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月樓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甚至各個角落果然都是他們的人,他們像幽靈藏於暗夜一樣潛伏在近月樓上的任何地方,常人眼裡越是無法藏身的地方對於他們來說越是容易隱蔽。
因爲他們是天生的殺手,因爲他們是天生的捕獵者。
他們的人有很多,但現在只有七個人出現在了三樓的走廊裡。
三樓的走廊裡卻不只有這七個人,還有一個人。
還有一個黑衣少年……當然還是我們的少年。
少年站着沒有動,因爲他已不能動。
無論誰被這七個大漢包圍住,都會變得連眼睛都不能眨一下。
眨一下眼睛的時間內,七人就會發出最爲致命的一擊。
少年也沒有說話,他也已不能說話。
因爲這七個大漢手中都拿着兵器。
兵器閃着寒光,就像野獸張開血盆大口後露出的獠牙。
七件兵器俱是殺人的利器,任誰看見後都能想象到已有很多人死在了這七件兵器下。
在這個時候,任誰都會選擇閉嘴。
這時候,能說話的只有這七個大漢。
而這七個大漢其實也可說成是完全相同的一個人,他們都穿着相同的衣服。
一身如黑夜一般黑的黑衣。
並且都用相同的黑布蒙着臉,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七雙眼睛竟也相同,都閃着兇光,就像會隨時吃人一樣。
他們手中也都握着相同的兵器……七柄大刀,刀已出鞘。
所以他們七個人就是一個人,七個人的配合就跟一個人的操作沒什麼兩樣,尤其是在殺人的時候,更是如天衣無縫一般,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既然他們七個人都具有一身高明的武功,又爲何要穿着殺手的衣服?
也許只是不想讓人看出他們的真面目,也許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也許他們在江湖上都是很有名的大人物……
也許他們現在只想殺人,他們的刀早已飢渴,解決的辦法只有一種,就是飲血,少年胸口的熱血。
於是他們連話都沒有說,也不給少年說話的機會就出刀攻去。
七個人果然在這一瞬間變成了七個一模一樣的人。
一模一樣的出刀手法,一模一樣的刀上招式,刀攻之處也都是胸口。
一瞬間,七柄刀化爲了七道耀眼奪目的光線。
可一瞬間還沒有到,七道刀光又聚爲一道閃電,閃電般劈向少年的胸口。
閃電有多快,這七刀劈得便有多快。閃電有多厲害,這七刀便有多厲害。
可這七刀卻比閃電還要厲害。
閃電不是沒有破綻,而這七刀已無任何破綻。無論誰面對這七刀,都無法反攻,只能防守。
閃電畢竟不是無敵,但這七刀無論是出手的招式還是時機和方位都已接近於無敵。
這七刀攻下,任誰都會立時喪命。就算你是已臻化境的絕頂高手,一身神功護體,照樣刀落人亡。
因爲你只是一個人,他們是七個人,有七柄刀。而七柄刀在他們七人手中,又會變成一柄刀,一柄刀又會變成七柄刀。
少年只得拔刀橫胸,再無選擇的餘地。
誰知七人卻沒有收刀,也沒有變招,還是照樣刀劈胸口。
他們已決定先劈斷少年的刀,再劈開少年的胸口。
刀光一閃,便是鐺的一聲,刀刀相交之聲只發出了一次。
七柄刀劈在刀上而發出的相交之聲也都跟一柄刀一樣。
只因七人的刀法實在高明,配合實在默契。
一聲過後,又是咄的一聲,然後又是咄的一聲,接着還是咄的一聲……
咄咄之聲全部消失後,樓道里也再無任何聲音,只有一片沉沉死氣,就像是墳墓。
少年屍體般站着,卻非死屍。
他沒有死,胸口也根本沒有被劈開。手中的刀已回鞘,沒有斷。
斷掉的刀是那七個黑衣蒙面大漢手中的刀,七柄刀已全部斷掉。
七人手中只剩下了刀柄和半截刀鋒。
他們的心彷彿也隨刀而落,掉在地上,漸漸破碎,就跟被一拳擊裂的鏡子一樣。
他們都知道本來應斷掉的刀該是對方的刀,他們的刀本不該斷掉的,無論是誰的刀,只要被他們七人七刀合力擊中,都非斷即掉。
只是他們不知道少年手中的刀既是刀,也是玄鐵刀。
玄鐵刀和世間其他所有的刀不一樣,世間的刀乃是凡鐵所鑄,玄鐵刀卻是天外流星化成的。任何兵器只要碰到玄鐵刀的刀鋒,結果都會像毛吹到兵刃上立刻斷掉。
他們不知道少年手中的刀是天下所有兵器剋星的玄鐵刀,便更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他們只有走,一刻也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恐怕就連站着的勇氣都沒有了。
七個黑衣蒙面大漢便如黑霧般退散而走了。
但他們並沒有就此離開,而是退到了樓上。
三樓之上便是四樓,四樓一共有七十多間客房。
七十多間客房中卻只有一間房門是開着的,屋內也只有一個人。
這個人當然就是天君子,這間房當然就是卓超羣生前所住的那間房。
可是現在屋內已沒有了卓超羣的屍體,並且連阿金、金勝銀、柳穿楊、司徒敬天四人的屍體也都不見了。
和這五具屍體一起不見的還有鐵鋒和樓近月的人。
Wшw⊕ tt kan⊕ C 〇 屋內只剩下天君子一個人,不知其他人去了哪裡。
而且竟連地板上的血跡也不知去了哪裡。
地板變得很乾淨,沒有鮮血,沒有斷斧,甚至都沒有腳印。桌椅板凳全部換成了新的,牀上的被褥也換成了新的,整個房間就好像件剛剛洗過的衣服一樣,連那些被卓飛雲的槍尖戳出的雨點般密集的窟窿缺口也都如縫補衣裳一樣補完整了,實在找不到一點污漬,整潔的彷彿從來沒有人住過一樣。
剛剛一定是有專人精心打掃過,且不止一人,只不過其中一定不會有天君子。
天君子背對房門負手而立,似是在等人,又似是在窗下賞月,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見他的背。
那七個黑衣人只能看見天君子的背影……背上自然是什麼都沒有,沒有表情,沒有神采,沒有喜怒。
他們不能從背影上判斷出天君子現在有沒有生氣。
不過他們看到了天君子揹負在背後的手,兩手交握,握得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