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宴還有幾日,嘉善大長公主府的請貼卻先來了,嘉善大長公主是憲宗皇帝的四姐,亦是豐淳、元秀等人的四姑,自原本的永壽公主出家潛心修道起,嘉善大長公主便儼然是大長公主之首。
嘉善與駙馬感情頗好,兩人育有二子一女,只可惜女兒早些年就夭折了,嘉善自此便將一腔愛女之心移到了長子的長女昇平縣主身上。三月廿日,正是這位縣主的二八芳辰,嘉善大長公主親自寫了帖子邀宗室前去一起慶賀,元秀自也不例外接到。
“我正在宮裡待得無趣,昇平生辰,咱們恰好去四姑府上熱鬧一下。”東平公主拈了一顆櫻桃吃了,抱怨道,“五嫂就是偏心,這櫻桃我那裡都沒有!”
“你怎的沒有?那天我可看到梅娘領着人往風涼殿去的。”昌陽公主見元秀面有驚訝之色,白了東平一眼,道。
東平笑嘻嘻的朝她做了個鬼臉:“和七姐住的近就這個不好,想說個謊叫九妹愧疚了多拿些出來都不成。”
“又不是什麼連城之物,不過是御苑那邊引溫泉水特特養着的幾株,故此比其他株樹早熟了些,討個吉祥罷了,等過十天進了四月,那時候你想吃多少沒有?”昌陽公主放下茶碗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九妹最喜歡的就是這個,還要蹭她的。”
元秀覷到了機會,笑眯眯的望着東平道:“這個不要緊,八姐佔了我多少便宜,回頭我去與八姐夫那裡討回來!”
“你將來難道沒這遭?”東平公主不甘示弱,卻不防昌陽公主在旁嗤笑出了聲:“我拿這話說你都沒說住,你以爲能擋得了九妹嗎?”
姊妹三個說說笑笑,昌陽公主想起了一事,道:“說到四姑請客,你們可知道昇平並晉康縣主及裴家女郎的事情?”
“哦?是什麼事?”元秀這幾日都在認真習字練弓,東平公主則爲駙馬之事苦惱,都未曾注意宮外,況且昌陽公主有生母楊太妃並胞兄齊王,雖然齊王人在封邑,但長安齊王府中卻不乏精幹之人,有時候一些事情來不及請示齊王,也會想辦法告訴楊太妃與昌陽公主決斷,長安有什麼傳言,少不得也使人告訴一聲,因此昌陽在公主中一向是最早知道許多消息的人。
“據說裴家二十四娘上個月及笄,其父裴尚德贈了她一匹駿馬爲賀,那匹駿馬通體純黑無一絲雜色,偏生四蹄雪白,乃是大宛良駒,神駿非常。裴二十四娘本就擅長騎射,得了此馬的次日就邀了一羣人去神禾原上馳騁競賽,昇平、晉康兩人都在其中……”昌陽公主說到這裡,眼睛眨了眨,笑道,“你們猜一猜,她們卻是遇見了誰了?”
東平公主思索着,元秀卻施施然吐出淺緋色細核,笑道:“看七姐這般雲淡風輕,反正不會是崔風物!”
昌陽瞪了她一眼:“不猜就不猜,不許搗亂!”
“……長安城裡那麼多人咱們怎麼猜得過來,七姐快說了罷!”東平催促道。
“是……王子瑕!”昌陽見狀,嘻嘻笑着說道。
“咦,是他?”東平和元秀都是精神一振,“莫不是誰覷中了五嫂的弟弟?”
昌陽公主拍了拍手心的點心碎屑,道:“覷中不覷中我倒不清楚,不過當時王子瑕也是與幾個郎君出城踏青,他們那邊恰好也有一匹大宛良馬,兩邊就比起賽來,裴二十四孃的騎術本來在女子裡算不錯的,可第一局仍舊是輸了,這小娘子好勝之心倒也強烈,第二局就請了昇平騎她的馬上場,連着勝了那邊兩局,還得了一堆彩頭……”
聽到這裡,東平不免無趣道:“這也是常事。”
“還沒完呢。”昌陽笑嘻嘻道,“那天王子瑕那邊啊不知道昇平騎術了得,自以爲穩贏,又看中了晉康縣主腕上一隻先帝御賜給六姑的羊脂玉絞紋嵌寶手釧,中間有人居然拿了那匹大宛良馬來賭,結果這一回輸了,馬當場被昇平牽回了嘉善大長公主府,咱們明天去給昇平慶賀,少不得要遇見此事!”
昌陽所說的六姑指的是憲宗如今唯一還活着的妹妹延慶大長公主,晉康縣主正是她的外孫女,與昇平一樣同是昌陽等人的侄女。
“那打賭的人是誰?你情我願的壓了彩頭,又是光明正大的三局兩勝,莫不成堂堂名門之子,居然還想要賴掉嗎?”元秀眼珠轉了一轉,哼道,“那王子瑕動不動就滿口國法、唐律,如今他的朋友做了這樣出爾反爾的事情,倒是什麼也不說了?”
“你與王子瑕有怨?”東平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元秀嘟了嘟嘴,昌陽沒理會她們插話,自顧自道:“其實這裡面倒是別有緣故,原來那匹馬,並非拿它打賭之人所有,因此被昇平牽走後,那人本倒也爽快,索性回去負荊請罪了,誰知道馬真正的主人死活要把它要回去,那人無奈之下,託了王子瑕向昇平求情,可昇平本也是愛馬之人,又是她親自贏來的,再說當時裴二十四娘輸了第一局後,王子瑕那邊可是譏誚者衆多的,哪裡肯就這麼放手?這不,我聽說啊,這回昇平芳辰,那邊打算備了重禮登門道賀,再次請求呢!”
說着她得意的笑了起來。
見狀東平和元秀都有點奇怪:“是誰拿那馬打賭的?那大宛馬真正的主人卻又是誰?”
“打賭的是鄭家人,馬真正的主人嘛……明日在四姑家想來是看不到,不過過幾天的櫻桃宴上卻定然可以見到的。”昌陽公主微微一笑,“是韋家女郎!”
“韋家!”東平公主奇道,“韋家哪個女郎?她的馬怎會被鄭家郎君拿去打賭?”
昌陽公主笑着道:“正是韋相膝下獨女,好像閨名叫做徽端的女郎,聽說生性頗爲淡泊,比昇平她們也年長几歲,所以不怎麼玩得到一起去,故此昇平生辰她未必會去。韋相的夫人不正是鄭氏麼?表弟擅自拿了表姐的東西做彩頭還輸了,如今正被這位韋娘子逼得天天到四姑門上哀求呢!”
“哼!”東平公主眉毛一挑,“大丈夫當言而有信,輸了便要耍賴,這成何體統?”
元秀與她對望一眼,三人不約而同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不錯,明日我等自當督促昇平,好好教一教鄭家郎君,什麼叫做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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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要事,所以停更一天,唔,這是我第一次停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