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夜沫正在園子裡侍弄花草,順便跟火蓮說起心田公主的情況,就聽見綠柳咋咋忽忽的聲音穿透院牆,直接刺入了她的耳膜。
什麼不好了,怎麼又不好了?
火蓮也被這刺耳的魔音荼毒的一陣煩躁,剛剛準備洗洗問清楚夜沫說說的脈象究竟如何,就被這聲音打斷了,不免臉色不好。
“你家小姐好的很,你若是不如此聒噪,她會更好!”
火蓮只要開口,便是貶駁人的話。而被貶駁的人呢,卻在門口氣喘吁吁,臉上還掛着幾顆斗大的汗珠。
綠柳一陣大出氣,不時的拍打着胸口,斷斷續續的說道:“小姐,不好了!不對,也不是不好了,應該是好了。”
這下夜沫跟迷惑了,什麼不好了,有好了的?但是看見她手中的一份帖子,不由得皺起眉頭。
紅色的帖子,中間一個大大的囍字。是個人都知道應該是喜宴的帖子,但是這有什麼好不好的,送上點禮金,人去不去都無所謂。
但是自己在這裡並沒有什麼朋友,難道是滄語與心田的?可是,這聯姻之事,就送來這麼一張簡單的帖子,不該這麼草率吧?雖然她沒見過皇族娶親,但是再不濟也不會就這樣簡單吧。
而且,如此迅速,是不是有點來不及操辦?
夜沫看着帖子愣了半天,一直琢磨着綠柳那句好了與不好了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一邊優哉遊哉除着雜草的火蓮,顯然也看見了那份大紅喜帖,臉上揚起一抹嗤笑,瞧不起她的說道:“沒見過市面的小丫頭片子,一張喜帖就在這裡大驚小怪的嚷嚷。”
綠柳聽見火蓮諷刺她,怨恨的瞪了他一眼,接着講帖子遞給夜沫:“小姐,是,是老爺,是老爺要納妾了!”
白鴻納妾?不對,是白前納妾啊。
不管是白前還是白鴻,都跟她沒有多大關係。不過這白鴻納妾,雲氏該是個什麼樣的心情呢?好不容易鳩佔鵲巢擠兌走了大夫人沈氏,現在又來個小妖精,這下可算是熱鬧了。
不過這白前真夠搞笑的,納妾還給自己女兒發張帖子。
夜沫淡淡開口問道:“這帖子是給我的?”
綠柳低頭看到手中的喜帖,微微一愣,一張臉通紅道:“不,不是,這帖子是給四皇子的。我,我剛剛一心急就……”
她剛剛在門口看見了送帖子的將軍府家丁,家丁說老爺讓她和小姐今天便回府幫忙,還順便讓她幫忙將這份喜帖轉交給四皇子。這下倒好,心裡一急,忘了將帖子送去,就直接拿着帖子就衝到芳齋找自家小姐來了。
夜沫想也是,於是就應了一下聲:“哦。”
火蓮則是翻了個白眼道:“真二!”
綠柳滿臉怨憤的看着火蓮,但是這次確實是她犯了迷糊,也不好意思反駁,想着剛剛那個家丁的的話,便立刻轉述給了夜沫:“小姐,老爺說讓你今日便回去幫忙籌備,納妾的儀式就在明日舉行。”
夜沫有些莫名其妙:“幫忙?”
她能幫什麼忙?幫他洞房花燭嗎?就算她肯,也沒那個能力。
綠柳小雞啄米一般的連續點頭:“是啊,在滄國,一般情況爹親再次娶妻,家中的姑娘要去繡制一幅錦帕,作爲賀禮。手藝好的,甚至會繡一整套龍鳳被。納妾的話,就沒有那麼麻煩,只要姑娘回去動動針,表達一下意思就行。但是若是老爺寵愛那個妾室,還是會要求幾個姑娘共同繡上一副錦帕的。”
“……”這規矩,她看的書裡面怎麼沒有提到過。她可不會刺繡,以前的白薇不知道會不會,要是會的話,豈不是要穿幫?“綠柳,我以前會刺繡嗎?”
綠柳聽夜沫如此一說,有些奇怪,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夜沫。這是怎麼了,小姐自己會不會刺繡爲什麼還要問她啊!
夜沫看着滿是質疑的眼神卻異常鎮定:“不是告訴過你,上次我從假山上摔下來之後就忘記了很多事嗎?刺繡的事情,也望的差不多了。”
“額……”綠柳恍然想到好像確實如此。而且,當日都怪她,沒有看好小姐。想着想着,眼睛有紅了:“小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讓小姐把那麼好的刺繡手藝都忘記了,難怪小姐現在都沒有再繡過任何東西。”
說着說着,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行了,綠柳。現在我不是過的很好嗎?刺繡這種東西,記不記得又有什麼重要的。”
夜沫出言安慰道,手指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都這麼久了,這丫頭竟然還是如此愛哭,真是服了她了。雖然有些頭疼又把這丫頭弄的稀里嘩啦的,但還是從她的話裡找到了重要訊息,那就是白薇的刺繡手藝很好!
若是白前要求她爲那他的小嬌妻繡錦帕,那麼不就暴露了?他會不會也是想要借這個機會試探自己呢?若是不會去,也就不存在這樣的說法了,可是白薇作爲白鴻未出嫁的女兒不會去的話怎麼也說不過去。
“綠柳,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慢慢記起一些刺繡的東西了。你快去將喜帖送到四皇子那裡,順便拿些針線,我想要試試。”
繡技這種東西當然也分爲理論和實踐,也就是繡法和繡功。
繡法這種理論上的東西就像是紙上談兵,想要全部背誦下來對她來說了若指掌。至於繡功,若是手受傷了,是不是就不需要親自動手了?白前看她精熟繡法,也會對她的猜疑減少一點。
想到做到,一向是夜沫做人的宗旨。
銀針交替,從右手換到了左手,順勢而發,直點手臂上的穴位。她還沒有用左手拿過針鍼灸,多多少少有些不習慣,就是速度也比不上往日用左手來得快。
火蓮看見她的行動,下意識的拉住了她的右手:“你這個女人,你在幹什麼?!”在他看來,她的行爲就是自殘!
猶豫被扯,針偏離的原本的位置,刺入在了肉裡。輕微的刺痛讓夜沫揚了揚秀眉,望向火蓮,表示她的不滿。
“鍼灸!你想幹嘛?”夜沫自然的回答了她的問他,想了想又道:“要不,你來幫我?”
火蓮也是大夫,他雖然不擅長針灸,但是基本的穴位還是知道的,好過自己用彆扭的左手去扎。
火蓮一聽這話,一愣。
幫她,幫她鍼灸?可是原本便是好好的,爲什麼要鍼灸?這女人是不是聽見白大將軍要納妾刺激過度腦袋阿達了?於是乎用一種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被火蓮異樣眼光看的無言了,夜沫還是決定告訴他情由:“我腦袋沒有問題,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忘記了刺繡技藝,但是我不能讓我爹發現。”
綠柳性格單純,再加上曾經是將軍府的小丫鬟,若是白前有意想要問出什麼,肯定會從她下手,知道多了反而對她會構成麻煩。而火蓮跟將軍府沒有任何交集,所以相對來說安全很多,而且他是個大夫,現在她需要他的幫助。
“你是想要手臂暫時不能動?也就無法刺繡。”
“是。”
聽見她的話,看着她認真的模樣,接過了她手中的銀針:“我鍼灸之術不好,你告訴我該扎那些穴位。”
“第一針,尺澤,點……”
……
各國使者居住的別院內。
心田公主滿面桃花的拉着軒轅飛羽的衣袖,眨動着一雙美眸,小心翼翼的說道:“飛羽哥哥,我,我喜歡四皇子殿下。如果一定要聯姻的話,我能不能嫁給他?”
軒轅飛羽摸了摸心田的頭,露出一抹傾城的微笑:“當然可以啊。心田眼光不錯,這四皇子器宇軒昂、風姿卓越,且爲人頂天立地、正義凜然,算得上一個翩翩君子。哥哥也覺得這個他確實是個值得託付的好男兒。”
心田公主聽見自己哥哥這麼一說,臉上幾乎開出了燦爛的鮮花,嬌嗔道:“飛羽哥哥,你就知道笑話人家。”
門外傳來一個敲門聲,輕喚道:“殿下。”
一個方臉護衛正立在房門前,手裡還拿着一份大紅色的喜帖:“白將軍發來的帖子,說是要納妾,請殿下去參見婚宴。”說完,還向軒轅飛羽遞去了一個眼色。
軒轅飛羽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說,便對這身旁的心田公主道:“心田先下去好嗎,去打點打點自己的嫁妝。飛羽哥哥還有正事要辦,晚點再去陪你。”
“飛羽哥哥壞死了,那心田就先下去了呀。”說道嫁妝,心田公主臉上泛起紅霞,嬌俏可人的一笑,走道房門口帶着幾分俏皮說道:“飛羽哥哥,我知道你跟白家千金的好事也進了啊!岳父大人納妾,你可別丟我們晉國的臉呦。”
說完,衝他吐了吐舌頭,一溜煙的跑掉了。
待公主心田走遠,護衛便進了門,進門後反手將房門關上,帶着些神神秘秘的感覺。他來到軒轅飛羽身邊,低聲說道:“少主,高陽那邊已經動手了。”
護衛是軒轅家族暗自培植的影衛,世代效忠軒轅家族。在人前,稱呼他爲太子殿下,私下一般都喚他做少主。
軒轅飛羽露出一抹顛倒衆生的邪笑,順勢倚在了不遠處的軟榻上,慵懶的神情猶如一隻優雅的貓:“想不到她還挺快的。你盯緊一點,在我沒有拿到圖紙之前,不要讓高陽有機可乘。”
“是。”男子低頭應聲,想了想又問道:“那拿到圖紙之後呢?主子吩咐的靠聯姻白家千金拉攏白將軍的事情……”
“虎!”魅惑無限的聲音,卻變得猶如暗藏刀光血影。那極致風流的容顏:“你話多了。在我拿到圖紙以後,你便撤去所有保護,剩下的事情我自由打算!”
虎看見自家少主的眼神,雙腿微微輕抖起來,就好像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少主的手段他是見過的,敢違抗少主的命令,根本就是在跟閻羅王嗆聲!他立刻跪了下來,戰戰兢兢的回答道:“是,少主。”
岳父大人要納妾嗎?
軒轅飛羽白皙如瓷的手指淺淺的劃過軟毯上的上好絲綢,只是這絲綢的亮度卻在他如珠如玉的面上暗了光彩:“虎,通知鷹找一份像樣的禮物來。心田說的沒錯,可不要丟了我們晉國的臉面。”
“是,少主。”
虎在軒轅飛羽說話的一瞬間看癡了,但接收到那嗜血妖豔的眼神後,連忙應聲退下,好像逃跑一般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