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風波閣裡,鬧哄哄的不成樣子,遠遠地在]:見裡面的說話聲,我的心一緊,腳步更快了幾分,直奔聲音的源頭而去。\\\?\\
“大庭廣衆之下,你和一個丫頭拉拉扯扯的,成什麼體統!”
聽得出,那是大堂嬸包含怒意的沙啞聲音,她似乎還說了些什麼,不過聲音稍顯模糊,聽不清楚,想必不會是什麼好聽的話。
我走進廳裡,看見好些人在場,或坐或站,雲哲低着頭站在中央,彩藍則是跪在地上,也同樣是低着頭,肩膀抽動着,好像是在哭泣。我掃了一眼她,便下意識地尋找婉容的身影,發現婉容正默聲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嘴脣緊緊抿着,也是眼簾低垂,看不清楚表情。
而說話的人,只是大堂嬸一個,她似乎氣得不輕,臉色都變了,瘦小的身體就站在雲哲的面前邊捶他的肩膀邊罵着,好似潑婦一般。
從未見過大堂嬸如此暴怒,一直以來她給我的感覺都是略帶一絲陰沉,相比二堂嬸的張揚,她似乎都是把心思藏在心中,怎麼在這件事上如此的深惡痛絕?
“寶心,這就是你的好丫鬟!”
我一出現,就引起衆人的注意,可是婉容只是擡眼瞟了我一下,復又垂眸,彷彿眼前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一般。
大堂嬸停止了對自己兒子的斥責,冷冷地看着我,伸手一指還跪在地上默作聲地彩藍,“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丫頭,沒有廉恥心也就算了,難道連尊卑都不懂了嗎?”
我的呼吸一滯,強壓下心中的翻騰,走上前平和地開口,“嬸孃,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您這一句話可是讓寶心心裡犯糊塗,若是彩藍犯錯,我必不會輕饒她,只不過,也得讓我明白明白吧!”
我佯裝糊塗地問着。\\\?\\大堂嬸卻是半信半地打量着我。隨後轉身揀個位子坐下。卻是不說話了。
而一直收聲看着熱鬧地二堂嬸。走到我身旁。語氣中帶着一絲古怪地接了我地話。“寶心哪。你大堂嬸氣成這樣。也是因爲這事兒實在是正巧我路過碰上。看見雲哲正和你這個丫頭在過道里拉拉扯扯地。你那丫頭呢。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可憐見兒。說是懷了雲哲地孩子?我地天老爺。這事可不是小地。我不就把人帶到這兒來了麼!”
她解釋得生動形象。可是在這樣地場合。她這麼做無非是想要把火氣撩撥大一點。我卻只能裝成懵懂不知一般地聽着。偌大地廳裡只有二堂嬸地說話聲。其他人都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
劉氏話音一落。我便看了一眼婉容。她還是一派讓人憂心地死寂表情。而大堂嬸餘怒未消地瞪着自己地兒子。氣氛詭異。
“大堂嬸。您看這事怎麼辦?”
聽完了這段話。我沒有思忖。直接將問題拋出去。我地心裡還存着僥倖。既然彩藍懷着雲哲地孩子。無論如何。她在這幾個月也應是安全地。至於別地問題。過陣子慢慢來說吧!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大堂嬸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頂着難看的表情說出讓雲哲將彩藍暫時收房,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作計較。
我輕輕鬆了口氣,總還不是最差的後果,不過我悄悄地瞥了一眼始終沒有出聲的婉容,心裡無奈地嘆息一聲,其實這也不算是什麼好結果。
不過二堂嬸也不會放過這種可以打擊我地機會,見大堂嬸陰沉着臉端坐,她擰着眉,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寶心,不是二嬸多嘴,你也確實得管教管教你那些丫頭們,一個個的都不大成體統,回頭說咱們喬家治家無方,平白污了喬家地臉面。”
我忍氣應着,在這樣的場合下,無論我爲自己辯解什麼都是錯,而且彩紅她們做過什麼我大多都是瞭解地,其中多少次觸痛了二堂嬸的利益,她怎麼可能不借這個機會打擊我一次。
混亂結束,大堂嬸黑着臉離開,而二堂嬸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意得志滿地走了,至於雲哲從始至終都是悶不吭聲,對於大堂嬸地決定,他既沒有表現高興,也沒有出聲反對,見大堂嬸走了,都沒有上前安撫一下婉容,便慌慌張張地溜掉了。而彩藍被彩紅攙扶下去之後,空蕩蕩的前廳裡就只剩下我和婉容。
她面無表情地坐在一邊,雙手緊緊抓着衣角,而且微微顫抖着。我躊躇片刻,還是嘆了口氣,“婉容,我很抱歉。”
婉容擡頭看了我一眼,嘴角扯動,揚起一抹微諷的弧
的語氣很冷淡,眼神也是冷冷的,“你抱歉什麼?抱頭和我的夫君暗通款曲嗎?那倒是不必,我沒有看出來,你哪裡需要說抱歉。
”
她說不需要我說抱歉,可是語氣裡的疏離冰冷,讓我的心也是一涼,我忍不住伸手想去扶她的肩膀,可是又強行止住動作,然後坐到她身邊的位子上,低聲說道,“你不必再忍着,若是你想說什麼便說,千萬別憋在心裡,婉容,我真的把你當成朋友一樣,我也從來沒有想要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的話乾巴巴的,因爲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說自己什麼都不清楚麼,還是說對於彩藍的事情自己並沒有什麼過錯呢?現在不是推卸的時候,可是我很怕她因爲這件事而恨我。
她定定地看着我,神色的木然讓我心疼,可是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任憑她看着,直至她的雙頰爬滿淚水,原本麻木的表情有了一絲變化。
我沉默地遞上懷中的錦帕,她也沉默接過,卻沒有用來擦眼淚,而是攥在手裡,終於開始說話,可是她的嗓音有些沙啞,也帶着一絲哽咽。
“我本以爲我會發瘋,我本以爲我會衝上去,像潑婦一樣打他,踢他,罵他,發泄我心中的痛,可是那一刻過後,我竟然渾身無力,連站着的力氣都沒有了,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她伸手抹掉臉上的淚痕,嘴角的那抹苦澀觸痛了我的眼睛,眼珠微轉卻沒有平日的光彩,一點都不像平日裡那個神采飛揚的婉容,她目光一轉,神經質地輕笑一聲,“當初紅姨娘進門的時候,我還在偷偷地笑話你,暗笑你也是個只說得出卻做不出的人。當初你信誓旦旦地和我說,若是有一日你夫君納妾,那麼你就殺了他,可雲煦真要納妾的時候,你還是平心靜氣地接受了。雖然你得了老太君的意,可以任意處置紅姨娘,甚至雲煦也很在意的心思,連圓房的事情都由着你,可我很清楚,那是你的一根刺,想拔卻拔不掉的刺。如今,笑人的我卻變成了被笑的那個,因爲這次換成了我的夫君,那個我以爲會和我白首一雙人的夫君。”
“爲什麼呢?我就是很想問問他,到底是爲什麼呢?我不夠好,這三年的感情其實只是虛幻,還是說,我一直錯看了他。”
她呢喃着,一遍又一遍地問着爲什麼,我的心也跟着一起痛了起來,因爲當初我也很想問問雲煦,爲什麼呢?爲什麼一定要讓那個女人進門呢?
雖然我試圖問過同樣的問題,而云煦的答案是因無奈而做的妥協,我卻還是覺得心有不甘。而婉容卻連問都沒能問出口,只能在這裡不斷地自問着,也許,一直溫和近似懦弱的雲哲會做出這樣的背叛,對她來說,是更無法置信無法接受的吧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只能靜靜地陪着她,任她哭過又笑,笑過又哭,反反覆覆,直至滿臉倦色,才趕忙把婉容的貼身丫頭叫進來,服侍她去休息。
因爲彩紅領了我的吩咐去看着彩藍,我是獨自一人身心俱疲地離開風波閣,只感覺這個春天很冷,冷到了骨子裡。混亂過後還不到一天,我卻覺得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也許是因爲男女之間的問題,是多少時間都無法真正調和的吧?
回到雅筑,小乖已經睡醒了,正在牀上滾着玩,我揮手讓奶孃去休息,自己抱着小乖,抱上這團柔軟之後,浮躁複雜的心情也漸漸平緩了下來。
我想婉容還有話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她不爆發出來的原因,還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的孩子,當一個女人成爲一個母親,她所要面對的,要比她想象的,要多很多。
小乖看不出我的心情是好還是不好,只是努力伸着小手到我的臉邊,那隻軟乎乎的小手在我的頰邊一下一下地蹭着,我忍不住把臉埋進他的那團奶香裡,深深地呼吸着,呼吸這種獨特的嬰兒味道。
“寶寶,你長大了,可千萬不要做那種朝三暮四的男人啊!娘不會逼你娶你不想娶的女孩,可是你只能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只能選擇一個。”
我擡起頭,盯着面前自己的兒子,很顯然小乖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麼的,反而因爲我的動作而咯咯地笑着,小手輕輕地拍着我的臉,天真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