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發力比原來速度快了一成多,然後越跑越快,既然坐騎的心臟速度已經加快,雷生覺得不如乘機讓它加速衝刺拉開和角馬的距離,拉得儘量的遠。晚點速度降下來,身後另一匹角馬要想追上至少也得多花些時間。
黃源見雙方距離已經超過八十米,而且正在一米一米的拉開距離,而角馬已經口吐白沫,皮毛裡滲出血來,眼看着速度越來越慢。黃源終於忍受不住腳在坐騎上一踩,施展了蜻蜓三點水,可憐的角馬在他這萬斤巨力的一踩之下,脊骨一聲脆響,四條腿打了幾下晃轟隆一聲滾倒在密林中。黃源的角馬如果慢慢減速慢慢恢復,就算以後成了一匹廢馬,也比普通馬強了兩倍。這下被踩斷了脊骨,從最高速度突然一下倒地,顯然是不活了。
蜻蜓三點水果然精妙,眨眼之間好似腿不點地,黃源已經跨出了五十米,不過這門技藝也有一個問題,運用這門技藝時,整個人會覺得四周氣壓增大到讓人無法感應到周遭,好像被泥土活埋一般,最後一步幾乎辨不清方向。現在黃源覺得自己好像從泥土中鑽出,回神了半息才找到雷生的位置,還好大致方向沒錯,就這一點小小愣神,雷生又跑出了十來米。就因爲蜻蜓三點水這個破綻,黃源剛纔一直猶豫着沒有使出來。
雷生在黃源使出蜻蜓三點水那一瞬間,他心中生出一陣大恐怖,不由再次拼命一夾馬腹。幽魂再次奮力加快四條腿的動作,現在旁邊如何有人在觀看,此時會覺得幽魂四條腿好似足不點地,像騰空一般,但幽魂那口鼻中噴出的白氣中紅色更濃了。
黃源一找到雷生的位置,馬上真氣運轉到劍中,一絲真氣劍光在手中劍表面螺旋轉動,將劍包裹在中心,黃源對準雷生後背投擲過去,沒有這真氣包裹,劍無法筆直飛行,只會打着圈飛出去。因爲在密林中,黃源和雷生此時中間有不少大樹,正中直線就有兩顆大樹擋着。但黃源這一擲帶着他能用的全部真氣,中間的樹雖然大,但只是一些沒有經過靈氣侵染的普通樹,被帶着真氣的劍一碰之下頓時破碎,只是稍稍減了一些劍的速度,依然快速射向雷生。
聽到身後樹木炸裂的聲音,雷生心中發寒,不管三七二十一,取出一張防禦符,也不管這是誰送的,真氣對準符紙上那如圓點一般的引子擊發。符紙在真氣引動之下發出大如盾牌的光輝,那一團光輝竟然自動對準飛來的劍不斷髮出輕微爆炸聲。
黃源遠遠看到那一團光輝,面色頓時發黑,果然這二世祖身上有保命的東西,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符紙他見過,摸過,但從來不曾擁有,這東西太貴重了。就算僥倖擁有一張,他認識的那些煉氣修士也不會幫他充能,沒有煉氣士充能的符紙,也只是一張無用的紙。
黃源正看着自己的劍在爆炸中真氣迅速消亡,本來直線飛行的劍平衡被打破,然後就打起了圈旋轉着,發出呼呼的聲音,不斷打在密林中的樹上然後到處亂撞,最後劍掉在地上不動了。身後一陣風傳來,原來是林子安騎着角馬已經追上。
林子安從黃源身邊追過時說:“黃兄順蹄印慢慢追來,我去了。”
黃源揀起自己的劍,仔細打量,見沒有受傷才放心的收劍入鞘。
雷生向身後張望,只見另一匹角馬離自己越來越遠,他卻沒有多少歡喜。幽魂的口鼻氣息越來越粗,身體的溫度也越來越高,若是以前雷生自然有方式解決,他身上不但有人類服用的丹藥,還有妖獸服用的丹藥,只要給幽魂服下一顆調理氣血的丹藥,幽魂可以無縫恢復。但現在他不是原來那個玉珠峰的二世祖,身上除了田櫻送的毒藥粉,只剩下五顆真氣丹,還有三顆真氣境用的傷藥,然後就是一袋子辟穀丹。
辟穀丹不在天炎的控制名單中,雷生帶了蠻多,出了天炎後雷生就靠這辟穀丹飽腹,還沒有像林子安和黃源那樣感受到自己的食量增加。只是林黃兩人一來窮,二來是因爲苗雄的蠱惑臨時決定離開,還沒有來得及準備,所以兩人什麼也沒有帶出天炎。
前面是一道長長的山嶺,只有兩個小小的山口可以供馬奔跑出去,其中一個山口是向上的緩坡,另一個山口是向下的緩坡。雷生必須提前決定應該選那一條,對於現在的幽魂來說,向上的緩坡會增加幽魂的負擔,如果選向下的緩坡,幽魂就可以既保持速度,而體力卻還有可能恢復一點。但如果選那個向下的緩坡,前方只有一條五十多裡無法改變的山路,路口是一個不足千人的小村落。
在漢國最後的日子,他終於花時間認真瞭解大騾馬店,於是發現了這個不知是什麼修行山門控制的情報機構,可怕得緊,自己只怕一出現在人前,大騾馬店裡就有了他的情報出售。所以雷生一直不願意在和魯難會合前出現在人前,但此時卻不得不出現在人前了。
林子安一直耐心保持着角馬的速度,就算雷生與他的距離已經拉開到了近兩百米,他也絲毫沒有焦急。沒有那種坐騎可以一直保持全速衝刺,而全速衝刺的結果就是衝刺後的速度不及原來的一半。
果然林子安看到雷生的速度慢了下來,他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容,黃源坐騎的犧牲怎能沒有作用?
雷生又修正了一次方向並降低了速度,讓幽魂恢復原來的速度,只是此時幽魂就算按原來的速度也不像那般輕鬆,照樣喘息得厲害。前面不到半里就可以衝出密林,記得地圖裡有一段不足三裡的碎石路,然後就可以到山外那條下坡路,到了下坡路幽魂就能輕鬆一些,只是這條碎石路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地圖上沒有詳細說明,如果碎石沒了馬蹄,對於馬的體力將是個大考驗。
前方密集的大樹伸出大大小小的樹枝,在這種密林快速騎行,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定然不過裡許就會撞在大樹上,必然是個人仰馬翻的場景。只是因爲修行了,頭腦通透得多才能操控着坐騎閃開各種障礙。
半里的路程不需要多少時間,一晃間,雷生髮覺天色放亮,前面的林木稀鬆,地上有了近米高的荒草,荒草地不寬也就二百米左右,再前面就是長長的碎石路。雷生暗自叫了一聲糟,這密集的荒草之間萬一有什麼尖刺淺坑或者圓石,馬腳可要受不住。
雷生逼不得已,只得再次降低馬速,小小心心走過這片荒草地,至於身後的人會不會追上來,也管不得了。萬幸,這二百米的荒草地除了有點碎石,一切正常。只是這短短的二百米距離剛剛過去,身後的林子安已經追了上來,現在離雷生也就百米不到了。
對於這一切林子安只能說天助我,前面有人趟路,讓他不用減半點速度,目前角馬還保持着七成的實力,而雷生的那匹馬最多剩下不足五成力,追上雷生已經不容置疑。看看雷生馬背上的大皮包,林子安的心再次火熱。
嘩啦一聲響,雷生看到幽魂的馬蹄深深沒入碎石中,來不及在心中叫一聲糟糕,他飛身跳下馬背邁開大步在幽魂身邊跑了起來。這些年雷生吃着大量的妖獸肉,身體外觀雖然看不出異常,但他那看起來只顯得稍稍強壯的肉體卻有二百斤,這一跳下馬背,幽魂原來整個陷入碎石的馬蹄,頓時變得露出大半在外,就連喘息也輕鬆了三分。
雷生此時也顧不得節省真氣,用他唯一的身法武技全力跟上幽魂的腳步,只是幽魂可不是漢國那種三色獸,雷生那個時候全力之下可以跟上三色獸至少數裡,現在幽魂爲了他卻放慢了腳步。
雷生這裡依然沒有覺得自己已經陷入無法擺脫的危機,只是不斷盤算着應付的方法。攻擊符,弓箭應該如何搭配,要是發生了近戰應該如何,不,堅不能讓身後的人近身,當身後那個不知是八境還是九境的厲害修士近身時,就是自己的死期。
想到了自己可能會死,雷生身心緊張程度又加強了幾分,修行近二十年,只在外還是在天炎的名聲或者修士暗中保護下待了兩年不到時間,除了遇見築基自己有過死亡的危險,還從來沒有過什麼大的危險,這一切讓雷生都緊張不起來。幾個時辰前碰見林黃兩人,雷生只是本能的避開,但還沒有想到自己最終會死,直到這一瞬間纔想到自己,真的會死呢。自己這一次是真正的陷入了修士之間的追殺。
雷生認真地再想一次這個結論,避免自己到時思想上有所鬆懈。
同樣林子安的坐騎蹄足也陷入了碎石,這時林子安離雷生七十多米,林子安大喝一聲,催角馬發力。角馬奮力揚蹄跑了二十多米,竟然不落前面的雷生一人一馬,只是再想加速卻是不能。
林子安正想着要不要給角馬也來一下刺血之法,讓它在這碎石路上一舉追上雷生,只見前方雷生一扭身射出一箭,這一箭沒有射向林子安,只是射向那角馬胸腹。雷生射出一箭後,身體有一個停頓,但他在馬鞍上一拉借了一點馬力,又恢復原來的速度繼續逃跑。
林子安俯身幫角馬擋下一箭,角馬被這巨力一衝,頓時四蹄再想輕鬆拔出碎石已經不能,速度一下降低了近一成。
林子安也是乾脆,當即放棄了刺血之法,暗自告誡要耐心。他身子輕飄飄下了角馬,也像雷生一樣用身法奔跑起來。
林子安到底是九境的真氣高手,在天炎四十年,掌握的身法比雷生強得不是一點半點。身法展開比身邊角馬快了幾分,不一會就拉開了和角馬的距離,最後乾脆放開了繮繩,林子安獨自一人向雷生追去。那角馬有人在旁邊催促還好,這下沒人管它於是跑得更慢了。
雷生不時扭頭向後看,只見林子安追得越來越近,漸漸要接近五十米,生怕這人像黃源一樣來一下蜻蜓三點水,於是快速拉弓就是一箭。
林子安揮手一劍把來箭劈開,這個時候本來他真氣運行,口中也按身法正運用着相應的呼吸法,本不應該說話,但林子安卻強行輕鬆地說了幾句:“這點小把戲就不要賣弄了,還不如現在停下來,我讓你死得乾脆一點,沒那麼多痛苦。”
雷生雖然知道這是身後之人想影響他的心理,但卻不由得想起當初被支離築基下了魂針的苦痛來,心裡打了個冷戰。他卻無法用語言反擊,要是一說話,那一口氣就泄了。雷生只能一門心思運用呼吸法,真氣在雙腿上來回流轉,只是想再快些卻是不能。要想再快些,需要更高級一點的身法,那種身法雷生記得,只是真氣需要運轉更復雜經脈,複雜也就意味着真氣經過的經脈更長。雷生也修煉過,但終於發現自己用那種好一點的身法,因爲雷生控制真氣在經脈中運轉的速度太慢,速度上還不如現在這種最簡單的基礎身法。
雷生也不管射箭有沒有用,只管一箭又一箭的回身射去,每射一箭就靠着幽魂的拉力幫上一把,恢復自己的速度繼續逃。
林子安這時就在心中狠狠的罵了雷生好幾次,雷生的箭對他沒有威脅,一點也沒有,只是林子安要想劈開這些箭,必須運真氣在劍上,而那卻是另一種真氣運轉方式,雖然林子安在揮劍後能快速恢復身法的真氣運行,幾乎是無縫銜接,但速度上卻有了少許的影響。林子安想起在天炎時,那些天賦更高已經煉氣的師兄弟,不,現在他們已經是師叔了,他們當年就能同時運行幾種呼吸法,加速的身法攻敵的腿法劍法拳法同時在一個人身上體現,那些人真是絕豔。
唉,造化弄人,自己要是有那種天賦早就煉氣有成了。
儘管雷生不斷射箭,林子安還是一米一米的接近着。碎石路還有半里就到了盡頭,但林子安已經接近到了二十多米。雷生暗暗摳着衣袖中的一張攻擊符紙,一邊再次放箭再放箭,箭光閃亮,帶着嘯聲。這箭的威勢如在普通國度兩軍對戰中,六七百米內取上將性命輕而易舉,但此時卻無法阻止林子安一米一米的接近。
雷生看着林子安已經離自己不過四十米,心情卻越發放鬆,因爲碎石路只剩下七八十米了。
林子安同樣也看到了碎石路的盡頭,七八十米的距離按現在這個速度,最多六息就能到達。必須在剩下的一段路找到攻擊的機會,否則雷生再次上了馬,要想追上他又要多花不知多少時間,林子安並非沒有耐心,只是這個時候他已經飢腸轆轆,急需要食物。沒有靈食沒有丹藥,這肚子餓得真是快。
時間又過三息,林子安又追近了五米,不能再等了。林子安左腳一抖,腳掌好像變大了兩倍,一跺之下整個人向前飛衝出去。他和黃源不一樣,他有練過蜻蜓三點水,只是不善此道,不過他練的縱雲步水平卻在同輩前列。
林子安一飛十五米,與雷生的距離一下變成了二十米,然後速度減慢,身體開始輕飄飄向前飛,他這一步可以達到三十六七米,只是最後飄行的二十米比起雷生的基礎身法要慢了一些。
雷生在林子安飄行時又把速度拉開了三四米,只是林子安下一步就能追到身邊,到時又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