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中見月,亦是中秋,南湖岸畔,燈影迷離,凝光寒露,廣場笙歌。
“蘭歆,你看那邊,好多人,他們在幹什麼?”我拉着葛蘭歆的手,擠進了人羣之中。
湊近一看,原來是一排排自制燈箱的原材料,各種圖案,各種花樣。好些人已經拿着已經制好的燈箱,奔向了南湖橋岸邊,放燈去了。
“是十五元一個嗎?”我問售賣材料的師傅。
“蘭歆,你選一個,我選一個。”說着,馬上付了款。
我與葛蘭歆相識這麼久了,這是難得一次單獨與她散步閒徑中。
恆隨芳徑步閒吟,牽手相伴紅塵中。
與這樣一位安靜的靈魂呆在一起,真的是格外放鬆的,彷彿自己的心靈也得到了洗滌。
蘭歆心靈手巧,我的手法笨拙,她拿着材料隨意倒弄着,一個燈型就顯現了。
我拿着這材料左拼右湊的,急出一身汗,卻亂成了一團。
“夢寒,你看,成了。”她微笑着提起了整個燈箱在我眼前炫動着。
“真的咦,真好看,我的怎麼弄不好?”
蘭歆剛想接過我的燈箱材料。突然一個小女孩湊到了我倆身前,她的手上也抱着一個小八角燈,水汪汪的眼睛,一言不發的打量着我倆,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蘭歆。
好一會兒,她把她手裡的燈,塞到了葛蘭歆的手中說:“姐姐,這是那位哥哥,讓我傳遞給你的。”
原來如此,這自制燈箱原來還是傳達情意的暗號啊。
哥哥?難道是哪位神秘的男子暗地裡相中了蘭歆嗎?難道是他?
葛蘭歆像是預感到了什麼?她放下了手中的燈,緩緩的站了起來,接過了小女孩的燈箱。
“是哪位哥哥?他在哪兒?”
“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他?”小女孩說。
我留在了原地,蘭歆迅速的拔開人羣,隨着小女孩的腳步,來到了一棵槐樹底下,槐花似雪,在風中飄灑着,落了一地白。
她再次聽了那熟悉的旋律:“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小妹妹,你把這燈箱拿去剛剛與我一塊兒的姐姐,去放燈,好嗎?”
小女孩水汪汪的眼睛望了一眼槐樹底下的那位男孩,抱着燈箱,乖 乖的離開了。
蘭歆繞道而行,悄悄的走到男生的身後。
“你回來了?”
“我沒有食言吧?”
“你真的是南漠?”
男生轉過身,皮膚曬黑了些,變得粗糙了些,還好人顯得精神,沒錯,他就是南漠。
“呵呵,‘人行欲千里,待到來年秋欲事,紫薇花下,綠槐陰外,無語頒新宴’。若等到冬天了,你還不回來,我也將離開了。”
“我預料之中。”
“無語頒新宴,接下來,你要請我吃飯嗎?”
“嗯。”
“你等着,我去跟夢寒說聲。”
我低着頭正在擺弄着用了一個多小時候也沒組建成的八角燈,一手冷汗。突然熟悉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裡,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微微的擡起頭。
“南漠。”
只見他一頭捲髮,皮膚曬成了古銅色,原來的書聲氣也沒有了,唯一不變的是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若不是他緊緊的牽着蘭歆的手,立在風中,我還真以爲,這麼多天不見,他對我的思念之情呢。
我站了起來,舉起拳頭,一拳捶在了他的手臂上說:“這一拳,我是爲蘭歆捶的,你別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以爲所有女孩子都迷戀你,都會爲你駐足,蘭歆今天能爲你留下,哪一天他也可以隨時離開的。我最討厭照影自戀的男人了,你自己倒在外逍遙快活了,讓一個女孩子爲你守江山,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你若還有點良心,下次如果出遠門,一定要帶上蘭歆的,別低估了我們女人吃苦的能力。”
“懂,懂。”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今夜沒有雪,有月,我們來賞月吧,晨星去哪兒了?”南漠接着問。
“我還在這兒等他。”我把目光放遠到南湖岸邊說着。
蘭歆彎下腰拾起了散了一地的燈箱材料,把那個已組建好的遞給了我。
“夢寒,這個給你,散架的給我,你一個人在這兒等晨星吧,我們得回家了。”
我接過她手中的八角燈箱,凝望着他們在人羣中消失的背影,內心深處五味雜成。
有情人終成眷屬?在這個物慾橫流的年代裡還是最好的祝福嗎?
我找不到答案,反正,在我認知範圍認裡,我最怕的是婚姻把一個原本自自然然,熱愛生命的女孩變得神經兮兮的,父母給咱的一張臉,今天跑醫院裡去把眼睛割一刀,明天跑醫院裡去把鼻子割一刀,再不久跑醫院裡去往臉上打一針,還標榜着女人啊,就要對自己狠,這是爲哪一門子呢;把原本一個坦率無邪的女人,變成了一個“謀略家”,“表演高手”天天開秀場大會;把一個文藝的男人變成了一個只講究白天吃吃,晚上戳戳,偶爾曬曬,再無其它追求的俗不可耐的人了。情懷,理想,都壓到了箱底,變成了他們心中的一個笑話,笑着年少不經事的自己,同時也在笑着那些還在談什麼情懷理想的年輕人。
但願他們是個例外,用時光煮酒,越陳越有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