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軒轅飛羽徒手捏碎了一隻白瓷杯,殘破的碎瓷片伴隨着杯內的溫茶飛濺一地,看的跪在地上的侍衛一陣膽寒。
太子爺妖媚的眼睛裡已經蘊起了怒意,那怒意就像一處焦灼的火苗,彷彿燒到了他的面前。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侍衛咬了咬牙,還是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邊:“回,回稟太子,太子妃不見了。我們一直守在將軍府外,也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動靜,太子妃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消失了。”
這話,或許有些推脫責任的意思,但是他說的的確是實話。
自從昨天開始,他們就一直守在將軍府門外。明裡暗裡多少兄弟在盯梢,可這太子妃究竟是用了什麼妖術,就這樣再他們的重重包圍你消失了。
從昨天到今天,就只要一個男人揹着包袱走出了白府。
這太子妃和她的小丫鬟到底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呢!
軒轅飛羽聽了侍衛的話,臉色越發陰沉,傾國傾城的面容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來自地獄的嗜血修羅。他心裡怎麼會不明白,能夠做到不動聲色將夜沫從將軍府帶走的人還能有誰,自然是離洛。
好一個離洛,一次又一次的跟他作對,看來他們之間的戰爭要提前了。
“你下去吧。”
軒轅飛羽輕描淡寫的說道,話音裡空白到沒有任何情緒。
那侍衛一聽這話,如萌大赦,立刻跪在地上三跪九叩,連連謝恩。這才帶着一絲僥倖的喜悅,歡快的逃出了房門。
只是,他顯然高興的太早了。
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一把利刀直直從他的腦門劈開。只是頃刻間,一個完整的人就被分成了左右兩半。
由於那刀法速度極快,護衛的臉上還夾雜着劫後餘生的欣喜。卻在下一刻變成了鮮血淋漓,不怎麼完整的屍體。
那種感覺,別提多詭異了。
軒轅飛羽看着那飛濺的血,沾染了滿地滿窗,濃重的血腥氣息將屋裡的薰香都壓蓋過去了,不由得露出厭惡的神情。
而自己面前的穿着黑色連帽衫的男子卻不爲所動,甚至還像欣賞藝術品一般欣賞這杯自己一分爲二的屍體。那鋒利的刀劍又嗜血的砍了下去,在男子身上砍出一個又一個大洞。
軒轅飛羽別開眼,不去看裘華繼續凌虐這早已沒有生氣的屍體,捏住了自己的鼻子。這裘華驍勇善戰,又懂得謀略,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這男子太過嗜血。或者說,他已經嗜血到有些變態的地步了。
這一次,利用兩國聯姻來擾亂滄國內部的計策,也是他獻上的。
“裘華,這樣的廢物殺便殺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弄的那麼噁心,將我這裡的空氣都給污染了。”
裘華聽見軒轅飛羽的話,將刀從屍體上拔了出來,還順便舔舐了一下上面的鮮血,那模樣即詭異又噁心。
“呵呵,太子也是鮮血中摸爬滾打出來的,這一點點的血,又何必小題大做呢。我倒是還覺得這血不夠多,不夠豔呢。”
裘華有些變態的動作和話語讓軒轅飛羽忍不住制止,他倒不是害怕,只是對於他的做法實在是不敢苟同,於是出言打斷道:“行了,正事要緊。”
聽見軒轅非非的話,裘華也露出一臉正色。
他平時再怎麼放肆恣意,或是變態嗜血,但是該他做事的時候絕對不含糊,這也是他能夠受到重用的原因。
“太子殿下急急找我過來,我便知道定是有相商,但說無妨。”
“這一次,我要藉助滄熙的手滅了閻閣,滅了離洛!”
軒轅飛羽一邊說着,嘴角揚起一個嗜血的微笑,尤其是想到夜沫此刻應該是跟離洛在一起,那四國宴會大殿之上他們二人琴瑟和鳴,衣袂翩然的樣子就讓他更加怒火中所。離洛,這可是你逼我的。
但是,軒轅飛羽恐怕要失望了。
因爲此刻的離洛,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閣主,你要解散閻閣?”
紅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離洛。
離洛卻連頭也沒有擡一下,將閻主令牌遞給了滄陌。滄陌也是有些呆滯的,他也有些不敢相信,這閻閣閣主竟然會將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閻閣如此輕易的轉手送人。
他若不是腦袋抽風了,那還真找不出解釋這一切的原因。
閻閣閣主雖然解散了閻閣,但剩下的一部分無依無靠又無處容身的殺手,都選擇了留在閻閣。而這樣一來,滄陌等於直接接受了這一羣訓練有素,又武藝高強的殺手,爲輔佐滄語登上帝位又多了一些籌碼。
“你怎麼還沒回去。”
離洛見滄陌欣喜的接下令牌,這纔開口跟紅妝說話。只是這一開口,又是一句非常生疏的質問。
這一次,紅妝聽出了那語氣裡的淡漠,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三殿下,若是沒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四殿下身上還有傷,你應該多多照顧他,今日下午你們便必須帶着剩餘的閻閣成員撤出這裡,否則發生什麼事情,那可不關在下的事了。”
離洛說的平淡,但是神色認真,絲毫不像是說笑,讓人沒由來的感覺到信服。
滄陌聽了他的話,微微拱手:“閣主的雪中送炭滄某必定長存於心,若有朝一日閣主有用到在下的地方,滄某一定竭盡所能。”
說罷,從懷裡掏出自己的隨身玉佩,遞給了離洛。
“玉牌爲證,不改此誓。”
說的字字鏗鏘,然後退出了房間。
離洛看着他的背影,不以爲意。若不是這滄陌歧視他家沫兒,他倒是會有些欣賞他。但是,現在只能算是不討厭而已,想着想着還是將玉牌放入了懷中。
他清楚,這次將沫兒帶走一定會觸怒軒轅飛羽。軒轅飛羽對於閻閣和自己,都太瞭解了,如果不更換位置,他們必然會有危險,這纔出言提醒。
不是爲了滄語和滄陌,而是爲了閻閣殘留下來跟隨自己多年的殺手。
離府他也在這幾天在暗中悄悄遣散,比閻閣更早。只因爲夜沫曾經說的那句話,“有朝一日若離府真的有變……如果可能的話,就將離府的人都散了吧……”
雖然遣散離府很有可能讓其他人先一步發現他的意圖,但是他答應沫兒的事情必定會做到。
紅妝看着滄陌的背影消失在盡頭,這才焦急的說道:“公子,你這是要做什麼?!解散閻閣,還將閻主的令牌給了滄國三皇子滄陌,你這是要背叛皇上嗎?”
她自幼跟着離洛,還是這句公子喊得最爲順口。她焦急不是因爲其他,就是因爲離洛的行動。因爲離洛此刻的行動無一不在表明他不可能跟她一起回沐國了,他已經放棄了沐國太子的位置,放棄了沐國國君的帝位!
“紅妝妹妹,你未免管得太多了吧。”
離洛還未說話,曼舞和夜沫就從側屋裡走了過來。且剛剛走進來,就看見紅妝扯着離洛的衣袖,那急切期盼的神情,簡直就像是想要上去將離洛活活扒了。
紅妝妹妹,那一聲妹妹聽起來叫的親熱,卻是充滿了諷刺的意味,若是不仔細聽還真是聽不出來。
曼舞不着痕跡的走到了紅妝面前,一雙玉臂將她摟個正着。儘管紅妝很厭惡,卻還是沒能從那一雙玉臂中逃脫。
夜沫看着這幕很是無語,這曼舞是不是沒長骨頭,總是喜歡倚在別人身上。但是那種感覺,卻不讓人生厭,反而覺得很有風情。
其實,昨夜她能夠順利從將軍府裡逃出來也多虧了曼舞。
若不是她用攝魂之術控制了那些侍衛,事後更是讓那些侍衛忘記了自己逃跑的事情,只怕早就被發現了。
還記得逃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是香汗淋漓,卻不忘拋了個媚眼給她道:“沫兒這可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啊,沫兒可要記得還啊。”
想到那個媚眼,夜沫只覺得身上一陣戰慄。
她的殺傷力果然了得,只是這攝魂之術原來也是一件費力的活。
紅妝好不容易從曼舞的懷中掙扎出來,臉頰已經透着幾絲緋紅。她輕出一口氣,不屑的說道:“曼舞,收起你的浪蕩模樣,真叫人噁心。”
她向來瞧不起曼舞,覺得她以色示人才成爲四大護法的第三位。但事實上,曼舞的武功卻還在她之上,尤其是曼舞精通攝魂之術,不管看那個方面她的能力都有資格拍在紅妝的前面。
至於以色示人,更是無稽之談。
她若是願意,勾勾手指頭就是大票的美男;她若是不願意,就算武功能夠勝過他,她也能在攝魂之術上要了那人的性命。
攝魂之術算是一種迷惑人心智的法術,意志越強的人越難蠱惑。
而這閻閣之中,就有一個她無法成功的人。
那就是離洛!
“浪蕩?紅妝妹妹,你看看自己現在紅粉菲菲思春的模樣,究竟是誰浪蕩呢?”
紅妝嘴下沒德,曼舞自然不會示弱,她也說得格外露骨。只是,她們二人一個在意,一個不在意,所以也出現了鮮明的對比。
一個氣急敗壞,一個笑臉盈盈。
“你……”紅妝在閻閣也待了那麼久,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鬥不過曼舞。她生氣的別過頭去,這纔看見了站在一旁淡然自若的夜沫:“是你,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爲你的存在害的公子失去了一切!”
夜沫站的好好的,卻突然被紅妝指着有些鬱悶。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無緣無故的中槍。她看着紅妝突然掉轉槍頭,改向自己開炮,先是一愣,但立刻恢復了淡然的神情。
紅妝的話她很明白,就是所因爲自己離洛放棄太子之位。
雖然她覺得太子之位是個牢籠,根本就是一個黑暗的深淵,但是……
她不確定的看了離洛一眼,她不能替他做決定。
離洛二話沒說,一個閃身向前,直接給了紅妝一掌,將她打的老遠。然後帶着微笑看着她,淡淡說道:“紅妝,你話太多了!”
敢在他面前指點他的沫兒,純粹是找死!
鮮血從紅妝口中噴涌而出的時候,她甚至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有那一陣陣的鈍痛和離洛熟悉的笑容,讓她清楚了一個事實。
離洛又一次的打了她,爲了同一個女人!
她咬緊牙關,將那猩紅的鮮血生生的嚥進了肚子裡,深吸一口氣,拼命大喊道:“離洛,你會後悔的!”
離洛看都沒看她一眼,血紅色的衣袖輕輕一甩,冷冷的說了一句:“滾!回到他那去,不要逼我殺了你!”
這樣狠絕的離洛,夜沫也是第一次見到。
她曾經想過,飄渺絕塵的離洛是如何坐到閻閣閣主的位子的。這一次,她也算是看見了。
飄渺,如仙!狠絕,如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