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軒聞言,面色登時一沉,正要開口,卻忽然被慕雲歌握住了手,慕雲歌看着他,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脣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帝軒頓了頓,也樂得想看慕雲歌作何反應,便沒有發聲。
慕雲歌理了理鬢髮,沒有起身,反而更加往帝軒身上膩過去,藕白的手臂攬住帝軒的脖子,向鳳舞投過去一個白眼:“你又是哪家沒家教的潑婦,在這裡管人家夫妻相處?”
鳳舞聞言,柳眉登時倒豎,揚起馬鞭直指慕雲歌:“你說誰是潑婦!”
“說的就是你。”慕雲歌施施然道,而後又靠在帝軒身上,輕聲細語,“夫君,好凶啊,怎麼會有女子這麼兇,她可別是個男扮女裝的漢子?怪不得這麼五大三粗的……”
鳳舞差點跳腳:“你說誰五大三粗!”當下就揚起馬鞭想要上前,卻被落塵眼明手快地一把攔下。
“你!放開我!”鳳舞怒目而視落塵,馬鞭卻被落塵死死攥在手心,根本絲毫掙脫不的。
落塵冷冷睨着她:“這位小姐,你可以查馬車,卻沒有道理驚擾我們家主和夫人。”
“北翟國也不知是什麼風水,”慕雲歌靠在帝軒身上,好似個沒有骨頭的妖精一般,“竟養出你這種蠻不講理、心腸毒辣的女人。”
鳳舞面色漲的通紅,恨不得衝過去撕爛慕雲歌那張不安分的嘴,再左右開弓,狠狠打上她幾十個巴掌,讓她的臉腫成豬頭,她倒要看看,到那時這個狐媚子還如何勾引旁人!
鳳舞在心裡早已將慕雲歌十八般酷刑輪了個遍,轉頭卻不經意對上了帝軒冷冷的眼神,好似滿含不屑,頓時周身好似被潑了一盆冷水,滿身戾氣頓時一收,看着帝軒囁囁嚅嚅,雙頰暈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敢、敢問公子姓名……”
鳳舞乾脆不要馬鞭了,鬆開手攏了攏鬢髮,含羞帶怯地看着帝軒。
帝軒冷冷道:“不敢,在下已有嬌妻稚子,當不起這句公子。”
鳳舞卻好似耳朵聾了一般,依舊含情脈脈地注視他,甚至還趁落塵一個不注意繞開他,三兩步湊到帝軒跟前,只當沒看到他懷裡的慕雲歌:“公子風儀,我心甚慕,不置可否請公子來府中一敘……”
說着竟去扯帝軒的衣袖,另一手暗暗去推當真是明目張膽,紅衣裹纏的玲瓏身軀還有意無意地往帝軒身上蹭去,一旁的青楓正要上前,卻不料慕雲歌迅速擡手,一巴掌扇在了她臉上!
慕雲歌當然不是她做戲做出來的這般柔弱無骨,這次又有意給她一個教訓,這一巴掌可謂絲毫沒有留情,鳳舞頓時被打得一個踉蹌,嬌呼一聲,下意識伸手去拉帝軒的衣袖,卻不料慕雲歌萬分直接,竟然忽然擡腿,一腳把她踹了出去!
“啊——”
鳳舞撲倒在地上,蕩起一片煙塵,周遭人羣嗆咳不止,接着隨從們俱都慌亂起來,一疊聲地喚着“小姐”紛紛跑上前去,七手八腳地將鳳舞扶起來。
鳳舞好似是方纔摔倒時崴了腳,起身時也是一瘸一拐地,半邊臉腫的老高哦,一張芙蓉面,生生成了老壽星公,整個人都在發着抖,瞪着慕雲歌的眼神好似要噴出火來。
“賤婦!你竟然敢打我!”鳳舞說着,用力一掙,不管不顧地想要衝上前去,卻被隨從們死死拉住了。
這幫人明顯並非那麼好惹,且人多勢衆,一時不好鬧大。
慕雲歌一手放在後腰上,挑起一邊脣角,不屑地看着鳳舞。
帝軒站在她身邊,一手仍攬着她的腰,慕雲歌嗤笑道:“你又是哪裡來的沒教養的小蹄子,光天化日的,竟然當着別人正妻的面勾引她男人,你可真是羞恥不顧,臉皮也不要了!”
鳳舞咬牙切齒:“我鳳舞看上的人,哪個敢搶!我管你是他什麼人,這個人我要定了!”
慕雲歌冷笑連連,斜瞟了一眼一直給她揉腰的帝軒:“夫君,你怎麼看。”
帝軒怔了怔,看了一眼粉面含春,淚光點點的鳳舞,就像看一個木頭一樣,面色無波地移開視線,十分低眉順眼:“夫人做主,我全聽你的。”
慕雲歌這纔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心中熨帖許多,扔給鳳舞一個十分挑釁的眼神。
“你、你這賤婢!”鳳舞氣得嘴脣顫抖,見帝軒看都不看她一眼,心中又怒又痛,卻更被激發出勢在必得的決心來。
想到自己現在的面容定是十分不堪,鳳舞忙捂住自己的臉,憤憤看一眼慕雲歌,撂下狠話:“你給我等着!你早晚要爲你今天的無知而付出代價!”
狠話誰不會,再說了,慕雲歌早已過了因爲忌憚他人勢力而忍氣吞聲委曲求全的時候了,聞言更加刻意地笑出了聲,又往帝軒身側靠了靠。
鳳舞氣得一張本就腫的臉更是醜如惡鬼,一旁的隨從還在勸她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次出行帶的人不多先行退避云云,卻被暴怒的鳳舞一巴掌甩了出去,她打不了慕雲歌,便將氣都撒在了隨從身上,將身邊人打了一個遍,這才一瘸一拐地走了。
身後呼啦啦跟着一羣同樣鼻青臉腫的人,場面一時十分滑稽。
見人走了,慕雲歌也不再裝模作樣,從帝軒懷裡站起身。
帝軒懷裡驟然一涼,還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那守城衛兵在一旁看着慕雲歌幾人,眼神中充滿憐憫,好似在看一個死人,也沒有再檢查馬車,只是胡亂揮揮手:“過去吧,過去吧,嘖,敢惹鳳家,當真是不想活了……”
士兵們搖搖頭,散開了,圍觀的百姓雖然剛纔見鳳舞吃癟,也是面上十分解氣的模樣,可見鳳家在這皇城中並非如此惹人喜歡,但此刻也是一臉可惜地看着幾人,漸漸散開了。
帝軒扶着慕雲歌重回馬車坐穩,車馬重新轆轆向前,帝軒看着外頭的街道,沉吟道:“這鳳家,在北翟,果真是不可小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