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祥

送走了沈雲殊, 許碧頗有些不大習慣。

習慣是挺可怕的一個東西,說起來她出嫁還不到半年, 就因爲幾乎是天天跟沈雲殊在一起演戲,這會兒居然就已經習慣轉個頭都能看見他了。現在他一走,許碧居然覺得這屋子都有點兒空蕩蕩的。

不能這樣!想當年她到三十多還是單身,不也過得很好嗎?怎麼現在就不行了呢?許碧深深覺得身體可能真是會影響思維的, 再這麼下去她會退化到自己十五歲時的樣子嗎?

想要忘記寂寞,最好的辦法就是動起來。有事情做, 就不會覺得屋子是空的了。

連玉翹帶着青螺小心翼翼過來的時候, 就看見許碧正在廊下拉弓。

“表妹來了?”許碧放下手裡的弓。這把弓是九煉給她找來的,據說是最下等的弓了, 在軍中根本就不能用,臂力大些的士兵一拉都能把弓拉斷。

不過給她用正好。就許二姑娘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架式——許碧那時沒被從馬車上甩下來還要感謝蘇阮抱住了她一條腿呢——給把好弓也根本拉不開, 先用這劣等弓練練力氣吧。

“表嫂在——射箭?”連玉翹驚訝極了。

生在西北,她當然是見過弓箭的, 但自己可從來沒有摸過,只聽說某某武將家裡女眷能舞刀弄槍, 能上馬騎射什麼的, 就跟聽那傳奇話本似的, 沒想到今天真看見了……

“不不不——”許碧有點汗顏, “我現在就只是練練拉弓, 要學射箭還早着呢。”沒見九煉連靶子都沒給她立嗎?先做到能把弓完全拉開再說吧。

連玉翹還是滿眼驚佩:“表嫂竟然能學這個?”非常厲害的樣子啊。

“這有什麼不能學的?”許碧也表示驚訝,“表妹要不要一起學?”強身健體啊。連玉翹這身體素質看起來比她強點有限,很應該也運動一下的。

“我, 我怎麼能學……”連玉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我不成的,我哪裡比得了表嫂,我學不會……”

許碧更驚訝了,仔細往連玉翹臉上看了看——要不是覺得連玉翹看起來還老實,她真要懷疑連玉翹是在諷刺她不規矩了。

連玉翹被她看得更慌了,喃喃道:“真的,我很笨的,我,我命不好……”

居然真的不是在諷刺她?許碧好笑之餘,又覺得有點可憐——這姑娘是怎麼回事,就因爲死了未婚夫,就給嚇成這個樣子了?

“來來,表妹進屋坐。”許碧接過知晴遞上的熱帕子,把臉擦了一把,拉着連玉翹進了屋裡,“我也是剛學,這不,正在拉最下等的弓呢。又不是要練成百步穿楊,就在自己家裡學學有什麼不行的?不過是爲了強身健體罷了。”

連玉翹還是有些畏縮:“那,那也很厲害……”

許碧哭笑不得,只得先不提這事:“表妹這幾日住得可習慣?若是缺什麼,就叫碧螺來跟我說。你表哥臨走時都交待過了,叫你只管把這兒當自己家,不要不敢開口。”

誰知她這麼一說,碧螺撲通就跪下了:“奴婢犯了表少奶奶的名諱,還請表少奶奶恕罪。”

連玉翹也立刻站起來,深深就是一福:“我不知道表嫂的名諱,還請表嫂恕罪。這丫頭已經改名叫青螺了。”

許碧愣了一下。她還真的沒有避諱的概念,被連玉翹這麼一說纔想起來古代是有這麼回事的。

這倒確實是個忌諱。不過犯了皇帝的諱有罪,犯了她的名字卻沒這麼大罪,連玉翹這麼鄭重其事的,還是因爲寄人籬下的緣故。

許碧倒覺得她確實有點可憐,連忙道:“快起來快起來,這也不算什麼,表妹不是都說了並不知道嘛。現在改了就沒事了,快點起來吧。”

連玉翹直起身來,還有點忐忑:“在船上時瞧着表嫂的扇墜兒有些舊了,我,我別的不會,也只會打幾個墜子,不知表嫂是不是看得上眼……”

她說得顛三倒四,青螺暗暗着急,但也不能自己插嘴,只得急忙把打好的墜子送上去。這幾天主僕兩個點燈熬油的合共打了二十幾個絡子,往許碧這邊送的是六個扇墜,雖不如給沈夫人那邊準備的多,卻都是最精緻的。

“好精緻的東西!”許碧原是打算不管連玉翹拿上來什麼東西都叫好的,但看見這八個扇墜子,卻是真心驚訝了,“這都是表妹打的?真是好手藝!”

連玉翹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來一半,臉上有了一點笑容:“做得不好,表嫂不嫌棄就好。”

許碧拿着翻來覆去地看:“這麼好的東西再說不好,我就不知道哪裡還有更好的了。那舊扇子用這個太可惜了,把二少爺送的那匣扇子拿來,那個還配得上。”

知雨便笑着將那扇匣子捧出來:“表姑娘這絡子打得真是好,依奴婢看,這個秋香色的,配那把嫦娥奔月的扇子最好。”

連玉翹眼見知雨捧出一盒極精緻的扇子來,許碧拿着自己打的扇墜就往上掛,懸了好幾天的心纔算落到了實處,小聲道:“表嫂這扇子真好看。”她在西北可就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扇子,還有香味呢。

“表妹喜歡就拿兩把去。”六把扇子,許碧可用不完。再說現在天氣都要涼了,扇子也要用不着了。

連玉翹連忙搖手:“這麼精緻的東西,表嫂自己留着吧。”這樣好看的東西,也只有這位美貌的表嫂配用了,她怎麼配用呢?

“這天氣眼看就涼了,我一人難道用得了六把扇子?”許碧慷慨地把匣子往連玉翹眼前一推,“回頭還要送兩位妹妹一人一把呢,表妹只管挑就是了。”

連玉翹實在喜歡這扇子,最後小心翼翼拿了一把看着最素淨的。上頭繪的是青女素娥,用的白描筆意,襯底的絹面倒是做成了舊書畫那種麻黃色,隱隱有些雲紋,襯托着二女也是若隱若現,彷彿隨時會消失在雲裡似的。

許碧就挑了個她剛送來的淡青色的祥雲墜子繫上,笑道:“也就是表妹打的這個配得上,我瞧着這東西,就放外頭店裡賣也是不錯的。”

連玉翹忙搖手道:“都是表嫂不嫌棄罷了,哪有那麼好……”

許碧卻搖頭道:“我在京城的時候看過人家店鋪裡賣的扇墜子,也不過就是這樣的手藝罷了,一個能賣上二三十文,無非是用的線講究些。表妹這可是能謀生的好手藝,一般人比不上。”

連玉翹送了八個扇墜來,回去的時候還拿了一把精緻的扇子,直回到房裡都還有些興奮:“表嫂說我的手藝不比京城裡的人差,可是真的?”

青螺抿嘴笑道:“表少奶奶就是京城裡的人,見多識廣,定然不會說錯的。奴婢瞧着,表少奶奶是真喜歡姑娘打的墜子,這麼精緻的扇子都拿來配。姑娘以後可別再胡思亂想了,多跟表少奶奶親近纔是真的。”

連玉翹手裡拿着那把扇子捨不得放下:“表嫂可真厲害,還要學射箭呢……”

青螺也覺得表少奶奶是挺厲害的。就是在西北那邊,也沒聽說幾家姑娘會射箭的,表少奶奶竟然想着要學這個,真是與衆不同。不過,最要緊的是表少爺竟也不攔着呢,還叫身邊小廝特意給尋來弓。

說來說去,都是表少奶奶好福氣。這幾天她除了陪着姑娘打絡子,就是跟這院子裡伺候的小丫鬟套近乎。沈府裡送來的點心,倒有一半進了這些小丫頭們的肚子。

不過吃了點心,小丫頭們也就願意跟她說說府裡的事。雖說要緊的事打聽不出來,但表少奶奶跟表少爺成親沖喜那麼大的事,自然是能聽到的。

“表嫂是有福氣的人……”連玉翹也想到了這個,神色就有些傷感。人家進門就衝了喜,表哥那麼重的傷都好了,可不是個帶福氣的麼?可她呢?沒過門就剋死了未婚夫,若是跟表嫂過於親近,還不知會不會帶衰了人家……

青螺就看着自家姑娘抱着那扇子,慢慢地坐到牀上去,好像蝸牛要把自己縮進殼裡似的,小聲道:“以後,我還是少出這院子罷……聽說表哥是要去打仗的,別,別沖剋了……”

連玉翹這邊傷感的時候,那邊許碧屋裡,知晴也端了茶過來,猶豫半晌還是道:“姑娘,這如今眼看天就涼了,也用不着扇子,還是把這墜子擱起來罷。”

“扇子是用不着,但可以用在別的地方啊。”許碧隨手拿了一個天青色的:“這個配那個銀禁步就不錯。”

這會兒的規矩實在是有點多,比如說走路吧,就要行不動裙什麼的。許碧實在沒這個意識,總是一邁步就想大步流星。她並不覺得大步流星有什麼錯,但倘若在府外,一些飲宴的場合也這樣,外人會笑沈家沒規矩。

爲了這個,她只要出門就會在腰上掛個禁步。據說這東西講究的可以用到二三十塊玉,用綵線串起來,走路時發出的聲音都要緩急有度、輕重得當,最好是能像奏樂似的那麼動聽。

許碧自覺一輩子也達不到這個高度,只要有個東西在腿邊上蕩着,時時給她個提醒就行了。所以她常用的是一件銀禁步,由兩個空心小球組成,大的有杏子大小,小的只有大的一半,裡頭還可以填上香料做香薰用。中間以綠豆大小的銀珠子綴起來,基本上什麼顏色的裙子都能配得上,而且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音。

這銀禁步自然也是沈家給她備的聘禮,不過並沒有配墜子。許碧原先戴着也沒想到要什麼墜子,不過連玉翹打的這個蝙蝠形的結子實在是很精緻,正好兩個香薰球外頭雕的也是蝙蝠圖案,豈不是正好搭配嗎。

知晴看她要往禁步上掛這墜子,更急了:“姑娘別用!”

她支吾片刻,還是道:“姑娘,這位表姑娘可是剋夫……”

許碧笑道:“又胡說了。什麼剋夫,不過是那家人運氣不好罷了,這些個虛無縹緲的事你也信。”

知晴壓低聲音道:“姑娘,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不說別的,那神佛菩薩是不是有的?既有神佛菩薩,當然就有命數。大少爺可是行伍裡的人,這萬萬沾不得的呀……”

許碧語塞。她覺得神佛菩薩當然是沒有的,但她都穿越了……

知雨咬了咬嘴脣,也道:“姑娘,若不然這個禁步上就先別掛了吧,等大少爺打完仗回來再……”這次她很贊同知晴,往扇子上掛掛不要緊,反正扇子馬上也用不着了,但隨身的東西就……沈雲殊畢竟是刀劍叢裡拼命的人,萬一真被沾上點什麼,可是後悔不來。

許碧長嘆了一聲。若說她自己,那是根本不在乎的,但涉及到沈雲殊,就連她這不迷信的人也覺得還是忌諱一點兒好:“那就都掛到扇子上吧。”

“要是掛到扇子上,姑娘也別往別處送了。”知晴又道,“誰知道夫人那裡怎麼想呢。畢竟還有老爺……”沈大將軍也是一樣要打仗啊。

許碧無可奈何:“可這也是表妹一片心意……”

知晴在這種事上倒有主意:“姑娘給奴婢,就說奴婢拿着這個想學手藝。”當然她拿回去就擱到箱子底下,別沾身就是了。

“那就先這樣吧。”許碧輕嘆了口氣,“先把話傳出去,別讓表妹再多想。那什麼剋夫的話,絕不許往外說。”

知晴答應着,把剩下的墜子都收起來拿出去了。知雨看許碧一臉沮喪,以爲她捨不得那墜子,便道:“奴婢以前也會打一點兒,只是沒有表姑娘手藝好。姑娘若是喜歡,奴婢去跟表姑娘學學。”

許碧苦笑着搖頭:“我哪是爲了那幾個墜子。只是表妹本來就是無辜的,倘若我也這般避諱着她,她就是來了沈家,又跟在自己家裡有什麼兩樣呢?”

知雨低了頭,半晌才低聲道:“可是如今府裡就有人在傳了,說表姑娘有些不祥,說不定會克到大少爺的。”

“胡說!”許碧真是有點頭疼了,“就算表姑娘剋夫吧,她也克不到大少爺身上。”那是她表哥,可沒人說連玉翹克表哥。

知雨把聲音壓得更低:“可有人說,當年前頭的夫人曾經想過跟孃家結親的……”

“更胡說八道了!”許碧皺起眉頭,“誰說的?”連氏夫人可是生下沈雲殊沒兩年就去世了,就算她有過這種想法,十幾年前的事,現在這些下人們怎麼知道的?

“奴婢也說她們是胡說。”知雨忙道,“若真是有這麼回事,大將軍怎麼會給大少爺定下跟咱們家的親事呢?不過奴婢想,還是該早些給表姑娘找個人家,這樣就不會有這些閒話了。”

“找個人家哪那麼容易。”許碧有點頭疼地捏了捏自己眉心,“若是再聽見這樣的閒話,是誰說的你就告訴夫人去。”

“可說不定就是夫人傳出來的呢……”知雨聲如蚊蚋地道,“那青霜不就是……”給繼子房裡塞個人,這種做法在後宅太常見了,知雨從那些婆子們嘴裡就聽過不少。如今自家姑娘跟大少爺這麼好,夫人八成看不順眼,正好來一個表姑娘,她不用纔怪呢。

“若是她傳出來的,就更應該告訴她。表姑娘是大將軍都說了要好生照看的,現在照看成這樣,她是當家主母,她不管誰管?”許碧冷笑了一聲,“大少爺還不在家呢,不用這些人添亂!”

不過,沈雲殊剛走,家裡就有這樣的傳言起來……許碧不禁嘆了口氣,望向東南邊,這根定海神針不在家,還是不大行啊。

定海神針現在正站在船頭上,手持一個黃銅千里眼望着前面一望無際的水波。在很遠的地方,能看到星星點點的黑色,那是一塊塊礁石。

“那裡就是七星礁。”站在他身邊的人眯着眼睛道,“露在水面上的大礁石只有七塊,可小礁石卻不少,水下暗礁更多,大船根本進不去。杜老七就是仗着這個才能在海上橫行。”連從前他父親都拿他沒法子。

沈雲殊收回目光。秋日天短,黃昏會很快消失,夜色將在海面上鋪開,再加上水底的礁石,這老巢真可謂固若金湯,也難怪江浙水軍拿他沒法子。

“用小船雖然能進去,可是人少,上了島就是硬仗。”海鷹側頭,打量着沈雲殊,“他那島不算大,可也有五六百人,而且都是精銳。”

若論手下的人數,杜老七在浙閩一帶根本就數不上數,可是他的特殊之處就在於,手下全是精壯漢子。這些人大都是亡命之徒,也不考慮什麼成家立業生兒育女,因此也就沒有軟肋,乃是塊一等一的硬骨頭,想啃下來,只有硬磕。

“島上既沒女人也沒孩子。”海鷹冷冷地道,“有些海匪搶了女人會帶回老巢,他們不會。他們就在船上或岸上幹,幹完了就殺了。若是碰不到女人,上岸嫖也一樣。不找那有名的姐兒,就是普通的窯子,幹完就走。”純粹發泄而已。

他就是在窯子裡遇到過杜老七的手下,然後監視多年,才找準了七星礁的所在之處。這也全仗着他這副斯文的外表,幾乎沒幾個人知道,海老鯊的兒子像個讀書人,這使他在岸上的活動更爲方便。

“既沒女人也沒孩子……”沈雲殊輕笑了一聲,“這樣最好。”這樣,殺起來的時候就不必有所顧忌,只管殺就是了。

海鷹敏銳地領悟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回頭看了看。

大船進不了七星礁,所以這次沈雲殊帶的是二十條小船,每條船上二十人,加起來總共四百人,尚且不抵杜老七的人馬數量呢。這樣就來硬碰硬?

沈雲殊微微一笑:“你可以不上島。”這四百人是從西北帶來的沈家軍精銳,水戰他們是還不夠老練,但上了島那就是步戰,且海匪又沒有披掛厚甲的習慣,砍起來想必比砍北狄人更痛快些。

而且七星礁離海岸並不遠,是最明確的一處海匪老巢。或許在別人看來這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但在沈雲殊看來,這纔是最好下刀的一塊肉。因爲他們只要找到地方,然後就可以用自己熟悉的戰法了。

船兩側划槳的人一言不發,彷彿根本沒有聽見海鷹說的那些話。海鷹不由得又仔細看了看他們。這些人年紀從二十出頭到四十歲不等,個個膚色黝黑,被西北的風沙打磨得粗糙而又結實。

在海上划槳,人人都只穿着單褂子,能看到臂膀和肩背處賁起的肌肉。每人背後都揹着一把馬刀,另有一張弓,一筒箭,腳下則有一件厚牛皮連綴成的背心,穿上之後能護住前後心,這就是全部裝備了。

這些人揮槳的動作完全一致,雖然可能稍稍失之靈活,但海鷹估量了一下船隻行進的速度,就赫然發覺這些人的力氣絕對不小,划槳的效率也很高,即使跟老練的水手比起來也差不到哪裡去。

沈雲殊仍舊望着前方,淡淡地道:“他們來江浙這一年,都在學這個。”學划槳,學泅水,袁翦不肯安排人教,他們就在沿海找漁民來教。

海鷹覺得後背上忽然一陣發寒。他一直覺得自己家族的覆滅都是因爲上了袁翦的當,否則他們可以永遠在海上稱王稱霸。可是這會兒他卻忽然沒有這種信心了——沈家軍有這股子必滅海匪的狠勁兒,那麼如果江浙一帶守軍歸了沈家,總有一天海老鯊這條鯊魚也會被滅掉的。

天色黑得很快,但是有點點星光,有海鷹的指揮,小船又比較輕便,他們還是很快劃過了七星礁外圍那最危險的暗礁帶。

不過沈雲殊卻並沒有急着再前進,儘管前方就是小島了,他反而命令船隊全部停下,都隱藏在礁石之後:“上下結束,等後半夜進攻。”

一衆軍士沉默地執行了命令。他們披掛上牛皮甲,海鷹看到那皮甲內還襯了兩塊銅護心鏡,還有刀弓之類,這些人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耳邊只能聽見海浪之聲。

這個才叫訓練有素。他心裡默默地想,不得不承認,跟沈家軍比起來,他們海老鯊幫也只能算是烏合之衆。

到了夜間,海風就驟然冷硬起來,海鷹只覺得自己都快被這風吹透了,就在他忍不住想打個噴嚏的時候,沈雲殊仰頭看看星空,淡淡地道:“上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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