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灼華臨近開口的時候又退卻了,前世已經讓孃親操碎了心,又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她的今生定然不會落到如此的地步,於是說道:“今日裡萬壽節,最後一個節目是杜瑩然和三公主的,她原先在府中笨手笨腳,誰知道這一次跳得比舞樂院所有人都要好,還有王院長給他們節奏做伴樂,剛開始我讓三公主同王院長說讓他做我們舞蹈的伴奏,他都不肯。”齊灼華就說了今日裡發生的事情。
很難想象杜瑩然能跳的多好,周氏皺起了眉頭,杜瑩然在跳舞上並沒有什麼天分,若不是女兒一直鼓勵杜瑩然,恐怕早就不跳舞了,開口說道:“既然是三公主的節目,王院長參加也是實屬正常,還有杜瑩然你說她跳舞跳得好,我實在很難想象。”周氏微微搖頭。
“是真的。”齊灼華仰着頭,眼眸之中劃過一絲懊悔,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杜瑩然能夠跳出這般的舞蹈,她說什麼也不會一直鼓動杜瑩然跳舞的。
“如果按照你說的,應當是以前並不喜歡舞蹈。若不是因爲華兒你讓她舞蹈,她恐怕早就不跳舞了。想來是並不太認真,而這次給聖上拜壽有三公主加入,才讓她認真,故而有了今日裡的成就。”周氏說道。
齊灼華抿抿脣,“舞樂院的節目是我花了大力氣準備的,娘,我從來沒有同你說過,那些大家小姐有多難伺候。現在風頭卻全被杜瑩然佔了。還有李家的姑娘一直扯着孟玉溪說起杜瑩然的節目準備有多精心,她明明在齊府上,都是我護着她,這樣大的事情也不告訴我,我今日裡又是震驚,又是覺得難堪。”
都是小女兒家的爭強好勝,周氏又柔聲安撫了齊灼華幾句,甚至心中覺得有些莞爾,一直以來齊灼華太過於獨立,從未見過這般小女兒家的心態。杜瑩然不告訴齊灼華,她倒可以理解,既然是三公主給聖上拜壽的節目,恐怕是三公主叮囑不讓外說的。
齊灼華垂下了頭,心中想着三公主,如果不是三公主,今日裡也不會舞樂院的風頭完全被杜瑩然所遮掩,王院長也不會給兩人伴奏。她甚至有些恨上了三公主,今日裡這樣的事情也不告訴自己。先前她對待三公主是用足了心思,才讓三公主接受她,兩人做了手帕交。三公主那甜滋滋的聲音“華姐姐”似乎還在耳畔,轉眼就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周氏有同齊灼華說了幾句話,見着女兒已經完全從夢魘之中醒來,開口說道:“若是有什麼心事也別總是放在心中。告訴孃親便是。”
齊灼華點點頭,低聲說道:“娘,時候也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周氏離開了屋子。
齊灼華因爲身上出的冷汗,讓丫環把被褥都換了一牀,用熱毛巾擦乾身子又換了身衣裳,這般一折騰,倒在牀上也沒有睡意,透過朦朧的簾帳外的琉璃宮燈的光線,齊灼華看着頭頂的黃梨木的紋路,心思翻騰起伏,等到眼睛盯着都有些發疼,緩緩和了眼,便睡了過去。
孟玉溪既然已經答應了柳蓮安說要一塊兒出去,一清早便想着要去尋孟舒志,武氏笑着說道:“他已經出去了,這幾日雖然是難得的休息,他也不想放下功課,去尋沈公子了,一早便出去。”
“這樣啊。”似乎想到了什麼,孟玉溪有些遲疑地說道:“我記得沈子豪住的巷子,和杜家……”
“可不就是。”武氏笑着說道,“就是在一個院子,每次去找沈子豪的時候都會路過杜家的藥鋪。”
孟玉溪想到了昨晚見着的兄長的微紅的耳根和明亮的眼睛,一時有些豔羨杜瑩然,她未來能夠尋一個什麼樣的夫婿?
“這般挺好,你有事情要尋他?”武氏說道。
孟玉溪簡單說了來龍去脈,武氏原本愉悅的表情也淡了,“蓮安的命,真是……我是眼見着她這一段時間的消瘦,老夫人擔心得跟什麼似的,請了女大夫,也只是得出了憂思過重的結論,真真是急死人,現在有你也是好,蓮安這丫頭,也終於有個可以說話的,說不定同你一塊兒外出走一走,便也好了。等到晚上舒志回來了,你就同他說這件事。”
孟玉溪點點頭,“我也是這般想着的。”
“不如你今天就帶她多出去看看。”武氏說道,“左右你現在也是整日無事。”
“娘,我還要練舞,我哪裡整日無事了。”孟玉溪就不依了,“我哪裡有那麼閒?”
“我記得萬壽節不是才結束,這段時間舞樂院又不開院,你在家中也要練舞?”武氏有些狐疑,“上一次我記得你還同我說,練舞着實辛苦,等到萬壽節結束了,好生休整幾日。”
“那是先前。”孟玉溪臉一紅,想到那時候自己同武氏抱怨練舞的辛苦,說道,“娘,我昨晚見着了杜家姑娘的舞蹈,還知道了她這段時間練舞的事情,我自愧弗如。”
“哦?”武氏眼睛一亮,“說說看是個什麼場景?莫不是杜家姑娘還給聖上祝壽了?不對啊,先前沒聽你說過。”
孟玉溪便把昨日裡杜瑩然同三公主的舞蹈描繪給了武氏,武氏聽着孟玉溪的話語,眼睛越發明亮,有些懊惱說道:“若不是你爹爹做了巡按御史,我也可以親眼瞧見了,聽你這般說,其他人豈不是看呆了?”接着又歡天喜地說道,“你看你嫂子也喜歡舞樂,跳舞跳得也好,今後入了府,相處也會愉快。對了,等會去給你祖母也說一說昨夜裡的情景。”
孟玉溪自然點頭,又輕聲說道:“我最佩服的還是她的努力了。”說了這些日子爲了這舞蹈所作出的努力,若是一個人的好話說多了,心中對那人的好感度也會不知不覺增加,此時的孟玉溪就是如此,在她還沒有察覺的時候,說起了杜瑩然的表情越發舒緩。
既然要給老夫人說,武氏就拉着孟玉溪去給老夫人請安,說起了杜瑩然的時候,老夫人的面上帶着淺笑,之後聽着武氏如同倒豆子一般說起柳蓮安多和孟舒志還有孟玉溪一塊兒出去的時候,面色則是沉了下來,開口對着孟玉溪說道:“昨夜裡你同蓮安休息的時候,你提議的?”這段時間讓她越發憂慮,似乎柳蓮安一直在尋找機會私下裡同孟舒志接觸,她只好讓自己身邊的大丫頭在柳蓮安找到孟舒志之前,先請了孫兒做別的事情。想到了這裡,重重捏了捏眉心,爲了柳蓮安的事情她這一段時間是頭疼不已。
孟玉溪老老實實搖頭,說道:“是表姐提議的,我也覺得不錯,許久都沒有外出了。”
武氏也笑着說道:“他們三個自小一塊兒長大,自然比旁的人要親密,蓮安這丫頭這段時間削瘦得讓人心驚,我說最近一段時日,玉溪也沒事,正好帶着蓮安散散心,這個小丫頭片子還不幹。”
“哦?”老夫人是知道孟玉溪同柳蓮安的要好的,聽到武氏的說法,就算是心中苦惱也難得有些興致,“這又是爲何?”
“這丫頭說要好好練舞。”武氏又把杜瑩然誇耀了一番,武氏的樣子復又讓老夫人面上露出笑,孫兒已經訂了親事,明日裡還有孟玉溪在,或許不會生出什麼事情,便放下了。
孟玉溪聽着孃親的話,說道:“娘,我想要多練舞而已,怎的成了十惡不赦的大錯處?”
“你爲了練舞不同你表姐親近,便是你的不是了。”武氏說道。
老夫人也沉吟說道:“練舞放在早晚就好,你也說了,杜瑩然那丫頭也不是爲了跳舞什麼都不做,依舊是去藥鋪的。你這段時間正好也在府中,多陪陪你表姐。”
孟玉溪想着也是這個道理,表姐確實削瘦讓人心疼,就說道,“那若是天氣晴朗的時候,我便帶着表姐出去。”
孟舒志回府之後,便同孟玉溪定下了明日裡外出,第二日一早上了馬車,因爲都是自家親戚也不存在着避諱,柳蓮安說着親親密密纔算是一家人,便三人同上了馬車。
“怎麼不帶丫鬟?”孟舒志一愣,忍不住問道。
“是我的主意。”柳蓮安淺笑着說道:“今個兒都自來來,像是小時候一般,也最不喜歡我們三個人外再來旁的人。”
孟玉溪也笑着說道:“就是這個道理。”
孟玉溪煮開了水,而柳蓮安則是掀開了食盒,“這是我昨日裡親自去做得紅豆糕,表哥,玉溪,你們嚐嚐看。”
柳蓮安親自託了一塊兒遞給了孟玉溪,之後則是分給了孟舒志一塊兒。
“不錯。”孟舒志吃過了之後,呷了一口茶,他並不喜歡吃這類的糕點,碰過一塊之後就不肯再用。
反而是孟玉溪有多吃了兩塊,“表姐,你也吃啊。”
“好。”柳蓮安自個兒選了一塊兒,如墨的糕點做得不錯,存齒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