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特爲梅花來渭水,行到青山道玉肌,
記風雪,關山道,
待飄花結子,和薰煮酒,
浪蕊浮生,幽館深沉。”
“浪蕊浮生,幽館深沉?”
我回憶着瀟湘夜語活動那晚,南漠,自編自彈的一首歌:‘記風雪,關山道,浪蕊浮生,幽館深沉。’沒錯,他一定是去那裡了。
“蘭歆,我知道南漠去哪兒了?”
蘭歆轉過身說:“我也知道他去哪兒了,浪蕊浮生,隨他去吧。”
窗外的雪花,越飄越密,她立到了窗戶邊,凝視着這片玉海瓊天,緊接着說:
“我也喜歡下雪天,感覺一點兒也不冷,南漠那晚唱了一首《浪蕊浮生》‘特爲梅花來渭水,行到青山遇玉肌。’玉肌不是別的什麼,就是雪山和渭水。”
“那我們要不要去探望一下他,如果你想去,我陪你。”其實就算蘭歆不去,我一個人也想去看看南漠。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生命中有一種孤獨感,是要將自己融入千山暮雪中,才能化解掉的。南漠如此,蘭歆如此,晨星如此,我如此,或許還有很多人也如此,我們有時候渴望有一個人與自己雙宿雙飛,可更多的時候卻想隻影單飛。
“不探望了,不找了,這樣也挺好的,挺好的。趁他不在的日子,我也好找找自己了。”她說。
‘雨雪紛紛,江上峰青,閒時百封書,就爲一片石。’我這下才發現門邊上堆的那塊石頭。
“這塊石頭你們是從哪兒弄來的?”
“是上個月我和南漠一起從山上搬回來的,這字是他寫的。”
這讓我更加深信了,南漠與蘭歆的情感,是經得起分離的。
愛河漂一世,既溺不能止。
蘭歆一套白色的羽絨服映在雪花上,她依然是這樣,就如我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那個樣子,一素閒琴,如空谷裡一支幽蘭,生活的波瀾好像並沒有驚起她內心的波瀾。
記得那次春遊,南漠做的那首《春風》的詩,他說他是一粒沙塵,隨春風輕舞飛揚,卻刺傷了他人的雙眼。
蘭歆 是明白人,她早就知道他選擇南漠將面臨些什麼,像南漠這樣的文藝男孩。
他能與你吟詩北窗裡,能與你浪跡天涯,能與你百轉柔情繞指柔。但他的時光不會定格在某一刻,甚至不屬於某個人,他還屬於萬千山河,日月星辰等等。
婦隨夫唱,男耕女織,這些相愛模式根本就不適合每一個文藝男,文藝女。愛上文藝的那一刻,便同時愛上了孤獨,愛上了等待。
且他還不像物質類型的男人,你放手讓他去拼搏,給他自由,他或許能爲女人掙得一片“江山”。
文藝男是不屑“江山”的,他身在江湖,卻不屬於江湖, 一個女人需要多大的勇氣,纔敢去挑戰這片虛無飄緲美好。
‘我也應該去找找自己了。’蘭歆是對的,是明智的,她沒有活在愛情的夢裡,她一直都是醒着的。
寧可做一個真實的乞丐,也不做富足的空殼,挑戰文藝男的美好與自由,需要一份真實,一份灑脫,一份自然。
因爲他不會把你變成孩子,給你種種你想要的好處,然後牢牢的把你操控在他手掌心裡,他希望你成爲你自己,想你所想,愛你所愛,真實的做自己,要成長,一直成長。
是啊,有些人無須尋找,我們終究要找的那個人是自己。
與文藝男交鋒的那一刻起,就要想到,走到最後,可能什麼也得不到,但一定會得到自己,會越來越喜歡自己的。
待他歸來時,你還是那個你,我還是那個我,因爲我們始終沒有丟失自己。始終知道自己是誰。
怕就怕,歷經千山萬山後,早已物是人非,但好像這纔是俗世間生活的真實演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