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黑林鋪出事地點最近的工人醫院急診科,走道上站滿了男男女女不下二十警察。
經過簡單包紮縫合,於雯皺着眉頭出來了,她的傷很輕,只是擦破了點皮肉。這樣的結果讓所有人爲之鬆了口氣,有的沉默,有的相互說着笑話,討論着那個該死的、一個槍法臭到家的混蛋。
楊濤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落在後面,扯了扯一個同是實習生的小女警。待於雯在一羣人簇擁下消失後,他沉吟着問:“陳露,你說那麼近距離有可能失手嗎?”
陳露微微一愣,說道:“可能啊,歹徒慌亂往往會狗急跳牆,也許因爲於隊太頑強了,才導致亂來的。我第一次打靶時,連子彈的蹤影都找不到。”
楊濤呆了呆,不再說話。
“你好像沒有說完?”陳露問。
“假如是一個曾在特種部隊受訓的人,類似於這樣情況下會如此嗎?”楊濤又說道。
“不會吧?若這樣,那國家的託付不是太兒戲了?”陳露愕然道。
楊濤露出些古怪的神色,加快腳步追上了大家,不再說話。
陳露跑着跟上來,一邊問:“你認識突擊隊員嗎?是不是特別酷?戴着墨鏡,把臉塗得唱戲一樣?”
其他警察沒有在意,矮下身準備上車的於雯又直起身來,叫道:“楊濤。”
“啊?”楊濤趕緊答應一聲。
“你來和我一輛車。”於雯把準備開車的那個警察叫了出來,要自己開車。
一干警察面面相視,卻也知道這個老總歷來神神秘秘的,話不多,也不容別人說不,在廳裡即便刑偵處長也要拿她頭疼。
“嗯。”楊濤垂頭走過去。
陳露由背後輕掐了他一下,對這個警校優秀的同學能跟着於雯又羨慕又擔心。她總覺得這個女人蠻難相處的。
於雯捂着本來不怎麼疼,卻被醫生又縫又折騰,倒反疼起來了,捂着腹部鑽了幾次,上駕駛位有點困難,氣得她把車身踹了兩腳。
衆人急忙轉過頭去,看見她有意破壞國有資產,作爲下屬挺難的。
這時一個警察飛快走過於雯這裡,說:“110有條消息,一個叫陳菁的女人報警說有危險,因爲地點可疑,他們轉過來了。可那個女子很倉促,沒說太清楚就掛了電話,110再打過去佔線。不過附近有兩個巡警過去了。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於雯和楊濤對視一眼,只有她兩知道陳菁是誰……
四分鐘前。
陳菁不敢多說,慌亂掛了電話,連她自己也懷疑到底說清楚了沒?坐立不安的兩分鐘,玻璃上又震動起來的手機讓她嚇一跳,拿起來看,是個不認識的號碼?
“也許附近巡警察接到中心指示,有什麼要和自己說的?”陳菁想着,小聲接起來,“喂。”
“你是誰?”電話那邊,金華愣了愣,隨即沉默了,徐林的私生活什麼時候輪到自己干涉?
陳菁不敢說話,一點主意沒有,害怕說了或者是掛了生出什麼事來。
行駛的車內,金華甩甩頭,回身看一眼後坐上的阿婆和沉睡的金羚,嘆了口氣問:“他還好嗎?”
女人的電話,這樣的語氣,讓陳菁緊張的心放鬆了些,她壓着嗓子說:“好。”
“請轉達我的話給他。從現在起我離開很長時間,也許他能明白的……事情託付給他,我都已經上下交代好了,徐林將以我的助理身份處理所有事物,我信任他,還請你別誤會,我只是他的老闆,他是個好人。告訴他一切小心。”高速行駛的車內,金華說完掛了電話,取出卡片扔出了窗戶外……
陳菁愣了愣,猛然關了電話,害怕再有莫名其妙的電話打來,按照電影上的經驗,知道一些事情就意味着多一些危險。
陳菁希望這是一個誤會,目前看來也可能是個誤會?明輝地產算間有名的公司,那個金總也沒少亮相。如果徐林是她的高級助理,一些疑問到是可以解釋過去。
“可是那個工作證?”想着,她腦袋又開始疼了……
“叮咚——”
清脆的鈴響聲傳入臥室內,徐林睜開眼睛。他心念迅速轉動,如果是陳菁的公婆或者是男人,家裡睡着一個陌生男人實在會造成很大影響。沉靜兩秒,沒有動靜,徐林升起怪異的念頭,似乎陳菁沒有應有的慌亂?
這是門邊,輕微的鎖動聲響起,徐林閉上眼留有一條縫。門無聲的打開部分,客廳的光源逐漸透進來。陳菁在門邊站立了一下,似乎在觀察什麼?片刻,她輕手輕腳走至牀邊,拿起牀頭櫃上的提包。
“叮咚——”
更清脆的門鈴聲傳入,陳菁幾乎嚇得跳起來,心裡暗罵警察白癡。
徐林心神一動,什麼東西讓她那麼怕呢?他想讓陳菁繼續,所以動了動身子,嘴裡咕噥幾句,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陳菁放下心,快步走出,輕帶上門。光線隨着門合上消失,徐林飛快起身,用兩秒時間穿上鞋,衣服卻是無影無蹤,手機,錢包?
他顧不上許多,隨手將牀頭櫃上放着的抗菌素,注射器,針水拿了幾樣裝包裡,輕步移到窗戶邊。
“咚咚咚。”這回是外面的敲門聲,“我們是警察,人在嗎?”
伴隨着客廳稀里嘩啦的慌亂聲,似乎陳菁往提包內找東西,然後因爲被嚇到,東西散落地上?徐林嘆了口氣,打開窗戶,輕快的閃身出來,扣住牆壁一躍,在七樓的空中滑過三米,下落了半層樓後,扣住一條管道。在他的經歷中,這是最簡單的,卻是最痛苦的一次。背上雖不錐心了,卻依然疼得過份,同時一股失落的心情迷茫在他心內。
不怪陳菁,沒有告訴她細節不過是不想她受牽連,就如同他向於雯開那一槍。徐林明白陳菁只是個普通女人,有家並且有生味、有牢騷的婦女,她只想平靜生活,哪怕不甚快樂。
全憑四肢肌肉,徐林滑落一樓,不看也知道,背上紗布又被印紅了。原來還不至於,可被劃開又被切除了些壞死組織後,創口大了許多。
目前身體問題很多,急需休息,如果受到風寒侵襲,那將比一百個警察追蹤還要可怕。徐林光着上身在區內繞了繞,沒有可偷的衣服。他迅速到前面,廣場停放一輛閃爍着藍紅相間光芒的警車,似乎是特別提醒有目的的人,這輛車的主人在樓上。
他伸手去開車門,不錯,是兩個大咧咧的傢伙,門都不鎖?想着,他由後玻璃處找了件外衣,是車上警察的便服,卻沒有襯衫。
穿上衣服暖和許多,徐林不急於離開,想找機會取回自己東西,沒有錢挺難的,他已經偷了件衣服,不想再去搶劫。所以想等着沒有收穫的警察離開。
住區背靠山,徐林繞至邊沿一棟,如果情況不妙也能迅速潛入山間,只要身體不跨,他不信警察能在山裡逮住自己。
暫時的安靜,徐拿出注射器,吸入針水,鬆開褲袋,醞釀了一下有點心虛,不知爲何,從小到大就怕扎針?
“刀砍着不疼,針刺怕了?”徐林暗暗撇足氣,粗魯的一下,將針頭全部刺到屁股裡。沒有想象那麼痛,卻很酸,這就是他討厭的感覺,迅速推完針水拉起褲子,他閃身隱入一側靜靜等着。
事情很複雜,讓徐林疑惑的是,陳菁既然報了警,爲什麼只有一輛警車來?牽連的是特大刑事案件,不會有那麼草率。除非……警方依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只知有男子在明輝殺了個女人,奪了警槍,並劫持一個女警逃走,辨認特徵,資料庫對比需要有個時間。
心念一動,徐林又想起於雯,那個看清了自己的女人,眼神犀利堅定,年輕卻有着滄桑味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