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飛是京城裡的風流紈絝,雖然風流,但是他口才好,除了吟風弄月外,書法卻是一絕。連皇帝都讚不絕口,稱風飛之書乃龍蘭之寶,無人能及。這樣的評價不可謂不高,在竹雅軒裡擁有一批崇拜者。尉明田便是其中之一。
風飛三不五時會來竹雅軒一次,但他輕易不動手揮筆潑墨,每一幅真跡都十分珍貴。尉明田除了想要風飛的真跡以外,更想和風飛結交。當然,這其中不排除風飛身份不凡的緣故。
“你是想風國舅的墨寶嗎?別癡心妄想了,還是早些離開吧,今天風國舅沒來,即便來了也不會給你的。”
楚悅眼裡隱過一抹詫異,這個叫尉明田的男人反應是不是太過激了?
還有,什麼想要風國舅的墨寶?風飛那斯的字很值錢嗎?
原諒原主夏楚悅一心繫在龍希寧身上,對於其他人一點都不關注。導致現在楚悅根本不知道尉明田抽的什麼風。
“心虛了吧。就知道你這樣連家門都不敢報的人不可能結交上風國舅,快走吧,免得等下惹得大家笑話。”尉明田揮了揮手,不屑地哼聲。
竹遠尷尬地看着趕人的尉明田,尉明田在衆人的印象裡一直是個刻薄善妒之人,妒嫉的是身份不如他卻混得比他好的,如風飛這般成爲皇親國戚的人,他拍馬屁都來不及,自然就不會忌妒對方。
“誰說不能結交上我?”一道揶揄聲傳來,如果細聽,能夠察覺到聲音中的異樣。
“風國舅。”尉明田等人一驚,迅速看向搖着玉骨扇翩翩走來的絕美男子。
“風國舅,你誤會了……”尉明田臉色霎白,急忙上前想要解釋。
風飛將扇面收起,向他的方向一頓,示意他閉嘴,腳步徑自靠近楚悅。跟隨在他身後的是冷麪黑衣男速風。
“讓我好等,以爲你故意失約了。”走到楚悅面前,微低着頭,菀爾淺笑,話語溫和,帶着絲調侃。
“爲什麼選這個地方?”楚悅對他的調侃視而不見,只是平靜地問道。
尉明田幾人呆呆地看着他們,不知道風國舅爲什麼會對一個男人笑得那麼親切。誰人不曉得風國舅的溫柔只對女人,面對同性,從來都是溫和卻疏離,笑容總是透着淡淡的冷漠。
“風景好。”風飛眼裡充滿笑意,目光掃過其他人錯愕的臉,駐足在她的身上,“走吧,先帶你看看竹雅軒的美景,待會兒再談你想知道的事。”
話落,他率先朝裡走去。
楚悅動了動雙脣,擡步跟上。
尉明田黑着臉恨恨地瞪着楚悅的背影,冷哼一聲,不顧白司南的阻攔跟在他們後面。
竹遠摸了摸後腦勺,任務完成,他可以回到前門去了。
穿過綠瓦白牆中間的拱形門,裡面是一大片竹林,然而並非山上那種累成堆的密竹林,高矮不一的竹子散落分佈,看似毫無規則,其實皆爲依景而栽。
面前不遠處便有一條溪流,活水汩汩流淌,水面上架着一段竹橋,越過竹橋,是一片青草地,周圍竹子錯落有致,正有一羣人分成幾組席地而坐,中間擺着矮几,茶船、茶蠱、茶壺、茶托、蓋碗等一應具全。煮茶的水鳧鳧升起,縈繞在竹林中,如夢似幻。
再遠些的地方,翠竹漸密。滿目翠竹參天蔽日,蔭涼清爽。包圍在翠竹中間的是一面碧鏡,湖水波光粼粼。湖中飄着一方形亭子,如同浮在水面上的遊船。湖心亭中也聚集着一羣人,似乎還有琴聲,若沉若浮,如高山流水傾瀉而下,傳向四面八方。
楚悅自穿過垂花門,便有一股清新涼意襲來,越是深入,越覺涼爽。夏日炎炎,皆被阻擋在外。她不禁想起了夏楚悅腦海中記下的一段關於竹雅軒的介紹——“竹雅軒,聚集着一批文人雅士,他們在此或吟詩作對,或撫琴下棋,或品茗賞竹,或高談闊論。因此,空氣中常常飄蕩着淡雅的茶香,琴瑟合鳴亦常有之,說是人間仙境也不爲過。”
風飛那把風騷的扇子不知何時又展開了。他今日穿了件素白長袍,扇子亦是白色,只有玉骨爲淺綠,如絲綢一般順滑的墨色長髮用玉冠高高束起。相較平時顯得低調,像是爲了襯合竹雅軒的氛圍。不過即便色彩樸素,依然掩蓋不了他奪目的光芒。那張讓女人迷戀、讓男人嫉妒的俊美臉蛋暫且不提,單是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飄逸氣質,就讓人沉醉不已。
沒見過華妃的人,只要見過風飛,就明白爲何華妃能夠得聖寵而不衰。此天人之姿,六宮粉黛無顏色實屬正常。
就風飛這模樣,走到哪裡都是發光體。
那些或品茗交流,或吟詩作對的翰林子墨不少都被風飛吸引了注意,也只有少部分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人才能夠忽略到周圍的一切罷。
察覺到楚悅的不自在,風飛只是領着她逛了一圈,然後將她帶到林中一座竹製的院子,留下一羣打完招呼想結交的騷人逸客。
風飛指着面前的竹院,笑道:“相比國舅府,我更喜歡這座別院。”
“這就是你約在竹雅軒的原因?”楚悅驚訝地問。
“也可以這麼說。”風飛不無得意地揚脣一笑,風華的桃花眼微微一轉,流光瀲灩,“不過你這身打扮我差點沒認出來。”
上次在張家村,楚悅因爲打鬥弄丟了假鬍子,容易被細心的熟人認出,這回她化妝完美,確實不好辨認。但是風飛依然一眼就認出來。
“幸而我的鼻子還算靈敏,尤其是對女人的體香。”風飛衝楚悅眨了眨眼,說出來的話有些下流,但是從他口中說出,卻覺得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楚悅暗暗腹誹,難不成長了狗鼻子?
她撇開臉不見對方那張過於燦爛的笑臉,真面目都已經展現在她面前了,一直這麼裝着也不嫌累。“你傳給我的紙條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