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醫院越來越遠,過了兩個路口之後,徐林感覺脖子上的溼潤,正有**一滴一滴的捶落下來。他嚇得元神出竅,飛快的把於菲麗甩下來,仔細的四處觀察,「你……你怎麼了?」隨即他看清楚了,**並不是血,而是於菲麗眼角不停涌出的淚水。
徐林頓時鬆了口氣,低聲說道:「剛剛我……不好意思,因爲有情況,我的語氣很不好。」於菲麗一個勁的搖着頭,片刻,她把眼淚一擦才說:「對不起……都是因爲我,怎麼會,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情。」「不說了。我們走吧。」徐林伸手拉她,於菲麗卻甩開手說:「我自己走。」徐林以爲她脾氣掘,並且是女生,所以不願意待在自己背上,當下也不多話,點點頭,帶頭往前。
於菲麗愣了一下,仔細的看看他的樣子,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她也不好多做什麼解釋,走時她卻主動走前緊緊挽着徐林的手臂,將大部分的重量壓在他的手間,身形使然,她的胸受到脯擠壓,不禁升騰起一種很怪的思索,不過隨即又被猶在眼內的血腥畫面趕跑了。
等待着路口的信號燈,於菲麗已平靜了不少,整理了一下思路,她不禁問:「那個人用槍指着楊濤的時候,你在想什麼?」徐林猶豫了片刻,問:「你呢,想什麼?」於菲麗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一片空白。」徐林點點頭,說:「我在想對方的目的,他到底是要殺我還是怎麼?」「結果呢?」於菲麗不禁一愣。
「結果……」徐林想了想才說,「他們不是要殺我,而是要殺你。」於菲麗呆了一下,問:「爲什麼呢?我什麼時候和這些事情牽扯……」「因爲我。」徐林略顯不耐的把聲音提高了些,「他們僅僅是要我難過。要我看着身邊的人死去。但是意外的是,因爲一些特殊的誤會,他們以爲我到醫院是去看那個小警察,而不是你。」「楊濤,他因爲我而死?」於菲麗徹底呆住了,不覺中,她挽着徐林的手也不是太緊了,胸口微微離開了點,又說:「而我卻因爲你的到來……」信號燈轉變綠色,徐林一時也沒有什麼好的說詞,點着頭,帶着她往對面走。算是承認了那麼一個事實。
於菲麗的思想一時變得很混亂,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是感激眼前這個人還是恨他,又或是給他一個耳光,然後撲在他懷裡痛苦一場什麼的?她顯得很迷茫。
片刻,徐林才緩緩說道:「或許我是個病毒,帶來了很多人的……」「你不是。」於菲麗咽聲打斷他,「你只是一個『蟑螂』,你攜帶病菌自身卻不感染,逆境之中無數人死去你去依然活着,可以自己治療,可以躲在陰暗潮溼的環境裡不見天日,卻餓不死你。」她混亂的甩着頭,「神仙把蟑螂造得和他自己一樣的完美,就如同你,卻給別人帶來災難。」徐林:「!@#¥%…」於菲麗側頭看他一眼,忽然笑了起來,不過從神態上幾乎和哭差不多,她淡淡的說:「現在的你看起來很冷血!我不是在和你說笑話,我們也不是在喜劇片的拍攝現場。前幾分鐘一個警察濺血死了,而你卻一副不知怎麼回事的表情。」她頓了頓,「有人死了,你沒有哪怕一絲的憐憫,就彷彿等待着人死去的瞬間的那個機會一樣,你冷靜,你冷酷,你抓住了那0.1秒的機會然後殺了一人……這就是你,你聲稱自己代表死去的人審判罪犯,但是,一個不去同情別人的人有資格代表別人嗎?」她沉默片刻,又說:「或許你的臥底身份註定你是一部調好了程序的機器,不能有人性。但是我不禁想問,當塵埃落定的時候,有人欣慰有人傷心,有的歡笑有的流淚,你呢?你是不是要躲在黑暗當中抱怨『沒有人給你調整像個人的程序』?」徐林默不出聲,仔細回想着這個臉色蒼白,中氣薄弱的女孩的說話。這帶着些偏激卻是無比沉重的話……這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他也曾不止一次的想過這些問題。的確,那時的他覺得,冷靜固然可以讓一個人少犯錯誤,但是,當冷到底的時候確實就沒有人味了,那時徐林便覺得,血可以流,卻不能冷。
隨着衆多的人流走過街口,徐林才說:「你說的實在。但那不是我,我的過往的確有些……」「別解釋那麼多。」於菲麗淡淡的說:「我不代表一個評判標準。你沒有必要給我解釋你的過往。你如何,留待將來讓你自己和別人評說。」徐林點點頭,坦然的笑了笑說:「是的。這正是我想說的,我父親也這麼告訴我。」「你……」於菲麗擡頭瞪着他,爲什麼會突然對他這種近乎狡辯的回答表示抗議,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徐林愣了愣,隨即閉開她很灼人的目光,搖着腦袋小聲說:「呃,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那個,反正我不是和你唱反調。」於菲麗稍微一呆,想了想,他也不是那麼沒有人情味?現在的他沒有了制服楊濤時候的敏捷,沒有出刀,殺人,接槍,拿電話,撤走時的那種行雲流水……她不禁覺得,似乎他並不是自己說的那樣?她也隱隱知道這些,如剛剛那麼說,不過是想找個對象發泄掉多次打擊而出現的鬱悶情緒,然而他,卻接受了自己的發泄。
間或,徐林偶爾擡頭便發現她一直瞪着自己??他抓抓頭,扯開話題說道:「那個……你怎麼說我是『臥底』?誰告訴你的?」「哼。」於菲麗撤開目光,「你做事果斷,身手敏捷。完全一副不用爲殺人『買單』,不顧忌警察的樣子。第一時間讓你的人追蹤電話。這些如果不用你是臥底特工來解釋,我就真不知道了。」她想了想又補充着說道:「而且就你這麼一個傢伙,思想到也還算健康,不完全像個壞人。何況姐姐再不拘小節也不至於和個魔鬼來往,哼,想必遇到臥底,她有共同語言吧?所以一個勁的替你說話。」「!」徐林暗想,原來這個傢伙把自己和景芳的身份對調了?他抓抓頭,不禁有些好奇:「於雯替我說話幹什麼?她怎麼了,她想搞什麼?」「?」於菲麗想了想,「你說的什麼話?」隨即,她臉一紅,似乎隱隱有些不安,吶吶的說:「你,你自己問她去。」「呃……」「……」兩人一時均不說話了,埋頭走路,氣氛顯得稍微有點怪。不過因爲於菲麗行動不便,走的很慢。彷彿一對年輕的情侶在相互照顧。
片刻,徐林打破沉默:「那個……你說你姐姐遇到臥底有共同語言是什麼意思?」聽他又提到姐姐,於菲麗很是有點惱火,「不知道,你自己問她去。」她一想到這個傢伙來這裡是衝着姐姐來的,再想從小到大,幾乎所有的光環都是圍繞着姐姐,她顯得有點吃醋的樣子。
徐林感覺到她似乎有點對於雯不滿意,不敢再多說,很古怪的投去一眼,與她目光一接時,於菲麗稍微把眼睛一瞪,說道:「看什麼,你別想挑撥我和姐姐的關係。姐姐很辛苦的,父親死後她一直照顧着身體不好的媽媽,又看管着我,還抓了許多罪犯。」她頓了頓又說:「我只是有時很不同意她的觀點,她就像你一樣,自以爲是,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感想……」她如同擠牙膏一樣的,想想說點,不覺中把於雯的瑣碎事情說了一些,到也引得徐林有點好笑。他甩甩頭,再次對周圍觀察了一番,依然沒有發現異常。想想已是走過了兩個路口,再不叫車的話,一時也沒有很好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