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勝自然也接受到了這神識,他還知道這是誰的神識,這是門派老祖西門流。於勝本來要收回的劍氣頓了一頓,他知道西門流是王思莉的支持者,和自己一樣都覺得陸全的實力一切來自那把飛劍。來的人若是其他元嬰,於勝自然不敢有絲毫停頓,但既然是西門流,那麼就算自己的劍氣不收回來,最後也不會有多嚴重的後果。但現場的其它人回去後,會怎麼說?那個時候其它老祖會怎麼想我,會不會重罰我?
於勝心中念頭剎那間變來變去,終於還是決定化劍爲抓。但這時卻已經晚了。
莫展白只見那道於勝法力變化的劍氣,狠狠砍在陸全飛劍上,然後化成一隻手掌抓下。
陸全在飛劍被劍氣砍中那一刻,只感覺飛劍寸寸碎裂,同時他的體內也如節日慶賀時放的爆竹,噼啪一陣亂響,原來是一個個竅穴在爆炸。
於勝也聽到了陸全體內的聲音,他深感詫異?我沒有打他啊?哦,他剛纔就是想用飛劍自殺,現在還是想自殺。但他這個煉氣小修士錯了,大錯了,煉氣境的竅穴就算全破了,人也不會死,只是失去了元氣失去增加的壽命,但他因爲元氣鞏固的肉身卻還將保留,陸全至少能無病無災活過八十。
西門流浮在北漠宮境外,北漠宮有元嬰修士,其它元嬰沒經同意是不能進入的,多寶道場離北漠宮邊境二萬多裡,西門流早在陸全身上留下了一絲神識,正好可以憑這神識感受到陸全身邊發生了一切。陸全從道場一出來,西門流就發現他體內竅穴破了兩個,當時就起了憂慮,竅穴憑天炎丹師的能力當然可以修補,但修補後衝擊築基的機會就下降了。然後西門流就聽到了衆多修士的交流,明白了陸全在道場中幹了什麼,殺了多少人。西門流暗想原來如此,殺了數百人,自己受了這般傷就說得清楚原因了。
現在西門流感覺到陸全竅穴一個個爆炸,心中對於勝的怒火一下就燒上了九天,於勝剛纔做了些什麼,他自然完全知道,這個狗東西,竟然連門派老祖的命令也敢違背。
陸全的竅穴已經破了九個,還在一個個的膨脹,正欲爆炸,等陸全的煉氣境竅穴全部爆炸,然後就是氣海破裂,那個時候陸全就再也無法御動飛劍,那麼天炎想靠這門技能快速增加實力的打算就落空了。
一定要保住陸全的煉氣士修爲,西門流馬上下定決心。
於勝法力手掌握住殘破飛劍向回飛,看着陸全冷冷發笑。
陸全此時正極力控制竅穴的爆炸,體內元氣沸騰,竅穴一個個膨脹,他後悔剛纔爲了那一點儀式感,一定要用飛劍了結自己,早知道就用元氣在體內一震,一樣將生機震消。現在元氣的沸騰讓陸全連手腳都無法動彈,他是決心自殺的,但這個時候他想自殺也得先稍稍壓下元氣的沸騰,只要元氣沸騰平靜一絲,他的手可以動一動,一指之下一樣可以擊碎腦袋。一個煉氣士想要自殺,方法很多。
“護住他!”
西門流嚴厲的聲音又傳遍全場。
於勝這一次沒有猶豫,第一次猶豫可以說是無意,第二次再猶豫就是打老祖的臉。
捏開陸全的嘴,塞下一顆療傷丹,於勝以爲陸全的元氣將平息下來,誰知道他的療傷丹只是減慢了竅穴爆炸的速度,陸全的第十個竅穴在服下丹藥後三息再次爆炸。
於勝馬上感覺到事態嚴重,他是一個有名的療傷丹師,此時陸全已經在他完全控制之下,別說陸全身上有傷,就算陸全全盛之時,在於勝控制之下元氣也無法動得一絲,而現在於勝分明感覺到陸全又一竅穴正在爆炸邊緣。
這是爲什麼?他已經被我完全制住,而且整個人都昏迷了啊!於勝內心喊了起來。
“啪!”這一聲竅穴的爆裂聲,小到只有貼身站在陸全身邊的於勝才能聽到,但就是這聲音震得於勝一個激靈。完了完了,再這麼爆下去,陸全就真要成一個僞煉氣士了。老祖會不會把所有罪過加在我身上啊。
修煉界有一種半步煉氣的叫法,那是無法成爲煉氣的真氣巔峰修士自擡身份的把戲,直到的半步煉氣,或者說僞煉氣,其實是那種從煉氣境跌落境界到真氣境的修士。這些修士經過元氣洗禮肉身,真氣又是從元氣變轉回來,經過了壓縮,比那些真氣修士強了何止十倍。
正當於勝不斷在陸全身上嘗試制止竅穴繼續爆炸,滿頭大汗時,一股冷風襲來,於勝連忙要躲開,但臉上竟然捱了一巴掌,頓時被打得飛出七八米。
於勝定睛一看,一時全身冰涼。他看到一個幾乎凝實的人影,人影不足一米二,那不是西門流老祖還是誰?
於勝全身冰涼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他看到的是西門流的形像,這不是西門流的本體,這是西門流的元嬰,元嬰出體一瞬萬里,但這種出體需要元嬰大代價的啊。如果元嬰出體只是在本體附近,那裡不會有什麼負作用,但於勝知道西門流的本體至少在二萬里外,作爲一個大丹師他最明白,西門流付出了什麼,西門流至少要付出近萬年壽命,還要身受重傷。西門流是天炎最年輕的元嬰,這一下有可能會成爲最早殞落的元嬰,這纔是於勝全身發冷的原因。難道陸全就這麼重要,重要到西門流作爲一個元嬰自毀道途,自我犧牲?
西門流捲起陸全就走,一邊向遠方傳音,康兄見諒,事急無狀,事後派人前來賠禮。
三千里外北漠宮元嬰張康停下身形,看看西門流的元嬰之身,唉了一聲。追上西門流的出竅元嬰是不可能的,他趕來只是爲了表明一個態度,這裡是北漠宮地盤,其他門派元嬰不得入內。聽到西門流要派人來賠禮,張康連露面的興趣都沒有了,只是那個陸全真個值得西門流元嬰出竅?
西門流元嬰出竅而來也是逼不得已,他留在陸全身上的一絛神識發覺到了於勝的努力,也發覺到於勝努力後,陸全體內竅穴還在繼續爆炸,還有經脈的混亂情況。再讓於勝繼續治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天炎有幾個丹藥大師,論煉丹天炎內部高層知道朱空相第一,但論療傷於勝和朱空相差不多,而於勝的師父唐吉肯定是第一。還有就是元嬰老祖車行早,這位老祖已經八萬多歲,近九萬歲,能活到這個年齡固然與天炎一直有煉丹的傳承,還在於這位老祖領悟了一絲生命之道,西門流相信在這位老祖的幫助下,加上唐吉的療傷之能,陸全至少能保住煉氣修爲。
西門流的元嬰帶着陸全一瞬數千裡,他成嬰數萬年來還是第一次出竅這麼遠,第一次帶着煉氣小輩,元嬰本身輕靈帶着陸全後頓時很重,速度馬上下降了一半多。西門流花了十餘息纔回到自己的身體內,一陣頭暈腦花,元嬰這是消耗太大了啊。調息了數息後,西門流急忙趕回天炎,要回歸天炎,以他元嬰之能,也要五六天,就不知陸全這小子能不能堅持到那一刻。西門流嘗試了一下,他也沒有辦法制止陸全竅穴的繼續爆炸,最多隻是延緩一些,希望早先向門派發出的飛劍求救訊號能得到重視。
多寶道場外,數萬修士都很震驚,先是看到天炎金丹打擊了道場第一人陸全,然後就是看到了什麼?元嬰啊,除了金丹修士其它人可能一輩子都無法見到一次元嬰修士,更別提看到元嬰修士的出竅元嬰。特別是煉氣修士們,在今後的歲月裡,這就是他們聊天時不可避免的談資。
馬高毫不猶豫回到了天炎門煉氣弟子羣內,他要跟着飛船回到天炎,無論是表面還是內心他現在都很平靜,因爲陸全的死活他無能爲力,他除了回到天炎陪在身邊,什麼也做不了。
另一個人現在也很平靜,這人就是陸光照,他很清楚的知道陸全完了,不管是不是元嬰老祖出手,陸全都完了。陸光照感覺身上很輕,好像一直壓在身上的山搬開了,他最先是進入飛船,來到他的船艙,剛剛坐下就感應到一直難以突破的竅穴要開了。
飛船躍起時,陸光照微笑着站了起來,修士的修行真是奇妙,在道場中天炎其它中低級同門紛紛衝突,他也曾經努力過,也感應到道場中那衆多的道場,但就是找不到下一個竅穴的正確方位,而看到陸全被他整垮的一剎那,在道場中感應到的那些道意如江水滔滔涌來。此時的他已經突破了一個竅穴,才一個時辰不到啊,若他現在繼續打坐回憶那些道意,相信還能不斷突破,但修行有的時候宜緩不宜急,陸光照強行打斷了修行,現在需要夯實基礎。
陸全,一個低賤血脈族人,在家族中一個僕從般的人物,你算什麼!
在天炎派裡,陸光照每每和人說話,都會被迫聽一次陸全的事蹟,別人看向他的目光是羨慕,羨慕他有一個如此閃耀的同族。每次他都內心如焚,但表面卻還要微笑,還要偶爾附和一兩句。現在好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按原來的方式,在他面前提這個名字了。
相信自己以後的修行再無心礙。
西門流快速飛行已經是第三天,他一邊飛行還要一邊小心幫陸全壓制竅穴的爆裂。用這種速度趕路讓西門流的法力急速流失,法力在經脈中飛速運轉,西門流覺得自己的經脈好似一根根烙鐵,自己還能堅持一天還是兩天?
陸全的竅穴又破了四個,他現在還剩下八個還算完好的竅穴,陸全已經成了三境界的煉氣,這些竅穴依然在不斷鼓動,欲要爆開,要不是西門流小心維護,這些竅穴前兩天就爆了。西門流感應到這些竅穴的壁越發變得薄了,自己的飛劍應該早到天炎了,門派裡的人怎麼還沒有反應。離天炎山門還有兩天多的路程,門派的丹師要再不前來接應,陸全就要廢了,如果陸全沒有救下來,自己的巨大付出不就白廢了?
“啪”這個小到無法聽到的聲音讓西門流心頭一顫,這是陸全的竅穴再破一個,還剩下七個竅穴了啊。好像已經壓制不住了,比起前幾次,現在的竅穴爆裂速度又開始加速了。
就在西門流後悔自己元嬰出竅太過於魯莽時,遠遠的一道紅光向他飛來,西門流有種流淚的衝動,他很喜歡這個衝動,幾萬年的生命中,最後一次流淚是一百多歲時,難得再有一次這種感覺。
天炎的第一飛行器望天涯現在用的是藍色晶石,晶石分五等水藍綠黃灰,最高等級如水一般純淨,望天涯雖然是目前最高級別的飛船,但水色晶石能量的狂暴它也承受不了。藍色晶石的能量供應,使得這艘小型飛船的速度達到了微微超出設計,整條般在破空時外部與空氣摩擦開始發紅,飛行時就像一道紅色的光,要不是般內兩位元嬰大佬爲它降溫,早就燃燒氣化。
望天涯裡一共四名修士,元嬰車行早,祝山,金丹唐吉還有朱空相。以車行早年紀,本不應該前來,但他作爲天炎唯一領悟了一絲道意,還是生命道意的元嬰,此時他的到來才最爲重要。祝山是近萬年來和西門流最默契的搭檔,也是天炎六元嬰中較年輕的一位,天炎有大事他自然要出來。朱空相研發了衆多丹藥,總有一款符合等下的治傷,而唐吉修行的功法是專爲療傷。這四人是天炎派出來最強的療傷小組。
祝山和車行早第一時間跳出飛船,來到西門流身邊,他們沒有看一眼陸全,都定眼只看着西門流。
祝山嘴角竟然有點微抖,說:“老牛,這是何苦,值得嗎?”
車行早已經將昏迷數天的陸全扔向了一邊,半空中唐吉單手一攝,將陸全攝到身邊。只見陸全好似平躺在一張牀上漂浮在虛空,唐吉雙手十指連動,一根根比髮絲還細十倍的氣流探入陸全身體。
同時車行早也向西門流體內打入一道道符文,這是車行早領悟生命之道才能做到的,其它元嬰就算看到這符文的一切也無法模仿。西門流只感到那如烙鐵一般灼燒的經脈立時清涼起來,本來沉重的身軀也逐漸輕鬆,那是壽元正在恢復。
一柱香後,車行早停止了符文的輸送,祝山第一時間將手搭在車行早背上,爲他輸出法力,朱空相也送上一顆血紅丹藥,此丹藥可以恢復氣血之力。車行早這年紀已經到了肉身腐朽之年,法力幾乎無法維護那強大肉體的消耗,就剛剛那一下的出手,已經感覺到肉身要崩塌。
車行早平淡的道:“西門啊,剛纔只能恢復你六七千年的壽元,還有三千年左右的壽元是永遠失去了。”
西門流輕笑道:“沒事,不就是三千年壽命,差不多兩萬年了,修行沒有一絲進益,多活少活幾千年半點關係也無。”
祝山一邊幫車行早恢復法力,一邊說:“老牛,你還是那毛病,就算陸全死了,又有誰能說你一句不是?”
祝山這麼說,車行早很理解,西門流這人就是這樣,只要由他經手的事,如果辦得不好,他都會自責很長時間,這是性格使然,從幼兒時就養成,就算修行了幾萬年也無法改變。
三個元嬰不再說話,將目光轉向陸全那邊。
唐吉十指如真似幻,從原來一息打出數十股氣流,到現在一息之間已經打出二千多道氣流。隨着唐吉雙手越來越快,三個元嬰的臉色開始逐漸變差,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唐吉如此費力,以前唐吉爲人治療,最多打出數百氣流就能找到方法,而現在的唐吉已經將功力運行到了峰巔,可唐吉那臉上的表情反而越來越迷惑,越來越是不解。
朱空相在旁邊等待着,他要等唐吉找出療傷方法,說出需要什麼類型的丹藥後,才能作出配合之舉。像陸全這種嚴重的傷勢,丹藥稍不對症就是殺人利器。
又過了七息,唐吉停下了手,此時他那蒼老的面容像又老了十歲,朱空相和他本就是仇敵,此時卻遞上了一顆綠色丹藥,唐吉也不推辭,接過馬上服下。笑話,剛纔的一通行功,幾乎傷了本元,這個時候不接受朱空相的丹藥,難道回山後自行枯坐三年養傷恢復?
“三位老祖,晚輩無能,用盡平生之能,無法找到療傷之法。”唐吉服用丹藥後灰敗臉色好了大半,只是臉上羞色有點掩藏不住。
車行早和朱空相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兩人本來打算在唐吉作出判斷後,配合唐吉進行治療,現在那個療傷的主力已經沒有辦法,他們兩個又能做什麼?
而場中的數人幾乎是西聖境最高的治療小組,他們都沒有辦法,那麼陸全的傷誰還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