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大紅色。將軍府張燈結綵,就連門前兩隻威嚴的石獅子都被掛上了紅花球,那臉上還洋溢着笑。
雖然只是納妾,但是這納妾之人也算得上身份顯赫,因此這婚宴倒是辦的相當熱鬧。
按照滄國的規矩,男子納妾是不允許從正門進入的。而是從側門,或者是後門,一般身份尊貴的妾室走側門,而身份低下的則是後門。
粉色的花轎擡到了將軍府的側門,人人都在暗暗唸叨。
這白鴻將軍是多麼喜歡這個煙花女子啊,竟然從側門擡進去了。一個身份低賤的煙花女子,也能稱得上貴妾?無一不感慨,還有一些好色之徒,暗暗揣着這名女子究竟是有多麼美麗,才能引得滄國鎮南大將軍如此憐愛相惜。
夜沫站在側門口,看着花轎送來的景象。其實她倒是有幾分詫異,昨晚那麼平靜,還以爲這婚宴前,肯定會些有什麼狀況發生呢。
白鴻一聲大紅色的喜袍,將她整個人映襯的丰神俊朗。三十多歲的男子,正是風華美麗的絕佳年紀。他的身上帶着成熟男人特有的迷人氣息,那舉手投足之間,皆有幾番紳士的韻味。
不知道的女子,恐怕都會被他的僞裝迷惑,但是她卻是清楚他的,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虐待狂!
新娘出轎,如弱柳扶風,在身姿壯碩的喜娘攙扶下格外嬌小玲瓏。
“姑娘過火盆,夫家一世紅火又興旺。”
喜娘說的神采飛揚,張嘴露出滿口的白牙,一看便知道今日白將軍給的紅包不會少。
綠柳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新娘的情況,跟夜沫的漠不關心成了很大的對比。她一臉嫌慕,小聲嘀咕道:“什麼時候我也能穿上嫁衣出嫁呀呀!”
嫁?嫁給這樣的男人,還不如一輩子不嫁!
夜沫小聲調侃道:“綠柳想嫁了?若是你說話我一定給你說一個好婆家。”
綠柳聽見小姐的調侃,一張小臉紅的像個番茄。看得出來,還是有幾分少女情懷盪漾的心思。
“只要綠柳一句話,保管這帝都裡的聾子、瞎子、瘸子、大麻子臉……小姐我都給你找齊了,你好好挑。”
綠柳一聽,嚇的小臉刷白。但看見小姐正衝着她搞怪的微笑,才知道小姐在耍她。
“小姐,你壞死了,壞死了!”
其實,她心裡也知道小姐是不會這樣對她的。但是這滄國,小姐給下人指婚根本就是隨性的事情。
她還記得,剛剛進府沒多久。二夫人便將府裡的丫鬟粉荷許給了一個五十多有錢有勢的老爺做第十八房姨太,更可怕的是那男人有花柳病,與他成親根本就是找死。
結果粉荷死活不應,硬是被塞進了花轎,據說成親第二天便上吊自殺了。若是事情只到這裡,也就算完結了。可是,在粉荷時候死後,那老爺連副薄棺都沒有給她,叫下人將她的屍首直接丟在亂葬崗,還直呼晦氣。
二夫人與粉荷能有多大仇怨?當然沒有。但是她就是覺得粉荷長的漂亮,將軍又在粉荷送茶的時候多看了她一眼。就因爲這樣一個小事,粉荷一個嬌嫩嫩還未綻放的花骨朵,就被無情的葬送了。
爲人奴婢,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情,不過幸好她遇上了小姐。
夜沫看着綠柳臉色變了又變,這會甚至投來感動的眼神,有些怪異。就差伸手去摸摸她的腦袋,看她有沒有發燒了。
雖是納妾,沒有大操大辦,卻還是將整個將軍府弄的熱熱鬧鬧的。賓客之中,不乏有很多達官貴人,其中就包括軒轅飛羽和滄語。
在白鴻眼裡,軒轅飛羽和滄語是他未來女婿的最佳人選。雖然現在滄語和心田公主眼看着就要成婚了,但是他心裡盤算着等他們聯姻後,就提出將白薇也嫁給她。
憑着他的地位,給她博一個平妻。他倒不是憐惜女兒,只是成爲妻子,她才能爲他的官途鋪好奠基。
滄國納妾,不拜天地,但妾室必須給夫人敬茶。
大夫人深居神樓,三夫人又年華枯萎,現在坐在前堂的便是二夫人云婷。
她今天收拾打扮的很高貴,一張臉妝容精緻。只是夜沫初來將軍府的時候,她還是一臉青春嬌俏的模樣。這次見她,也蒼老了一些,這肯定與白前的虐待有關!
“夫人請喝茶。”
新娘子嬌聲瀝瀝,光是聽聲音變叫人引發無限遐想。
雲婷就這樣瞪着那披着枚紅色蓋頭的女人,不肯接過那杯茶。
這女人即使現在是個妾,但是已經如此奪得將軍的歡心,永不了多久,說不定就會擡成平妻。就好像當日的林荷姬,一進府便奪得了將軍的所有疼愛。
現在將軍已經如此對她,若是有了這個女子,她豈不是更加悽慘?
“接下!”
白前看着雲氏不動,十分不悅,眼底閃過一絲陰鶩。這個女人,若不這麼多達官貴人賓客在此,他早就捏住她的脖子了!
聽見白前低沉且冷清的聲音,雲婷縮了縮脖子,她幾乎是雙手顫抖的接過那被茶水,絕望的將它喝下。又將一早準備好的送給新娘子的禮物,遞給了她。
那是一隻色澤很漂亮的古玉,翠綠色顏色,觸手微涼。玉雕琢成一隻福瓜,有着福澤延綿的意思。
“從今天起,你便是將軍府的人了。往日以後,一點要好好侍候老爺,做好自己的本分。”
按照慣例,夫人是要教訓幾句的。雲婷這幾句話說的倒是不重,給了這青樓女子不少面子。
“是的,姐姐。”
喜娘連連看時機對了,連連誇讚雲氏知書達理,誇讚新娘子乖巧懂事,順便還將這將軍府祝福了一通。
家宅平安,福澤延綿之內的,耳熟能詳。
夜沫側過頭去,剛好看見一身粉色裙裝的白菁。她正提着裙角從內室走出來,額上好像還隱隱有寒,臉上呈現一幅心虛的模樣。
“小姐,你在看什麼?”綠柳也順着夜沫的眼光看去,正好看見白菁一臉慌亂的樣子,於是乎小聲嘀咕了一句:“小姐,三小姐今日怎麼感覺賊頭賊腦的。”
“嗯。”
夜沫看了一眼白菁,只是應了一下聲,沒有說話。他們的事情,她不感冒。
就在喜娘攙扶着新娘子準備進門的時候,很多人起鬨:“白將軍,就這麼讓美嬌娘進去了,我們可不依啊!”
“是啊,是啊,再怎麼說,也該讓我們看看新娘子有多漂亮。”
甚至還有一個不怕死的道:“聽說新娘是風月樓的一個清水花魁,一隻都是蒙面唱曲賣藝不賣身的。我們都還沒看見模樣,將軍大人就見過一次,就被她打動了。不行,不行,我今天一定要看看。”
滄國娶妾的婚宴上,是允許這樣鬧鬧的。但是娶妻便不行,要以示對妻子的尊重,總體來說,雖然這裡嫡庶不明朗,但是妻妾面上的地位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眼看着有人伸手就要去撩起那喜帕,白鴻竟然閃身擋在了前面。
“陳將軍,仙兒身子不甚好,晚些我過去陪你好好喝。”
夜沫看着挺身而出的白鴻,有些納悶。她可不相信他會有憐香惜玉的一面,這名叫仙兒的青樓女子定然有什麼不能被衆人看見的原因。
老天便是這樣,你越是有意遮攔,它越是讓你大白於天下。
許是推推嚷嚷的人太多,一不小心絆了新娘一下。雖然有喜娘攙扶,但是新娘還是一個踉蹌,頭上的喜帕緩緩滑落,露出一張面無表情的俏臉。
她面容悽楚,一點也不像一個即將嫁爲人夫的女子。她容貌竟然與穿越之前十九歲的她有七分相似,只是多了一份嫵媚,少了一份堅毅。更可怕她的的是在她脖頸之處,竟然依稀可以看見一道道紅色的鞭痕!
那鞭痕,她在熟悉不過了!
一瞬間,夜沫只感覺自己的身子通電了一般,微微顫抖起來。白前果然是變態的,極度的心裡變態!他竟然找來了這樣一個女子,代替前世的白薇繼續虐待,而且就連方法也一樣,用鞭子抽打。
他真的變態,很讓人噁心,虐人還挑自己習慣的樣子!
但是這個女子與過去白薇又不相同,白薇是有利用價值的,他做什麼都必須掂量清楚後果。而這個女子?若是他沒有憐惜,恐怕很快便會被他虐待致死!
想到這裡,徹骨的寒意讓她眼內一片冰涼。
若是她繼續成長,若是她不是長期居住在四皇子府,他是否也會對自己下手?哪怕自己不是前世的夜沫,是他這具身體的親生女兒白薇?!
其實她一直在想,爲什麼在白氏藥物研究院死於非命的人都來到了這裡。
影寒是,自己是,白前也是。
難道那裡有一個看不見的通道,能夠直接連通到這裡。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曾經以命換命逝去在自己手中的那些生命,可以有再一次重生的機會。
白前會來這裡,一定是自己的計劃在自己死後被人實施了。但是,她真不知道是該覺得幸還是不幸。幸的是,那裡再也沒有白前去枉顧性命,以人試藥;不幸的是,老天爺又將這個男人送到了他面前,禍害滄國的生靈。
飄揚而下的玫紅蓋頭,只是一剎那,便又恢復如此。
衆人之覺得面前紅白一閃,白前便伸手便將喜帕又重重的蓋在了新娘子的頭上。白前原本便是擋在衆人前面的,那些原本就是調侃的賓客根本沒有來得及看清,喜帕已經蓋在了新娘的頭上。
夜沫是站在裡面的,又一直對新娘好奇,纔看的清楚。
“將仙兒撫進去,小心點!”
白前臉上升騰起一片寒戾,看了喜娘一眼。
喜娘被那眼看的一個瑟縮,原本還有的討喜的話,又深深的憋進了肚子裡。心裡一陣委屈,這白府的銀子,過讓不是好拿的。
將軍府後院,白菁叫來了自己心愛的情郎軒轅飛羽。
軒轅飛羽紅袍依舊,若是他此刻出現在喜堂之上,別人還以爲他是新郎:“菁兒,可是有好消息告訴我?”
“嗯。”
看着俊美無比的軒轅飛羽微微紅了臉,儘管她已經跟軒轅飛羽約會那麼多次了,但看見他這傾世絕美的容顏,還是會忍不住臉紅。
想到這,將懷中的一份羊皮卷和一個信封遞給了她。
軒轅飛羽看見她手上的東西,彎起了右邊的脣角,一雙鳳眸內彷彿蘊藏着無盡的大海:“菁兒真厲害,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菁兒更厲害的女人了。”
是笨的厲害。
“飛羽哥哥,你要記得答應我的事情哦。”
白菁傻乎乎的倚在軒轅飛羽柔軟的錦袍上,撒嬌,做着成爲太子妃乃至皇后的美夢。
“當然,我一定會好好善待菁兒的。”
軒轅飛羽又是輕輕一笑,那笑容裡全是妖豔蠱惑的味道。他故意將善待兩個字咬得極重,裡面蘊含着無限危險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