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說完了這句話,便再一次寂靜無聲,微閉的眼眸她已經進入了休息狀態,可是剛剛那句狀似不經意的話語,卻好似爲今晚的意外,蒙上一層古怪的面紗。
心中翻騰着迷惑不解的我,被大堂嬸半攆半請地送出了風波閣,等我回到自己的雅筑時,天色已然見到幾分魚肚白。天快亮了,原來已經摺騰了一夜。
進到自己的臥房裡,雲煦已經回來,他正在洗漱,在旁邊捧着擦臉巾的是見過幾次的丫頭小綠。她一看見我,連忙捧着手上的東西衝我福了一禮,戰戰兢兢地將擦臉巾遞到雲煦的手裡,然後垂手低頭站在一旁。
我不禁皺了皺眉頭,自從彩藍去後,我發現自己怎麼看這些丫頭怎麼不順眼,要不就是不堪重用,要不就是束手束腳,要不是有連秀在幫我訓練一批可用的人,我真是恨不得把她們都撤換了,找一些順眼堪用的丫頭纔好。
這樣的想法一出,我自己竟莫名其妙地悚然一驚,什麼時候,這種刻薄寡恩的想法會如此順利地從我的腦子裡滑出來了,我從前也是這麼尖利的嗎?越是這麼努力想,我的眉頭就擰得越緊,偏偏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而通宵沒怎麼休息的後果反而顯現出來,我的頭開始一陣陣的刺痛,心情也不由自主地糟糕起來。
“少奶奶,要不要洗漱?”
我擡眼,彩紅已經把我洗的用具準備好了,而云煦正在擦臉,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異狀。異狀?我又忍不住皺眉,喜歡胡思亂想的毛病,我從來到這裡就沒有斷過,怎麼今天反而認爲是異狀了。不過過度勞累的大腦很明顯地不大聽使喚,反而愈發的沉重,我便衝彩紅點了點頭,先洗漱了再說。
早飯完畢後,們往下撤東西,我則是還留在桌邊,向正在漱口的雲煦問道,“昨晚上你聽到什麼沒有?”
“什麼?”他將漱口茶杯推一邊,然後問似的看向我。
頭疼我的耐性明顯進入短缺狀態輕輕哼了一聲,“你別告訴我他們出去之後,一個字都沒聽到。”
“都是些無緊要地話。沒什麼。”他避重就輕地答了一句。便作勢起身。
我也順勢站了起來。看他宇間地疲憊猶在地問題只能暫擱一旁。“昨晚上沒休息好麼白天還要出去嗎?”
“嗯。”他點了點頭。輕輕地揉了揉眉心。“還有好幾樁事情要辦。拖延不得。
而且父親那邊也有事情讓我處理”
看得出。喬老爺是真真正正地重用着這個被他拋棄了十八年地兒子云煦真地就快要得到他努力爭取地東西。可是這一切就算得到了難道也比健康更重要?我地腦子開始混亂。語氣也有些差“耽誤一天半天地又不會出人命。你再這麼折騰下去身子垮了怎麼辦?”
雲煦不在意地搖了搖頭。伸手把外衫套上。“沒事。我沒事。”他地話語一轉。反而落在我地頭上。“寶心。別想太多。這宅子裡面地事兒不是你一天兩天能夠想明白。你是小乖地娘。更應該關心地是小乖。再就是你自己”
“你什麼意思?”我的頭愈發地疼了起來,可是對於他這話語的不解,我拽住他的衣袖,執意追問,“你是覺得我管了不該管的閒事,還是我沒有盡到做孃親的責任?”
雲煦似乎輕輕嘆息一聲,然後緩慢地扯開我拽着的衣袖,言語溫和,“沒有,都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太累了,去休息一會兒吧!”
“不對!你不是這個意思!”雖然能夠聽出他言語中的關心,可我心裡就是覺得他話裡有話,而且頭疼到有些昏沉的我,執拗地非要他說個清楚明白不可,“你說清楚,不說清楚就別出門!”
“寶心!”他似乎是被我拉扯得有些微怒,低喝了一聲,“你能不能別想那麼多,而且,我是你的夫君,你可不可以多聽我一些。我從未要求你做過什麼,而你總把自己弄得那麼辛苦”
因爲頭疼,我只得把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而眼前仍是逐漸模糊,就連他略帶怒氣的話語,也聽得斷斷續續,雖然聽得亂七八糟,我卻還是下意識搖頭,再搖頭,“可我都是爲了你啊,都是爲了可以過得更舒心一點,更幸福一點”
“寶心,你怎麼了?”
他的問題在我的耳邊似乎是恍恍惚惚的,我也恍恍惚惚地搖頭,感覺頭疼更加劇烈,頭皮上的刺痛讓我幾乎說不出話來,“我,我頭疼”
說完這句話,我便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耳邊嘈雜而讓我煩亂的聲
算消失了。
被額頭的沁涼弄醒,我伸手拽下一塊冰涼的布條,輕巧的腳步聲臨近,是彩紅的聲音,“少奶奶,您醒了?”
頭疼稍減,卻還是一下一下地挑戰着我的神經,我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感覺嘴脣有些乾澀,“我怎麼了?”
“您有點燒,想必是昨晚熬夜又着涼,身子受不住了。”
原來是感冒了,怪不得頭疼的厲害,我支起身子,彩紅連忙幫我掖被子,嘴裡嘟囓着,“您這燒還沒退呢!還是別妄動的好。
”
我嗯了一聲,掃眼屋子,心中有些失望,“少爺呢?”我生病,他就這麼走了?
“剛走一會兒,說是有急事,本他準備等您醒來的,不過表少爺說,您就是受了涼,吃兩服藥,好好休息,就沒有大礙了。”
彩紅的話,讓的心裡稍稍安慰一些,不過聽她提起,末流親自過來跟我診的脈,說起來這陣子還真是很少見到他,除了偶爾在老太君那裡碰到,卻也總是匆匆點頭,不便多談。我伸手敲了敲額頭,心裡有些不舒服,對孃親照顧不周,對末流似乎也關心少少,自己究竟在忙些什麼啊!
“我知道了。”我嘆了口氣,些茫然地瞪着頭頂上的帷帳,突然想起來,我暈過去之前,似乎是在和雲煦吵架。不過,爲什麼吵架呢?模模糊糊的,似乎記不清楚了。
我擰眉頭,努力地回想着,除了讓自己的頭痛劇烈之外,沒有其他的收穫,就連雲煦說過的話,也幾乎忘乾淨了。
“少奶奶,您睡一會兒吧!表少爺跟少爺說的時候,就提到少奶奶您平日裡思慮過甚,所以身子一不爽利,必然是最先頭疼,日子久了,很容易得頭風,那就是年長日久的痼疾了。所以,少奶奶,您別想那麼多,好好將養身子最要緊。”
彩紅這一大串話下來,我聽進去一個詞,思慮過甚。總覺得這詞耳熟得很,好似什麼時候什麼人說過,可是一時間竟想不起來,腦子裡依舊是昏昏沉沉的,一團漿糊。
罷了,健康最重要,說我思慮過甚,那我就少思慮一些,再睡一會兒好了,不過臨睡前還是要囑咐一句,“小乖那裡要看顧好,別過了病氣給他,小孩子受不住的,還有彩藍那邊,你也試着打聽打聽,畢竟是從我這裡出去的”
林林總總的,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不過在彩紅的應聲中,我呢喃着,終究是又睡過去了。
感冒不是什麼大病,可是對於我來說,卻像是什麼重症一樣的綿延不退,硬生生地把我困在房裡四五日,纔算是痊癒大好。這四五日裡,我睡的時候多,醒的時候少,而云煦也早被我攆到偏房去睡,免得過了病氣,怕也招他生病,結果我的本意是好的,卻導致好幾日看不見他的影子。雖然彩紅總說大少爺在我睡着的時候來過,坐了會兒才走,可是好幾日見不到人,加上我生病那日,我和他好似鬧了什麼不愉快,這種忐忑的心情,一直持續到我安全康復,都沒有機會解開。
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別說這個時代的夫妻,就在前世,我也始終處於單身狀態,連戀愛也都沒有談過,所有的經驗都是從電視劇和小說裡學來的,如何溝通,如何理解,如何信任,如何化解夫妻之間可能出現的問題和矛盾。我努力地去學去做,而現在才發現,我面臨的問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問題的所在。
是因爲我和他缺少溝通嗎?像是又不像是。
我想雲煦應該是這個時代的男人中比較不大男子主義的那類型,凡事都不會用強硬的態度要求我如何如何,而是會寬容溫和地和我商量,除了對喬家的家業上,他毫不猶豫、沒有餘地地選擇爭取,我其實除了擔心他太過爲難自己之外,也沒有過多的反對。
那麼,我們之間的問題,究竟是什麼問題。單單因爲一個小妾的去留麼?我突然之間覺得,事情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好像,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複雜。
我想我應該主動找他聊一聊,我們是夫妻,應該是解決問題,而不是逃避問題。這也是書上教的,不過我想,應該沒有錯。
今天阿笙要出門,明天大約很晚回來,所以明天那章也許會晚一些,又或者會斷,不過就算明天沒更,後天也會補上,後天補不上,那就大後天,總之是會補上的這樣,週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