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油燈,污嘈的牆壁,氣味難聞的稻草,血跡斑斑的木質牢門。
臉上有一道刀疤的兇惡牢頭輕啐一口吐沫,囂張的說道:“告訴你們,進了這笛縣的大牢若是不畫押就別想着那麼容易出去。”說話間,還將手中的皮鞭狠狠揮在了牢門之上,以警告着牢房中的男女。
牢房內的夜沫一言不發,只是小心的替火蓮處理傷口。
傷口皮肉外翻流着鮮紅的血,紅腫不堪。
可見下手的衙差分明是下了全力打的。
“有沒有金瘡藥。”夜沫淡然起身,幽幽的看向牢門外的人。
“嘿!這娘們倒是有膽色。”一個獄卒淫笑着跟兇惡的牢頭說道。
“金瘡藥?哈哈!看來你是沒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吧。你們現在死了更好,省的我用刑受盡皮肉之苦。”牢頭也嘲諷的看向二人,似乎這兩人根本沒有明白狀況。
“想要金瘡藥也行啊,小妞,只要你陪大爺幾個樂呵樂呵,自然可以拿到金瘡藥。哈哈……”另一個獄卒嬉笑的說道,看向夜沫的眼光也充滿*。
“好,好,好!你們幾個小子說的對。”牢頭看着夜沫的眼光也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上樑不正下樑歪!
“若是用成色較好的黑珍珠換,如何。”夜沫輕輕擡頭,淡然的說道。
“黑珍珠?”牢頭眼睛微微轉動,似乎是在思量,有幾分貪婪之色。
滄國地處沿海,上等珍珠之流便是達官貴人最好的裝飾品。其中黑珍珠更是少有,若是有龍眼般大小,品相極佳,要是說它價值連城也不爲過。就算最次的,也穩穩賣到上百兩白銀。
牢頭狠狠看了身後的幾個獄卒一眼。
獄卒很識趣的紛紛走開。
“拿來我看看。”待到獄卒都撤離這裡,刀疤牢頭厲聲說道。
只是這話中,貪婪的意味更加明顯了。眼底赤裸裸的貪慾,幾乎想要上前搶奪。
在他看來,一普通的顆黑珍珠,便夠他在着笛縣的春風樓裡摟着花魁睡上幾宿。那風情,自然比眼前的這個清秀瘦弱的丫頭,更銷魂嗜骨。
“你先將金瘡藥拿來,否則我便將身上的黑珍珠碾碎,你什麼也得不到。”夜沫淡淡說道,眼神鎮定認真。
“你,現在還敢跟我談條件?”牢頭冷笑。
“我要的只是一盒普通的金瘡藥,就算最好的,也不過幾錢銀子。而你要的可是價值千金的黑珍珠,牢頭大人聰明如斯,想來不會權衡不出價值的高低吧。”夜沫也不着急,淡淡道。
“我告訴你,你最好不要刷花招,若是敢戲弄我。即使縣令大人有過交代,我也會把你扒乾淨,好好找尋一番。”牢頭輕哼,眯起的眼中是滿滿的不削。
“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我自然不會耍花招。除了金瘡藥,我還要兩套乾淨的布衣,蓋布和一些吃食。東西送到,珍珠便是你的。你若想搶,那就值得玉石俱焚。”夜沫挑眉,態度強硬了幾分。
那態度就是要告訴他,自己說到做到。
刀疤牢頭出去置辦自己需要的東西去了,夜沫才靜靜的坐了下來,手指探向他的額頭。
有些血瘀,沒有發燒,還好。
趴在地上的火蓮很狼狽,平日裡梳的很漂亮的髮髻如今散亂着,臉上還有很多黑灰,侵染了這張性感俊俏的臉。平日裡沒有太過仔細看他,如今看來,確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臉頰部分還有一些輕微的嬰兒肥。
睜着眼睛,那雙狹長而風情的眼卻無論如何讓人聯想不到他的稚嫩,看見的卻是嬌媚的性感風情。
她將難聞的稻草堆起來,這樣會顯得軟一些,小心的將火蓮往稻草上搬。
“嘶。”火蓮幽幽轉醒,正對上夜沫那雙冷清的眼睛。尤其是看見她正抱着自己的腰,臉一下子變的通紅:“你,你在幹嘛?”
“將你搬到稻草垛一點的地方,舒服一點。”夜沫平靜的回答,只是因爲太過費力,說話聲音微喘。
“我,我纔不用你搬。啊!”掙扎着離開夜沫,結果不小心裝到了屁股,瞬間痛的大喝一聲,又軟在了地上。
夜沫看他這樣,也沒在管他,任他自己折騰,自己坐到了剛剛堆好的草堆上。
此時,手拎着東西的刀疤牢頭進門來,將東西往牢門內的稻草上一扔。
“喂,娘們!這是你要的東西,我的珍珠呢。”刀疤牢頭呼喝道,被夜沫這樣一個小女子使喚,自然是心情不佳的。但爲了他的黑珍珠,他正強壓着自己的怒火。
“珍珠?”火蓮看向夜沫。
夜沫不換不忙的將火蓮的靴子脫了下來,丟出牢門。
刀疤牢頭一陣錯愕,被那雙靴子砸個正着。
“那是我的東西!”火蓮驚呼,狹長的眼睛瞪着夜沫。
剛剛回過神的刀疤牢頭怒不可遏,一張臉漲紅如火山爆發:“你,敢耍我!”
“珍珠鑲嵌在鞋內底部。”夜沫淡淡的說道,說完便順便去揀丟在地上的東西。
牢房內,燈光幽暗,看不清楚。
牢頭壓住怒火,將手伸進去一摸,果然摸到一個略微的突起,觸之圓潤絲滑。手指用力,一扣,一顆珍珠便落入手中。
珍珠約拇指蓋大小,色澤通透,豐潤盈亮,一看便是上等貨色。這顆珍珠,絕對價值上千兩,是笛縣不曾有過的好貨色。
當下心花怒放的拿着珍珠出門前,既然有了錢,他自然要好好快活一番。
“那是我的,是我的!”火蓮不滿的大吼,只是他並不是衝着牢頭,而是衝着夜沫。
夜沫挑眉,不理會他,只是翻動着牢頭送來的東西。
這珍珠是一對,是離洛送給火蓮的,她亦在場。
夜沫發現這雙鞋中有一對黑珍珠也純屬偶然。
都是因爲火蓮讓她替他做清掃,她不小心將一隻花瓶打碎,碎片進到了鞋子中。她倒出碎片時,迎着光,看見鞋底有一個閃着光澤的東西。
細究之下,發現那是一顆黑珍珠。
後來便開始留意他的鞋子,他確實有把貴重東西藏在鞋底的習慣。
雖然她對火蓮把貴重東西鑲嵌在鞋底這樣的行爲深感不解,甚至覺得這是無聊到爆的惡趣味,但這次卻是真的發揮了用途。
至少藏在鞋底,纔沒有被收走。
“給。”夜沫將手中的窩頭遞向躺在地上的人。
吃食很簡單,就是幾個窩頭,一疊菜餅,還有一小鍋稀粥。她原本也沒想過刀疤牢頭能給他們買什麼好東西。
“不要。”火蓮狠狠剜了她一眼,扭頭,氣呼呼的說道。
夜沫挑眉。
既然他不要,自己何必強逼,剛好糧食不夠,自己多吃一些更好。只是,這牢獄之中,她懷中的藥丸又被手走,若是毒發,必定很麻煩。她現在只希望……
希望?
指望別人的感覺真的很無助,爲什麼她不夠強大!她要更強大!
“……”
“……喂,你過拿來,我要吃。這可是拿我的珍珠換的,你倒是吃的歡,竟然還敢不給我吃。”火蓮看着夜沫失神,忍不住開口打岔道。
聽見他的話,夜沫回過神來,不由得皺起眉頭。
不吃的是他,要吃的也是他,麻煩!
“你餵我,我動不了。”火蓮態度雖然倨傲,耳朵上卻有一抹可以的紅痕。
“……”
夜沫只得一勺一勺喂他吃。
牢房內變的很安靜,安靜到只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與心跳。
兩人不爭吵的情況下,看起來很溫馨,猶如一對親暱的戀人。
但顯然,這種平和的狀態維持不了太久。
“呀,勺子掉了。”夜沫故意將快要喂入他口中的勺子摔在地上,碎成幾塊,再調侃般的速度哦啊。
“夜沫,你根本故意的!……”
“對。”夜沫擡眉,不以爲意。
吃過飯後;“上藥。”
“我不要!”
“你是大夫,難道你自己不知道,不上藥包紮的後果?”
“反正就是不上,要上我自己來上。”
“你傷在臀部,你上得了?”夜沫步步逼近。
“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要太過分,我,我就是死,也不讓你上藥。”火蓮趴着後退,臉色紅的如同猴子屁股,也不知道是羞還是怒。
“是嗎,不好意思。你昏倒的時候,我已經給你處理過一次傷口了,該看的早就看光光了。”夜沫無所謂的說道,絲毫沒有在意的意思。
“你,你!卑鄙無恥,下流!”火蓮顫抖着手指指着夜沫,眼底滿是驚懼。
“既然你如此說,那就是如此吧。”夜沫挑眉,一下子坐在了火蓮的背上,將他壓在身下。
“啊……夜沫,你,你不知廉恥!你放開我。”他的臉越發紅了,如同浸染了血。
夜沫不理會他,而是用手狠狠的拍了他傷口旁邊的一塊地方。
“嘶!”痛的他牙脣緊咬。
“現在的我只是大夫,而你只是病人,無關男女,不要有那麼多齷齪的思想。”夜沫一把扯下火蓮拼命想要擋住腫臀部的衣襬,將手中的金瘡藥輕巧的灑在那些傷口上。
“你才齷齪,你們全家都齷齪。”火蓮大聲怒罵,手緊緊的抓住地上的稻草。
疼痛感,屈辱感,還有一絲異樣的溫暖在他心底漾開。
他不甘心的怒吼一句:“夜沫,你小心一點,別有一天栽在我手裡!”
“你這麼笨,應該不可能會。”夜沫輕巧說道,嘴角也揚起一個弧度,好似牢房外彎彎且皓潔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