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見着杜瑩然的眉頭蹙起,伸手撫平了她的眉頭,開口說道:“你也不要過於擔心,說不定沒有幾日,那孟府的老夫人就轉醒了過來。”
哪裡有那般的容易,杜瑩然上次見着趙老夫人首先主意到的就是她的腿腳不便,其次杜瑩然還覺察到了她的身上似是有不足之症,年輕的時候恐怕身子埋下了隱患,只不過不欲讓三公主憂心,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是,畢竟周御醫的盛名我也是聽過的。說不定身子養好了,人也就醒來了。”
三公主面上帶着淺笑,“就是這個道理,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在這裡急也沒有用。”
杜瑩然點點頭,她的醫術自然比不上週御醫同父親杜斐,恐怕宮中的醫女也有大半比她要強,此時也就暫且放開了趙老夫人的事情。
三公主拉着杜瑩然的手,“走,也該咱們吃烤肉了。”
杜瑩然同三公主攜手而行,穿過了曲折的長廊便入了御花園,紅梅枝頭上有點點紅色的骨朵,還有稀稀疏疏悄然花開了的梅花,火紅的花瓣淡黃?色的花蕊上一點白雪,格外可愛。三公主也放緩了腳步,同杜瑩然說起了御花園之中的景緻了,“上次你來得時候也顧不上同你說這些,等會吃完了我帶你好好看一番。”
杜府之中的花木並未曾過多的修剪,帶着鬱郁蒼蒼的旺盛的舒展枝葉,御花園之中花木無一處不精緻,三步一花五步一景。
兩人順着小道到了水榭便的樓閣,上書是晶潤閣,杜瑩然同三公主上了二樓便發覺整個房間亮堂堂的,牆壁上是大塊兒的琉璃,可見着屋外的雪景,頭頂上也是大大小小的琉璃窗,顯然有人已經打掃過了,光線透着琉璃窗讓整個房間裡格外敞亮。
“這裡是不是很漂亮?”三公主笑着說道,“除了下雪的時候,還有夏日裡的夜晚,在星空之下入眠,敞開了窗戶,讓水榭的涼風進來,心情也會舒暢。我同母後最喜歡的便是這裡。”
杜瑩然瞧着這裡的裝扮,笑了笑說道:“果然是別緻非常。”
杜瑩然同三公主說這話,嗅到空氣之中烤肉的香氣,那肥瘦相間的鹿肉滴在炭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三公主原本是瞄着水榭的方向,到後來則是頻頻看向了烤肉。
“鹿肉雖然好,但是不能吃多了。”杜瑩然說道。
“我知道。”三公主說道,“我可不是這般貪嘴的人。”
杜瑩然聽到了三公主的話,撲哧一笑,“若是你不貪嘴,爲何頻頻看了過去?”
三公主被杜瑩然打趣得紅了臉,面上的紅暈久久不散,說道:“我先前也是清淡慣了,口裡也淡得很。”
杜瑩然心想着若是這般更要看着三公主不能讓她吃多了油膩之物,嘴上卻沒有開口。
兩人在屋內賞雪景割了兩塊鹿肉,甚至還用上了一點梅花酒,好不快活。三公主只不過是用了一小盅酒,面色燦如桃花,素來淺淡的脣色也明快了起來。
杜瑩然見着她如此,也同春桃說撤了鹿肉,讓上了些蔬果,三公主的眼波一橫,帶着溼漉漉的水意,竟是多了幾分嫵媚之意,“杜小妹子,你分明比我小,這個姐姐的派頭比我還要足。”
“因爲我還是大夫,不純然是你的杜小妹子。”杜瑩然自飲自酌,這梅花酒據說是掃了梅花蕊的積雪釀製而成,比在外採買的酒水多了些香甜的味道。
“好啦。”三公主放下了酒杯,嘟着嘴說道:“我就聽你的。”
三公主果然是不勝酒力,杜瑩然便覺得原本就愛說話的三公主比往日裡更是多了三分的話語,杜瑩然笑着見着三公主昏昏欲睡。“這閣樓之中可有讓她休息的地方?”喝了酒身上發熱,三公主的身子又不好,若是吹了涼風便不美,故而杜瑩然問起了這裡是否有供人休憩的地方。
“隔壁就是。”春桃連忙說道。
“我不困。”三公主剛說完就淚眼朦朧打了一個哈欠,杜瑩然微微一笑,“好啦,你休息一下也好,我便先回去,等到若是你再想見了我了,打發人過來便是。”
安頓下了三公主之後,杜瑩然就帶着兩個丫鬟出了宮門。安靜地待在馬車之中,杜瑩然的手指輕叩桌面,思緒飄忽到了趙老夫人的身上,按照三公主所說的,周御醫同自己的父親開方子已經讓她渡過了危險期,但是腦中殘留的淤血塊還是無法排出,所以讓人是昏迷不醒。等會回去了還要仔細問問爹爹。
見着杜瑩然在思索,劍蘭和鳶尾兩人也並沒有開口說話。
因爲身上還殘留着烤鹿肉的香氣,杜瑩然在屋中換了身衣裳之後,才又去了藥鋪。藥鋪之中,小武給人切脈,而杜斐就坐在另一邊,聽着小武詢問病患的狀況,略一思索之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對於小武的診斷結果,杜斐微微頷首,小武面上帶着笑,就開下了方子。
杜家的藥鋪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人覺得看診貴,之後算上抓藥的錢,也就差不多了,再加上藥鋪裡的藥幾乎可以說是服用下了之後就會覺得身子舒緩,這兩個多月來,杜家的藥鋪在及第巷子也小有名氣,甚至住在這裡的人還推了親朋好友來這裡,小小的店鋪也越發有了人氣。
那青衫的書生從懷中排出了銀錢之後,那着藥方和藥就離開了藥鋪。
“回來了。”杜斐說道,“在宮中如何?”
杜瑩然同杜斐去了後堂,寒暄了幾句,杜瑩然就開始問道:“上次周御醫過來,曾說過一位老夫人枕骨處撞着了假山,不僅出了不少的血,最爲糟糕的便是腦中還殘留了淤血,同時碰到了涼水恐怕會生了風寒,那位老者現在如何了?”
“怎麼忽然想要問這個了。”杜斐仔細說了孟府老夫人身體的狀況,對着杜瑩然說道,“你可是有什麼想法?”
杜瑩然搖搖頭,耳珠上帶着的耳襠隨着她的動作發出清脆碰撞的聲響,開口說道:“周御醫同你定下的方子很好,我可想不出這般的方子。”杜瑩然心中讚歎,這開藥方她所要學得還有許多。
杜斐笑了笑,說道:“你年紀還小,能有現在的醫術已經是很好,行醫之事,隨着年歲的增長所經歷的病人增多,也就會越發精益了。”
杜瑩然點點頭,她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便聽着杜斐道:“怎的忽然對這例子有了興致?”
杜瑩然沉吟半晌,說道:“爹爹,你可知道這位患者正是孟府的老夫人了。我先前也是不知道,還是今日進宮三公主同我說的。”
“竟然是她。”杜斐有些驚異,嘆息一聲說道:“我沒有見過,不過聽着周御醫的說法是,情況萬分艱難,若是一年之內無法甦醒,十有*是醒不過來了,就連這一年也是他特地放寬了說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