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陌只感覺自己整個頭都快要炸開了,混沌不清。他單手撫額頭,擺了擺自己的頭,緩緩的睜開眼睛。
“你醒啦?”
一個紫色眼眸的男子正小心打量着他,那美麗的大眼睛一邊看着他還一邊眨動,帶着異域的風情。只是他看他的眼神很奇怪,那神情根本不像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關在籠子裡的實驗品。
滄陌立刻眯起了眼睛,劇烈的頭痛和混沌讓隨着他意識清醒好了許多。他使勁推開了擋在他面前的男子,看向四周。
普普通通的一間臥室,誰算不華貴,但也還算清新雅緻。繪竹的屏風,當代名家的字畫,還有幾隻精緻的梅瓶,也看的出主人是個極有氣韻的人。
但是,肯定不會是面前這個紫眼睛的怪物。
“這裡是哪?你是誰?”
滄陌是皇子,雖然他總是風流恣意,灑脫無拘的姿態,但是身上還算存在幾分與衆不同的霸氣的。尤其是刺客,被這個紫眼男子看的渾身發毛。
“看來不行。”
紫眸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被離洛帶回來的莫泊。
離洛從迷香閣將他帶了出來,說是受他一個故人所託。他從那麼遙遠的地方穿越過來,哪還有一個鬼毛子的故人。不過,有人救他,他當然願意。
只要想到那些噁心的男人在臺下打量自己的眼神,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起初他還有些擔心,但是這個叫做離洛的公子真是個不錯的人。笑起來就好像盛開的桃花,看的人心猿意馬。
咳咳,他只是說說而已,他可是個標標準準的直男!
那離公子還說,只要需要什麼都可以找門外的奴婢要求,不用客氣。只是最近外面比較危險,暫時不能離開這裡。
他纔不想走呢!就算趕他走,他也不走!
這裡有吃有喝,好吃好住,哪裡像他剛穿越來的那會,處處碰壁。最後差點餓暈街頭,被一個人販子拐走了,說出去正是丟人啊!
滄陌看着面前的男子眼神和臉色不停變換,這回甚至還一副捶胸頓足的表情,徹底怒了。
他是身負武功的,五指用力,就將弱不禁風的滄陌生生的提了起來。一雙平時*不羈的眼裡,此刻充滿了威脅!
“告訴本殿下,這裡到底是哪裡,你是誰!”
那發狠的眼睛裡透露出兇光,一口森白的牙齒咬的緊緊的,死死的瞪着莫泊。
莫泊只是個纖瘦的少年,此刻被滄陌抓在手裡,簡直就像拎小雞一般。他脖子處的衣衫死死的勒住了他的咽喉,以至於他的整張臉慢慢漲得通紅,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響。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不明物體迅速襲向了滄陌抓着莫泊的那雙手,迫使他鬆開了手接住那枚暗器。
暗器手法並不高明,滄陌接的很輕鬆。
“三皇子殿下,我們主人有請。”
一個模樣幹練的中年男子,走進房來,神色冷淡的說道。他伸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指向門外。
這個男子正是這幾日照看莫泊的人,雖然看上去冷了點,但是脾氣還算不錯。莫泊這幾日也跟他混熟了,喊他一聲叔,他覺得這樣喊親切一些。
但其實這男子就是代替秦廣王秦笑的新十殿閻王之一孫坤,離洛派他在這裡保護並照顧莫泊。
他跟秦笑不同,他的武功雖然不是頂好,確實個極爲能辦事的人。爲人幹練,又因爲離洛對他有恩,所以他對離洛也是極爲忠誠的。
莫泊若是知道這個慈眉善目,對他幾乎是有求必應的中年人是殺手,而那翩翩君子離洛是殺手組織的頭目,估計下巴都會驚的掉在地上了。
滄陌看着那個男子,手中是一顆玉扣。
主人?是誰?
這玉扣,看上去很熟悉,是皇家御林軍腰帶上的扣子!
昨夜……
“咳咳咳……”莫泊一陣激烈的咳嗽,彷彿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腎多要咳出來了。好一陣才平息過來,看着怔忡的滄陌破口大罵起來:“你有病是吧!你丫的今天出門是不是忘記吃藥了,想捏死我啊!”
他剛剛開發的藥難道有問題?不止能讓人提升武功,難道還會讓人精神失常?或者是,他早先吃下的傷藥,與他研製的這種藥有衝突?
這該死的實驗體!
不行,這不弄清楚他可睡不着。
要記下來,記下來,好好研究。
“叔,我,我的藥有問題啊!我就不招呼你坐了啊。”
莫泊是個典型的實驗瘋子,一旦投入實驗那就跟着了魔一般,拽都拽不走。他能在這個時候想到還有人在屋子裡,順便打聲招呼已經是奇蹟了,說明這個他打招呼的人他已經很重視了。
“三殿下,我家主人在外面等着你,你難道忘記昨夜之事了嗎?”
孫坤說的很是平淡,那些話也只是點到即止。
其實,他在說這句話之前,滄陌已經想起了昨夜之事。
他奉命東峽探查民情,就在昨夜,快要返回帝都的路上,遇到了突襲。他早在出這趟門的時候,便想過滄熙會對他不利,所以他一路上都很小心,生怕露出什麼把柄。眼看着把柄沒有找到,滄熙竟然找了個更簡單直接辦法。
派人擊殺他!
昨夜,戰況慘烈。
那些早就埋伏在那裡的御林軍當然是做足了準備,他們打扮成草寇,卻還是有一部分人露出了破綻。比如這個玉扣,那些御林軍中有人嫌麻煩沒有換下御林軍特製的錦玉腰帶!
他帶出來的護衛士兵幾乎全都死了,而他也受了重傷。本來以爲自己這條命就要擱在埋葬在這荒山野嶺的時候,卻有一個紅衣人翩翩而降。
那人帶着金色的面具,紅色的衣衫背後繡着大片的火,那火焰就如同是真的一般,隨着他的行動而滋生蔓延着。
這裝束,他知道是閻閣的閣主。
最終,他的得救了。
可這一點,讓他有些想不通。
若是閻閣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拿了滄熙的錢滅掉自己還是很有可能的。但是,爲何會救他?
她的母妃穎貴妃以爲皇上唸經祈福爲由,被滄熙下令軟禁在宮中,自然不會是她。而且以她的性格,必然是想不到滄熙會派人擊殺他的。
母妃性質倔強,嘴巴鋒利,爲人卻極爲單純,不夠聰慧。這些年來,若不是父皇的寵愛與處處關照,母妃恐怕早就變成了後宮鬥爭的犧牲品。
他胡思亂想着,卻在想到昨夜的事情之後跟着孫坤走了出來。閻閣內部不小,走了好一會功夫,纔到了離洛的書房。
“閣主,我將三殿下帶來的。”
孫坤特意在莫泊的面前稱呼離洛爲主人,也是故意的。畢竟閣主並沒有跟莫泊說關於閻閣的任何事,而莫泊顯然也不是喜歡東問西問的人,大部分時間都自己埋頭搗鼓着什麼。
他說是藥物開發,對就是藥物開發。
正在飲茶的離洛聽見孫坤的聲音,優雅的放下了茶杯,站起身來道:“讓他進來吧。”
“是。”
滄陌看着這緊閉的大門,猶豫了半刻,還是推門而入了。
屋內,紅衣男子負手而立,氣質渾然天成,頗有帝王之氣。若是滄陌不知道他是閻閣的閻主,很有可能猜測他是一位身份高貴的人。
他帶着純金打造的面具,遮蓋了他的面容。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即使是在這金光閃閃的金色下,也毫不遜色。它比金子更奪目,比金子更潤色,比金子更讓人心神恍惚。
他雖然被眼前男子的氣韻和不凡的眼神所震撼,但還是很快回過聲來,他拱了拱手道:“多謝閣主搭救。”
“不必客氣,我也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離洛沒有請他坐下,說話的態度也是冷冷的。
他作爲閻主的時候,刻意改變過聲音,沒有了往日的和煦溫柔,有些冰冷低沉。
對於這個滄陌,他可沒有一點好感,甚至是討厭。尤其是知道沫兒將自己懷疑的事情寫成信請他轉交,他竟然懷疑她的用心,而刻意不交,更加討厭。
聽見這話的時候,滄陌又是一個晃神。
閻閣會救他確實不符合邏輯,可誰會僱傭閻閣來幫助自己呢?難道是過去的那些他們暗自拉攏的官僚?
想到這,他嘴角揚起一個諷刺的笑。
怎麼可能,那些人恐怕現在都對自己避之不及,還幫他?沒有落井下石的,就已經是顧念情誼了。
離洛看着滄陌嘴角的自嘲,也不打算說什麼。
他沒有必要跟他解釋夜沫的事情,沫兒不會因爲她的虧欠而過的更好,也不會因爲他的愧疚而開心。但是他的心裡,恐怕會時時惦記沫兒了。
讓別的男人惦記自己的沫兒,他怎麼會做這樣吃虧的事情。
他從懷裡掏出了夜沫交給他的牌子,拋給了滄陌,淡淡說道:“拿着這個,這也是那人囑託的。”
滄陌接過牌子,那木質的花紋讓他晃了眼睛,一個清晰無比的“影”字正刻在木牌中央。
他拿着牌子驚叫出聲:“這是,這是語的影衛牌!”
同一時間,滄國的皇宮裡軒轅飛羽和滄熙正坐在一起。
滄熙喝進嘴裡的茶,猛的噴了出來。他大聲咳好了好幾聲,才讓自己徹底平復下來:“軒轅太子,你是說聯姻還要繼續。”
“當然,我此次前來就是爲了兩國的邦交,這聯姻當然是勢在必行。”
軒轅飛羽笑的妖孽,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下,不在去碰那個杯子。
滄熙的口水濺到的東西,他又豈會在碰。
滄熙沒有看出軒轅飛羽的異常,他還以爲晉國這次來沒有聯姻的意思,只是想要借滄國內亂,撈到一些好處。不過聽他這麼一說,滄熙也安心了幾分,晉國想要聯姻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認真思索了一會,咧開嘴笑着說道:“沒關係,朕有幾個皇妹,各個柔美多嬌。軒轅太子喜歡,可以隨朕到後宮隨便挑選一個作爲太子妃。”
軒轅飛羽揚起有邊的脣角,腦海中那抹淡白慢慢清晰起來。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紅脣,魅惑的說道:“不,我心中早已有了最佳的聯姻對象。”
“誰?”
“白將軍的四小姐白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