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發來到紅袖閣的後門,躲在牆角樹後,仔細聽了聽裡面的動靜,又扔進塊石頭,確定沒有問題。他纔將兩扇後門推開條縫隙,把裡面鐵鏈上的鎖掏過來,用鐵絲捅開,轉身閃了進去。
爆破、毒藥、擒拿格鬥、偵察、化裝、跟蹤、潛伏等等,都是一個特工應該學習的基本科目,阿發也不例外。即便條件有限,他也能因陋就簡,做得相當不錯。
時間不長,一副客人打扮的阿發,由綵鳳挽着胳膊出現在樓裡,假鬍子,膚色、眉毛都經過了簡單處理,戴着一副墨鏡,拖着假辮子,幾乎沒有人能認出他是那個小流氓。
小辣椒的房間在二樓,她忙着去處理意外的火災,並不在。眼見無人注意,兩個人走過的時候便停了下來,綵鳳把風,阿發往門邊一靠,鐵絲便插進了鎖眼,只是三兩下的工夫,這把老式鎖頭便被他捅開,輕輕推開,他閃身而入。
地毯下、鏡框後、櫃子裡……鎖頭被一一捅開,暗格裡的東西也來不及細看,被阿發搜刮裝進一個長口袋裡,結結實實地綁在腰上。然後他貼在門邊,側耳聽了聽,門縫越來越大,他一步便邁了出去,腳後跟輕輕一推,動作優雅地將門合了起來。
這時間最合適,姑娘們折騰了一夜,通常都還在…頂…點…小…說,屋子裡睡覺。只是過了中午之後,纔開始忙碌,準備迎接大量的客人。
而這次救人出去也是有選擇的,阿發擔心有些迫於淫威,害怕恐懼,不敢跑還不要緊,反倒走漏風聲壞了事就麻煩了。
小云子是不用說了,沒見過慘事,性子又倔,肯定會跑;老六姐呢,孩子在外面,那是她的一切,有機會也不會放過;至於彩紅,可能會跟着,也可能膽小退縮,但總不會告密破壞,也可以提前告訴她一聲。
綵鳳已經到了樓下,就在通往後院的門旁,和彩紅在說笑。可惜彩紅有些緊張兮兮,不時四下亂瞅。看到阿發不緊不慢地下樓,綵鳳衝他使了個眼色,努了努嘴。
阿發轉頭一看,原來那邊是小云子,正蹲地上的一個大盆前洗着什麼,旁邊是一個跟媽,惡聲惡氣地數落着。顯然,小云子脫不開身,綵鳳和彩紅也在這個跟媽的視線範圍內。
稍微停頓了一下,阿發邁步便走了過去,等到這個跟媽將視線轉到他身上,手指一彈,一塊小洋便飛了過去。跟媽趕忙雙手接過,眉開眼笑,不等她開口謝賞,阿發已經先發制人地說道:“這位跟媽,我有點事兒想問你,這邊兒來,你看這是什麼東西。”
得了賞銀,跟媽也不疑有他,屁顛屁顛跟着阿發來到樓梯旁邊,順着阿發手指的地方瞪大眼睛看着。
深吸了一口氣,阿發仔細確定了跟媽脖頸的位置,眼睛迅速一掃四下,猛然出手,一個掌刀便切了過去。
看着阿發一下打昏跟媽,又扶着她坐在椅子上,綵鳳用力嚥了口唾沫,伸手急切地招呼不斷向這邊投來眼神的小云子。小云子扔下活計,邊在衣服上擦着手,邊快步跑了過來。
“走,快走。”綵鳳簡短地催促着,擋在彩紅和小云子身後,看着她們奔進了後院。
阿發也邁步走了過來,衝着綵鳳點了點頭,跟在綵鳳身後進了後院,腳步立刻停了下來,閃身在門旁,從懷裡掏出把小斧子,戒備着。
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一個倒黴的夥計從樓裡跑了進來。一陣惡風不善,這個夥計剛邁出門檻,後腦便捱了一下,晃了晃,摔倒在地。阿發上前,拖着他的腳,給扔到了一邊,又躲在門後戒備。
不遠處的柴房開了門,綵鳳探頭出來張望了一下,看見阿發的手勢,立刻回身向屋內說了幾句。很快,四個用頭巾遮住大半頭臉的女人魚貫而出,通過鵝卵石鋪的甬道,向後門快步走去。
十五分鐘的時間很快過去,阿發看了下懷錶,覺得幾個女人應該坐上馬車趕去耶路撒冷堂了,便快步跑向了後門。等到紅袖閣在忙亂後發現人少了,得找一陣子,找不到再想追也來不及了。何況,他們又知道往哪裡追呢?
…………..
有些人,願意對手如虎、如鷹,那才值得出手,能感到勝利的歡喜;假使如羊、如小雞,他便反覺得勝利的無聊,勝之不武;又有些人,卻喜歡欺侮弱者,看着弱者的悲慘,不覺憐憫,沒有同情,反倒對自己的橫行霸道有暢快之感。
阿發比較類似於前者,而象金三爺這樣的傢伙,則屬於後者。當然,金三爺靠着販賣起家,又有紅幫背景,已經是大佬級人物,自然不能再象地痞流氓那樣橫眉瞪眼、敞衣挽袖,一副唯恐別人不知道自己多厲害的樣子。說得通俗一點,金三爺已經是有層次的大流氓,自然是另外一副嘴臉。
而金三爺靠着邪路子發家,與其他先出身、後極力洗白的人也是差不多的心理。在幫派中,他講義氣,以便贏得幫衆的信賴和支持;對外,他愛面子,還偶爾做做善事,試圖留給公衆一個大善人的印象。
哼,五大三粗的肥豬樣兒,還長袍馬褂的裝個屁的文雅。阿發撇嘴鄙視,看着金三爺在保鏢的護衛下出了宅子,坐上了一輛西式馬車,揚長而去。
要殺金三爺不算困難,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阿發是精於此道的。但阿發卻另有計較,不管能不能成,總要試一下才知道。
阿發盯了金三爺好幾天,並沒有殺他,而是琢磨着、完善着自己的計劃。勢力,可以往後先放一放;錢呢,卻是比較容易得手的。
搶了洋鬼子,得了幾十塊;幹掉刁五、小辣椒,搜刮了四五百;偷盜紅袖閣,亂七八糟足有三四千;金三爺這個boss,又能夠榨出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