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縷縷青絲愛恨仇烏篷船內煙雲起
那夥計出去後, 我沉默了許久。
祝天祺忽而苦笑,道:你不贊同。
我點頭。
他說:你不殺人,人亦會殺你。
這個世界, 太可怕。我喃喃。
什麼?他問。
我驚覺, 忙道:你飛鴿給我哥哥就說我已在分號, 好讓他安心。說完, 忽然想起公孫那日在水榭中對我說話的情景:
他看了我一眼, 道:我當然可以這樣,我當你是寶貝,你卻把自己當根草。
我張口結舌, 你……
公孫溫言,這個世界, 最親近的莫過於你我了, 我不想失去你, 失去你,我又將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你明白麼?
秦伊!祝天祺推我的手。
我回神, 看他,道:怎麼?
他已站起了,說:我引你進去。
我點頭,與他出來,剛出了門口, 另一個夥計進來, 道:二掌櫃的, 長興鏢局的祝二爺求見。
我看向祝天祺, 他道:不見。
我忙說:你讓他們稍等, 我出去看看。
那夥計看祝天祺,循他的眼色, 笑,對我說:那,小的這就去款待祝二爺。
祝天祺走上樓。
我看着他,問:不想見他麼?
祝天祺走上去,沒有說話。
我立着,聽着他的腳步聲,沉重遲疑,心裡嘆氣。獨個兒在樓梯旁站了許久,才往外間去。
祝天銳端着茶,文雅的喝着,如我第一次見他時般。
我看着他,道:你知道我在這?
他看了我一眼,道:這個自然,你定在這裡。
我問:你怎麼在此處?
他眼角看我,神態古怪,道:他急着尋你,我自然也要尋了。
我看他,迷茫。
祝天銳道:我知我大哥也愛慕你,無妨,兄弟二人看上了同個女子,這誰能得到,與長幼無關,相遇先後無關,能者得美人歸。
我不語。
祝天銳慢慢的喝了口茶,道:然,我知你並不心儀我,對我那大哥有頗多好感,這一來二去你們倆人的心事兒,我可看得明白。
那你何苦來尋?
他看了我一眼,眼裡有譏笑:你真真看扁了我祝天銳了?我來尋你,不過是你確是值得人尋而已。
我心梗,被他這話說得尷尬又覺不舒服,不好發作,只得說:多謝。
他道:你這樣子的女子,要如何的男子才配得?
我道:此地此時,論及這些,不妥吧?
他呵呵一笑,道:你不愛聽我便不說了。
我搖頭。這祝天銳,說這一通的話,以爲我聽不出來麼,繞着彎子在說自己不甘心。
我問:你怎麼就如此肯定你哥哥與我有些什麼愛慕?
他道:爲你殺了鹽幫手下,爲救你,連鏢局之事都可拋之腦後,諸如此類的傻事,他做得還不夠多麼?那紫霞山莊前的難分難捨,我可是看得清楚。
我輕輕道:我問你,若你眼面前擺着兩樣東西,一樣是珍愛美人,一樣是江山富貴,只取其一,你會取什麼呢?
他凝視我,問:他是怎麼回答你的?
我微笑:你說你要的是什麼吧!
他良久道:如若是他會取江山而棄美人。
我回視他,他繼續道:我亦然。
我笑笑:我從未問過你哥哥,適才你如此說了你要的,可見你心內是要江山的。
那又如何?
我看着他,放慢語速道:那又如何?你不明白我問你的意思麼?
他不說話,瞪着我,許久,落敗的口氣道:原來你知我心內不甘,以這兩樣取其一叫我見自個兒的真心思。秦伊,若我說的是要美人棄江山呢?你又該如何呢?
我微笑:我會勸你視美人如糞土的。
他一愣,笑,搖頭:真真敗給你了。
我但笑不語,見他的神色,似是轉開了念,我站起道:你何時會回杭州?
他道:明日。
我頷首,那你今日住何處?
環翠樓。
環翠樓?
他勾笑,直直的注視我,道:銷金之所,溫香軟玉。
我回視他,道:不才,秦伊有話要勸祝二爺一句,環翠在身,也需休養生息,這有些事兒,小怡怡情,大怡傷身,古人云之,言之有理,莫要做了耳邊風。
他忽然笑:男人不都如此?你何來如此擔心?
我正色道:全因你是祝大爺的二弟,祝三爺的二哥,若嫌秦伊囉嗦,我便不囉嗦就是。
他聞言,眼色一暗,道:莫要跟我提他們。
我轉開眼,忽然瞥見那通內的門側閃過一抹衣角,我知那定是祝天祺,無第二人之想。轉回眼,這時,門外進來一人,一見我,笑逐顏開的說:小姑娘果然在這裡,小姑娘的哥哥聰明得緊。
他上來就抓着我的手,沉默了一會,奇怪道:你體內不是那朱瘋子下的藥啊!
我愣。
祝天銳沉聲道:你說什麼?
他抓了把臉,說:公孫說小姑娘和錢大人中了朱瘋子的絕情絕義的那個玩意兒,可,小姑娘體內亂竄的卻是比那絕情絕義更厲害的。
我注視他,道:不可能,錢大人藥力發作時,我亦發作,絕無可能有其他藥可達到朱廣泉所說的藥性那樣一致。
老頭子看了我一眼,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藥亦然,雖然藥性相似卻更厲害,你體內的藥,看似發作不烈,卻如毒蛇附體,治一段時間,許能控制,但是,指不定就如驚雷之蛇,猛然出洞。
我聽他說,身體寒毛皆豎。
祝天銳道:什麼意思?
老頭子搖頭:難以根治,只能讓小姑娘和錢大人隔了,頂好是不見面。
我無語。半晌,問:真是兩人心靈相許,有了情意纔會使藥力發作?
老頭子搖頭,道:錢大人身上的藥,確實如此,你身上的麼……他搖頭,面有些難色,道:老夫正在研究。
我垂眼。
夥計出來,笑臉道:各位可累了?我家掌櫃的吩咐款待各位。
祝天銳起身,道:今日暫告辭,明日我們一早回杭州府。
我點頭。
老頭子說:明日?也好,也好。
祝天銳行禮,大步離開。
夥計道:這位爺可是要與小姐同在莊兒內歇息?
老頭子瞪着他,道:你這是什麼話,我自然是要和小姑娘在此了!
夥計看我,恭敬的說:掌櫃的已吩咐小的們在內院預備了廂房,還請小姐和這位爺稍作休息。
我說:二掌櫃的人在何處?
夥計道:二掌櫃的已出去了,小姐,還有這位爺,請這邊走。
老頭子說:那廂房可涼爽?
夥計一愣,道:這個……
老頭子正色道:你給小姐預備的房間定要涼爽乾淨。
夥計忙說:那是當然。
當然個鬼類,你啥都不明白。老頭子怒,道:走,去看看。
夥計神色尷尬,搶先引我們入內。
廂房勉強湊合,老頭子嘀嘀咕咕的不是很滿意。我問:爲何如此講究?難道是因爲我體內的藥的緣故麼?
老頭子道:此藥我也不曾見過,但是,醫經上略有描述,本是良藥,但是這藥卻被與雲南的幾味藥材混合後,成了一劑通心性的毒藥。我適才搭你脈,那脈象似平靜,卻隱着巨浪滔天,真真是……冬眠之蛇。
我嘆:說到後來,此藥可是與情無關了?
老頭子沉思,道:這個……老夫不知。
我挫敗,道:這藥會致人死地麼?
他看我,道:你最近兒可心慌否?
我搖頭。
當日發作,有些什麼症狀?
我想了想:心口痛,莫名其妙的拿錢大人做殺父仇人之類的看待,極欲殺之而後快。
他凝神思考。
我看着他。
他道:小姑娘,這藥,比老夫想的要狡猾些。
些?我看着他,這些字,看來,不止些吧?我問:我這藥在身體內,會讓我去碧落黃泉還是在此紅塵撒野?
他不答,只是癟嘴,氣鼓鼓的說:哪個混賬弄了個這麼難纏的毒藥來,真是氣死老夫也!
我微微笑,道:世上還有可難倒你的事兒?
他看了我一眼,氣沖沖的對着在一旁一直不敢言語的夥計道:我的屋子在哪?帶我去看!
說着就氣沖沖的出去了。
我看着他們都走了出去,坐下來,收起了臉上的微笑,倦,又無可奈何,許是公孫說的對,這裡,我越來越適應,按我在現代的性子,恐怕早落跑找個無人的地方躲起來,回得去也好回不去也好,都堅決不再與現在這些形形色色人等有任何往來。
晚上,竹林老翁不知去了何處,自他從我這屋子看完了“風水”就氣沖沖的出去,到現在爲止還不曾見他,倒是祝天祺,悄悄的出現在我門外,道:竹林老翁去了何處?
我訝然:你不知?
他搖頭。
我也搖頭:我也沒見着他,老頭子脾氣就那樣,誰猜得着他會去哪兒。
祝天祺道:竹林老翁不精通武功,恐他貿然出去,會被縷烏軒的人找到,捉了去。
我看他,道:老頭子爲幫裘海報仇,可是一心要找你,你還關心他做什麼?
他沉默。
我說:幸得明日就回去了,否則……讓他見着你,恐怕……
他道:我與他的恩怨並非因了裘海。
我愣。
他那神情,似不願再說,我也不好再說及什麼,於是問:你可飛鴿給我哥哥?
他頷首。
哦。我沉默。
他站着,那斷臂處,空蕩蕩的一個袖子,在微風裡輕輕晃盪。
良久,他道:明日回去,告知公孫,此地還未成氣候。
我不解,問:什麼?
他說:你就照我說的與他說便是。
我點頭。
他轉身,輕輕的向外走。
他才走了沒多久,就只聽得細微的一聲石子扣窗櫺的聲音,我走到窗前,看出去,外面黑黑的,什麼都沒。正欲轉身離開窗邊,又聽得一個聲音,打在木窗櫺上,轉目一看,卻是一把精緻的小刀,上面插着一張摺疊起來的粉色金粉宣紙。
我取下這張宣紙,展開,上面寫:今夜三更,東湖一聚,縷烏軒恭候竹林老翁大駕光臨。那字跡清秀,紙上墨香混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氣,撲進我的鼻子,幾乎有些意漾神馳,寫這字跡的我判斷,定然是個才氣絕佳的美人兒。
呵欠,我忽覺些許睏倦,於是隨便的拋了紙在桌上,上牀去睡。
打更聲。
我驚醒。
四周死靜死靜的,就只剩了那梆子的聲音,緩慢而清晰。我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一骨碌的喝下去。茶杯放到桌上,身後,笑聲,輕輕的。我閉眼,吸氣,轉身,面前站着兩個女子,着灰衣,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我手後扶桌沿,注視她們。
她們其中一個道:跟我們走一趟。
我不語。
一人上前,看着我,道:竹林老翁在我們手上。
我說:你們愛怎麼着就怎麼。
那兩個女子露出驚奇的表情,道:他與你不是師徒麼?
我說:我們並非師徒。
那兩人對看,那個子稍高的說:你可知他的醫經放在何處?
我失笑,道:他不是在你們手上麼?你問他,何必來問我!
那稍矮的怒:你真給臉不要臉!咱姊妹倆來請你是看你是老翁徒弟的份上,既然不是,那麼我們也不用對你客氣了。
我說:縷烏軒的人原來是不分青紅皁白就胡亂傷人的,原本還敬佩你們能爲女子伸張正義呢!
那兩人不語,看着我。
我說:醫經什麼的,我不知曉,你們與老頭子有什麼恩怨我也不管,要我走一趟那就走吧,莫要驚動了這裡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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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人看着我,道:走!
她們兩人一人一邊拽了我的手就自窗而出。
我暗歎了一聲。這輕巧的勁兒,兩人是武功絕佳了,我這穿越時空,穿越得着實倒黴,着實離奇,幸得心臟強壯,纔不致於承受不了而時時昏厥。
那兩人攜我穿了數條水巷,最後在一個小橋邊停下,自橋洞了靈巧的駛出了一艘圓蓬小船,比現代的烏篷船還略小。她們把我推進船內,分立兩口處,船槳劃過水,輕輕的就向夜色裡去。
夜,深。遠處可聽得狗兒的吠聲。
水漿波聲。
月,自雲中出,淡淡撒了一層在水面上,如碎玉。
我坐在船內,迷迷糊糊的想着適才她們說的話,總是覺得不對,又說不上究竟是什麼地兒有些岔。
一個女子輕叱:什麼人?
打鬥聲。
船晃。
金屬相擊聲。
我坐着,紋絲不動。
一個女子急急說:老 娘今兒做了你!
船更晃。
我轉頭,看向蓬外。衣衫掠過,看不清她們打鬥的動作,再看另一頭,沒人。我迅速的爬出去,看,卻見那兩個女子在如此小的船上與背對我的一個男子纏鬥。她們一個在蓬頂,一個在船頭。其中略矮的那個看見我,飛身向我撲過來,我急撲向船篷內,不料倒使了船猛的向一側倒去。那高點的女子怒喝,躍到篷上,那男子轉身就是一劍,將蓬劈了個兩半,高個子女子落水。我掩嘴,月光下,那張臉我當然認得,不是祝天翔還有誰能如厲鬼般的神情。
我的脖子被扣住,那矮個子低喝:我們姊妹與你無怨無仇,你要什麼?
祝天翔冷冷的看着她們,劍指着我道:要她。
那女子手顫,手指掐入了我的肌肉,我皺眉,看着祝天翔。
他道:放了她,否則叫你屍骨無存!
船側豁然一隻手伸出,抓住祝天翔的腳,猛然拉。
船傾,我與那挾着我的矮個女子不由滾向了船舷,肩膀重重撞在木頭上,生疼。
祝天翔揮劍,一聲慘叫。
那抓着祝天翔的手孤單單的抓着,而抓她的女子卻落入了水裡。
適才挾持着我的矮個女子顧不得我,跳進了水裡。
祝天翔踢開了那隻斷手,向我大步走來,搖晃的船內,我看着他。他伸手,拉起我,道:走!
我有些想揮開他的手,他看了我眼:走!!
他牢牢抓住我,向岸躍去。
奔走了數條水巷。
他帶着我躲入一個巷角,看我,道:你怎麼如此多災?
我苦笑。
他抓着我的肩膀,輕聲:如此這般,往後,你要該如何?
我說:船到橋頭自然行,我也甚是無奈啊。
他忽然就笑了,我不解。他拿手刮我的鼻子,道:多災多難,偏生又不驚不忙,你這女子!
我有些愣,對他如此親暱的舉動有些不適應。
他撫摸的我臉頰,仔細的看着我,道:伊兒。
我看他,問:怎麼叫我伊兒?
他笑:不喜歡麼?我喜歡這般喊你,從今兒後,都叫你這名兒。
我的神色定然是很奇怪,心內被他這話說的不知怎麼去回他的話,我看着他,他堅定的眼神專注凝視我,我知他想什麼,似乎他也知,他輕聲說:害臊了?
我道:嗯,你我何時那麼親密,可叫我伊兒了?
他凝視我,許久,啞聲說:現時。
下一秒,他擁我。
我聞到他身上的體味,男性的,還帶着一絲淡淡的麝香。我欲推開他,卻聽到他輕嘆,原本要推開他的手一頓,他輕輕的說:伊兒,怎可總叫人擔心,你可知,你如何牽人心魂?
我自他懷裡擡起頭,看他。
他低頭凝視我。
我慢慢伸手,撫摸他的下巴,那鬍子拉雜輕刺我的手心,我回視他,祝天翔,每次我多災多難時,都是他,出現在我身邊,在這除了公孫是“同鄉”便再無人可依的世界裡。
我對着他微微笑,說:你。怎可如此放肆的輕薄我?你可知,你如何叫人心慌麼?
他輕笑:你還計較輕薄這事兒麼?尋常女子早在我輕薄那一刻就狂聲喊登徒子了,是誰人在我懷裡輕薄我,又閒談輕薄的?
我癟嘴。
他笑道:不服氣麼?
遠處傳來梆子的聲音,我問:幾更了?
他凝神,道:三更了。
我道:這下糟了,竹林老翁在剛纔那兩個女子手裡。
祝天翔道:不可能。
我是循着他們兩個的行蹤才找到你。
我愣。
他撩開我遮住了臉的幾縷發,道:本應與公孫齊去揚州尋你,那錢鏐也巴巴的要同去,我看不慣他那模樣,就沒有同日去,公孫他們走後第二日我遇到那兩個女子,似乎與你有關……於是便暗中跟隨着來了越州。
我直視他。
他看我。
我道:這理由勉強。那兩個女子是縷烏軒的人,我是不認得的,你認得他們麼?不然怎就知曉與我有關?
他神情裡有些寵溺的捏我臉,道:當你面兒真真說謊不得。實是我在鏢局裡收到無名氏短箋兒一封,說你身在越州。
我詫異:會是誰告訴你這些?
他神色迷茫,看着我,道:我不知道,那無名氏似是與我很是親近。
我問:爲何?
他低下頭,抵着我的額頭喃喃:恍似天祺的筆跡。
我心裡一怔,問:祝天祺?
他頷首。
我緩緩道:或許他未死吧!
祝天翔搖頭,道:你被擄走後,有人送了一具燒得面目全非的獨臂屍首到鏢局,那人身上有天祺常帶着的一塊孃的玉佩,除了天祺無人有此玉佩。
我嘆,道:節哀。
他黯然的搖頭。
我說:那縷烏軒的人說竹林老翁在他們手上,可是我收到過一封約竹林老翁到東湖一會的信箋。
他皺眉,思考,良久:縷烏軒?
我看他,道:你不曾聽聞?這縷烏軒是……我忽然住嘴,那下一句祝天祺告訴我的就哽在了喉嚨裡。
那縷烏軒以殺負心郎爲己任,向來殺薄情之人。祝天翔順着我的話接着說道。
我說:我們最好此刻趕去東湖。
他搖頭:你不許去。
爲何!?
他凝視我許久:體諒我,如何?
我撫摸他的臉頰,道:我這命,曾是老頭子救了的,是以,這一趟我是非要走的,縱使我想體諒你不願我涉險的心緒,我還是要去的。
他看着我。
我微笑,道:也請你體諒我。
他頷首,道:也罷,我與你同去。
我自他懷裡出來,道:謝謝你。
他道:謝什麼?
我但笑不語。
他牽我的手,道:無須謝我什麼,只需答應我一件事。
我看他,詢問:你說,是什麼事,假使我做的到。
他露出他一貫帶着些邪氣的笑:到了東湖,在我身側,不許離開我。
我轉開眼,道:好。
他握緊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