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歌眼睛盯着面前的葉子,道:“皇上一慣喜歡蒐集各路畫作,倒不如畫一幅山居圖送給皇上,說不定他會很喜歡。”
帝軒點頭稱是,兩個人正說着,落塵忽然從外面進來,看了一眼慕雲歌,轉而對帝軒耳語了幾句。
帝軒臉色瞬間凝重,對慕雲歌道:“我先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慕雲歌點點頭,心說你就算不回來誰管你呢?反正我到點了就關門。
慕小白好奇地看着帝軒走遠的身影,問道:“孃親,什麼是中秋家宴?”
慕雲歌這纔想起來,這是小白回來之後在王城過得第一個中秋節,之前的中秋節什麼樣子,如何的熱鬧,慕小白完全都沒有見過,忍不住心生愛憐,道:“就是宮中舉辦的,到了中秋節團圓的日子,大家坐在一起喝茶吃飯。”
“很多人?”
“嗯,很熱鬧。小白想去嗎?”
慕小白聞言點點頭:“想去。”
“那好,那孃親就帶你去,不過可說好了只有你的書都背過了,纔可以去,不然的話不可以哦。”
“好。”慕小白鄭重地點點頭。
說話間,帝軒也已經回來,只是臉色不大好看,慕雲歌只好奇地看了一眼,卻並沒有過多詢問。
轉眼就是三天之後,作爲皇上御賜親封的公主,慕雲歌自然也在家宴的序列裡面,而帝軒作爲唯一的一個異姓王爺,自然也在。
慕雲歌已經提前好些時候將《山居圖》畫好裝裱,趁着家宴獻給了皇上,這些暫且不表,只說慕瑤兒卻從家宴一開始便不見了蹤影。
“太子殿下萬福,卻不知太子妃現在何處。今日中秋家宴,怎麼會不見太子妃的影子?”
龍九淵的面色一變,可是終究不想拂了慕雲歌的面子,只道:“前些日子瑤兒診脈,說是有喜了,剛剛一個月。”
“這樣啊,”慕雲歌面露喜色,道了個萬福,道:“那真是恭喜太子,賀喜太子,今日真是雙喜臨門啊。”
龍九淵疲憊地笑笑,自從虞美人進了冷宮之後,他便覺得身心俱疲,後來虞美人自殺身亡,一屍兩命。
得知自己的孩子死了,龍九淵心生怨恨,可是還沒來得及找慕瑤兒算賬,西渚園就傳出消息,說是太子妃有孕了。
只有一次。
龍九淵憤恨地想,就只有一次,慕瑤兒怎麼就那麼厲害,虞夫人日日侍寢也不過就得了一個孩子,還一直都沒有發現,爲什麼慕瑤兒侍寢了兩次,偏生就懷孕了兩次?
他覺得蹊蹺,可是畢竟沒有證據,畢竟這麼久以來,慕瑤兒深居簡出,莫說是東宮,就連西渚園的大門都很少踏出。
他對慕雲歌和顏悅色道:“若是庭華公主擔心瑤兒的安慰,大可以去看她。”
慕雲歌道:“家宴剛剛開始雲歌便離席不太好,稍晚些我再去看她吧。”
“也好。”
沒了太子,慕雲歌坐在小几旁拄着腮幫看歌舞,皇上說了些什麼,她沒聽見,只是隨大流跟着一起道了三聲我主英明,再有就是敬酒,可心思卻一直不在宴席之上。
就在晃神的時候,慕小白拉拉慕雲歌的衣袖,悄聲道:“孃親,你發現沒有,帝軒叔叔一直都沒有出現啊?”
“可能是有事吧。”慕雲歌這才反應過來,座上果真沒有帝軒的影子,可是現如今,皇上太子都在這裡,他能去哪裡呢?
慕小白撇撇嘴,道:“纔不是呢,孃親您看,那個九公主也不在呢,以小白之見,帝軒叔叔一定是一進宮就去找九公主去了,將孃親晾在一邊。虧得小白以前還在心裡默默原諒了帝軒叔叔,現在看來,竟然是不該原諒!”
“休得胡言。”慕雲歌輕輕嗔道,“王爺何去何從是他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管好你自己便好。”
“小白也是爲了孃親,那九公主樣樣都比不上孃親,可是就知道自己爭取,孃親比九公主佔着天時地利人和,怎麼就不知道爭取一下,若是爭取了,帝軒叔叔必然對孃親死心塌地,可孃親要是再這樣隨波逐流,恐怕真要成了大齡剩女了!”
慕雲歌想呵斥,可是童音有趣,讓她忍俊不禁,彈了彈他的腦門,道:“你這淘氣,就是這樣對孃親說話的?這些事孃親自有斟酌,你一個小孩子跟着操什麼心。”
慕小白垂頭嘟囔了一陣,道:“小白纔不是什麼小孩子,小白已經拿給是大人了。”
“好啊,那你就快些長大吧……”慕雲歌的眼神重新落在宴席當中,那些穿着清涼舞姿優美的舞女身上,後面應和的話便有些心不在焉。
慕小白偷偷嘆了口氣,估計着按照孃親的性格,就算是再等上一陣子也只能是從剩女變成更老的剩女。
他這個兒子看在眼裡,愁在心裡,還能怎麼辦呢?還不是要自己親自動手?
這樣想着,趁着慕雲歌看臺上的漂亮姐姐們看得出神,慕小白偷偷俯下身子,悄無聲息地從慕雲歌身邊溜走了。
中秋佳節,處處張燈結綵,很是熱鬧,可是此時此刻,宮中卻很冷清,因爲所有人都在清風殿觀賞歌舞。
除了懷孕身子不適的慕瑤兒,便是帝軒和龍婉吟了。
春荷塘旁邊的小亭子裡,龍婉吟兀自擺了茶點,一杯茶緩緩從雕龍的壺嘴裡面傾斜而下,將淨白瓷的杯子注滿,再推到帝軒跟前:“軒哥哥喝茶啊,別光坐着。”
帝軒皺着眉道:“公主可知男女私相授受是何罪名?”
龍婉吟眯着眼睛笑:“總歸我是那個不受寵的,就算是中秋家宴上沒有我的影子,父皇也不會想起來問個一句半句,就算是發現了,父皇爲了臉面,將我打發了你做妾,也是可能的。”
“公主身份尊貴,又何苦作踐自己?”
龍婉吟道:“也就只有軒哥哥你這樣看我。”眼神有些朦朧,另外的一隻酒壺空空如也,帝軒聞到酒味,道:“你醉了。”
“我沒有,”龍婉吟笑,“方纔嫂嫂給了我一罈好酒,說是她有孕在身也喝不得了,留着也是白白浪費,莫不如送我,我嘗着確實好喝,軒哥哥你也嚐嚐?”
說着,隨意倒掉杯中的茶水,換了酒水上來。
帝軒本不欲喝酒,誰知道那酒杯呈上來,香味撲鼻,是腦海中熟悉的味道,帝軒的眼神驀然一凜:“是聞香醉?”
“軒哥哥真是好厲害,這樣都能聞出來,可要嚐嚐?”
耳邊似乎又迴盪氣她當日的話:“是故人釀造的。”
“故人是誰?”
“是我娘,而今,她已經辭世多年了。”
雖然不知道龍婉吟將自己約過來所爲何事,他還是耐着性子接過了酒杯,一飲而盡,沒想到放下酒杯的下一秒,一個人影忽然 踉蹌着撲過來,帝軒躲閃不及,頃刻間,暖香滿懷。
帝軒往後退了兩步,頭一偏,正看到荷塘邊的垂柳掩映下,一大一小兩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