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歌環顧四周,火舌竄起一房多高,肆意席捲着天空,發出刺耳的噼啪聲,四周哭喊聲亂作一團。
“護駕,護駕啊!”
“皇上也在?”
小宮女抽噎着點頭道:“方纔……還看見皇上在那邊……”
一個黑影自慕雲歌的眼前閃過,深覺有些眼熟,慕雲歌微微眯着眼睛,可來不及多想,迅速朝着哭喊聲的方向跑過去。
等過去了,才發現是一個團隊組合形式,先一撥人牽制住御林軍和賓客內偶有身手了得的人,另一撥人才露出他們真正的目的。
皇上已經被兩三個黑衣人團團圍住,龍袍露出金黃色的一角,慕雲歌四下看看,順**過一個侍衛的劍法,柔-軟的劍鋒蛇一樣蜿蜒劃破縈繞鼻尖的血腥味道,直直衝着其中一個人的後心而去。
皇上暫時脫離了危險,可是以一己之力,終究抵不過衆人,慕雲歌漸漸有些體力不支。
帝軒在哪?
她的眼睛迫切地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御花園不大,略掃一眼就可以將整個亂象盡收眼底。
左邊?沒有,右邊?
略略遠的地方,似乎有一個黑色的影子,使劍的身影像極了帝軒,好像是在護着什麼人。
“小心!”
一聲尖叫聲劃破長空,是青楓。
慕雲歌來不及反應,眼底就已經閃過一道寒光,她的身體重重往後頓了一下,胸口傳來了錐心的疼痛。
她被箭射中了。
意識模糊之際,她看到青楓跑過來,哭着扶起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哭喊道:“公主,公主您沒事吧?您千萬不要有事啊,公主!”
“護……護駕……”慕雲歌感覺到胸口隨着心跳,一跳一跳疼得厲害,好像剛好在左胸,可能是,刺中了要害?眼前的景色也一點點模糊起來,張開眼,閉上眼,黑夜都已經沒有分別。
可能自己真的是要死了。
慕雲歌嘆了一口氣,想了想自己還沒有與帝軒和離,他那麼喜歡小白,大約以後會養着小白的,再想想慕瑤兒還沒死自己就死了確實有些可惜,但是這也就說明是天意,不該繼續強求。
想了很多,想到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決辦法,腦海當中翻江倒海,不過是現實中須臾片刻,慕雲歌放心地昏了過去。
“公主!”
青楓淒厲地呼喊着,那黑色的身影聽見青楓的聲音,頓了一下。
“雲歌?雲歌?”聲音清清淡淡,慕雲歌皺了皺眉,嫌吵,那聲音卻更加急促和清晰了。
慕雲歌終於不耐煩地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確實帝軒的一張臉。
是在做夢嗎?慕雲歌睜着迷茫的神情,看着帝軒片刻,然後她做出了一個在場的人都沒有想到的操作。
她平躺在牀上,殭屍一樣,然後僵直着伸出一隻手,輕輕覆蓋在帝軒的臉上,然後捏了捏。
這臉,軟軟的,看起來應該是真的,沒想到這個夢境竟然做得這樣真實。
那雙英挺濃黑的眉,那高-挺的鼻樑,慕雲歌不由得心說自己的記憶裡簡直是太好了,竟然可以將帝軒的臉這樣完整地還原,記憶裡真是很棒棒,看着看着,不由得意思心動。
白給的便宜,不佔白不佔,慕雲歌不愧是將門虎女,毫不猶豫地支起身子,然後“吧唧”在帝軒的臉上親了一口。
眼前的人愣了愣,一僵硬,眼神裡面的情緒風雲變幻,慕雲歌的腦子尚且不甚清楚,驀然聽得下面一聲乾咳的聲音,愣是將她嚇醒了。
“嗯咳,看來王妃已經沒有大礙,那麼朕也就不久留了,朕去東宮瞧瞧太子,王妃可就交給王爺你了。”
帝軒點頭稱是,眼看着一叢人從門口魚貫而出,青楓最後出去,然後輕輕關上了門,關門之前還朝着正對着門發呆的慕雲歌邪魅一笑。
房間裡面就剩下慕雲歌與帝軒兩個人,難道剛纔?都是真的?
完了!臉丟大發了!
“騰”地一下,慕雲歌的臉上登時像是火燒一樣,騰起兩朵紅暈,帝軒忍不住彎了彎最嘴角,知道她睡久了會渴,於是順手將旁邊的茶杯端過來,道:“現在這般害羞,方纔怎麼那麼……”
帝軒頓了頓,嘴角的弧度又上翹了幾分,似乎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方纔怎麼那麼生猛?”
聞言,慕雲歌的臉更紅了,低頭喝水,故作無所謂的姿態道:“方纔我只不過是以爲在做夢,誰知道結果不是,這麼算起來,我倒是虧了。”
帝軒的表情恢復如常,沉聲道:“你方纔以爲做夢?”
“是啊,”慕雲歌倒也不避諱,像是沒有察覺帝軒的情緒一般,“現實哪裡有夢境那麼美好。”
帝軒深以爲然地點點頭:“確實,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那麼你想不想聽聽在你昏倒了的這五天裡面,都發生了什麼事?”
“五天!”慕雲歌驚愕地起身,但是因爲動作過大,胸口處又傳來了難以言說的疼痛,她疼得俯下身子,倒吸了一口冷氣,帝軒在旁邊扶着勸她。
“你的傷口還沒有長好,那箭頭的形狀很特殊,在你身上留下了一個洞,我好不容易纔將血止住,稍微一用力就會裂開,最近你還是小心着點吧。”
慕雲歌輕輕低下頭,看到領口若隱若現的白色紗布,慢慢回憶起當時發生的事情,沖天的火光,閃着光的流箭,被射中那一刻的疼痛,瀕死的絕望。
等到傷口處傳來的疼痛一點一點緩和下來,慕雲歌道:“都發生了什麼,你說吧。”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慕雲歌偏着頭仔細想了想,道:“我這個人,一向是喜歡報喜不報憂的,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先聽好消息。”
“好消息是,這次你護駕有功,按例封賞,要知道,皇上念着你的救命之恩,賞銀給得不少,而且太子妃受傷至今昏迷,皇上也沒過去,一直在這裡等着你醒來才離開的。”
“哦?”慕雲歌輕輕感嘆了一聲,道:“這樣看來,最後這句纔是真正的好消息啊。”
“我要說的壞消息就是這一件,”帝軒抿了一下嘴脣,道:“當時太子妃跟着你一起回來,顧念這太子的安慰,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體幫太子擋箭,因此到現在爲止,五天過去了,太子一直都在西渚園守着,未曾離開過。”
“依着你的意思,慕瑤兒她是要得寵了?”
帝軒點點頭:“確切地說,是已經得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