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山摸了把花白的鬍鬚:“這樣吧,明天晚上十二點,我來找你,一起去酒館看看,白天你就好好複習功課。”
我連連點頭應下,何文山身形一閃,從窗戶上一躍而下。
我瞠目結舌,大神都是不走尋常路的嘛?
第二天白天,我專心複習起功課,晚上剛過午夜,何文山的身影果然出現在樓底下,爲了不吵醒我神經衰弱的爸爸,我屏住呼吸,打開窗戶一躍而下。
不過我跳下去的姿勢沒有何文山的仙風道骨,我腳下踉蹌,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何文山一把拉住我,低低咒罵了一句:“慫包。”
我有些悻悻的嘿嘿笑了兩聲,何文山捏了捏我的胳膊,點了點頭:“慫是慫,不過比飛熊好多了。”
我帶着何文山往酒館方向走去,路上沒有行人,只有昏暗的路燈,拉到影子老長,很是赫人。
臨酒館將近,有一陣陣陰風颳過,我心中害怕,緊緊跟在何文山後面,不敢離他太遠。
來到酒館門口,酒館的門竟然還沒關,何文山盯着門口的大酒缸出神,我看見酒館的老闆正跪在地上,嘴裡唸叨着什麼,頭上冒着陣陣黑煙。
我走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
老闆啊的大叫一聲,跌倒在地上,看見是我,擦了把冷汗,拍了拍胸口:“小夥子,人嚇人嚇死人啊。”
我看見他面前放着一個鐵盆,裡面還有幾張沒燒完的紙錢,我好奇的問:“你幹嘛呢?”
話音未落,老闆的身後徐徐現出一個人影,正是這幾天見到的那個吊死鬼。
此時是午夜,陰氣正盛,吊死鬼的樣子更加可怖,眼睛通紅有目無仁,嘴裡長出青色的獠牙,直勾勾的看着老闆。
我嚥了口口水,衝他喊到:“你想要幹什麼?”
老闆見我對着空氣說話,嚇得從地上爬起來,死死抱着我的手:“你別嚇我,這哪有人?”
吊死鬼不說話,冷冷開口:“這是我和他的恩怨,你讓開。”
“要是你和他的恩怨,你又幹嘛把他拉進來,還是想討一個公道不是嘛?”何文山從外面走進來,看着我面前的吊死鬼。
吊死鬼已經在老闆面前顯身,老闆嚇得大叫一聲,看見何文山一生道士的打扮,趕緊上前拉住他道袍的一角,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開口道:“大師,你快收了他吧,他要殺了我啊。”
我對比了一下老闆跪在地上嚇得臉色慘白的樣子,有些欣慰的想,原來我見鬼的表現也不是太慫嘛。
何文山不看他,目視前方,沉聲開口:“要我幫忙,你總得告訴我事情的原委吧。”
老闆急切的開口:“我跟他無冤無仇,他要索我性命,大師你快讓他灰飛煙滅。”
聽到老闆這麼說,那隻吊死鬼急了,張口血盆大口撲了過來:“你睜着眼睛說瞎話。”
老闆嚇得死死閉上了眼睛,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尿騷味,老闆竟是嚇得尿失禁了。
何文山擋在老闆面前,攔住那隻吊死鬼,嘆了口氣:“你容我問清楚。”
吊死鬼似乎很聽何文山的話,收起張開的血盆大口站到一邊。
老闆見自己得救了,更加張狂起來:“大師,你快收了他啊,等什麼呢?”
何文山厭惡的看他一眼:“你說實話,你和他有什麼糾葛?”
老闆眼神微閃,語氣有些閃爍其詞:“能有什麼糾葛,我壓根就不認識他。”
“是麼?”何文山大喝一聲,抓起隨身的桃木劍,敲碎門前的酒缸。
酒缸轟然倒塌,裡面露出一具屍骨,屍骨的頭和身子不再一起,身子已經被酒泡的發腫,頭顱在另一口酒缸裡,瞪大了眼睛,竟是死不瞑目。
我想去昨天還和大胖在這裡喝酒,沒忍住噁心,趴在一邊乾嘔起來。
吊死鬼看見了屍骨,情緒有些失控,衝何文山吼道:“大師,你讓開,我要和他算一算恩怨。”
何文山擋在老闆面前,神色有些無奈:“他雖然十惡不赦,但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在我面前害人。”
老闆見事情敗露,神情有些癲狂,大叫着:“是我做的又怎麼樣?他一個私生子,還想要跟我搶這酒館,我就是要殺了他,把他放在酒裡,讓他死無完屍,不得安寧。”
老闆已經失心瘋了,竟要向吊死鬼撲過來,大叫着:“你都死了還不放過我,天天來纏着我。”
何文山嘆了口氣,擋在他二人中間,對我說到:“快報警吧。”
我點點頭,擦了擦嘴邊的污穢,拿出手機,撥通了110。
警車很快將酒館老闆帶走了,吊死鬼恢復了原型,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他朝着何文山作了個輯:謝謝大師。”
小夥子對我們說,這酒館是他父親的,老闆的母親是他父親的原配,他是他父親和後來的妻子生下來的,算是老闆的弟弟。
他父親本意是想把酒館交給他們兩個經營,在遺囑上也是這麼寫的。
可是老闆不想和他分享財產,就假意和他喝酒,趁他喝醉了之後把他用電話線勒死了,還把他的頭砍下來,和身子分開,放在酒缸裡。
何文山嘆了口氣:“其實你要是想他死的話,早就動手了,何必忍到今天。”
吊死鬼的眼裡閃過一絲酸澀,說道:“我父親臨死前,希望我們兄弟兩個和睦共處,我不能違背了父親的心願。”
何文山點點頭,對他說道:“現在你大仇得報,相信法律會給你一個公平的對待的,你也能安心投胎了。”
吊死鬼又朝着何文山作了個輯,化成青煙散去了。
何文山拿出一個火摺子,將門口的屍骨點燃,緩緩念起咒語,我靜靜站在一旁。
處理好之後,我們一同走了出去,天色已經大亮,何文山臉上有一絲倦態,感慨到:“有時候,鬼是鬼,但是人,就不一定是人了。”
我有些唏噓的點頭附和,有些人,活的還不如鬼坦蕩呢。
回到家,我來了睏意,倒頭就在牀上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十分了,被飯菜的香氣叫醒,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
我媽見我醒了,趕緊招呼到:“洗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