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錢鏐怒碎郭璞碑 靈鳥言帝董昌喜[下]
搖晃。我昏昏沉沉, 睜眼。昏暗車廂,對面坐着一個男人,我全身被縛, 只得問:錢銶命你送我去何處?
那男人不語。
他爲什麼不殺我?我問。
那男人忽然開口, 陰陰的說:我不殺你, 叫你獨享富貴, 算是便宜你了。
我愣, 此人竟然是錢銶。
他說:從今往後,你可一步登天。
我愣。
三日後。
馬車停,錢銶拉着繩子把我推下車, 我摔了下去,他使着繩子一拉, 才免我與地面相親, 我站穩, 擡眼,吃驚。
越州府衙門。
錢銶拉着我, 上前,兩名門衛道:什麼人?
錢銶道:小的是杭州府刺史大人錢鏐派來的使者,求見董大人。
那門衛道:你等等。其中一人進去,少許時間,出來, 恭敬道:大人有請。
錢銶拉我進內。
那座上一髯發飄飄的中年男子道:錢鏐派你來做什麼?
錢銶恭敬道:大人要小的給董大人送一女子來, 博大人一笑爾。
那中年男子道:代問候你家大人, 這女子我便收下了。
錢銶笑:小的遵命。推了我一把, 諂媚的說:大人, 此女子,可是天下難得, 大人,慢慢享用。
好了,好了,知道了,下去領賞。
錢銶出去前,詭異的眼神看了我,我再看座上的這個董大人,他慵懶的坐着,身邊一美妾伺候着,心下略安。
那美妾道:錢大人今兒怎麼地,就如此走眼?這女子,貌不驚人,看來並無出奇之處呢!
董大人道:錢鏐那廝,慣不愛送本使美人,今兒突然送了這個女子來,想必是有其出人之處。他看向我道:座下的小女子,報上名來。
我垂手,道:奴家姓秦,單名一個伊字。
那美妾詫異道:你可是公孫公子莊上的秦伊小姐?
董大人道:怎麼,你認得這個女子?
美妾道:大人不記得了麼?公孫公子的妹妹就叫做秦伊麼。
董大人皺眉,道:曾見得公孫公子一回,卻不記得此人有什麼姊妹。
美妾道:大人是貴人多忘事,妾身不就是公孫公子獻給大人的麼。
董大人笑,道:如此想來,確有此事,秦伊你哥哥可好?
我答:哥哥甚好,勞大人記掛。
董大人道:錢大人將你獻給了本使,真是奇事,你可說說究竟。
我不語。
那美妾道:大人,這其中可能有些曲折,不如先留了秦伊小姐,再慢慢問不遲。
董大人道:好罷,你去安排,安排。
美妾笑,嫋嫋下來,道:來,隨我去。
我愣愣的看着她的笑容,道:去哪裡?
董大人道:綠繡兒,不如就叫她去四娘曾用的房間,本使這廂事兒完了再找這小女子玩去。
她挽了我,笑:小姐糊塗了不成,這路途勞累,不先安歇麼?
我有些抗拒,道:我不累。
那美妾,看我,低聲道:快隨我走。
我回視她,她微笑,笑得坦蕩。我垂頭,隨她走進內府去。
進了一間看來素雅的房間,那美妾下拜道:奴婢見過小姐。
我道:我不是什麼小姐。
她起身,輕聲道:收到公孫莊主的搜尋令,今兒見了小姐,分外欣喜,終能爲莊主做事報答了。
我問:你是公孫派在此處的?
她頷首。
我道:什麼搜尋令?
她說:莊主養的飛鳥傳書至我處,要奴婢協助搜尋小姐下落。
我看她。
她又說:莊主說小姐是在杭州府失的行蹤,估摸着是有人把小姐暗中送走,又說此事怕是與錢大人的二弟脫不得干係,要各處的侍者好好留意,這下,這功勞倒是被奴婢白撿了。
她道:小姐也莫焦急,這董大人乃是千年一遇的草包,人甚愚,且對奴婢的話言聽計從,待得過幾日,奴婢自然想辦法將小姐送回杭州。
我默然的看着她說話,良久,我問:當真?
她點頭,道:確然。
我問:莊主可有提及錢大人?
她搖頭,笑問:錢大人與此事有甚關聯麼?
我搖頭:並無。
她道:小姐先歇歇,奴婢命人給你準備準備。
我看她輕快的走出去,卻感疑惑。
爲何我有一種被入了圈套陷阱的感覺?細細回想起之前在杭州府衙的一切事項,這中間,必然是有什麼環節不對,再加上此刻的自稱公孫親信的女子,終歸是離奇了些,我心想着,隨意的打量了屋子,這屋子,不打量倒好,一打量,不禁紅了臉,這牆上懸掛的,竟然是連我這現代人都要臉紅的春宮圖,還各種姿勢,應有盡有,再看房內的擺設,無疑是一間專業級別的那個什麼屋子。
我走出屋子,透氣。
忽然想起錢大人痛苦憤怒的神情,再觀及自己,百思不得其解,錢大人的藥性發作與我的情形輕重差那麼多……不知他現在可好點沒有。
這所謂的藥,說法離奇,我對錢鏐有情,我自個兒卻不知道?真真是好笑。但思及錢鏐那藥性發作的樣子……我沉吟,低嘆。
那美妾很快回轉來,見我站在門外道:小姐怎麼在外面站着?車馬勞頓,還是早早安歇。
我微笑,看她走近,忽然伸手往她胸前探去,她一驚,翻身躍開,我道:原來你是有武功的。
我攤開手,手心裡是一隻蟲子,說:你在思索什麼,如此用心,連這麼大的蟲子在你身上也不自覺?
她面有慚色,道:屬下對莊主一直忠心耿耿。
我看着她。
她低頭道:小姐不必擔心,屬下定然會將您送出府去。
我說:不需要一會奴婢,一會兒屬下,你與我並無主僕之誼。
她擡眼,看我。
我看她,道:你既然是公孫的屬下,必然知道公孫是怎麼樣的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不必將我送回杭州府,只需得讓我出了此處,便是。
她訝,道:這……
我看着她。
她垂首,道:小姐難道決意如此?
我點頭。
她道:那明日,屬下能爲小姐安排妥當。現下,小姐請安歇。
我道:房內那些東西,不像是間小姐的房間吧,叫我怎麼安歇?
她臉紅,道:這是董大人吩咐的。
我嘆,道:好吧,那邊如此吧!
她道:那……屬下先退了。
我頷首。
待得她走得遠了,我才走到門前,開門,這來時的路我是記得的,我並完全相信那女子,凡是,還是要靠得自己吧?
走到適才見董大人的屋子,就聽得裡面在說話,那女子的聲音我認得,就是那個美妾,她嬌聲道:大人,你就好好享用便可了,錢大人既然送了來,若不寵信寵信那女子,錢大人若知曉了,別提多隔閡了。
董大人道:那豈不委屈了你了,本使可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當日諾了要專寵於你,如今怎麼好違了自己說的話。
大人~~~~~
我退,急急的回到先前安置我的屋子裡,又驚又怒。這下如何是好?
正想着,門被人推開,來者正是董大人,他一臉的不願意,看我道:過來,讓本使好好看看。
我立着,沒動。
他走到我面前,道:原來烈得很麼?他眯眼,看我,低聲道:錢鏐這廝不會無故派了人送女子來獻給我,你可是另有差事在身。
我懼,後退。
他道:我董昌,雖說已不干涉錢鏐小廝的政務,這小廝終歸是我的手下,他可是有什麼事情要你傳於本使?
我點頭。
他軟塌上坐下,道:說。
我沉思了一會道:大人說,不出幾日,會有一個人拿着一個碎碑來投奔大人。
哦?碎碑?
我點頭,順着自己記憶裡殘留的野史趣話道:此碑甚是奇特。
他凝視我,道:如何奇特?
那碑暗示着錢塘要出帝王。我說。
他啊了一聲道:此話當真?
我頷首。
他笑,站起,作勢要摟我,我後退,跪:此番話盡,我便要回去回覆大人了。
董昌看我,道:回去告訴大人,我若成事,少不得他的好處。
我大喜,不曾想他中計,且討了歡心,於是忙說:那我這就回杭州府稟報大人。不知董大人府上可否爲我準備快馬一匹?
董大人頷首,道:這個自然。
正說着,一個僕人拎着一個鳥,敲門,道:大人,李大人送了一隻會說話的靈鳥來,請您過目。
進來。
那僕人帶着鳥進內,道:這鳥會說一句話,且無人教它,自個兒學會的。
哦?董昌感興趣的說:這鳥,會說什麼?
僕人道:鳥,說話,說話。
那鳥眼骨碌轉,道:皇帝董,皇帝董……
董昌大笑,好好好~~~留了此鳥,傳我的話下去,贈李大人黃金萬兩。
僕人笑,道:這就去。
留了鳥,自去了。
我與他看着這鳥,董昌神情深沉,道:這乃天降大任,董昌無所推。
我忙說:大人,我這就回去了。
慢!他忽然說:留幾日再走不遲。
他看向我,我自他眼中看到了慾望。我勉強笑,說:這個……不妥吧!
他捻鬚道:錢鏐小廝忠心得很,他其它還說了什麼,你沒瞞着我吧?
我搖頭。
他眼裡精光一閃,道:待我忙完,你再走不遲。
我無語。
他拎着鳥,慢悠悠的出門去,留我愣着。
越州府衙。第2日,晨。
我靜悄悄的在廊間穿梭,不知是因爲那董昌真如那美妾說的是個草包,還是因爲別的原因,雖然說要我留着,但是並不阻止我進出,是以我才能在這個越州府衙內來去自由。
我心裡害怕。害怕很多事情,到這個時代以後,我原本膽大的心性,漸漸收斂,就如受驚之鳥。要靠那美妾離開這裡定然是沒指望了,如今只得靠自己,這越州府衙的幾處出口門禁森嚴,就我那笨腦子,要出去……嘆,談何容易。
秦伊小姐,大人找你呢,原來你在這裡。一個聲音,我回頭,美妾嫋嫋,笑,道:害得人好找。她挽我,輕聲說:屬下不才,還請小姐解惑。
我看她。
她道:小姐如何知道碎碑的事情?
我不語。
她說:真是錢大人傳話的麼?
我看她表情,忽然笑:董大人找我做什麼?
這邊請。她說,眼神看向了門。
我說:早些助我出了這衙門,豈不了了你的心事?
她媚笑:這話說的,屬下正安排這呢!
我說:不如此時就放了我出門。
她驚慌,說:那是要殺頭的。
我撇嘴,道:帶我去見董大人。
她那神情跟萬花筒似的,忽而又平靜了,說:小姐莫急,董大人此番得了靈鳥,正高興,你又說了碎碑的事,這個……走字,怕是……
我不多言,舉步就走。
她挽我手道:這邊走。言語裡含了一絲威脅。我冷冷的,隨她引導。
廳。
廳內三人。
我愣。
除了董昌,其餘還有兩人是那個帶着碑去獻錢鏐未果的羅什麼的男子。另外一人,出線此地就有些離奇。
我直愣愣的看着他。
他轉眼看我,道:不認得我了麼?
此人竟是祝天銳。
我有些迷茫的看他,道:你在此處做什麼?
那羅什麼的道:你是……你是當日那個公子身邊的女子!
我皺眉,隱約有不祥感。
果然,他下一句就說:董大人,此乃妖人同黨,當日就是他們摔碎了這碑。
我愣。
董昌看我,深思,道:爲何摔碎碑?
祝天銳道:這摔碑的事,如此便利麼?說摔了就摔了?
董昌沉默。
我說:你有何證據說這個碑是我們給弄碎的?
他一噎,道:若不是你與那個公子弄碎,你怎麼知道我會拿着碎碑獻於大人。
我陰陽怪氣的笑:前後媚主,且先錢大人後董大人,你這求富貴的心切兒,真令人不敢恭維。
美妾道:無憑無據,怎可信口雌黃。
那人急:我羅平好歹也是學問之人,這碑確是此妖人所摔。
我啼笑皆非,這年頭的人是不是習慣於說妖人二字?
董昌緩緩道:姑且不論這碑是何人摔碎,羅平,我且問你,你如何想得要到本府來?
羅平道:這個……可否與大人密談。
董昌道:亦可,這邊請。
兩人入內。
留了我與美妾祝天銳。
祝天銳道:你竟在這裡,錢大人帶着公孫莊主和我大哥皆去了揚州。
我愣。
美妾道:莊主不曾收到信兒?
祝天銳道:什麼信兒?
美妾看了我一眼道:沒什麼。
我看她神色閃爍,心想她留住我還來不及,哪裡會去報信,於是,我說:他們去揚州做什麼?難道有人在揚州見了我?
這個自然。祝天銳道:揚州正是酣戰,有人來報說見一個貌似你的女子,公孫莊主與錢大人擔憂你受兵災牽連,一得消息就往揚州去了。
我看他,神色正常,也不言語。
他道:你怎不往杭州報個平安?
我苦笑。
美妾道:這是奴婢的疏忽,忘記莊主在此的分號亦可傳達小姐在此的消息。
祝天銳不着痕跡的看了她一眼,對我說:待大人回來,我與大人說說,帶你回杭州。
我不置可否。
等了許久,董昌面色微慍。直接道:把這女子趕出府去!
羅平一臉的得意。
兵士上前,鐵槍一揮,道:走!
美妾急:大人。
董昌道:無須多說,給我打出門去。
我看了羅平,他眼神有股說不出的神氣,熟悉得很。
他揹着董昌衝我眨眼,我忽然心裡明瞭,趕緊惶恐的說:不知從何惹怒了大人!
董昌道:趕出去。
兵士上前,我急急向門奔去,心裡狂跳不已。
門衛道:走吧!
門在我身後關上。我還未回過神來,這一切來得突然,出來時又怕董昌又反悔,急急的走,心跳得不停。
這出了門,卻不知南北,只得順着街道,往旁邊走。
那祝天銳和竹林老翁還在裡面,不知何時出來,我心想,不如先找到適才那美妾說的公孫的分號,再說。
慕然綢莊。
如我沒記錯,這便是公孫手底下的綢莊分號了。公孫的事情,自認識到現在,我這糊塗閒人從未追問打 聽,幸虧還知道他綢莊的名字,否則,我苦笑,上前。
一個夥計迎出來,道:這位小姐,要些什麼?
我道:勞煩你,請你們掌櫃出來。
他上下迅速打量了一圈,謹慎的道:小姐這要找我們掌櫃?
正是。
他道:大掌櫃的現下不在店裡,要不,小的問問二掌櫃的,可好?
我頷首。
他進內,片刻,他出來,道:我們二掌櫃的說請小姐進來,待小的給你看茶。
我頷首,隨他進內,這公孫,雖說是考古出身,經商卻也是很有一套章法,這夥計引了我進內,這整間房,一目瞭然的是牆上做了裝飾的綾羅綢緞,完全的現代人的思維方式,這間房看來是專門兒接待大客戶而設的。
我坐。
夥計掀了珠簾出去。
我環顧着屋子裡的綢緞,這懸掛的各式各色,琳琅滿目,極大限度的勾勒出了各種不同質地的絲綢的特性兒,緞的光潔華麗,紗羅的清麗曼妙,綢子花紋的富麗堂皇,還有些繡品的精雕細琢,我嘆,這公孫……
簾動。進來一人。
這臉,我驚,立,如遭人千刀萬剮。而這缺了一臂的身體,分明就是祝天祺。
這人,靜靜的說:秦伊,別來無恙。
我張目結舌。
他坐下,道:公孫救我一命。
我愣愣,看着他。那原本俊逸的臉,如今滿目的刀痕,深深淺淺,幾乎認不出原本的樣子。
他看着我,道:這臉是我自個兒毀的。
我垂目,不知怎麼的卻不敢再看他的臉。
他道:嚇着你了?
我點頭。
他道:原以爲你會不怕。
我擡眼,嘆氣:何苦。
他道:自作孽,本無可活,得公孫救我一命,不想公孫因爲我惹了麻煩。
我不語。
他過了許久,緩緩道:你們兄妹,我祝天祺,欠你們頗多,無以爲報。
我搖頭。
他接着道:公孫前日往揚州去尋你,卻飛鴿傳書,要我注意來綢莊找掌櫃的女子,他原來早知你在此地。
我怔。
他凝視我,問:你不知道?
我吶吶:他何時成了神仙,竟知道我在此地?
祝天祺道:這亦不是難事。此番是誰掠了你來此處,只須得查訪此人在你被掠時的去向,便可知了。
我心想,也是,錢銶的行事也非謹慎,無論是誰,只要不是傻子,一想便可知了。可是,我問:那揚州貌似我的女子又是怎麼回事,你可知?
他搖頭:既然有人會得聲東擊西,我們自然要打蛇隨棍而上。
我嘆:真是,你們這幫子人,個個都是詭計多端。
這話你可錯了,此計是爲防掠你之人,一旦知曉我們已知你在何處,會提前對你不利。
那竹林老翁也是公孫派來的?
他愣:什麼?
竹林老翁。
他凝思,道:他也來了越州麼?
是。
他輕輕點頭道:難得,這老頭子的脾氣古怪,尋常誘惑還煽動不了他出他的竹林仙境。公孫是此世上唯一能誘得他心甘情願出林做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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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人,如此古怪?我問。
一點不假。
我問:你現在在此處,化名爲甚麼?
獨孤斐。
獨孤斐?我納悶的看着他。
他不以爲意的神色,道:孤家寡人一個廢人爾。
祝天祺,你變化甚大!
他沉默。
我嘆:我被錢銶當作了禮物送到了董大人處,多虧得了竹林老翁,否則我現在就不是坐在這裡,再見着你了。
忽然夥計進來,神色有些不尋常,道:求二掌櫃的告知竹林老翁現在何處,好救家母性命!
我與祝天祺俱都一愣,因爲是在公孫綢莊裡,祝天祺又未做什麼防範,我心以爲這無人聽我們的談話,哪裡想忽然進來了這夥計急着要問竹林老翁的下落呢!
那夥計態度誠懇,跪了地上道:求二掌櫃的發發慈悲。
祝天祺冷笑,道:直說無妨,何須拿過世的母親來做文章?
那夥計神色帶着研判,道:小的不明白二掌櫃說的。
真不明白麼?祝天祺自袖中丟出了一樣東西。
那夥計看了一眼,再擡頭,眼裡充滿潑出去的情緒,毫無懼色道:原來你早識穿了我?
祝天祺道:若不是念在你家中還有妻兒的份上,早將你滅了,說吧,縷烏軒到底要做什麼?爲何要找竹林老翁?
那夥計不語。
祝天祺緩緩說:我處理你那個同盟時,你應該也在場不是,你該看得清楚了,要說不說,隨你意,要殺不殺,隨我心。
那話說完,夥計死死的盯着他。
祝天祺臉上又現出了那嗜血的表情,我不禁的一顫,道:你會殺了他。
祝天祺笑笑:殺之,易。
那夥計忽然匍匐在地,含糊的說:饒命!
祝天祺冷冷的說:若是說明要尋竹林老翁的由頭,可饒你一死。
那夥計道:這個我也不知,只是堂主一直在尋着這奇人,今日恰巧聽聞二掌櫃的說到這,小的立功心切,才……
我看着那夥計,看他的神色惶恐不像是假裝或胡亂搪塞,我問:你們縷烏軒是做的什麼營生?可是江湖裡的幫派?
那夥計低着頭道:這……
祝天祺道:不過就是個以女子爲主的殺人幫派而已。
那夥計諾諾。
女子?
正是。江湖上傳言,這縷烏軒向以殺負心人爲己任,一旦被她們知曉的始亂終棄或□□婦女者,此人就會收到被棄女子的青絲一縷。
我接着說:難道,接着就被格殺?
他點頭。
那夥計磕頭道:二掌櫃,饒我一命吧!
我看祝天祺沒有神情的看着他,於是我說:你要殺他麼?
祝天祺搖頭,彈了一顆藥丸到他面前,道:吃了他,每月望月時回這裡換解藥。
換?夥計惶惑,道:二掌櫃的要小的做何事?
祝天祺道:城外有一個茅屋,我會派人在那裡,告訴你當月要做之事。
夥計垂首。
祝天祺道:或死或生,憑你自個兒的願了。
那夥計慌張的撿起藥丸,一口吃了下去。
滾。
夥計聞言,如獲大赦般,急忙起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