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叔叔額頭上見了汗,憋紅了臉才說了一句,“嫂啊,它鑽進去了,鑽進星兒手臂裡了。是鑽進身體裡的,不是被咬了,您瞧星兒手臂上都沒傷口……”
那一瞬間我媽的臉色都變得烏青了,手中的鍋鏟沒抓牢“咣噹”一聲掉到了地上,鏟尖油膩的地方打在了我小叔叔的腳背上。
小叔叔被砸的直接來了個金雞獨立,用手捂住了沾了醬油的腳背。他痛的直齜牙,在我媽的面前卻愣是沒敢喊出聲來,臉上的五官都微微有些扭曲了。
要是平時,我媽早就給我小叔叔道歉,拿藥酒擦傷口了。
現在我媽大概是還沒接受我小叔叔的說法,整個人都僵住了。過了好半天才從地上撿起鍋鏟,乾笑了一下,“有慶,你在開玩笑吧?我怎麼聽不明白?”
我媽這句有慶,喊的就是我小叔叔的名字。
小叔叔本名叫顧有慶,因爲早年下海經商賺了點錢,雖然不是特別多。但是在我們這種二線城市邊緣的村鎮,可以夠他一輩子花銷了。
他一直都沒有娶媳婦,所以乾脆交了一定數量的伙食費,住在我們家。
這樣頓頓飯都有我爸我媽照顧,也不至於因爲遊手好閒餓死,不過小叔叔畢竟是經商出身的,也是有能力有見識的人,通常情況下都是能獨當一面的。
他捂着腳在凳子上坐下,看了我媽一會兒,就把剛纔是怎麼怎麼用電蚊拍將我手背上的大長蜈蚣給電死。那隻蜈蚣又是怎麼樣詐屍活過來,鑽到我的肉裡,最後還消失不見了。
在小叔叔說的過程中,我遞給他一張紙巾,他自己把腳上的醬油給擦乾淨了。
腳背上留下了一道紅痕,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的變成青色,看來我媽這一下砸的也忒狠了。不過小叔叔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些,依舊在給我媽說着有關於蜈蚣鑽進人體的事情。
說蜈蚣屬陰,如果死後詐屍,那就成了蠱了。
蠱鑽進我的身體裡,而且在鑽的過程中沒有留下任何疤痕,說明這個蠱屬於半靈體。可以穿牆入體,無所不能,而我應該屬於中了蠱毒。
這話題越說越玄乎,最後都扯到了好幾個我小叔叔以前下海經商的那些巨賈中蠱的事情。
據說好幾個都是落得七竅流血而死的下場,死後身體還不會腐爛,身體裡面會繼續滋生蠱蟲之類的云云。反正是越說越恐怖,說的我的小命基本上好像是玩完了。
小叔叔說完以後沉默了,點了一根紅河在嘴裡吸了一口,目光凝視着我媽,似乎在看她怎麼拿主意。
我媽再彪悍,那也只是個農村婦女,見識遠不比我小叔叔高明。光張着嘴聽我小叔叔說話了,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整個人都蒙B了。
我怕我媽嚇出個好歹來,我自己心裡面雖然也是涼颼颼的,怕的都要尿褲子了,還是出來打圓場安撫我媽,“小叔叔說的那都是迷信,媽,什麼蠱啊?又沒人朝我下蠱,蟲子怎麼能自己變成蠱的,您說對不對?”
我媽有些緊張的點頭了頭,似乎對我的話表示贊同。
但接着,又機械的搖頭。
少頃,她把鍋鏟子放在了我小叔叔面前的小桌上,用出了汗的手使勁兒的在圍裙上擦了擦,似乎還在猶豫什麼。
突然,又好像猛然間做了決定,連衣服都不換了,拉住我的手腕將我往外扥,“走……立刻跟我去黃大仙廟,媽去求黃大仙救你……星兒,媽就你這麼一個寶貝疙瘩,你不能有事!否則,媽也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