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申挑戰的原本甲子號擂主也是名內門呼聲很高的弟子,已經準備開始衝擊築基,但是面對凝元中期的何明申依舊不敢馬虎。開戰之前就放出了兩個防禦法寶,一個盾類懸浮在正面,防禦普通道術和法器,還有個紗幛一樣的法寶,應該是針對細小毒蟲和毒煙的。
對方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何明申只是站定不動,微微搖晃着摺扇。
“何師弟,當心了。”那名弟子低喝一聲,試探性地發出一發類似火彈的道術,算是中規中矩,畢竟很少有人一開始就用壓箱底的技藝。
這等普通層次的攻擊,何明申自然是輕易避過,摺扇一搖,一隻水桶粗的墨色長龍隨風化形,張牙舞爪向那名弟子噬來。
那人不慌不忙,把早就準備好的盾狀法寶全力催動,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墨龍如虛體一般,從盾中央穿過。
“幻術?”一瞬間,他就親身證明了這是個錯誤的想法。因爲墨龍一口把他吞下肚,伴隨着“咯咯”的咀嚼聲,讓場外的弟子們遍體生寒。
一切發生的太快,本來說是點到即止的場外長老也來不及阻止,連忙急匆匆解開場上的結界,宣佈何明申獲勝,並讓他把那名弟子放出來。
“遵命。”何明申笑着說道,摺扇一合,墨龍憑空消失,只是肚內的那人早已化成碎肉和血雨,紛紛揚揚撒在偌大的賽場上。
一時間場外噤若寒蟬,再無人敢上臺一戰。他滿意地看了看臺下一片片驚懼的臉,把視線投向庚字號擂主夏元熙,摺扇指向她,然後嗜血地舔了舔嘴脣,看樣子是迴應夏元熙之前的挑釁。
夏元熙清亮的眸子也是飽含戰意,再過一會,擂臺便要結束了。那時,作爲外門的擂主,她就擁有了挑戰內門弟子的機會。
或許是下手太過狠辣,甲子號擂臺從何明申成爲擂主後就無人敢上去應戰,很快規定的時間就到了,外門的四位擂主正是夏元熙,楊蒙正,賈鶴和羅帆。
按規定,應該由外門第一的擂主夏元熙挑選挑戰對象,這就是第一名的福利,因爲能優先選擇較弱的內門弟子,保證自己有很高勝率,從而取代他的地位。在衆人熱切的眼光中,夏元熙玉螭劍指向了何明申的甲子號擂臺。
“我選他。”
臺下譁然,大家搞不清楚爲什麼她故意要選個硬骨頭。何明申出身世家,功法和法寶都是上上之流,加上變異靈根的天賦,戰力幾乎等同於親傳弟子。現在他雖然是甲子號擂主,按常理來說是穩穩入親傳的,可畢竟還沒執行儀式,就算贏了他也不會得到親傳弟子的地位,所以挑選他簡直吃力不討好。
與此相對的,楊蒙正和賈鶴長舒了一口氣,夏元熙選了一個超難啃的挑戰對象,意味着留給他們的選擇更多了,羅帆卻只是漠然一張臉,看不出在想什麼。
“爾等同門之間需點到爲止,話不多說,那就開始吧。”主持大比的長老也強調了下比賽精神,這些擂主都是門內精英,如果能少些損失固然是最好的。
隨着四周結界禁制的升起,夏元熙和何明申的戰況也一觸即發。
“久聞大名,幸會幸會。”何明申俊朗略帶陰邪的笑容讓夏元熙眉頭一皺:“就是你一直孜孜不倦地求虐?我就成全你。”
“虐?呵呵……”聽到這個字,何明申彷彿被打開了什麼開關,雙眼內的惡意滿滿都要溢出來了,盯着人的眼神如同爬行類生物冰涼的舔舐。
“受死吧。”夏元熙一陣噁心,清喝一聲,玉螭劍泛着銀白色的洞明玄光化作一道長虹,便要將他當場斬殺。
何明申也放出了剛纔所用的墨龍,並張開了一面流光溢彩,類似護心鏡的法寶,抵禦住玉螭劍的攻勢。
另一邊噬向夏元熙的墨龍也張開了漆黑的大口,便要將她一口吞下。這時,夏元熙一發洞明玄光打在墨龍眉心的真元中樞,把何明申的攻勢化爲一團黑氣。
她早就發現,這條墨龍氣息類似於當日在坊市上教訓的男子,只是之前遇到的僅僅是虛幻的虎首,而這隻墨龍具有全相,而且形體更加凝實,它隱隱散發的怨毒之意表示,這玩意祭煉方式一定不那麼和藹可親。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墨龍消散並未像當時的虎首一般,而是就地又凝成十幾條小龍,鍥而不捨地追向她。匆忙之下,夏元熙只來得及閃身避開,撒出一把符籙,坍塌的力量把小龍拘成一團,但是墨龍爲虛體,被扭曲並不會造成致命傷害,何明申扇子一搖,小龍化爲黑氣回到他身邊,頃刻間又凝成一條整的。
“嘶……”夏元熙低聲抽氣,方纔一條小龍躲閃不及,在她大腿上擦過,立即針扎一樣疼痛。北斗渡死經一運轉,把停留在她大腿皮膚上的黑氣化解,這才稍微止住了痛感。經過切膚的感受,這墨龍大約不只是墓地死氣那麼簡單,更有怨憎,陰穢,甚至一些毒素,種種雜糅在一起,連北斗渡死經也是勉強鎮壓,如果受傷面積大點恐怕就無能無力了。這第一番交鋒,竟是她吃了點小虧。
看見夏元熙流露出痛楚的神情,何明申惋惜道:“偏了點,可惜可惜。”可是臉上的笑容卻十分愉悅,他性癖異於常人,最喜看女性受到苦楚,哭喊哀泣的表情,方纔的目標原本是那傲慢少女的臀部,只是對方也反應敏捷,這樣出其不意的攻勢竟然也躲過去了,對大腿施加的責罰終究不完美。
他貪婪地在夏元熙身上掃視,對方不出意外露出了暴怒和厭惡的眼神,要是能讓這雙刀鋒一樣的黑瞳在身下盈滿淚水,慟哭哀求,從原本的不可一世到恐懼羞恥,最後沉溺於快感,向他臣服,想必會讓他獲得很多樂趣。
何明申褻瀆的眼神讓夏元熙腦子中那根名爲理智的弦“啪”地斷掉了。那招雖然還不熟練,但她也下定決心,一定要弄死這變態才能念頭通達。
她微微合目,回憶起玉璧中見到的景象,那是鴻蒙之始,二相初分,一絲淡淡的造化之氣縈繞劍刃。睜開眼,戰意如同盛夏時節的炎炎烈日!陽遁九劍皆是煌煌正道,意在無限提升劍本身的威勢,從力量上將敵人擊破碾碎。秘訣無他,一心一意,與劍合一而已。夏元熙這方面的特質,連褚照青和薛景純都表示讚許,此番含憤出手,心怒則劍激,更加勢不可擋!強大的真元凝聚在劍刃上,濃厚的靈壓讓她身邊沙土無風自動。
“你找死!”煙塵瀰漫如黃紗幛,玉螭劍一聲龍吟,雷霆般向何明申激射而來,只一劍就破開了他下品寶器的護心鏡,而何明申的墨龍也欺進夏元熙身邊,勝負在此一舉!
可是令人大跌眼鏡的情況出現了,正當要分出結果之前,夏元熙竟然腳尖一點,徑直躍下了擂臺,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這下連主持比試的長老都目瞪口呆,像這樣的情況便算是自動放棄,於是滿腹狐疑地判何明申勝利。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這兩人勝負難料啊,怎麼她就下去了?”
“還能怎麼?八成是何家的嫡子舍了靈珠,買通她相讓吧……”
“這怎麼能說勝負難料?明顯是何師兄技高一籌,那少女自知不敵,這才果斷放棄。你們難道忘了方纔甲子號擂主怎麼死的了麼?”
臺下的弟子們也紛紛發表意見,支持何明申的佔大多數,當有人提起墨龍口中那人的死相,連一小半支持夏元熙的部分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所有人心裡想的都是,哪怕自己和他有一戰之力,恐怕上臺前也要掂量掂量。
越來越遠的距離讓身後嘈雜的聲音如海水般退去,夏元熙識海中玉璧彷彿要脫之而出的感覺終於平息。剛剛她打算釋放出那一招的時候,玉璧彷彿感應到了外面的世界,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夏元熙隱約覺得,玉璧希望選擇新的主人!
這枚玉璧想想也知道,絕非普通之物,如果當場讓它展現出來,在這個弱肉強食,巧取豪奪的門派裡,自己不知道有什麼下場,夏元熙這才匆忙丟開決戰,直接跑下臺。饒是如此,差一點玉璧就要脫離她的掌控了。
“究竟是誰呢?下次一定要避開他才行,可惡!關鍵時刻那破石頭竟然想爬牆!不過這一次算是便宜那變態了,改天找個沒人的地方下手吧,正好那柄魔劍也順便接收了。”
而這邊的何明申把探向另一件法寶的手停了下來。好險,差點就要動用那東西!那東西也不適合暴露於人前,爲求速戰速決,出手定要讓她一擊喪命!好在她識相。只要活着,以後有的是機會,就不信弄不到手!想向夏元熙鋒利冰寒的眼眸,他下腹又是一陣火熱。
雙方都相信自己佔了優勢。很快,他們期待的機會就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