦塗地,下輩子也願當牛做馬!這周氏離開,依下官想必有私情,是哪一個,倒不知道傾世狂妃:廢材四小姐最新章節。”

他一面說,一面看寧王的神色,越看心裡越寒。寧王殿下竟然不知道?虞大人拿的是他的小印,上面寫着……。邱大人身子搖搖晃晃,差一點兒暈過去。

那上面寫着:“持此小印者一切便宜行事!”行的什麼事,沒說是爲郭將軍而去。

邱大人這個時候,還敢多攀扯虞臨棲?他本着官場的,我不說話,你難下手的原則。把心驚暗暗放在肚子裡。

寧王只是一笑,露出好看的一點兒牙齒,襯在他的嘴脣上。他許許再問:“那孫季輔呢?”邱大人咬牙切齒:“從他打着駐紮的旗號到了以後,弄得民怨人恨。無人能管他,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一衆官員全不放在眼裡,又,”

忽然眼睛一亮:“又以權勢壓人,強娶一名妾室友,”臨城和顧家莊有兩、三天的距離,邱大人聽說是顧家莊土生土長的女子,他還不知道是周氏鳳鸞。

寧王殿下知道,他費了周折把邱大人提來問,要弄清楚的就是周氏其人。

邱大人把孫季輔有的沒有的罪狀全說出來,又羅織許多道聽途說。寧王聽得津津有味,又問當時附近官員們是哪些人,邱大人一一說過,寧王只過耳邊,就能記得。

邱大人長跪不起,口口聲聲地求寧王:“願爲王爺門下一鷹犬,王爺,下官是冤枉的!”小廝們在外面撇嘴,王爺門下倒要這樣的鷹,這樣的犬?

寧王安慰他:“在我這裡吃頓乾淨飯,你是服刑的犯人,我不能提你在府中過夜,你放心,是冤枉的,有說話的地方。”

小廝們來把邱大人領走,寧王沉下面容:“取我的貼子,請喬原質來。”當年郭樸老家那一方的太守喬原質,去年回到京裡,現任吏部侍郎。

喬原質住在新買的園子裡,正在看秋雨。見寧王請去用酒,一半兒喜歡一半兒謹慎。和來人過來,已是黃昏。

小戲臺旁寧王見了喬原質,呵呵笑道:“夏天熱,不敢邀你們來玩。這秋雨綿綿,我弄了一班小戲子準備孝敬宮裡娘娘,都說喬公有詩才,請來一同鑑賞。”

人不多,幾個清客幾個官員,都和喬原質認識。紛紛稱喬老:“喬老見過多少好戲,今天一定指正。”

戲臺上咿咿呀呀唱起來,大家坐得很開。唱到一半停下來醒酒,月色從樹葉中掃下來,寧王讓喬原質去看新裝的亭子。

珊瑚爲頂,八寶爲裝飾的亭子,四面懸着各色錦緞。喬原質誇了幾句,寧王微微而笑。能和皇子們單獨親近,喬原質有些飄飄然時,寧王隨意地問出來:“你在任上時,可有什麼笑話聽?”

他面龐隱在月色陰影中,略作一個提示:“前天宮裡見到孫季輔,他以前說娶個妾,可娶了?”喬原質面不改色:“這個倒不知道,”寧王輕笑:“現在還有人說,孫將軍在的幾年裡,處處太平。就是他走以後,也盜匪不多。我一向欣賞他,他相中的妾,一定是好的?”

“回殿下,孫將軍回京後,他的妾也不在,下官我對於這些俚語並不多聽,”喬原質這樣說,寧王有些受頂撞。他哦上一聲沒有說話,喬原質是攪盡腦汁狀,尋出來一個鄉俗故事:“有個娶小女婿的……”

他自己笑得哈哈不停,寧王只是淡淡一笑,這個老滑頭!

離開寧王府,喬原質在轎子裡擦汗。秋雨帶涼意,怎麼還頻頻有汗!好巧不巧的,轎旁走過孫季輔,喬原質張張嘴要說什麼,又閉上嘴沒說。

還是不說的好,裝裝糊塗,什麼事都會過去。

秋雨稍停的時候,風更轉冷的時候,京里人人早早穿上棉衣最強執法。臨安在凍得哆嗦人的城門口,用自己犀利的眸子不住看進城的人。

他坐在離城門口最近的茶館裡,也最靠外。見一騎飛奔過來時,臨安箭一般的飛出去:“張校尉!”

奈何騎馬的人沒聽到,茶館掌櫃的到出來:“小爺,茶錢?”臨安不耐瞪他一眼,小二在茶館裡開口:“掌櫃的,茶錢在這裡!”

一枚小銀角子早被拋在茶食中間,掌櫃的就沒有看出來。他怕得罪客人,正哈腰陪笑時,臨安飛身上馬,快快的追出去。

街上人不少,臨安很快截住張校尉,和他咬一通耳朵,張校尉跟着他後面走。沒多久到了忠武將軍府,不走大門直奔後門而去。

張校尉不禁納悶,送錢的來要從後門進?郭將軍最近在京裡貌似大發。

後門上也有人,幾個衣紫衣皁衣藍的小公子摩拳擦掌,七嘴八舌:“喊一嗓子試試?”這是一個藍衣的小公子。

旁邊一個衣皁的小公子慢慢騰騰:“她大名叫什麼來者?”

“叫多撕書,你嗓門兒大,喊一聲撕書的來了,就成!”衣紫的小公子臨安認識,是汾陽王小王爺程知節。

見到臨安帶人過來,小公子齊齊鬆一口氣:“這奴才來了,叫什麼?”臨安鼓着嘴笑:“小爺們倒不記得我?”

程知節大模大樣吩咐:“臨安,給小爺喊二妹出來!”他眼睛一瞪,很有王爺氣勢。

臨安不軟不硬的回他:“小王爺,我家公子說,男女授受不親。”張校尉馬上嚇了一跳,下一步幾個小公子身法敏捷,一起跳過來:“我們是小孩子!”

“可我家二姑娘已經長大,”臨安毫不相讓,大家互相瞪瞪眼,臨安去叫後門。門初開時,冷不防後面有一聲喊:“多撕書,出來打架!”

他們只是喊,卻並不進去。眼睜睜看着臨安壞笑着引張校尉進去,大家沮喪:“咱們不要她,再去找一個會打架的女孩子去!”

“會打架的女孩子只有這一個!”程知節上了馬,給他牽馬的家人是個大人,從來忍不住要笑,小王爺見天兒來一回,弄不出來郭二姑娘。

郭二姑娘在郭大姑娘房裡,要是從正門去看,可以見到不少車轎停着。今天郭大姑娘請客,請她在京裡認識的客人。

清一色小姑娘,最大的不過八歲,最小的只有六歲。齊家的姑娘是姐妹兩個人一起來,奚家的姑娘是嫡姐庶妹一起來,還有別人家裡的,客人一共五位,外加一屋子丫頭婆子。

念姐兒房裡是才換的傢什,大荷葉式的桌子皆紅漆,上面擺着翡翠荷葉盤子。

姑娘們實在太小,要有心眼兒也不多。

奚家的嫡三姑娘嘆了一口氣,撫着翡翠荷葉盤子道:“到底是你母親,要是我母親,雖然我是親生的,也不捨得給我擺。”

她都這樣說,兩個妹妹更不敢說話。又怕不附合回去她要惱,擠出來一句話:“母親最疼的還是三姐姐。”

“當然最疼我,只是還不給我擺。”奚三姑娘傲氣十足,在別人眼裡總有尷尬。念姐兒笑眯眯:“我母親最疼二妹,以後有了弟弟,要最疼弟弟。”

大家都看過來:“不是最疼你,你要是長女?”念姐兒愛嬌的微嘟一嘟嘴,再展顏笑:“沒有二妹的時候最疼我。”

奚三姑娘說了一句:“最疼你母親,才最疼你們。”她自以爲這句話說得得意,不想窗戶外面有人。

小北風颳着竹葉兒動,郭樸在關閉嚴實的後窗戶上,聽着小姑娘們說話,心裡不是滋味煉仙。怎麼這麼說話?

就這幾位客人,還是鳳鸞不顧有孕,親自去請長陽小侯夫人幫着定下來,全是官宦人家的女兒,說來說去:“你父親疼你母親……”

這還是孩子們嗎?

以前羨慕京裡孩子們知道得多,郭樸現在就不羨慕。

長廊轉角躡手躡腳走來臨安,對着郭樸作個手勢,郭樸悄無聲息退出女兒窗下,往書房裡來見張校尉。

張校尉自軍中來,有要緊的信要送,另外是給郭樸來送錢。一整疊子銀票送過來,郭樸斯文的命臨安:“帶他用酒飯,賞他!”

銀票是多少,郭樸沒有細數。他粗看看,也有上萬兩。剛往抽屜裡收好上了鎖,外面南吉拖長聲音回話:“大姑娘到!”

念姐兒的小臉兒很快出現在房門口,小身子行一禮,就笑着撲過來:“父親。”雙手抱住父親頸項,嫣然小嘴親過來,就開始要東西。

要東西也罷了,並且泫然欲泣:“很喜歡。”

“哼,這是哪個耳報神又給你回了話?”郭樸戲捏住念姐兒小鼻子:“母親養身子,你小小年紀學着管家,就學會有耳報神!”

不如他的意料,念姐兒吐出來一句話,小眉頭慼慼然問:“父親,你還疼母親嗎?”郭樸覺得吃不消時,外面又來了二妹。二妹興高采烈:“父親,說你有關外的客人?”她把“關外”兩個字咬得很緊。

郭樸長嘆一聲,當着女兒的面取出銀票,一隻手臂抱着念姐兒,另一隻手臂抱起二妹,去見鳳鸞。

請客的主人不在,姑娘們出來看菊花隨便看一看她。初冬菊花開得瑟瑟更香,紅色長廊走來的郭樸讓小姑娘們羨慕。

她們的羨慕是交頭接耳:“父親還肯抱?”規矩重的小姑娘家裡,在記事的時候就沒見過父親的懷抱。

見念姐兒一隻小手撫着父親肩頭上,另一隻小手在比劃着說話;而二妹更是兩隻小手摟住父親,不停地對着姐姐笑着點頭。

這父女三個人就這麼去了,只留下一串子身影在青苔地上。

鳳鸞孕吐才過,在榻上倚着和幾個家人說話。見郭樸和兩個女兒過來,面上有笑:“樸哥,你今天不出去?”

“問你的好女兒,她倒知道我今天不出去。”郭樸非嗔非怪地說過,二妹搶先告訴鳳鸞:“後門上有人會告訴我和姐姐,前門上也有人會告訴我和姐姐。”

郭樸酸着面龐,鳳鸞還沒明白,含笑如水中花:“二妹也會管家?”話說過知道失言,給了郭樸一個甜甜的笑,讓念姐兒和二妹到身邊,輕輕笑如風中鈴聲:“快告訴母親是怎麼一回事?”

家人退出去,一疊子銀票送到紅漆刻花小桌子上,郭樸繃緊面龐:“給,我倒養出來兩個小耳報神!”

回答他的更是輕笑,鳳鸞俏皮地還要打趣:“我身子不便,不能帶孩子們出去,樸哥,有勞你帶孩子們去一回。”

念姐兒和二妹互相皺皺鼻子,笑得都是一口貝齒。

鳳鸞對面郭樸不坐,在榻邊一溜排椅子上坐下,離鳳鸞最近。頗有含意的道:“你怎麼又這樣教孩子?”

“這一回不是我,”鳳鸞喊冤枉,正在得意女兒們貼心,郭樸一句話粉碎她的得色:“問孩子們,怎麼會這樣?”

他面上不是玩笑,眉宇間全是正經,鳳鸞微一愕然,下意識地道:“好心深似海。”先問念姐兒,念姐兒還不肯說,躲閃着嘻嘻,鳳鸞再問二妹,輕哄道:“二妹是個好孩子。”

“姐姐說,父親要是不疼母親,就不要我們。”二妹說出來是得意,看二妹多能。

郭樸這一回是冷眼旁觀,加上袖手旁觀;鳳鸞面色沒有變,卻垂下眼斂想了一會兒。再擡眸子,扶着小桌子起來,端端正正給郭樸賠個不是:“樸哥,你不要怪,”

“你坐下吧,前幾天沒天沒夜的吐,還經得起這樣折騰。”郭樸慌了手腳。鳳鸞坐下來,含笑摩挲念姐兒,卻沒有責備她,而是道:“我的乖孩子。”

郭樸有幾分眼紅,拉二妹到身邊也摩挲她:“父親的乖孩子。”二妹嘻嘻對母親看一眼,郭樸瞪她,再看鳳鸞的腹部,悠然自得:“父親的乖孩子。”

鳳鸞慢慢地告訴孩子們:“父親,是很疼你們。”

兩個女兒小雞啄米般點頭,念姐兒忽然叫了一聲:“我的客人……。”平時的小小淑女偶然不見一回,念姐兒一溜煙地跑走了,二妹跟在其後。

文夫人最近總心神不寧,要有人對她說是郭家鋪子開張的原因,她一定不信。自從在鋪子裡被熟悉的人找到一回,文夫人並不天天去鋪子,可是坐在家裡,又無事垂着頭陷入沉思。

掌櫃的找到家裡來,呈上一件珠寶:“夫人,這珠寶開價三千兩,”是一件鳳凰展翅六面嵌玉有珍珠步搖。

鳳凰栩栩如生,玉也是上好水頭,步搖上珍珠全是上好南珠,白天也微微放出白光。文夫人皺眉:“要嗎?”

“夫人您作主。”掌櫃的經過幾次文夫人的不好脾氣,不敢多說話。文夫人爲難:“不是我不要,這錢不少,最近怎麼了,這些個前朝的首飾,不是三千五千,就是一萬的,天天有人來賣?”

掌櫃的中肯點評:“這首飾是前朝宮中舊物,夫人您看,這後面還有字樣。這是前朝皇后入皇陵後,有人說宮中失竊流失出來的一批首飾之一。前朝已經不在,當然並無別人追究。這是一件古董,三千兩銀子其實不多!”

“我知道三千兩銀子不多,可是上個月花了一萬兩銀子買了兩枝鳳簪,現在擺在那裡無人問津,要是時新首飾,還可以毀打。這種古董工藝好,壓根兒放在那裡就是擺設。”文夫人苦苦一笑:“我並沒有多少私房,這種貴重首飾再多幾件子,閒錢一個也無。”

上個月兩次鳳簪也是前朝古董,掌櫃的是個行家子,一見心喜,路也走不動,說服文夫人買下來。

他的主意還是那一個:“可去皇子們府上再做一兜售,今年無人要,明年興許有人要?”文夫人聞言就要添氣:“本來秦王妃已經相中,不想郭家說試新首飾,送去幾枝子時新的,我是沒見到,據見到的人說,手藝好,價錢又比古董低了三成,第二天再去,秦王妃這就不答應。這不是你去的,又不是我去!”

掌櫃的笑呵呵:“首飾不愁賣,古董更不愁,”文夫人狠剜他一眼:“我能不愁?去年雪災,我的幾個莊子都遭災錢比往年少許多,我指着鋪子生息,幾間鋪子一間不如一間,閒錢不過置辦些工料,哪能天天辦這古董首飾?”

正說着話丫頭們來回:“夫人,鋪子上夥計來回話。”文夫人頭疼:“又有什麼事,”她狐疑滿腹:“今年怎麼了?這些古董全到我們鋪子上來?”

掌櫃的不說話,古董的流向,哪一年都說不好。他只奉承文夫人:“是咱們的鋪子名聲好,人家才尋來。”

夥計風風火火過來,果然又是一件首飾呈上,這一次的更不錯,是一件海水紋青玉簪,花樣兒簡單,卻開價八千兩。

文夫人抽一口涼氣:“有這麼貴嗎?”尋常中等人家一年不過幾百銀子的花費,這首飾鋪子開的,越來越邪乎,最近全是成千上萬兩的首飾有人來出售重生之嫡女庶嫁。

她翻來覆去地看,最後還是謹慎:“要不起。”把掌櫃的和夥計打發出去,心裡煩的還有一件事。

夫人孃家是京裡世家,新選進宮有兩個人,今年應進美人,貴妃嫉妒不肯給她們進位。文夫人孃家一直爲此事憂心,文夫人掛在心上。

到晚上還在心煩,文大人回來,丫頭們外面回話:“老爺回來,”文夫人猶在窗下沉思,文大人受怠慢不喜歡,等到文夫人醒過神,他已經往小妾房中去。

文夫人又添一氣,她平時和文大人算是和睦,對小妾們自恃身份,從來威嚴。今天幾件事情不趁心,不由她氣更足。

這樣悶悶幾天宮中傳來消息,說黃家的兩個人進了美人。文夫人爲安慰她們往宮中去,先來拜貴妃,貴妃命起身時,文夫人一眼看到貴妃頭上,是那兩件首飾。

一件青玉簪,一件珍珠步搖。她正在疑惑,同在的一個嬪妃爲討貴妃喜歡多說了兩句:“秦王殿下就是孝順,王妃特意外面選來這兩樣首飾呈進,足見她的孝心。”

貴妃果然很喜歡,滿面春風溢於言表,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文夫人自恃命妃,平時宮中左右逢源,趁故兒笑瞅幾眼:“果然是好,這花樣兒,離得這麼遠也這樣精細,要是能離得近些容我看看,我就趁心。”

貴妃對她含笑,她不讓兩個人進美人,對她們的家裡人多有撫慰,又是秦王的孝順,就取下來給文夫人看。

青玉簪上雕着海水紋,因爲貴重,上一次文夫人看得清楚,是一模一樣的東西。涼氣從她頭頂一直到腳底心,再就遇到兩個表妹幽怨的眼光。

從貴妃宮裡出來,就到表妹們住處,把宮女打發開,表妹們告訴她內幕:“知道嗎?那首飾是黃美人家裡送到秦王府上,秦王妃送到宮中。”

平白送給貴妃這樣貴重東西,她當然不肯亂要。文夫人酸酸地:“有什麼,不就是兩件子首飾,貴妃什麼沒見過,也學得這樣眼皮子淺?”

“不就是兩件子首飾?”表妹們眼睛瞪得像烏眼雞:“你剛纔沒細看,那是前朝皇后宮中出來的首飾,”

話只說到這裡,文夫人一下子明白,貴妃一直想入主中宮,這前朝皇后的首飾送給她,是絕好的一個兆頭。

再說這種首飾,換成官宦人家,一般不敢帶出來。要是富家人家,只是收藏賣錢。最好的用途,就是送出去升官發財。

她心裡那個悔,後悔得不行。想到過幾天見黃夫人,她一定趾高氣揚,文夫人出宮的路上就沒有好過。

直奔鋪子裡去,吩咐掌櫃的:“再有上好首飾,千萬送來我看。”又問他:“怎麼這首飾會落到黃夫人手裡?”

黃夫人一般有鋪子,卻離得遠。

掌櫃的對於古董珍奇,只要眼前過,就打聽得清楚,這是他的職業病。當下唉聲嘆氣道:“這首飾先是給郭家,郭家不敢要,才往我們家裡來,”

“怎麼先給郭家?”文夫人大怒,掌櫃的心想,不是你要聽事實。慢慢道:“郭家的鋪面大,人家一看就以爲他們家有財力。”

對面郭家是五間鋪面的開間,文夫人這裡只有兩間鋪面的開間。文夫人忍氣,聽到郭家她就不舒服,對掌櫃的道:“再說。”

“我們家不要,他就去了黃家,碰了兩回釘子,他也學聰明,我打聽到是賣的人對黃家說的,這首飾可以進上,”掌櫃的說着,文夫人心裡更翻江倒海的惱怒:“他怎麼不對我們說這話?”

掌櫃的道:“總是他當時沒有想起來聖堂。”

文夫人擺弄着手中帕子,心緒稍定時,苦大仇深地道:“再有這樣事情,你要記得來回我。”掌櫃的心想,哪一回不回你?幾千兩的東西買進,能不回當家人?

“掌櫃的,那個人又來了,”夥計飛奔而至,掌櫃的馬上慌了,站起來道:“夫人,我看他有好東西,我讓夥計們盯着,”

不等他說完,文夫人急急往外面去,在櫃檯後面門內站定,卻見沒有人。她不會上來就見這個人,不過想看一眼。

一時急切,又見掌櫃的起來,忘了讓那個人進去見掌櫃的。

不想來到外面,卻見沒有人。文夫人看夥計,夥計往對面努嘴兒:“總是先去的郭家。”那個人鬼鬼祟祟,從後面背影看就有幾分可疑。

掌櫃的輕聲道:“估計不是正經人。”偷偷摸摸賣古董的人,比正經賣古董的人多,文夫人有這個鋪子,也知道一些。

要麼是家裡首飾偷出來賣,這個不敢正大光明見人;要麼是盜墓的賣贓的,更是鬼魅。

前朝皇后的首飾拿出來,是丟的是從墓中弄出來,都不敢確定。

沒過多久,那個人歡天喜地出來,掌櫃的和夥計面面相覷,輕聲道:“郭家要了。”對面郭家的大牌子“重金禮聘熟悉行當的掌櫃和夥計”還在,文夫人輕咬嘴脣,差一點兒咬出血。

她想要的時候,郭家也要了。手一揮:“去告訴老爺,把這個人弄來。”文老爺是京中巡捕的一個官兒,到晚上把這個人抓回府中。

因爲牽涉到往宮中送東西,文夫人夫妻全在,隔着屏風聽這個人:“哪裡來的東西?一定是個賊!”

“不是的!我是夜市上做生意的,有人主動來賣給我,說好銀子分我一成!”這個人更理直氣壯,再問他:“那你幹嘛鬼鬼祟祟?”這個人更有底氣:“這是前朝宮中首飾,我一眼就認得出來,這種首飾要麼是偷要麼是盜,我難道大街上吆喝着賣?”

他推得乾乾淨淨,又打聽到他身份的確是在夜市上淘弄古董的人,拿他沒有辦法。爲着宮中的姑奶奶們進妃位,文夫人夫妻商議一下:“讓他再取古董來,不必一定是首飾!別人送首飾,我們也送首飾,並不香甜!”

可又不相信他:“派個管家跟去,有多少取了來!”那個人還不答應:“來個老成懂行的,和我交易的人鬼精,要是東西不好,你們看走了眼,不要尋我晦氣。”又命掌櫃的和他去!

一連看了三天,不見有人。掌櫃的熬夜就精力不濟,大白天的在鋪子後面睡覺。文夫人心裡急,她中間見過黃夫人一回,全是得意。

又不知聽來的風聲,說貴妃很中意前朝宮中的東西。她急得自己往鋪子裡來,多少是有些盼望。

盼來盼去盼不到,這一天下起小雪。夥計們正在籠火盆烤暖兒,文夫人的車過來,沉着臉不見掌櫃的,問道:“去了哪裡?”

“纔剛有人約他去看東西,是個破落子弟,人家不肯出門,一定要上門去看,說出門賣當丟人。”夥計們回過,文夫人不言語。她的鋪子裡原本只守攤兒,是爲着這前朝的古董,掌櫃的不得不出門。

這前朝古董最近市面上能見到的風聲,賣古董的這一行裡,也颳了一個遍,大家都擠着頭在搜尋。

文夫人剛要進去,見一個人冒冒失失挾着個包袱進來:“這是古董鋪子嗎?”他舊氈帽壓頭,壓住鼻子不見眼睛,挾的包袱破舊不堪求魔最新章節。

夥計們眼睛一亮,不要看人破舊,興許有好東西。文夫人要避開,怕他身上髒亂。才走幾步,身後這個人往對面看一眼,嘴裡猶豫着道:“對面像是門臉兒大?”

文夫人有氣,對夥計使個眼色,自己不走遠,躲避到門簾內看動靜。夥計們招呼他:“東西先將出來看看?”

“這外面哪能看?”那個人把包袱抱得更緊,就他這架勢,活似抱着金娃娃。夥計們道:“那裡面來看。”

還是不答應:“你們不會黑我的吧?”飛起一眼又往對面郭家看,還是那麼一句:“人家門臉兒大!”

把文夫人氣得眼前金星直冒。

好不容易哄勸着他打開,用身子擋着後面街上人,又不肯全打開,只打開一半,大家都直了眼睛。這是一塊上好的古玉,粗看像漢玉,上面沁出血紅。

雕的花紋是太平如意,是個香爐。

文夫人想到的,是讓表妹們呈給皇上。現在遼東正打仗,皇上爲半年多打不下來很不喜歡,這太平如意,是個好彩頭。

巴結貴妃,不如巴結皇上。

她這幾天,心裡轉的是出彩,眼睛裡看的是出彩,又知道最近前朝古董出來流通的多。有人猜測,哪一家收藏的人後面子孫敗家,弄出來賣,不然怎麼會一件接一件的出來,光聽說的就有七、八件子。

讓丫頭去問夥計們說:“夫人中意,問他價錢。”夥計們進來一個老成的迴文夫人:“還是等掌櫃的回來再說,我們怕看走了眼。”

那個人候着很不耐煩,往對面郭家又看,有些急眉急眼:“你們不認得好貨,別耽誤我,我別家去!”

再往郭家看一眼。

文夫人氣得暈頭,命道:“帶他進來我來看。”這個人還不肯進來,還是剛纔那句:“你們不黑我吧?我才從京外來,你們買不買得起,我家主子可等錢用,本地不能出售,纔到京裡來!”

這是哪一家子的敗家子兒?文夫人這樣想着,心裡更確定幾分。把這個人哄進來在外間坐着,要拿東西進去給文夫人,這個人死死抱住:“人在貨在,一步不丟!”

無奈文夫人自己出來看,見是一個女掌櫃的,賣東西的人後悔不迭:“女人都不識貨,你放下吧,我還是別家去。”

文夫人不理他,在他半抱着的懷裡也看得清楚,是個上好的漢玉,含笑道:“數銀子給你,這東西我要了。”

一共五千兩銀子數出去,這個人把包袱丟下走開。出了鋪子門上大街,進一個小茶館從後門出去,跳上馬車揚長出京。

讓那夫人哭去吧!

晚上掌櫃的纔回來,累得不行:“這是什麼破家,出了京又走了幾十裡,顛得我骨頭架子都要散!”

又不能歇息,文夫人留話讓他一回來,就趕快去府裡相看古董。掌櫃的心裡抱怨着不敢說,要了轎子坐過去。

古董擺在文夫人房裡,文老爺也在鑑賞,手指輕叩道:“不錯。”外面忽然有一道白光,掌櫃的眼睛嗖嗖放光,進來瞠目結舌:“這東西多少錢?”

“五千兩銀子,你看值不值?”文夫人笑吟吟說過,掌櫃的大驚失色:“這……這是假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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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無助第一百零一章,思念第九章,一心只求私房錢,鸞鳳鸞悍衛第四十八章,汪家第六十一章,啊啊啊 ......那姐姐第一百零六章,妙計懲不軌徒第二十章,審家賊第四十一章,鳳鸞的條件第十章,丫頭們的心事第六十一章,啊啊啊 ......那姐姐第八十二章,殷勤第十八章,老子要教訓你!第九十二章,說服不成第六十九章,關愛第四十三章,談成條件第十七章,賢惠好人第一百零五章,自正清名第四十八章,汪家第三十九章,無助第六十二章,紅木樓梯第十二章,算計郭家的錢第五十八章,緊身小襖門第七十八章,話越說越錯第四十三章,談成條件第八十四章,鳳鸞是個古代姑娘第五十七章,爭寵第八章,一家人商議第一百零三章,洞房花燭夜第二十三章,念想第七十一章,說服第一百一十二章,父與女第一百一十章,舊人引出舊事來第三十章,有志氣的周家第十二章,算計郭家的錢第五章,提親第七十六章,事發第六十六章,紅豆生房中第一百零三章,洞房花燭夜第十五章, 苦命算計銀子的人第十四章 章,大快人心!第五十七章,爭寵第八十七章 ,處置第四十章,去郭家第四十八章,汪家第四十五章,出來第七章,飛雪天連天下第六十八章,真景與假景第二十一章,熱鬧第一百零九章,各懷心思第五章,提親第五十章,鳳鸞的憂愁第三十四章,郭樸的怪脾氣第九十八章,誤會生成第四十九章,金貴第二十八章,極品爹第一百零五章,自正清名第九十二章,說服不成第三十六章,盼頭第七十七章,好心眼兒的鳳鸞第一百零四章,這一對纏綿的夫妻第十四章,馬氏的不滿第六十七章,成人圖畫第五十五章,洞房花燭夜的驚險第三十七章,傷害第八十四章,鳳鸞是個古代姑娘第三十五章,挑唆第九十五章,又一次燈下黑第四十五章,出來第三章,再遇叵測人第一百零三章,洞房花燭夜第四十五章,出來第六十四章,機關要算呀算呀算第七章,用計第九十一章,官服在身第五十九章,無端亂衣衫第六十三章,周氏梅花第一百章,賽諸葛孫夫人的主意第五十七章,爭寵第七十五章,忽來病發第九十章,追酒債的人第六十六章,紅豆生房中第一百零八章,無聲勝過有聲多第八十七章 ,處置第六十三章,周氏梅花第九十四章,離去第一百零一章,思念第二十七章,死要面子的郭樸第九章,少年壯志如煙滅第五十一章,多謝你願意嫁第一百零八章,無聲勝過有聲多第十五章 ,章棒打扼殺的小鴛鴦第十八章,老子要教訓你!第六十八章,真景與假景第五十一章,多謝你願意嫁第一百零一章,思念第八十五章,美人兒不亂看第五十二章, 訂親第二章,偷偷的相看第四章,爲兒子娶三個
第三十九章,無助第一百零一章,思念第九章,一心只求私房錢,鸞鳳鸞悍衛第四十八章,汪家第六十一章,啊啊啊 ......那姐姐第一百零六章,妙計懲不軌徒第二十章,審家賊第四十一章,鳳鸞的條件第十章,丫頭們的心事第六十一章,啊啊啊 ......那姐姐第八十二章,殷勤第十八章,老子要教訓你!第九十二章,說服不成第六十九章,關愛第四十三章,談成條件第十七章,賢惠好人第一百零五章,自正清名第四十八章,汪家第三十九章,無助第六十二章,紅木樓梯第十二章,算計郭家的錢第五十八章,緊身小襖門第七十八章,話越說越錯第四十三章,談成條件第八十四章,鳳鸞是個古代姑娘第五十七章,爭寵第八章,一家人商議第一百零三章,洞房花燭夜第二十三章,念想第七十一章,說服第一百一十二章,父與女第一百一十章,舊人引出舊事來第三十章,有志氣的周家第十二章,算計郭家的錢第五章,提親第七十六章,事發第六十六章,紅豆生房中第一百零三章,洞房花燭夜第十五章, 苦命算計銀子的人第十四章 章,大快人心!第五十七章,爭寵第八十七章 ,處置第四十章,去郭家第四十八章,汪家第四十五章,出來第七章,飛雪天連天下第六十八章,真景與假景第二十一章,熱鬧第一百零九章,各懷心思第五章,提親第五十章,鳳鸞的憂愁第三十四章,郭樸的怪脾氣第九十八章,誤會生成第四十九章,金貴第二十八章,極品爹第一百零五章,自正清名第九十二章,說服不成第三十六章,盼頭第七十七章,好心眼兒的鳳鸞第一百零四章,這一對纏綿的夫妻第十四章,馬氏的不滿第六十七章,成人圖畫第五十五章,洞房花燭夜的驚險第三十七章,傷害第八十四章,鳳鸞是個古代姑娘第三十五章,挑唆第九十五章,又一次燈下黑第四十五章,出來第三章,再遇叵測人第一百零三章,洞房花燭夜第四十五章,出來第六十四章,機關要算呀算呀算第七章,用計第九十一章,官服在身第五十九章,無端亂衣衫第六十三章,周氏梅花第一百章,賽諸葛孫夫人的主意第五十七章,爭寵第七十五章,忽來病發第九十章,追酒債的人第六十六章,紅豆生房中第一百零八章,無聲勝過有聲多第八十七章 ,處置第六十三章,周氏梅花第九十四章,離去第一百零一章,思念第二十七章,死要面子的郭樸第九章,少年壯志如煙滅第五十一章,多謝你願意嫁第一百零八章,無聲勝過有聲多第十五章 ,章棒打扼殺的小鴛鴦第十八章,老子要教訓你!第六十八章,真景與假景第五十一章,多謝你願意嫁第一百零一章,思念第八十五章,美人兒不亂看第五十二章, 訂親第二章,偷偷的相看第四章,爲兒子娶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