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沫聽見聲音回頭,恰巧看見的是這場宴會的女主人心田公主。
她一臉歡喜的看着自己懷裡的紫苑,笑的甜美燦爛。在她的身邊,便是身姿挺拔的的滄語。滄語在看見夜沫的時候,眼中的眸光微微一亮,卻又很快暗淡了下去。
“見過四皇子殿下,見過心田公主。”
夜沫微微見禮,算是表達敬意,只是她的一雙眼睛一直盯着心田公主。她剛剛說紫苑很熟悉,難道她便是紫苑的族人?
但是,這個邏輯似乎不太通順。堂堂的一國公主,怎麼可能是狐族的人?想到這裡,看向懷中的紫苑。紫苑正皺着鼻子不停的嗅着,臉上有些迷茫,一雙血紅色的狐狸眼有些暗沉,似乎陷入了疑惑中。
看着夜沫看自己,紫苑眨了眨眼,搖了搖頭。
看來,這心田公主的身上並沒有狐族的氣味!
“白三小姐,這只是宴會,不必行禮的。”
心田公主看着夜沫行禮,伸手扶了她一下。她說的真誠,臉上還帶着純美的微笑。她看了一眼身邊的滄語,含羞帶臊的說道:“我聽語說了,是你治好了他的雙腿,我也想要替他好好謝你。”
其實夜沫並不討厭這個心田公主,她文文弱弱,卻不似特別做作。反而,有一種純然的感覺,涉世不深的鄰家姑娘。只是這個姑娘美的太過豔麗嫵媚,讓人忽略了她的氣質。
現在她都已經說我的語了,那麼她心目中的駙馬人選恐怕是已經定下滄語了。
“公主謝的如此真心實意小女子反而慚愧了。當日,小女子之所以會答應治療四皇子殿下的腿,其實是爲了小女子自身的利益。”
夜沫說的直白,她可不喜歡沒事替自己邀功。更何況,腦海中想到剛剛滄陌在甲板上說的話,心裡不由得想要撇清與滄語的關係。
滄陌都誤會了,心田公主會不會也另有想法?
現在這麼一說,剛好,將自己與他撇個乾淨。
滄語聽見夜沫如此說來,嚴重閃過一絲怨念。這怨念來的不明不白,卻又讓他不能忽略。但是心田公主就在她的面前,他並不能說什麼。
這個心田公主確實是一個好女人,溫柔善良,知書達理。她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着一個公主該有的禮儀風範,卻又沒有其他公主的嬌蠻囂張,是一個極其難得的女人。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有如此傾國傾城的嬌媚容顏。
只是這樣的一個女人,該如何在皇宮中生存?都言心田公主是晉國皇帝最最寵愛的公主,現在看來確實不假,她就像是一直被保護在身邊的一朵嬌花,沒有受到過任何的污染。
他想過,若是爲王,將來便立她爲後。
可是,爲什麼他做這個決定的時候,腦海中總會出現夜沫冷清瀟灑的身影,還有那一雙澄澈冰冷的水眸。
就在滄語眸光不定的時候,這邊的心田公主說話了。
“嗯,我好像也聽過這件事。白三小姐是在朝堂是以自己的醫術爲自己爭取來了自由婚配的權利。同爲女子,我真的好佩服你啊!其實這次來聯姻,我心裡也沒有底,還好遇見了語。”
心田公主臉上的敬佩之情是真真的,而且她一雙美麗的杏眼,帶着一絲蠱惑人心的味道。她深情的看着滄語,那小鳥依人的模樣,極其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的保護她。而後,她順勢拉起白薇的手,一臉親暱的淺笑,那微微揚起的紅脣邊上,是兩個深深的酒窩。
她歪着頭,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麼,接着說道:“對了,上次在在狩獵場也多虧了你。我聽他們說,王熊之所以會倒下,也是因爲你配製的迷藥發揮了作用。要不是你,我早就被王熊拍成肉餅了。”
說完,俏皮的努了努嘴,一臉後怕。
夜沫看着這樣的心田公主,真心覺得她可愛,於是說道:“公主即使是肉餅,也會是最可愛的肉餅。”
“呵呵,白三小姐你真好笑,都成肉餅了還可愛啊。”公主對夜沫誇她可愛還是很開心的,但也沒有絲毫的驕傲模樣。她拉着夜沫的手,不停來回晃盪,就好像普通女子之間的好朋友好姐妹。“要不,你以後叫我心田,我叫你薇薇,好不好。”
夜沫點了點頭,應道:“好。”
心田公主甜甜蜜蜜的喊了一聲:“薇薇。”
夜沫脣角含笑答道:“心田。”
那彎起的嘴角,在夜沫心底生出一絲溫暖。若不是懷中的紫苑扭動着身子,一雙紅色的眼睛卻開始看向其他方向,她幾乎快要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了。
她權衡了一會,還是選擇直截了當的問出聲道:“公主,你剛剛說看見紫苑很熟悉,可是在哪裡見過它嗎?”
對於自己視爲朋友的人,沒有必要太虛僞。
心田公主聽見她如此問,又看了看紫苑。一雙盈亮的眼睛,對上那對緋紅的狐狸眸,思索了好久,臉上帶着一絲茫然。
“沒有,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感覺它很熟悉。”說完,她臉上的疑惑更深。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用力的回憶着什麼,但就是想不出來,想着想着感覺到一絲暈眩,腳步變得虛浮起來。
身邊的滄語非常紳士的扶住了她,看向夜沫的鷹眸帶着一絲惱怒:“一隻狐狸而已,全天下的狐狸如此之多,有什麼好問的。”
他的惱怒不是因爲夜沫害的心田公主暈眩,而是因爲剛剛夜沫如此輕易的就跟他撇清了關係,還有自己那莫名其黯然的情緒。
“……”夜沫感覺有些無語。
她總是覺得近日來滄語對她的意見很大,四國宴的事情上次自己已經解釋過了,他還是如此。他一定要這樣,她也無話可說。
“語!”心田公主剛剛站穩,聽見滄語對這夜沫吼叫,就急急出聲,想要幫夜沫辯護:“這怎麼能怪薇薇呢?是我自己覺得這隻狐狸眼熟,也是我自己要去想的!我素來心血少,一想東西想多了便會頭暈。”
說完,她滿懷歉意的看了夜沫一眼。
夜沫動了動脣角,示意自己不在意。她很大度,不會跟滄語計較。滄陌發神經,滄語也發神經,她只當他們滄家一家都是怪胎,但是卻不能不管心田公主的身體。
心血少,一想太多東西就會發暈?還是仔細診斷過脈象,才知道究竟如何。
“心田,我幫你看看。”
滄語對於夜沫的無視非常憤慨,但是,也同樣是相信她的醫術的。不由分說的將心田公主的纖細手腕,遞了過去。
心田公主看着一臉霸氣又有王者風範的滄語,微微臉紅。
指尖在白皙的皓腕上來回滾動。
這脈象很奇怪,似乎有淤阻的現象,而她的身體卻沒有出現血脈不通的表現。確實是心血少,卻又不像普通的心血不足,總而言之,說不清楚。
這樣的答案,自然讓夜沫不滿意,一雙眉頭也深深的鎖了起來。
“薇薇,怎麼樣?”
心田公主看着夜沫一直沒有說話,而且眉頭深深的鎖起,不安的問道。
滄語看着夜沫皺起的眉,隱隱感覺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心田,你以後要多注意身體,多吃血補血養血的東西。”夜沫慢慢放下了她的手腕,淡淡說道:“心血少,還有一些體虛,平日裡要多多調養纔好。”
心田聽了夜沫的話,才扯出一絲微笑:“薇薇剛剛不說話嚇死我了!討厭,故意嚇唬我!”帶着撒嬌的嬌嗔,有着一絲天真浪漫的風情。
看着滿懷微笑的兩人,滄語卻沒有說話。俊逸的臉上有些嚴肅,鷹眸中帶着明顯的質疑。
夜沫那深深擰起的眉又怎麼會如此簡單?他清楚,心田公主的病肯定不會像她說出口的那麼簡單!
就這樣,一直到宴會結束,紫苑都沒有再嗅到那麼狐族特有的香氣。直至於現在,它眼眸微垂,懶洋洋的趴在夜沫的肩膀上,就像一隻病狐。
這次夜沫倒是沒有將它弄下來丟到一邊,看它今日得到希望又立刻失望的情況,全當是安慰它受傷的心靈了!
馬車上,綠柳和夜沫都靜靜的坐着,沒有吭聲。木質的車軲轆的越過一處又一處小土坡,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這樣寂靜的環境,對夜沫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對於聒噪的綠柳來說,簡直比被上了刑還要難受。
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滿是幽怨的看向同樣坐在一邊一聲不吭的滄語。
四皇子怎麼就上了他們的馬車呢?爲什麼啊!明明來的時候都沒有一起,她和小姐和小紫苑一起過的多愜意啊。現在他一出現在這馬車上,車上的氣氛都被破壞了,就連小紫苑的不敢亂動了。
綠柳就這樣將這到紫苑猶如病狐的責任完完全全的歸到了滄語身上,一雙眼睛除了剛剛的埋怨,還多了一絲心疼和憐愛。
馬車就這樣沉默着來到了府門前,滄語說話了:“綠柳姑娘,你先進去,我有話問你加小姐。”
綠柳扭頭,看了看自家小姐,有些不安。這四皇子雖然現在對他們不錯,可是曾經是有前科的。小姐脖子上的傷,手上受的傷,她綠柳可都記着呢。
夜沫看了滄語一眼,將紫苑從肩膀上拿了下來遞給綠柳,掛到了她的脖子上。那軟綿綿的身體,還真像一個圍脖,毛茸茸的尾巴耷拉着,頗有幾分慵懶的滋味。
今天它心情不好,也沒怎麼鬧騰。若是往日,一雙小爪子肯定死死的扯着夜沫的衣衫不放。
“綠柳,你先回去吧。吩咐下人將熱水燒好,我晚些時候要沐浴。”
“好的,小姐。”
綠柳摸了摸紫苑的尾巴,點點頭。四皇子的安排她可以無視,但是小姐的話她可是從不質疑的!
待到人都散去,夜沫看着月光下的滄語。
暗夜的月光,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尤其是那雙鷹眸,在黑暗中似乎閃着睿智睥睨的光芒。比起白日,他和影寒一樣,都更適合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