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主子是誰?”
二人一怔,擡頭看向楚悅:“自然是王妃。”
“記住,你們的主子只有一個。我不管你們以前是誰的奴才,從你們留下的那一刻起,就是我的人,只有我一個主子,沒有第二個,也不能有第二個。明白嗎?”
紫竹二人露出錯愕的表情,這話的意思是他們不是王府的下人,不是王爺的下人了?
“明白嗎?”楚悅高聲問道,目光如炬。從她身上陡然迸發出一股氣勢,讓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這是軍人的氣質,二人此刻還不明白,不過原本還有些遊離不定的心忽然就安定下來了,莫名其妙,卻又覺得就該這樣。
紫竹和冬青對視一眼,齊口朗聲答道:“明白!”
楚悅觀察着二人神情舉止,語氣鬆緩了些:“很好。”
他們見楚悅神情變柔,只覺得周身的威壓似乎消失了,不禁悄悄鬆了口氣。
“我的人沒有廢物,你們兩個現在離我的要求差得太遠。現在開始學習吧。”
聽着楚悅的話,兩人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道不祥的預感,果然,楚悅接下來的話讓他們驚得嘴巴大張,同時有些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錯了。
“吃苦耐勞是美德,也是當好一個手下最基本的品質,從這三個月的觀察來看,你們兩個離吃苦耐勞差得太遠,毅力太差,就先在院子裡站一個時辰,鍛鍊一下耐力。”
“王妃,院子裡堆了滿地落葉。”
“王妃,後院的柴還沒劈呢。”
二人先後說道。天啊,讓二人學吃苦耐勞的品質沒什麼錯,但是學會吃苦耐勞,不是應該多幹活嗎?竟然叫他們在太陽底下傻站着,除了浪費時間還能學到什麼?王妃不是腦子被太陽曬暈了吧?
這是上了賊船啊!心裡後悔的泡泡往上冒,只覺前途一片黑暗啊。
楚悅眼裡閃過一絲笑意,表面上卻板着臉冷斥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以前偷懶的事,地沒掃不是一兩次,還有後院的柴,冬青那麼缺錢花嗎?竟然要去給別人劈柴!是不是覺得海棠苑裡的活不夠?還是因爲在海棠苑當差沒錢拿?”
兩人被批得無地自容,紅着臉垂下頭。
“剛纔已經給了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既然你們都說要留下,就必須聽我的話。都站好了!”楚悅揚聲喝道。
有些萎靡的兩人頓時打起精神,挺胸擡頭。
“別以爲站立是件容易的事。你們這也叫站嗎?挺胸!收腹!提臀!冬青,你的屁股翹那麼高幹什麼?”
冬青被楚悅單獨指名,鬧了個大紅臉,連忙把臀收緊,按着她的話站直,結果只覺得渾身彆扭,一直以爲的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竟然發現比劈柴還辛苦。
期間,紫竹也被抓了幾次。
第一次發現,原來站立還有那麼多規矩。
兩人腹誹,不會是王妃故意想出的法子來折磨他們的吧?
雖然心裡有些怨言,但是兩人卻有股不服輸的倔脾氣,既然留下,就要好好表現。以前因爲楚悅沒管他們,他們也就懶散下來,現在有她盯着,他們也就被激出了上進心。
調整完他們的站姿後,楚悅靠在陰涼的樹下,雙手抱胸,悠哉悠哉地看着兩人。只要誰動了一下,或是身體鬆懈下來,就會聽到從旁邊傳來一道陰森森的聲音,弄得兩人時刻提心吊膽。
也許是心理作祟,二人只覺得天上的太陽似乎變大了,不然陽光怎麼比平時都曬。汗水從他們的額上往下掉,流到眼睛裡,酸澀刺痛卻不能用手去擦,只能使勁眨着眼,讓汗珠掉下去。汗水浸溼了後背薄薄的衣料,在地面上形成一圈水漬。
正當兩人心裡數着數字艱難地等待半個時辰過去,有人輕敲院門。
他們擡眼看去,是李管家。
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本想給他行禮,但是楚悅的話迴響在耳邊,讓他們打消了這個念頭。
三個人都看着他,卻沒有一個理他,李管家不免有些尷尬。他向楚悅躬身行禮,“奴才見過王妃。”
楚悅神情淡漠,“李管家可是稀客,今天怎麼跑到我這小地方來了。”
李管家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多年的歷練,很快就將情緒平復下來,他笑了笑,狀似恭敬地問:“剛纔有幾個海棠苑的下人跑去找我,王妃是不是嫌他們手腳太笨,想換幾個人?”
“他們這麼和你說的?”楚悅不答反問。
李管家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心裡莫名發憷,王妃被王爺嫌棄厭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按理說他身爲王府的一把手,失寵的王妃還得多在他這裡打點,好在王爺面前說些好話,而他根本不必這樣低聲下氣。
可是上次的柴房事件給他留下的陰影實在大,來之前,只是想來走個過場,象徵地尋問一下。然而真正到了夏楚悅面前,他卻不由自主地露出謙卑之色。或許真是那日的恥辱讓他一生難忘,從心底生出對她既恨且懼的矛盾感覺。
他低頭小心道:“那倒沒有。不過有個丫鬟說王妃嫌海棠苑人太多,所以才把他們趕了出去。”
白蘭等人被遣散出海棠苑後就跑去找李管家了,他們自然不敢說是被趕出來的或者自己不想繼續在海棠苑裡呆着,但又想不出什麼理由,若說是王妃嫌他們伺候得不好才趕他們出來,恐怕以後更難熬。後來白蘭站出來瞎編一通,大意就是李管家現在說的話。
李管家對白蘭的說法根本不相信,估計就是嫌這些人太懶散了。他三個月不來海棠苑,並非不知道一些下人間的傳聞。之前當作沒看見,是因爲楚悅沒有動靜。沉寂三個月,突然有所動作,李管家來此也是爲了打探一二。
聽了李管家的話,院中三人反應不一。
紫竹和冬青儘管站得又累又乏,眼中仍適時露出憤怒又鄙視的眼神。明明是他們自己生了異心,竟然敢把事件推在王妃身上。
倒不是說兩人對楚悅有多忠心,在今天以前,兩人和衆人的心思差不多,只不過沒那麼重而已。
他們留下來,當然也不是爲了楚悅,而是一種選擇,他們把前途下在楚悅身上,他們的將來便和她聯繫在一起。
別的不說,單是和主人榮辱與共就是基本的,對於那些選擇離開的人他們心裡自然生出些許不恥。眼下又聽他們顛倒黑白,纔會憤怒。
楚悅輕笑,白眼狼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