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沉聲問道:“婉吟,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如庭華公主所說的,你早就知道這件事?”
若真是像慕雲歌猜測的那樣的話,那麼龍婉吟跟慕瑤兒應當是暫時達成的聯盟,可是畢竟這種聯盟並不是堅不可摧,一旦涉及到個人利益,難免會互相背叛。
龍婉吟慌不擇路,趕緊跪在皇上面前道:“父皇明察,這件事兒臣一點都不知情,只不過是敲好想起來了而已,今天的一切,都是應了一句恰好。”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而且還是最喜歡的那一個,且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說明九公主確實跟這件事情有聯繫,皇上黑着臉思考了一陣道:“既然是這樣,那麼庭華公主也就是無罪的了,這一切都是太子妃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朕命你們……”
話音未落,就被慕雲歌打斷。
當今世道,敢於打斷帝軒的人已經不多,敢於打斷皇上說話的人大約除了慕雲歌就沒有旁人了吧?慕雲歌越發覺得自己的厲害,然而眼下不是自戀的時候。
慕雲歌端端正正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女有一個不情之請,念在現在太子妃懷着身孕,且是初犯,請皇上不要治罪於她。”
“哦?”
許是看出了皇上內心的疑惑,慕雲歌道:“畢竟,臣女與舍妹姊妹一場,不忍心看到她受這樣的苦,還請皇上三思。”
皇上負手思考了一陣,斬釘截鐵道:“太子妃動用巫蠱之術,而且陷害他人,罪不可恕,可是念在是初犯,又懷了身孕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此以後便禁足西渚園,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可以前去探望!”
“皇上!”
“就怎麼決定了。”
慕雲歌臉上哀慼的懇求的表情,一直到皇上走遠,尚且在臉上掛着,龍婉吟恨得咬牙切齒,也是最後一個離開,冷笑着道:“本公主竟然不知,王妃這樣好的手段。”
慕雲歌收回自己的表情,然後動了動僵硬的嘴巴,道:“日後九公主還是叫我庭華公主吧,畢竟庭華這個名號用了那麼久,已經有感情了。”
“庭華公主倒是個念舊情的。”
“是啊,這世上誰人能不念舊,到底還是故人好,雲歌早不懂得,現在終於懂得了。”
龍婉吟被這突如其來的感慨倒是嚇了一跳,忽然,睜大眼睛,道:“你真的想明白了?”
慕雲歌點點頭,道:“想明白了,先前是我一直想要爭取,這是我的不對,從此以後,想來公主與攝政王之間一定會幸福,也給雲歌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既然你這樣識大體,”龍婉吟輕輕走過慕雲歌面前,公主府的匾額之下,“那本公主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
“公主請講。”
“那慕瑤兒可真是豁出去了,也萬萬不敢拿腹中的胎兒看玩笑的,想讓她死的,倒是不止庭華公主你一個。”說到最後的聲音已經明顯放低,龍婉吟輕笑一聲,轉而拂袖離開。
慕雲歌轉過身,只見青楓帶着慕小白遠遠地站在一棵樹下玩,方纔的話,應當是沒有聽見。
她朝着玩得興高采烈的兩個人招招手,道:“我們回家了!”
踏進公主府的大門,慕小白還在東張西望,道:“原來只不過幾日不住人,就會冷成這個樣子,孃親,小白好冷,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我們這不是已經在家裡了嗎?”
慕雲歌走回到以前的臥房裡面,將手爐裡面的炭塊撥開,用火摺子點上火,一絲絲暖暖的微光就從雕刻着獸形的手爐當中絲絲縷縷冒出來。
她將這個溫熱的手爐塞到小白手裡道:“以後我們還是回到這裡來住。”
慕小白倒是很快看清局勢,脆生生道:“孃親,難道是帝軒叔叔把你休了?”看見慕雲歌半天不說話的樣子,她還以爲慕小白是因爲失去了新爹爹而難過,沒想到,慕小白再次提出一個疑問句,這一次的聲調起碼比上次高了八度。
“難道,是孃親你將帝軒叔叔休了?”
慕雲歌:“……”
得不到慕雲歌的迴應,慕小白喃喃道:“休了也好,休了也好,帝軒叔叔這麼就不回家,一定是不愛孃親,才讓孃親受這樣的委屈,我們不回去了,我們還是住在這裡,小白一點也不冷了,小白還有些熱呢。”
說着,將手爐推回到慕雲歌的手中,雖然嘴上說着自己不在乎的話,可是那張小臉倔強的神情卻是裝得十分辛苦。
至於,慕雲歌和帝軒之間,到底是誰休了誰的問題,慕雲歌並不在乎,她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做。
慕瑤兒悠悠轉醒的時候,陽光從雕花窗的窗櫺外面照射進來,斑駁如碎金,灑在慕瑤兒身前的帳子上。
脣齒間,似乎縈繞着淡淡的苦味,像是某種藥。
她張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並非隨侍的小圓,而是慕雲歌。
是慕雲歌?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裡。
大病初癒的身體,腦回路也不是非常及時,遠遠沒有平時曲意逢迎假裝應和的場景,而只是一雙漂亮的狐狸眼,帶着些許迷茫,盯着慕雲歌的臉看了好久,良久,道:“你怎麼在這裡?”
慕雲歌正在擰毛巾,道:“太子妃,這我就忍不住問你邀功領賞了,若不是我,你腹中的胎兒,可就要保不住了。”
“胎兒!”慕瑤兒這纔想起來低頭看,一看,還好還好,肚子還在,而且,仔細感覺一下,也不像是死了的模樣,這才放心地躺回牀上,道:“真是辛苦王妃了。”
這下輪到慕雲歌搖搖頭道:“太子妃此言差矣,我已不是王妃了,還請太子妃還是叫我庭華公主吧。”
“哦?”
慕瑤兒笑,聽見慕雲歌道:“公主也是的,竟然不下心一些,白白讓人下了蠱,若是不小圓發現及時,現在這孩子,恐怕……”慕雲歌嘆了口氣,道:“皇上下令叫太子妃好生歇着,不允許任何人打擾,雲歌惦記着太子妃肚子裡面的孩子,不得已與太子求情,還好太子去皇上跟前求情,皇上這才允許雲歌進來探望。”
至於,慕雲歌跟太子龍九淵說了什麼,而,龍九淵又跟皇上說了什麼,慕瑤兒剛剛醒過來,其中的過程,全然不知情,可是提到巫蠱,卻讓她愣了愣,旋即板着臉問道:“慕雲歌,到底是怎麼回事?”
半晌,慕雲歌訝然擡頭,道:“太子妃着急作什麼?請太子妃放心,皇上他什麼都還不知道,那從雲歌書房裡面找到的巫蠱之術,幸好能夠證明雲歌的清白,還要多虧了太子妃。”
清白?難道……
“慕雲歌,你到底做了什麼?”慕瑤兒的臉色凝重。
半晌,慕雲歌終於停下手中的活計,道:“太子妃可知道巫蠱之術並沒有那麼大的力量,而且雲歌也看了,太子妃留在雲歌房中的巫蠱,並沒有那麼大的能量,至於爲什麼會對太子妃腹中的胎兒產生威脅,又是如何正好藉着巫蠱之術這個東風發作,太子妃想來,也知道個大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