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是十五,是個月圓的好時節。
舉辦晚宴的地方剛好緊鄰着御花園,慕雲歌信步走到御花園當中,昏昏沉沉的頭腦被涼風一吹,清醒了不少,眼看着深藍的天空中一輪圓月,金黃刺眼。
入眼處,剛好被一株桂花樹遮擋,縱橫交錯的花枝在月影當中,搖搖曳曳。她將雙手舉在胸前,剛準備許願的時候,敏銳的聽覺就捕捉到身後一聲樹枝斷裂的輕響。
“誰!”慕雲歌猛然回頭,厲聲問道。可是身後的花叢一片漆黑,落葉鋪滿了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空無一人。沒有人,難道是鬼不成?
其實,慕雲歌自己也嚇了一跳,強裝着膽子,再一次大聲問道:“到底是誰!再不出來的話?我就回去稟告皇上說,這御花園有刺客,勢必將這裡翻個底朝天!”
“是我是我。”一個嬉皮笑臉的人,從一大叢樹後面轉出來,舉着雙手,笑着道:“是我,公主,何必這樣緊張?”
看到來人,慕雲歌不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更加警惕起來。她的眼神戒備,冷聲道:“使臣大人不在宮宴上與皇上把酒顏歡,卻來這裡跟着我做什麼?”
那個大鬍子使臣哈哈一笑說:“剛纔看見公主不勝酒力弱不禁風的樣子出來,我實在是不放心。到底也是我的未婚妻,我這出來關心一下,不是正常的嗎?”
夜晚風大,涼風不斷的吹拂着慕雲歌。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醒酒,可是後來漸漸就覺得頭疼。慕雲歌忍不住就覺得頭疼,扶着額頭也沒有聽清他方纔說了什麼。
這樣弱不禁風的月下美人落在大皇子的眼睛裡,簡直就要變成燃燒的火焰。大皇子趕緊上前兩步,殷勤的扶住慕雲歌的胳膊:“這晚上風大我們就先回去吧。”一邊說還一邊在慕雲歌的身上上下其手。
慕雲歌豈是那種白白站着讓人佔便宜的人?他一隻手按着太陽穴緩解刺痛,另一隻手狠命一推就輕易的將始陳推開,厲聲道:“你做什麼?!”
大皇子被推了一下,不但不生氣,反而笑得更加開懷:“公主,你都已經註定是我的人了,到現在還害羞幹什麼呢?反正遲早你也要與我睡在一起的,不如我們就……”
說着竟然抱了過去。
慕雲歌雖然精通武功,但畢竟現在喝醉了,而且大皇子也不是吃素的,漠北的人本就比中原的人身材更加高大,慕雲歌想要硬碰硬,也佔不了便宜。只得一邊推搡,一邊道:“大皇子,雖然你我之間早有婚約,可是現在畢竟還在皇宮,我並沒有嫁去漠北,在這之前,還請大皇子自重。”
“自重?我們族人才沒有像你們中原人這樣講究,只要看中了,拖回去就是一輩子。”他拽着慕雲歌的手不肯撒手,慕雲歌則拼命掙扎。
就在兩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慕雲歌突然感到身後的桂花樹一陣晃動,一道寒光閃過。他憑藉着多年殺手的敏捷本能,往旁邊一讓。大皇子也嚇了一跳,等到兩個人站定,看清來人的時候,慕雲歌一顆懸着的心終於落了地。
“你沒事吧?”帝軒將常見收回來,站在慕雲歌的一邊皺着眉問道,一邊問還一邊上下打量着她。
“沒事。”慕雲歌瑟縮在帝軒身後道。確認暮雲哥真的沒有事之後,帝軒重新看着旁邊的大皇子,冷聲問道:“大皇子不是在宮宴上與皇上說的好好的嗎?怎麼現在出現在這裡?”
藉着荒寒的月色,慕雲歌擡頭看過去,其實她並不能看見帝軒的全臉,只能看見一張精緻的側臉。不得不說,帝軒是真的好看,穿着一身玄色的長衫。在身高上,居然沒有敗勢。
大皇子看到來人,也收斂了不少,拱了拱手道:“庭華公主已經註定是我的王妃。攝政王在這裡多管閒事做什麼?”
“即便註定,她現在也不是。我南越國最是注重禮數,若是皇上知道你這樣輕薄公主,你想皇上會如何決斷?”
帝軒的聲音始終冷冷的,像是一把泠泠珠玉,碎在青石板的路面上。
大皇子不屑地哼了一聲:“還能如何決斷?你真以爲你們南越國的皇帝有那個本事與我們突厥人爭鬥?若是真有本事,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你我也不該是這樣的花前月下相見,而應該是在戰場上。”
帝軒的神色驟然縮緊:“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踐踏南越國的尊嚴。”
“我們走。”說着帝軒拉着慕雲歌的手,轉身回到了宮宴上。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慕雲歌還沒有反應過來,就任憑帝軒拉着她的手,沒有掙扎。帝軒的手可真溫暖啊,溫暖的讓她不想放開。
驀然,手上的力道一鬆。問一個忽然驚醒?她已經站在了紅毯的當中,面對着皇上,就像剛來時一樣。問一個發現當地軒在身邊的時候,她總是很容易走神。這本不是她。她應當是冷靜的,沉着的,理智的一個冷血的殺手,而不是經常走神的笨女子。
皇上沉着臉,沉聲問道:“庭華 方纔攝政王說的都是實話嗎?”
慕雲歌偏頭,剛好對上攝政王看過來的眼神,她欠了欠身子堅定道:“啓稟父皇,方纔攝政王說的句句屬實而成,確實,在御花園當中醒酒,卻不小心遇見了大皇子,還受到了大皇子輕薄。”
就在皇上難以決斷的時候,龍婉吟卻出乎意料地站了出來:“父皇,她們在說謊!”
衆人紛紛側目,龍婉吟振振有詞道:“衆人皆知,庭華公主與攝政王曾經有過一段不成功的婚約,這兩個人一直耿耿於懷,甚至私相授受。現在他們兩個人合夥一起欺騙父皇,目的就是不讓庭華公主和親。這樣他們兩個人就可以重修舊好,由此看來,這兩個人着實自私,竟然置國家危亡與不顧!”
在座的大臣皆是臉色一變,就連皇上的臉色也變了。看着兩個人的眼神當中也多了幾分惱怒。
帝軒朗聲道:“臣所做一切皆是爲了國家社稷,爲了南越國的尊嚴。九公主用兒女情長來揣測臣,未免兒戲!況且國家危亡並不是一個人和親就能解決,一味退讓只會讓敵人變本加厲。”
他的神色凜然。可是九公主似乎已經到達了憤怒的極限,口不擇言道:“你敢說你到現在對慕雲歌依然沒有二心嗎?即便你說沒有,又有幾分可信呢?”
“罷了,不要吵了!”皇上威嚴道:“北突厥大皇子現在何處?”
大皇子施施然走上來冷眼看了帝軒和慕雲歌一眼,皇上看見大皇子,雖然心中不悅,可是也攢出了幾分笑臉:“讓大皇子看笑話了。可是,這種誤會還是解開的好,不然總是讓人詬病。”
大皇子微微點頭表示理解,道:“本王確實剛纔在御花園遇到庭華公主,可並不像他們所說的那樣不堪。原本想去打個招呼的,卻發現攝政王就在一旁與庭華公主甚是親密的樣子。”說着還得意洋洋的,看了兩個人一眼。眼神中的意味很明顯:本王看你們怎麼翻案!
慕雲歌簡直就要氣死了,要是沒有帝軒攔着,她可能就會衝上去給那個大皇子一拳。
旁邊的吃瓜羣衆臉色變了又變,大約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精彩卓絕的博弈。皇上的臉色像是打翻了的五彩瓶,很是難看。但是畢竟對兩個人還心懷希望,他嚴肅地問:“除了你們兩個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證人可以證明?”
帝軒和慕雲歌面面相覷,當時御花園裡面就只有他們和大皇子三個人,哪裡還來的第四個?
就在慕雲歌內心憤憤不平的時候,另外一個人忽然站了出來,倒是讓她深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