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龍興堂的秘密基地裡卻是燈光明亮,陳文強、李亞溥、大頭梨、鐵胳膊、徐安寶等首腦匯聚一堂,既是彙報,又是商議。
徐安寶在法租界幹得相當不錯,不管是白道的巡捕房中安插的兄弟,還是黑x道中的幫派勢力的照顧,治安情況令法國人很滿意,華捕探長的位置坐得是穩穩當當。
而黑x白兩道的勢力消漲本就是相輔相成的關係,藉着堂中兄弟不斷滲入巡捕房,又有徐安寶坐鎮相幫,龍興堂在法租界很快就清除了黃金榮的殘餘勢力,已經是一家獨大的局面。
在這樣的局面下,旅滬華人工會旗下的三輪車公司迅速拓展業務,擠垮、吞併了數家車行,基本壟斷了法租界的人力車。這樣一來,便給大批逃難來上海的窮苦人提供了養家餬口的行業,也給旅滬華人工會背後的龍興堂提供了無數耳目和人手。
“只要不賠,車行儘可以放寬租賃費用,咱們不指着那點小錢。”陳文強轉向已經是華界巡警巡長的大頭梨,“華界那邊呢,還要繼續滲入官府,加強掌握。趙黑子怎麼樣,如果有異心,不要姑息牽就。”
“趙黑子倒是還算聽話。”大頭梨冷笑道:“大哥放心好了,我已經讓他把家眷搬來盧家灣。這裡有蓋好的房子,環境又好,他還領着堂中的一份薪水,若是還推三阻四,那他就活到頭兒了。”
“好,這事兒做得漂亮。”陳文強忍不住讚揚,“他如果不明白南市巡警分局局長這個位置是怎麼來的,敢三心二意的話,那他這個腦袋也不用要了。就算是依照堂規,他也難逃處罰。”
“這都是陪堂大哥的主意。”大頭梨不敢居功,向着李亞溥看了一眼。
“李兄弟這段時間辛苦了。”陳文強身爲坐堂大哥,南洋之行卻由李亞溥總管諸般事務,可謂是井井有條,道謝也是發自內心。
“談不上辛苦。”李亞溥謙遜地說道:“都是坐堂大哥鋪好的路子,只要錢財不愁,諸事也就不難辦。”
陳文強微微一笑,說道:“錢財是儘夠使用,南洋洪門也聯絡了不少,以後兄弟們去哪裡落腳,咱們興義堂的名號也是叫得響的。”
“公共租界這邊還需要加強,和義堂是倒了,可別的幫派也進來了。”李亞溥微皺着眉頭說道:“若是火併排擠,也需要個合適的藉口。兄弟們倒是商議了幾個辦法,就等坐堂大哥回來拿主意呢!”
“公共租界巡捕房中還沒有能象徐兄弟這樣撐得開的兄弟吧?”陳文強沉吟了一下,說道:“那就儘量不在租界裡行動,也儘量不以幫派的名頭行事。用七殺的名義卻是可以,先挑幾個敗類開刀,震懾一下,再看他們的反應來決定下一步行動。”
“這樣比較穩妥,畢竟江湖道義還是要講一些的。”李亞溥點頭贊同,“七殺呢,也一直沒消隱。再次出手的話,也不算意外,與坐堂大哥回來也扯不上太大關係。”
扯七殺的旗子,讓七殺的牌子不倒,這是陳文強的安排,李亞溥執行得也相當徹底。幹掉黃金榮,扶徐安寶上位,這只是計劃的一部分。接下來的目標便是那些想移於法租界經營的土商,徐安寶一邊收錢,一邊通風報信兒,龍興堂則出動人馬,以七殺的名義施以殘酷打擊。
到現在爲止,潮州土商已經徹底瓦解,逃離的逃離,轉行的轉行;其他經營煙x土的商人也被打殺得人心惶惶,紛紛離開上海,另闢交易、經營的基地。
“徐兄弟幹得不錯。”陳文強對於打擊土商的收入很滿意,笑着對“大塊頭”說道:“華捕探長算什麼,我要扶你當上督察員,讓那些與你平起平坐的探長都彎腰拱手,巴結不迭。”
徐安寶嘿嘿傻笑,拱手說道:“坐堂大哥擡舉,兄弟感激不盡。”
“爲龍興堂忠心做事,這是你應得的。”陳文強微微一笑,說道:“同孚裡的宅子已經從林桂生那個寡婦手裡買下來了,你要是不嫌晦氣的話——”
“不嫌,不嫌。”徐安寶趕忙擺手,笑道:“黃麻子晦氣,是惹上了咱龍興堂;現在有坐堂大哥和堂中兄弟撐着,住在哪裡能有晦氣?”
“那這宅子就給你了。”陳文強大方地一揮手,又掃視了一下其他人,沉聲說道:“有功賞,有過罰,這是咱們龍興堂的規矩。諸位兄弟,我陳文強自覺是公正的,也沒虧待過誰。以後呢,也是一樣的辦法。只要忠心,只要出力,總少不了你們該得的獎勵。希望兄弟們能齊心協力,把這上海灘牢牢控制在咱們手裡。有了聚寶盆,還愁沒好日子過嗎?”
幫派中人,義氣爲先,可也都是爲了自己和家人能享福安樂。因爲思想覺悟與那些拋家舍業的革命者不同,陳文強自然要使用不同的激勵方式——物質利益。而到現在爲止,興義堂向龍興堂的過渡轉變還是成功的。遊手好閒、作奸犯科者按照幫規被不斷踢出,通過旅滬華人公會則不斷補充吸收新鮮的血液,一出一進,龍興堂的人員組成和經營方式也就漸漸符合陳文強的預期。
會議散了,陳文強又和李亞溥、大頭梨談了復興會方面的事情。作爲陳文強外出後與復興會的聯絡人,李亞溥和大頭梨彙報了他們所知的復興會的一些舉動,以及他們所認爲的復興會的一些問題。
看來瓊州的準備還存在着很大的問題,陳文強得出了自己的判斷。其實,這也難怪,江湖人物嘛,怎麼肯輕易服膺他所認爲的文人、書生?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人物,就掌握不了會黨武裝;而會黨武裝之所以既抗拒,又有限度地接納,不過是想謀取武器和錢財。
看來,得自己親自出馬,前往瓊州了。陳文強憑着越來越強的自信,作出了最終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