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點在凌軒尸解的部位,一點點的做着修復,凌軒不去理會那些辛勤忙碌的光點。
鋒利的眸光掃過了那隻匍匐在地上的耗子,語氣滄冷的問道:“灰三太爺,是你把我和顧星拉上來的吧?不過我有些好奇,你向來不喜歡多管閒事,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小的仰慕您,所以才護送夫人到此,並且用詭絲把你們拉上來。”這死耗子一開始還不肯讓凌軒吃丹藥呢,現在凌軒甦醒過來了,居然又拍起了馬屁。
這耗子精,果然是個八面玲瓏的主兒。
瑾瑜毫無情愫的一雙眼睛淡掃了一眼那耗子,不屑道:“敬仰個屁,主要還不是因爲我帶着顧星去陰街上的屍叔記棺材鋪,顧星誤打誤撞選了血煞棺材,才得了聖主陰宅府的幫忙。否則……就憑你這隻死耗子,還能幫我們的忙麼。”
“血煞棺材和聖主陰宅府還有關係?”凌軒眉頭一擰,手指頭摸着下巴,似乎明白了什麼,“棺材裡不會裝着鷙月吧,我有好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
“正是我們聖主,凌軒大人,您一定要爲我們聖主報仇啊……”那耗子情緒來的好快啊,突然就開始哭爹喊娘了。
我也真是佩服,靠在凌軒懷中刮目相看。
凌軒倒不覺得這耗子哭的難聽,耐心的等它一番痛哭之後,纔將身上冷冽的氣息收斂了些許,“怎麼要讓我報仇,鷙月到底怎麼了?”
那耗子一邊哭,一邊從牙縫裡把前因後果都說了。
凌軒周身的氣勢本來已經緩和下來,忽然間他深邃的烏眸一沉,閃現了一股子凜冽的殺氣。身子無形當中,就帶着一股強烈的威壓,讓人有一種臣服的念頭。
而且這個念頭是不可抗拒的,就連我都是他託着腰部,纔沒有膝蓋一軟下跪。
瑾瑜悶哼一聲,單膝下跪,“關我什麼事,你……你發怒不要遷怒他人。是嬌龍謀殺親夫,又不是我乾的。”
“鷙月也被推下冥淵了,居然自己爬回去了,看來要比我高明。”凌軒脣角一揚,似是邪笑了一下,但是身上的氣勢依舊冷如玄冰。
我嚥了一口口水,“你……你是因爲救我,才……纔會這樣的,何必妄自菲薄。其實那個鷙月也不咋地,他在血煞棺材裡還需要靠藥液才能維持意識的存在,還特別的娘……”
一時間,我感覺自己說漏嘴了,聲音戛然而止。
我闖禍讓鷙月兩次倒黴的事情說給凌軒聽也無妨,可是對聖主鷙月忠心耿耿的大耗子還在這邊上呢,可怎麼辦纔好?
“你見過他?”凌軒向來都是洞若觀火,我這點小心思根本瞞不過他。
我兩隻手的食指有些心虛的觸碰了一下,然後就小聲的說道:“見……見過是見過,不過吧……我好像闖禍了……”
話說着就小聲了,他已然把自己的耳朵送到了我的脣邊。
不由自主的就將我兩次坑了鷙月的事情小聲的說給他聽,尤其是說到那條印度海蛇在遭遇鮫人之後沉入了冥淵底部。
那時候我沒反應過來,鷙月的精元可能在海蛇裡,纔沒下去撈他。
現在說起,腸子都悔直了。
他居然清冽而笑,臉上的笑容如同雪蓮綻放在清澈的池水中一般的無暇,“怪不得你,他是自己作死的。你要是心懷愧疚,找機會再撈上來就是了,只是……”
說了一半,他戛然而止,眸光冷冽的一斜。
“哈?”我沒想到凌軒是這個反應,順着他的目光,偷眼看了一下那隻耗子。
耗子似乎在豎着耳朵偷聽,但是好像沒聽到什麼,見我側眸偷看它。
立刻又低了眸子,不敢多看我一眼。
我心想它要聽見我說什麼,非跳起來咬死我不可。
可我真不是故意的,鷙月救我那麼多次,我也希望他現在好好的就在我們面前。
“灰三太爺,你想聽也無妨,我夫人跟我說鷙月的魂魄早就塵化了。留的些許意識,那隻不過是殘餘的腦電波罷了,過不了百年就會消散。所以……也沒有找他的必要了……”凌軒眸子裡閃過一絲凝重,卻很快轉化爲肅冷的威嚴,讓那隻耗子不敢直視他。
耗子從凌軒嘴裡真正聽聞,鷙月實則靈肉都已經消逝乾淨,只有一絲可能只是代表記憶的意識存留。
登時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生無可戀的低着頭,也不在說話了。
這耗子真的是忠心愛主,可惜……
可惜了鷙月永不可能在回來了!
瑾瑜顯然不知道我在冥淵中,又坑了鷙月一次,隨口問道:“接下來怎麼辦?是直接回陽間嗎?姓易的,你……你現在實力大增,直接破一個空間裂縫,帶我們回去吧。我可不想走到鬼耳邊界,去看範無救那張臭臉。”
“先不回陽間。”凌軒眼中帶着邪笑,卻深邃無邊,讓人看不清楚他眼底到底隱藏着些什麼。
那種讓人琢磨不透的感覺,更是讓他顯得深不可測。
我問道:“那……那去哪兒啊?”
“去見嬌龍。”凌軒說道。
我一驚:“見……見她幹嘛?”
看他這個架勢,該不會是要找閻君麻煩吧?
可她已經是陰間的老大了,強龍不壓地頭蛇,凌軒這麼直接去找她晦氣是不是有點太囂張了?
“大王,你該不會是想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不變回去吧?雖然我不介意,可是你也是要回家見爸爸媽媽的吧?”凌軒捏了捏我的鼻子,眼中溫和一片,眼底的銳利似乎被他可以的隱藏了。
我心動了,“她有紅殮無鹽丸的解藥嗎?”
“沒有也得讓她給你弄來,畢竟她是閻君,一聲號令陰間什麼東西弄不來呢?我輔佐她那麼多年,她把我坑了的事情不算以外。這點面子,應該是肯給我的。”凌軒一手放在我後脖頸上,一手放在我的腰部,居然將我打橫抱起。
我就這麼身體僵硬的,被他公主抱着。
他步伐穩健,早已在龜裂的土地上,緩慢的行走。可是他每跨出一步,周圍的景物都是大變化,一看就是一步看似緩慢實則經過了很多地方。
沒兩下,就越過了鬼耳邊界。
凌軒這纔在邊界停住了腳步,伸手去觸摸旋風中的陰氣,“這裡陰氣很重,你們一開始是怎麼進來的。”
那耗子跑的四條腿都打顫了,卻還是爲了拍馬屁。
硬撐着從懷中掏出了瑾瑜給他的泰國符籙,說道:“就是瑾瑜少爺給的這個,用強烈的陰鬼詛咒,來以毒攻毒對付陰氣。”
“這不是瑾瑜能想出來的,我記得……這是鷙月會的本事,這件事還真是有趣。”凌軒沒有去問瑾瑜這些教他用這些符籙的人是誰,而是喃喃自語起來,“嬌龍是我看着長大的,自小便聰慧純良,前世來時觀用,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本性轉變成那樣。到底……到底是哪一環節出錯了呢?”
看來凌軒還是很信任這個叫嬌龍的閻君,連瑾瑜這個親哥哥都不信她了。
凌軒卻還保持着信任,可我們大家都吃了這個虧。
我難免心頭是過不去這個坎的,問他:“如果閻君真是變壞了,你打算怎辦?”
“能怎麼辦?陰間又不能交給這種掌權者,只好奪權咯。”凌軒眸光清亮,看似玩味不羈,眼底深處卻有着讓人害怕的鋒芒。
只是這個鋒芒隱藏着極深,輕易讓人察覺不出來。
奪權這樣大事,他卻如此輕巧的說出。
我也是仗着與他親密,對他的性子又些許的瞭解,才能瞧出些許。凌軒說要奪權,那必然是真的要奪權,他對閻君的信任恐怕已經不在了。
那般自語,大概也只是費解閻君爲何性格會大變。
“範小白!是範無救還守在外面,孃的,這貨是數看門狗的吧。到現在了還守在邊界外面,看來是非要把我們抓住不可。”大耗子吐着舌頭像狗一樣的喘息着,它眼角的餘光好像看到了什麼,氣惱的出聲。
我順着它的視線往前看,不遠處,果然有一個男子下半身裝在棺材裡。
翻蓋式的棺材關住了半塊,他坐在棺材蓋開啓的部位,側身朝我們這邊冷冰的看過來,“本座說過,我們還會見面的。你們……可以逃進去躲避追捕,可總得要出來吧。”
棺材後面是排山倒海的陣勢,烏壓壓的一團陰兵。
這可比我們來時的陣仗要流弊的多啊,陰兵身上所帶的一股陰氣,都形成了以大團的黑氣浩浩蕩蕩的出現在範無救身後。
“黃三,你和瑾瑜先回妖鳥城,我好久沒和範小白見面了。要過去……和它敘敘舊……”凌軒的臉上一片溫潤的笑意,好像真就是要去和範無救敘舊的。
喊範無救的名字,也是喊着範小白這個稱號。
瑾瑜蹙眉,“你去見嬌龍不帶我?”
“你能保證見到她以後,安安靜靜的不吵不鬧嗎?以你的個性,怕是一刻也裝不了吧,這些虛與委蛇的事情就交給成年人來做吧。紫……瑾瑜……小盆友!!”凌軒回首略帶戲虐的掃視了一眼瑾瑜,瑾瑜的臉上一片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