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圓房

其實各家女眷交際的手段也無非就是那麼幾樣, 不過袁家的花宴在杭州是最有名氣的。

這個名氣,倒未必是說他家的花木就世所罕見了, 只是因爲袁家父子在江浙一帶的權勢,每年杭州城中袁家不開第一回花宴,別家都不敢有動靜呢。

袁夫人也頗以此爲自豪,府中還特地修建了暖房, 去年在二月初五就開了蘭花宴。許碧沒有趕上,但據沈雲婷說, 數百盆蘭花都擺出來, 哪怕沒有多少珍稀的品種,也是香得很。且凡去蘭宴上的女眷們, 最後都可自折一枝蘭花,或簪發上或佩胸前, 染香而歸,甚是別緻。

不過今年情況似乎不太一樣, 首先是未出正月,整個江浙就掀起了剿匪的高-潮。其次就是袁家大少奶奶診出了喜脈, 要靜臥養胎, 故而這花宴始終沒動靜, 倒是弄得整個杭州城都比往年安靜了許多, 倒把一些喜愛交際應酬的太太奶奶們憋得夠嗆。

不過袁家當然不必管別人的眼色, 因爲袁氏父子又風光了一回——他們連拿下了兩批海匪,殺死俘虜的人數也將近千人,半點都不遜色於沈雲殊在年前立的功勞呢。

朝廷的封賞也來得很快——沒什麼好磨蹭的, 當初沈雲殊是什麼例,這會兒袁家就是什麼例——袁勝青升了一級,官至都司,再次與沈雲殊齊平。

沈夫人正在家裡忙着準備給董藏月的及笄禮,聽到這消息忍不住想呸一口:“大郎是一個人剿殺了這麼些海匪,他們是父子三個,怎的倒是一樣的封賞?”雖說沈雲殊升官兒她心裡也不大痛快,但要跟袁家比起來,自然就親疏分明瞭。

許碧在旁邊幫她挑禮物——說是幫忙挑,其實就是來替沈夫人寫禮單的。既然決定要跟沈雲殊白首同心,那麼他的繼母也就是她的繼母,禮數是要做周全的,不能叫人在背後說沈雲殊娶的妻子不敬繼母,夫妻一體,那也會連累沈雲殊的名聲。

不過她是不會輕易發表意見的,反正沈夫人挑中什麼她就寫什麼,每天在這裡呆夠了時間,剩下的時間就隨她自己了。橫豎沈夫人一天大半工夫都要管家理事,並不想讓她插一手,到時候就會發話讓她回自己院子的。

不過一句話不說也是不行的,比如說這個問題她知道,倒不妨回沈夫人一句:“聽說是袁家把這功勞都歸給了袁大公子。”三個人的功勞給一個人,朝廷也只好就照着一個人來封賞了。

沈夫人心中猶是有氣:“袁家在這江浙幾十年,也沒見剿了多少匪,如今朝廷有了旨意,大郎立了功勞,他們也立刻就幾百上千人地剿起匪來,不知前頭都做什麼去了!”

雖是氣憤之語,卻是恰好說中了真相。許碧笑了一笑:“可不就是,這是成心想跟咱們家搶功勞來的。”

沈夫人知道的事情其實並不多。打從她嫁給沈大將軍不久,沈大將軍就發現她並不是能扛得起事的性情,因此外頭的戰事也罷,朝廷上的政事也罷,都並不與她多說,故而沈夫人也只曉得袁家是爲了博個臉面,才這般大力剿匪罷了。

這般被硬生生壓下去的感覺實在難受,沈夫人忍不住道:“大郎的傷究竟好了沒有?老爺獨個兒在軍中,自是敵不得袁家三個人。大郎若好些了,就該早些去營裡幫老爺的忙。才升了都司,也該拿出點樣子來給朝廷看看。”

她說到最後,忍不住又多補了一句:“曉得你們小夫妻情篤,可也莫誤了正事。”大過年的,這兩人倒在外頭逍遙了半個多月,說是養傷,還不知在做什麼呢,倒叫她在府裡忙得不亦樂乎。

“說起來,老爺還說,你也該學學管家理事。我原還想着,這年節下事多,你正好替我分擔些,哪怕瑣碎小事,一點點學起來……”沈夫人見許碧不說話,愈發說得起勁了,“哪家媳婦除夕不在家裡守歲的,倒跑到外頭去——”好歹及時把一個“野”字嚥了下去,卻還有些不甘心。

許氏來了癸水之事,她已經知曉了,想來兩人在寧波拖着不回來,怕就是圓了房了,若不然,怎麼兩人那眼波交錯之間,總跟抹了蜜似的?

沈夫人自己是從未有過這等經驗的。沈大將軍對她不算差,讓她管着後宅諸事,連孩子都生了兩個,可沈大將軍卻是從未用沈雲殊看許氏的那等目光看過她。

當然,沈夫人是絕不承認自己這點子妒意的,她在意的是沈雲安。打許碧走了,沈雲安在除夕家宴上就有些神不守舍,看得沈夫人幾乎氣死。

把自己兒子勾得神魂顛倒,許氏倒是跟沈雲殊你儂我儂去了!沈夫人只要一想起這個,就覺得一股子火氣直衝天靈蓋,無論如何都壓不下去,順着嘴便道:“大郎也是,老爺在前頭忙着,他也不曉得快些去幫忙。你也該勸着些,不說什麼忠君爲國的大話,單說孝順,他也該勤勉些纔是——”

許碧本來是不想跟沈夫人對嘴的。這年頭孝字大過天,沈夫人雖然只是繼母,但沾了個母字兒,也是該孝順的。所以許碧這些日子過來,已經打定了主意,即使沈夫人言語之中帶點刺兒,給她點臉色看,她也忍了,就當伺候一個討嫌的上司就是了。

誰知沈夫人跟抽風似的,前頭還在說袁家不好,許碧還當這回是同仇敵愾了,誰知她轉過來就把矛頭指向人民內部,逮着沈雲殊說個沒完了!

沈雲殊這傷口甚深,每次換藥的時候都要用浸滿藥液的紗布填進傷口之中,就怕外頭先癒合而裡頭卻長不好。這年頭也沒個麻醉藥,換藥就是遭罪,許碧每回看着都覺得心疼得不行。

其實前幾天袁家報捷,沈雲殊就想去軍營,但被許碧死按住了。海上打仗,打到最後全身都是**的,若是傷口裡進了泥水污物發炎感染,這年頭可沒抗生素!尤其傷在腹部,真搞到腹腔感染,難道還能開刀嗎?

最後還是沈大將軍叫沈卓親自送信回來,勒令沈雲殊養好傷才準過去,沈雲殊纔算安分了,可這幾天他的腦子就沒一刻閒着,得了外頭送回來的消息就要跟沈卓仔細研究。

就這樣,沈夫人卻還在這裡說風涼話。許碧能忍她說自己,卻忍不了她說沈雲殊,見沈夫人喋喋不休似乎還想繼續,便把手中的禮單一放,淡淡道:“夫人怕是不知道大少爺究竟傷得如何吧?”

沈夫人確實不知道,她也不甚關心——反正沈雲殊回來的時候看起來氣色也不錯,並不像傷重的模樣,她也就是嘴上關心一下罷了。不過被許碧這一樣一問,她臉上便有些下不來:“我曉得大郎腹上被人刺了一刀。可老爺當年打北狄人,背後被人連砍三刀,衣裳都被血粘着脫不下來,還要帶人追擊。老爺素來都說大郎像他,這會兒正是用人的時候,這上陣父子兵,大郎便是傷還沒好,也該過去,看能幫上一點是一點呢。”

許碧衝她冷笑了一下:“夫人說的是,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病,可惜二弟不肯習武,否則這會兒定然也能幫上父親的忙了。”

沈夫人臉色頓時就是一變,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誰叫安哥兒身子弱,只會讀書呢。不比大郎,自小就是老爺教導的。”

哦,說得好像沈雲安不從軍,是因爲被沈雲殊擠兌了,不得不去科舉似的。許碧把一邊嘴角往上一提,擺出一個標準的十點一刻表情來:“是啊,真可惜,二弟半點都不像父親。”

沈夫人的臉色這下是真不好看了。這個時代,“此子肖父”是個十分高的評價,那麼相反的,“子不肖父”可就不是什麼好話了。但沈夫人自己剛剛用事實表明了,身子弱、只會讀書的沈雲安,與背後被砍三刀還要領兵追擊的沈大將軍,顯然是並沒有什麼“肖似”的地方。

原是要抽人的,不小心一巴掌反抽在自己臉上,沈夫人臉皮都有點火辣辣的。許碧心裡也很不痛快,冷淡地道:“既這樣,我先告退了。大少爺又該換藥了,我去瞧瞧,若是傷得好些,也好早催着他往營裡去。”

維持了幾天的和平轟然倒塌,許碧一路大步流星地回了自己院子,深覺跟沈夫人這種人相處比跟當初的混蛋主編相處還困難,畢竟那會兒她能辭職,這會兒她卻還捨不得沈大少奶奶的位置。

沈雲殊果然正由九煉伺候着在換藥,一見許碧進來,連忙擺手叫她出去。

“我不怕。”許碧一步走過去,見九煉這次只往傷口裡塞了兩下就停了手,不覺嘆了口氣,擰了手帕來給沈雲殊擦汗,“可算是要長好了。”用的紗布越來越少,表示肌體組織正在從內向外生長。這樣雖然會多受罪,可是等傷口結痂就能確定完全癒合,而不必擔心裡面是不是還有感染潰爛什麼的。

沈雲殊額上已經滲出細汗,臉色卻絲毫未變,由着許碧給他擦臉,笑道:“裡頭已經長好了,看來是不礙事了。”

許碧的手不由得停了下來:“你要回營裡了?”

九煉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順手還帶上了門。沈雲殊握着許碧的手將她拉過來坐在自己腿上,熟練地把下巴墊在她肩膀上,低聲道:“袁家急得很,父親那裡壓力不小。且他們此次清剿範圍擴大,沿海一帶常出沒的小股海匪都清得差不多了,我和父親如果還想再立功,就只能往浙閩交界之處去了。”

但是那一帶,海鷹也不是很熟悉。

“袁家的埋伏就在那邊?”這顯然是要把沈家逼到福建那邊去。

沈雲殊點了點頭:“只是有些奇怪,畢竟此時冬天剛過,倭人應該還來不了這麼快……”冬天海上有大風,並不宜航行。倭寇若是縮回東瀛,待風季過後再來,此時應該還到不了。正因如此,沈家纔會放心大膽地只把眼睛盯在海匪身上,不會防備倭人……

“但那個女人去海邊,一定是跟倭人聯繫的吧?”

“她好像是叫晚霞。”沈雲殊隨口道。雖然有司敬文的發現,但沈家的探子追上去時卻沒能攆得上,等到他們發現晚霞在靠近福建邊境的一座漁村裡出現時,已經過去了三天,晚霞已經準備回返了。

派去的人是沈十二,他沒急着跟晚霞回去,倒是扮成收魚的小販,在那漁村裡混了好幾天,確實了晚霞在那裡的身份是“康老三家嫁出去的閨女”,在城裡給大戶人家做姨奶奶,時常派人往回送點銀錢衣料之類,但本人回來探親還是頭一回,因爲康老三的娘,也就是這閨女的祖母死了。

至於康老三一家子,則是本地出色的漁民,駕船的技藝高超,憑着一條小船就敢往深海里去,運氣好的時候,還曾撈回過珍珠珊瑚來,在漁村裡算是富裕人家了。嫁了閨女之後,他也曾去城裡住過幾天,但不久就又回到了漁村,說是在城裡過不慣,還是隔三差五要出出海,吹吹海風才舒服。

“如今袁家把我們往那裡逼,這事兒也就差不多了。康老三所謂的出海,只怕就是去與倭人聯繫。只是他們究竟怎麼能來得這麼快,我還不曾想明白。”

許碧心裡忽然閃了一下:“島?”她記得當時在監獄裡裝死屍的時候,平田和俊二曾經說過找到了一個島。

怎麼早沒想起來呢?許碧都想敲自己頭一下了。當時光顧着震驚袁家勾結倭人去了!話說,那個總不會就是那個島吧?

這時候也顧不得別的了,許碧脫口而出:“我倒聽說過,福建那邊兒海上好像有個什麼島,叫什麼釣魚什麼的……”

“釣魚臺?”沈雲殊眉毛一皺,“前朝的文獻中倒有記載,歸屬澎湖列島管轄,還曾有過駐軍,只是離澎湖遠了些,島又極小,往來運送不便,後來便裁撤了。可那裡,離東瀛甚遠……”

他沉吟着:“遠雖遠了,可若是真將船隊藏在那裡,倒是足以過冬。且那裡原歸屬澎湖,不在浙閩管轄之下,偏澎湖那裡多山民,原不馴順,當地巡撫頗爲頭痛,只怕也未必有精力再關注別處……”

他猛地把許碧抱緊了點兒,笑了起來:“少奶奶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哪!”

許碧被他抱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可這會兒——”她怕是已經說得晚了吧?袁家逼得這麼緊,想必那些倭寇已經準備好了。縱然知道了他們的藏匿之處,可沈家畢竟有許多劣勢……

“來得及。”沈雲殊沉聲道,“你放心,既然知道袁家要在何時何地動手,我就一定有法子!不過,時間很緊,明日我就得啓程了。”

許碧反過手。沈雲殊腰上纏着白布,卻還沒穿上衣。許碧反過手去,就摸到了他略有些粗糙的肌膚,上頭深深淺淺的許多傷疤,有些已經淡去,有些卻僅用手摸就能摸得出來。

“我——”許碧臉上滾熱。她得慶幸她現在是背靠着沈雲殊的胸膛,倘若是面對面,她懷疑自己究竟能不能把話說得出口,“我已經來癸水了。”

“哦——嗯?”沈雲殊心不在焉的聲音剛出口,調門就一下提了起來,“什麼?”

許碧忍不住在他腰上掐了一下:“我說,我已經……”

沈雲殊耳聰目明,腦袋轉得更快,並不需要許碧說第二次,就掐着她的腰把她整個兒舉起來轉了半圈。兩人四目相對,許碧覺得他的眼睛亮得跟兩團火似的:“這會兒……”

許碧下意識地往窗外看了一眼。這會兒才中午呢。按這個時代的說法,叫做白晝那什麼什麼。

但沈雲殊明天就要走了,他今天晚上應該好好休息,所以就算白晝那什麼什麼了,又能怎麼樣呢?反正門外守的是她的心腹丫鬟,而人人都知道沈雲殊受傷臥牀,她每天都要花很多時間在房裡陪他的……

繡着瓜瓞綿綿圖案的帷帳落了下來,把外頭明亮的光線遮去了大半。

這帳子是新換上的,但事實上,從許碧嫁進來,她牀上的帷帳就一直用的是類似的圖案,什麼葡萄、葫蘆,總之都是這種“多子”的吉祥圖案,看得許碧都有些眼暈。

不過這會兒,她卻忽然覺得這圖案真挺不錯的,那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瓜,在葉片下面探頭探腦,而瓜蔓纏繞着,居然被她看出一種纏纏綿綿的意思來。

綿綿。許碧已經有點燒起來的腦袋昏昏然地想,這個詞兒真好啊——如果前面加上瓜瓞二字,就是多子多孫,如果不加,就是纏纏綿綿。夫妻就應該是這樣啊,纏纏綿綿,多子多孫……

許碧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將暮,帷帳有一條縫隙,從那裡看出去,可見看見窗外的天空一片緋紅。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合適出門。

許碧輕輕地嘆了口氣,頭頂上立刻傳來沈雲殊的聲音:“怎麼嘆氣了?”

許碧仰起頭,才發現他倚着牀頭坐着,正在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身上只搭了件中衣,衣襟敞開,露出淺棕色的胸膛,跟腹部纏着的白布形成鮮明的顏色對比。

“是不是傷口扯到了?” 許碧立刻就發現那白布換過了“沒有。”沈雲殊滿不在意地說,俯下身來,“覺得怎麼樣?”

“騙人!”剛纔那麼折騰,不可能不扯到這些白布,但現在白布仍舊裹得特別整齊,這明顯是換過了。

沈雲殊笑了起來:“你怎麼——”圓房之後女子不都是應該害羞的嗎?以前在西北,有同僚成親,當天他沒趕上,等人家回門之後纔去道賀。那會兒新婦在同僚眼前都一臉羞答答的模樣呢,怎麼他的小妻子才一睜眼就兇巴巴的,絲毫不見嬌羞呢?

許碧這會兒纔想起來的確應該害個羞的,不管來不來得及吧,亡羊補牢爲時未晚嘛,於是把被子往上一拉,隨即就忍不住抽了口氣——渾身上下骨頭都像要散了,不動的時候還好,這一動就覺得好辛苦啊……

“起來沐浴吧。”沈雲殊看許碧勉強也只把被子拉到了下巴,不由得笑出聲來,“餓不餓?”

很餓啊!中午她還沒吃飯就先滾了牀單,能不餓嗎?

“你出去。”雖然這害羞有點後知後覺,但有總比沒有好吧?

“我不。”沈雲殊反而耍起賴來,“我抱你去沐浴。”

“你省省!”許碧頓時就不想害羞了,“你還想把傷口再扯開嗎?到底怎麼樣?”

“又兇起來了……”沈雲殊露出一臉的無奈,“其實裡頭已經長好了,不過是稍稍有些滲血,並無大礙。”

許碧這才放了心:“你就不該——”做一次就算了,還要做兩次!現在好了,她彷彿一個被拆了的布娃娃,沈雲殊也扯裂了傷口,真是兩敗俱傷啊。

雖然她沒把話說完,沈雲殊也知道她在說什麼,嘿嘿一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許碧臉色一下就變了,呼地坐了起來,既沒注意身上疼,也沒注意胸前一涼:“胡說!什麼死不死的!”難道這是最後的晚餐——午餐嗎?

許碧這一坐起來,真是春光泄露,沈雲殊正準備再飽飽眼福呢,就見妻子粉撲撲的臉一下子就發白了,頓時半點綺思都沒了,連忙抱住她:“我胡說的,我胡說的。”

許碧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下:“不準胡說八道!都沒個忌諱嗎?”她現在真是越來越迷信了。

沈雲殊咧了咧嘴,順手把手伸進被子,撫摸着妻子光潔的背部:“好好好,我再也不說了,以後一定注意。”

許碧把臉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雙手圍着他的腰,低聲說:“你一定能好好回來,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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