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正以爲無力迴天,忽然有一名身穿祁家服飾的弟子痛呼一聲,揮舞着四肢倒地,接着,彷彿從四面八方下來一場刀雨,越來越多的人紛紛中刀,慘叫聲不絕於耳,頃刻間,三大家族聯軍先鋒營弟子銳減一半,死傷卻還在繼續。
但卻沒人知道這死亡是從何處而來。
祁家主彷彿見鬼,目眥欲裂地左顧右盼:“這,這是怎麼回事……”
像是回答他的疑問,一大批黑衣勁裝的蒙面人忽然從各處翻出,落在庭中,手中都握有一把匕首,二話不說便開始大開殺戒,鮮血四濺,慘呼四起。
帝軒蹙眉看着一切,落塵忽然喊道:“是——折月!”
折月?
殺手第一組織!
可是他們爲何會在這裡!帝軒根本還沒來得及找到折月。
這一聲呼喝許多人都聽到了,衆人立刻彷彿打了雞血,折月是什麼樣的存在?有了他們,區區三大家族聯軍又有何懼!
登時,萎靡不振,疲憊不堪的天機閣弟子紛紛強提精神,和不斷涌出的黑衣折月弟子匯在一處,兩廂合一,勢如破竹,很快,各個家族的聯軍就開始迅速撤離,像是龜兔賽跑一般,比誰跑的更快。
開玩笑,若是碾壓狀態,他們自然不會放過分一杯羹的機會,可若要折損自己家族的力量,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跑得越快越好,三大家族之間,哪裡有什麼義字,不過是爲利結盟的烏合之衆,此刻自然不堪一擊。
但祁家主仍有些不甘心,臉紅脖子粗地被護衛們護在中間,聲嘶力竭地喊:“不許跑,誰敢跑我打斷誰的腿!不許跑!給我上,殺了帝軒,踏平天機閣!”
話音剛落,一名白衣女子忽然應聲而出,像是月下飛天的天女一般,白紗輕蕩,身形輕盈,穩穩落在庭中,手腕一翻,一把冷光熠熠的匕首出現在手裡,手起刀落,便殺一人,乾脆利落。
帝軒從她出來的第一時間就瞪大了雙眼,落塵也驚呼道:“夫人!”
此人卻正是本該被帝軒關進暗道裡的慕雲歌,帝軒眼裡像只有她一人,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一片黑衣如墨中,她好似落入黑夜的一抹潔白雪色,也好似天上月一般,高潔而不可及,下一瞬彷彿就要乘風而去一般,但她下手的動作又是那麼毫不猶豫,地獄惡鬼,月宮天女,完美融合在一個人身上。
帝軒像是被吸引,一瞬不瞬看着她,有了折月的加入,三大家族聯軍潰不成軍,很快落荒而逃,黑衣人十分訓練有素,並未繼續乘勝追擊,而是聚集在一起,齊刷刷單膝跪地,嚮慕雲歌高呼:“樓主!”
天機閣衆人來不及感謝突如其來的折月,先被這齊刷刷的一聲嚇呆了,慕雲歌目光堅毅,周身氣質冷肅,好似換了個人一般,那是久居人上的孤高。
“起來吧。”
慕雲歌淡淡道,說罷轉身看向帝軒,眼前忽然一花,接着便周身一暖,落入一個懷抱。
折月樓上有折月,而如今,他是將這月,折入自己懷中了。
帝軒抱着慕雲歌,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你就是折月。”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怪不得她之前要說,折月會幫他。
當着這麼多屬下的面,雖然他們沒有命令不會擡起頭,慕雲歌仍有些不自在,掙了掙。佯怒道:“我還沒找你算賬,說好的休慼與共,同甘共苦,你就這樣把我關在裡面了!若我不是折月,若他們沒有及時趕來,就今天這光景,你難道要我守寡嗎!”
帝軒心情頗好地笑出了聲,慕雲歌掙開他,瞪了他一眼:“小白還在他們手裡,這次就先不同你計較!”
帝軒寵溺一笑:“都聽夫人的,爲夫知道錯了便是。”
天機閣弟子們面面相覷,被餵了一嘴狗糧,而折月弟子們依舊十分乖覺地單膝跪地,不管聽到什麼都一派淡定,當真讓人佩服。
帝軒和慕雲歌整合衆人,乘勝追擊,一舉攻入祁家大門,祁家一片雞飛過跳,祁家主嚇得腿軟跪地,抖抖索索地往假山後面鑽,被慕雲歌一把扯出,聲色俱厲問道:“小白呢,在哪裡!”
祁家主慌亂擺着手:“沒有,他早就不在這兒了,真的沒有了!”
慕雲歌雙眼微眯:“你還敢騙我?”說着手起刀落,卻不料還沒砍實,祁家主兩眼向上一插,竟是暈過去了。
慕雲歌無奈,同帝軒一起,把所有祁家人都趕到一個院子裡看好,而後將整個祁家翻了個遍。
卻當真沒有找到小白……
慕雲歌不肯放棄,帝軒也不願善罷甘休,兩人領着天機閣和折月的弟子,將整個祁家翻了個底兒朝天,卻連小白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沒找到,小白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慕雲歌心中焦急,帝軒更是面色越發陰沉,待到又將祁家翻了一遍依舊無果後,帝軒猶如困獸,在祁家前堂走來走去,忽然一把掀翻了桌子。
一聲巨響,沉重的實木桌子連帶着杯盞茶碟翻倒在地,頓時一片嘈雜亂響,帝軒一把揪起祁家主的衣領,冷酷的雙眼好似暗藏風暴,周身滿是暴虐的氣息:“說,小白到底在哪!”
祁家主抖抖索索站不穩,雙腿不住發軟,若不是帝軒拽着他,想來早就滑到地上。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他早就不在府裡了……”
“你找死!”帝軒不住收緊手指,祁家主被他掐得面色通紅,四肢胡亂揮舞。
“行了,”慕雲歌看不下去,開口阻攔,她總不能看着帝軒把祁家主就這麼掐死,雖說有折月和天機閣兩方勢力相加,便是對上三大家族也不用懼怕,但到底徒惹麻煩,“我們再找找。”
她看向涕淚滿面的祁家主:“小白之前被你們關在哪裡?”
提起這茬兒祁家主就是一陣頭疼,他怎麼敢關在這個小祖宗呢,慕小白就是個混世魔王,他原本有心想折騰一下這個小娃娃,收拾不了老子,收拾下他兒子也算出氣,就把他關在了柴房,沒想到一刻不到,柴房就被他點了。關到廂房,差點讓他順着天窗逃了,無可奈何,只好將他放在院子裡,安排個奶媽子看着他上躥下跳。
不過一日,整個祁家就是雞飛狗跳,到處都可見慕小白糟蹋的痕跡,連他最喜歡的白牡丹都給根拔了,祁家主心疼的要命,但又怕帝軒和他魚死網破,到底不敢拿他怎麼樣。
祁家主想到兒,嘴角抽了抽,顫巍巍指着後宅一間臥房:“就、就在那兒……天地可鑑,我可是對他好得很,沒半點虧待!”
慕雲歌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卻是一間已經找過的屋子,卻是不必再看了,眉眼也冷了下來,帝軒雙脣緊抿,忽然鬆手,把祁家主重重撂在地上,轉身往外走去。
此番無功而返,但到底有所收穫,三大家族元氣大傷,一時半會兒必然再提不起精神與天機閣作對,可小白下落不明,始終讓慕雲歌與帝軒眉頭緊鎖,難以展顏,連大獲全勝的喜悅都不能沖淡一二焦慮擔憂。
慕雲歌和帝軒並肩回到天機閣,身後跟着的只剩下天機閣弟子,折月弟子已早已讓慕雲歌遣散。
折月弟子以殺手爲業,向來是不喜歡行走在日光之下的,他們習慣隱藏在陰暗之中,像毒蛇一般,在不經意時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帝軒沉着臉走近天機閣大門,慕雲歌緊隨其後,天機閣方經一場惡戰,此刻正在進行善後打掃工作。
“夫人,閣主!”這時,青楓卻忽然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少爺,少爺找到了!”
“什麼!”慕雲歌和帝軒幾乎異口同聲,慕雲歌更是腳下如飛,立刻跑出丈遠,又急急忙忙停步回來,拽着青楓急切道,“在哪裡,小白在哪?”
青楓方纔跑得過急,此刻捂着起伏不停的胸口喘片刻,才道:“就在正廳,和少爺一同回來的,還有個老人,夫人……”
慕雲歌顯然沒有了耐心繼續聽下去,立刻轉頭衝進了正廳,慕小白正坐在椅子上晃着兩條小腿,一旁坐着一個熟悉的老人,正給慕小白往嘴裡喂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