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紅是原本齊灼華的丫鬟,更是周氏替她準備的第一得意之人,而齊灼華自從得了卷碧之後,便更加倚重卷碧,怡紅那裡就忽略了。怡紅的面容清秀,面頰上的兩粒梨渦笑起來時候煞是可愛,聰慧加上面容可親,齊灼華以往的時候就是利用怡紅打探消息,就算是現在有了卷碧,也是十分看重怡紅的。
“小姐。”怡紅素來笑盈盈的臉上帶着擔憂,“婢子看着小姐這般,真是難過的緊,不是跟着卷碧姐姐出去的,怎的弄成這樣?”一雙杏子眸帶着氤氳的水汽,似乎是十分關心齊灼華。
怡紅心中也有自己的盤算,自從卷碧來了之後,一直以來都是卷碧隱隱壓了她一個頭,現在齊灼華跟着卷碧外出受傷了,她的心中不僅僅沒有憂愁,反而帶着雀躍,說不定這就是屬於她的機會!
“身子有些不舒服,便摔倒了。”齊灼華說道,“不想地上有塊石頭。”
怡紅哎呀一聲,“卷碧不是身手很敏捷嗎?若是小姐要暈倒了,肯定會有前兆,她怎的這麼不小心。”
齊灼華勉強笑了笑,自然是因爲她自己故意暈倒的,這話是不好和怡紅說的,忍着頭疼說道:“怡紅,我在莫家小姐面前不小心失禮,你替我去莫府走一趟,陪個不是,說我這幾天腸胃不舒服,等到我好了,再上門賠罪。”
怡紅是個心思敏捷的,聽到了這裡就知道大約是自家小姐在莫府小姐面前也吐了出來,點頭說道:“小姐放心,我親自走一趟,定然是辦得妥妥當當,讓莫小姐不介懷的。”
齊灼華知道怡紅的能力,慘白着臉笑了笑,“去吧。”
怡紅見到了面冷的王嬤嬤,細聲慢語說了齊灼華的傷勢,她是齊灼華的陪嫁丫鬟,知道莫府更是她今後的歸宿,少不得賣乖,務必不讓眼前的人厭了她。
怡紅有意的賣乖之下,就連王嬤嬤的冷臉似乎也舒展了些,“我家小姐也是愧疚,若不是身上不適,便親自送了齊小姐回府。齊小姐不必客氣,若是今後小姐身子緩解一二,自然會登門拜訪。”
怡紅心裡覺得恐怕還是莫小姐在記恨自家小姐,要不然明明今個兒見着了自家小姐,爲什麼現在反而閉門不見,還說等身子好了自然會登門拜訪,言下之意豈不是若是齊灼華好了,也不必登門入莫府?怡紅帶着滿腔的疑問,回稟了齊灼華,偷偷瞧着小姐的神色,原本因爲難受慘白了一張臉,此時看上去慘淡了。
“我知道了。”齊灼華喘着氣兒,“你去歇着吧。”心中想着等到自己好了,再去拜會莫德音,想到了要去拜訪,似乎鼻尖又聞到了香臭夾雜的味道,齊灼華又是俯身想要嘔吐。
怡紅伺候完了齊灼華,拉着立在一邊的卷碧到屋外的角落裡,“卷碧啊卷碧,今個兒發生了什麼?”
卷碧沉默不語。
怡紅被卷碧的態度氣得跳腳,“好你個卷碧,我問你話,你怎麼不說?今個兒小姐好端端跟你出去,這樣躺着回來了,我看燈等會夫人來了,你怎麼辦!”怡紅一番狠話說了見着卷碧神色不改,平定了自己的氣息,軟聲說道:“我也是爲你好,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等會夫人問我了,我也好替你迴旋一二。”
卷碧搖搖頭,“就是小姐體力不支昏倒了,你莫要問了。”、
怡紅面上的神色變換不定,也知道卷碧的性子就是這樣,兇巴巴地說道:“你還不去伺候小姐,將功補過!”
卷碧原本就想着待在房中,她本就是被怡紅硬拉出來的,此時也就轉身離開。怡紅在原處,想了想吩咐交好的小丫頭一聲,“若是夫人等會過來了,你瞧瞧來尋我。”
小丫頭重重點頭。
怡紅並沒有等太久就等到了夫人回來的消息,氣喘吁吁跑到了角門那裡,正巧見着夫人搭着身側人的腕子,下了馬車。
“怎麼了?”周氏看了一眼怡紅,擡了擡下巴,“先到院子裡候着。”她還要先給老夫人請安。
怡紅並沒有退下,反而是跟在周氏的身側,走在了她的右後方,“今個兒小姐帶着卷碧拜訪莫家小姐,誰知道是昏着回來的,頭也摔破了一塊兒。”
周氏原本是有些惱怒怡紅的不識趣,此時聽到她的話,心兒都要跳了出來,腳步停下來,“華姐兒現在怎麼樣?”
“現在已經過來了。”怡紅連忙說道,“頭上磕着的是後腦勺,表小姐已經處理過了,小姐就是人沒什麼精神頭兒,身子表小姐說靜養就會好的。這會兒表小姐就在老夫人的院子裡呢!”
周氏垂下了眼眸,“你就在這裡等着我,一會兒我過來了你同我細說。”無論如何她還是先要去拜訪老夫人的。
此時已經走到了老祖宗的院子門口,剛一進門,就聽到了笑聲,“你這小丫頭小狹促鬼。”
周氏心中一驚,她出門前老祖宗還不舒服,難道此時已經好了?面帶着笑容走了進去,“母親的身子可是大好了?”
“舅媽。”杜瑩然給周氏行禮。
周氏上前拉着杜瑩然的手,“昨個兒你外祖母還在念叨你,說是狀元郎給你簪花,好不熱鬧,結果沒有休息好,今個兒一早晨就說是頭疼,你這丫頭也算是出師了。”
周氏的話語之中竟是埋怨起了杜瑩然,杜瑩然的目光一閃,笑着說道:“勞得老祖宗替我擔憂,瑩然心中甚愧。”
“我這是老毛病了,天氣驟變的時候容易犯。”史老太太的笑容淡了淡,“你回來了,可去華兒那裡了?”
“未曾。”周氏搖搖頭,“剛剛下了車就聽到了華兒的消息,我想着從瑩然這位女大夫這裡聽一聽華兒的症狀。”
杜瑩然對着周氏說了,話語裡是條理清晰,周氏剛剛意有所指把老夫人的病症賴在了杜瑩然頭上,此時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她剛剛一進門的時候聽到杜瑩然和老夫人的歡笑,想到華兒還躺在牀上,纔會口不擇言。此時拉着杜瑩然的手,說道:“好孩子,你的醫術果然很好,等到華兒能起了,我帶着她親自和你道謝。”
杜瑩然笑着說道:“舅媽這樣就是折煞我了,都是自家親戚。”
“你既然掛心華姐兒,便和瑩然一塊兒看看吧。”史老太太見着周氏掛心孫女兒的傷勢,開口說道。
周氏想到了還在院子裡候着的怡紅,對着老夫人說道:“就讓瑩然陪您說說話,我去看看華姐兒。”
周氏聽到杜瑩然的說辭,對齊灼華的傷勢也有了大概的瞭解,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不會耽擱到婚禮,頭上的那點兒痕跡更是說不上破相,此時到了門口就同怡紅說道:“小姐是怎麼了?”
怡紅低聲說道:“奴婢並沒有跟着小姐出門,是卷碧跟着小姐去拜訪莫府的,奴婢只是覺得奇怪,卷碧的手腳伶俐,早晨小姐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這般慘白着臉回來了,真真是讓人心疼。”
“卷碧?”相較於知根知底的怡紅,周氏自然不太喜歡卷碧,只是女兒固執地喜歡卷碧,只得讓她繼續留用着。
“小姐醒來了之後,就吩咐我去莫府。”怡紅把齊灼華吩咐的話語跟周氏說了,又細說了王嬤嬤的表情和反應,最後說道:“奴婢就是覺得奇怪,莫小姐還有那個王嬤嬤似乎對小姐有些成見,不知道在莫府究竟發生了什麼,畢竟莫府是小姐的夫家,莫小姐又是小姐的妯娌。奴婢心裡着急,想要問問小姐,小姐卻吐得一塌糊塗,奴婢只好退而求其次,想要同卷碧問清楚。”
“卷碧怎麼說的?”
“她什麼也沒有說。”怡紅說道,“我已經同她說清楚了箇中的厲害,她還是不肯開口。”怡紅偷偷瞧着周氏,果然周氏一臉薄怒。
周氏說道:“這件事情你做得很對,牽扯到了莫家,自然要慎之又慎。我去同華兒說一聲,下次出府還是帶着你。”在周氏的眼中,卷碧不過是力氣大,手腳伶俐周氏才願意她跟着齊灼華的,此時齊灼華暈倒了過去卷碧卻沒有任何的動作,這讓周氏惱怒不已。
怡紅的心中狂喜,她的嘴角微微翹起,“奴婢謹遵夫人教誨。”
“去吧。”周氏說道,“若是華兒有事,第一時間要告訴我。”
“是。”
周氏見着了牀榻上的齊灼華,眼淚就簌簌落下,“我的兒。”見着齊灼華掙扎着要起來,連忙按了按她的肩膀,“瑩然那丫頭說了你要好好休息,不要亂動。”
“女兒已經好多了。”齊灼華靠在周氏的身上,軟軟地說道,“讓孃親擔心了。”
“頭還疼不疼?”周氏撫摸着女兒的長髮。
“不疼了。”齊灼華一臉乖巧。
周氏簡單問了齊灼華幾句,見着女兒的秀美再次皺了起來,知道她難受,就說道:“讓怡紅照看你。”又對着卷碧說道,“卷碧你跟我來。”
“娘。”齊灼華有些着急,“別怪罪卷碧,我……”
“你好好休息就是。”周氏不容置喙地說道。
齊灼華看着卷碧的身影,心裡有些着急,她原本吩咐卷碧不得透露在莫府裡的事情,只是孃親那裡……憂思過重,齊灼華只覺得腦仁的青筋直蹦,伏在了牀塌邊,再次作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