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會的會員真來江城,就是負責收屍的。
因爲屍化者的屍身,不是普通人想收就能夠收的了的。
只是……
他們真的的那麼有正義感嗎?
看到她身上貼的紙,就不會在醫院門口幫忙收屍了。
雖然很疑惑,卻見到一個打着黑傘的,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從醫院內部出來了,“你怎麼那麼麻煩啊,醫生不是給你們開了抗病毒的針劑了嗎?我這裡還有最後一瓶,你拿去,不要在這裡鬧事了。我也是討生活的,比你還不容易……”
一支小小的用簡陋的塑料袋包裝的針筒,就被他隔着鐵欄杆扔出來了。
女人爬着去撿起地上的針筒,看了一眼,更加的痛哭流涕,“我要血清,不要這種普通的抗病毒針劑。這種藥只能暫時抑制,打多了還會有副作用。”
“現在就只有這個,住在病房裡的那些,軍籍的家屬都用不上血清。”保安眼神很無奈,卻依舊冷漠的站着。
凌軒低眉,凝視着我的手背,聲音低沉的解釋道:“要提煉血清,必須讓解藥通過哺乳動物的血液循環,才能提取,所以數量很少。江城……的屍化這麼嚴重,恐怕都斷貨了吧,如果再不把植物園裡的病原除去。恐怕江城……連一個活人……也不會剩下。”
說的……
說的是如此恐怖,我渾身打了一個寒噤,那不是要死好多人嗎?
什麼顧大王天不怕地不怕,我最怕死人了,怕有人就這樣無辜的死在我面前。但是,我什麼也不是,更沒有能力和資格拯救他們。
所以也就只能這麼冷漠的看着,讓思想和心靈都變得麻木不仁。
這樣沒血性的我,讓我自己都感覺到害怕和冰冷。
他輕輕將我圈住,似乎要將身體裡全部的溫暖給我,“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江城的,不會讓災難蔓延下去。也不會再讓你看到……如此殘忍的一幕!!”
這一句話,讓我恍然明白。
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責任,他其實沒必要沾染這些。
卻義無反顧的做了,我做能做的,也只是在他身邊默默的支持他而已。
“那就請求你,給我的孩子一個牀位吧,我可以不住進醫院。只要他……他能住進去,就好了……”那個可憐的母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可是突然,她的身子一僵,原來是被她放在雨裡的孩子突然甦醒過來。
張開了血盆大口,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保安看到這個畫面,臉色已經發黃,退後了好幾步,拿起對講機說道:“各部門請注意,醫院門口出現了屍化的小孩殭屍,啓動電網,謹防它攻入醫院。”
那個孩子可能身體上本身只有一部分感染,不過好像一時間突然就變異了,屍化快速的在它的身上蔓延。
讓它很快,就成爲了一個殭屍的形象。
保安搖了搖頭,“傻姑娘,剛纔給你解毒劑你又不要,現在他徹底屍化了吧。你還是放棄吧,這座城都要空了,醫院裡雖然都是軍籍家屬。那都是對本次屍化有特殊貢獻的軍人家屬,可是……也只是能控制病情,很快……大家都活不了了。”
遠遠的隔着一層雨幕,我都能看到這位中年保安,眼中生無可戀的眼神。
那般的心如死灰,讓人不得不被他所觸動。
“我……我的孩子不會有事的,早知道我也去參軍了,這樣他……他就不會這樣了。”女人單手捂着臉,泫然而泣,般的悲痛。
她另一隻胳膊,已經被咬斷了。
卻聽不見她的痛叫,她猛然睜開眼睛,雙眼都是黑色的眼瞳。
此刻……
此刻已經看不到眼白了!
只見她抄起地上還包裹着塑料袋的針劑,跪在地上,用那隻完好的手狠狠的插進了那個屍化的小男孩的眼睛。
小男孩的身體僵住了,雕像一般的呆立在雨裡。
那女人卻硬邦邦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屍化的症狀從她的雙眼位置,如同有毒的觸手一般快速的蔓延到整張臉。
蔣仁杰忽然就說了一聲:“易教授,我……我想救她。”
這話其實我也想說,卻硬是昧着良心,被我爛在肚子裡。
眼下大概我們是自身難保的,所以我根本不敢提這樣不自量力的要求,但是沒想到蔣仁杰這種混不吝的人,居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你認識她?”凌軒緩緩的問道。
蔣仁杰說:“不認識,但是現在認識了,江城雖然找不到血清。你也一定有辦法救她的,對不對?”
“你……知道陰間的規則嗎?蔣仁杰!你”凌軒一直都是低着頭的,忽然之間就擡起了頭,桀驁的犀利的看着蔣仁杰。
蔣仁杰訕笑了一下,說道:“易教授你還真是亦正亦邪個性,一時救死扶傷,一時冷若冰霜。陰間……不過就是等價交換,沒有付出就沒有得到,那麼你想要什麼?”
“救她可以,但是要用你的命換他們母子的命,這就是等價交換。”凌軒冷漠到了冰點,冷峻的側臉上似乎是凝結了一層霜雪一般。
蔣仁杰愣住了,“你要我的命救她們?”
“怎麼……爲一個路人,你捨不得了?剛纔不是還說,想要救他們。”凌軒戲虐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蔣仁杰耍猴戲一般,“你不是救世主,說想救誰,誰就會得救。整個江城,充斥了這對母子所發生的情況,你能夠一個一個的都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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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那般冷酷,就連眼底深藏的一絲沉痛,卻掩藏的極深。
那般的不易讓人察覺。
蔣仁杰沉默了一會兒,頹然的癱倒在了駕駛座上,“看來人還真都有不自量力的時候,來江城之前,我就該想過會這樣。沒想到,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自不量力的出手……”
“軍方那邊請你來,應該是幫忙焚屍的,我聽說屍化的患者逐漸變得厲害。似乎就連焚屍爐,都不一定能對付。”凌軒側頭看向窗外,只是冷然一眼,便將手中的菸蒂丟進菸灰缸裡。
蔣仁杰低頭,有些頹然的應了一聲,“恩,本來在酆城好好的,聽說你病了,所以大量生產血清的難題一直攻克不了。火葬場的工作就多了,而且有些屍化的屍體都燒不壞,難免要請我這個倒黴的人來過來。”
“你似乎很想救那對少婦麼,雖然十分的無能爲力。”凌軒對他的態度饒有興趣的。
蔣仁杰忽然擡頭,無所謂的笑道:“算了,想救有怎麼樣,我就不自不量力了。連易大教授都不插手的事情,我就不……不……自不量力了……”
說着,他似乎爲自己的口是心非覺得感受。
一拳打在了方向盤上,自嘲的笑了,“我……我真的放不下這件事,他們的兩條人命啊。易夫人,你也想救他們吧?你問問易先生,還有沒有別的辦法了。”
蔣仁杰可真是個人才,居然看出我內心的掙扎,直接拉我下水,想讓我和他一起見義勇爲。
我一直沉默着不想多管閒事,看着雨幕之外慘烈的一幕,實在是沒法騙自己了,“雖然江城因屍化而死的人無窮多,但是……但是我想我們也不應該麻木,路見不平一聲吼。雖然不能解救蒼生,但是盡所能管管眼前的不平事……也許還是可以的。”
我有黑乾坤的那根手指顫動了一下,有點想下去幫忙。
“顧大王,我很喜歡你骨子裡的正義感,不過淋雨對孕婦可不好。這件事既然你開口了,就交個我來辦吧。”凌軒似乎懂我內心那股熱血帶來的衝動,握住我有黑乾坤的那隻手的手腕。
我心裡也明白,我算是上了蔣仁杰的大當了。
他是在引誘我,向凌軒開口。
但……
但我又何嘗不是心甘情願的開口,那對雨中的母子,實在是太慘了。
凌軒隨手就往前面的駕駛座位置,扔出一張卡片,淡淡的說道:“上面有個電話,自己打打看,看看那邊的人肯不肯賣給你血清。如果肯的話,他們也許還能撿回一條命。”
蔣仁杰看了一眼卡片,驚了一下,“這……這是黃河會黑市的電話?你剛纔不是說要等價交換,拿走我的命,才能救他們呢?”
“剛纔,只是逗你玩的。”凌軒沉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一絲笑,似乎一直以來都是在故意戲弄蔣仁杰,“所謂的等價交換,當然不是真的要你的命,就算你肯。我也捨不得,你只要願意付出足夠的黃河會喜歡的代價,就能拿到貨真價實的血清。”
在這種遍地都是屍化病人的城市裡,哪怕研究出瞭解藥。
那緊俏貨的血清,也不是平凡人能夠得到的。
疾病高度具有高度的傳染性,傳播十分簡單,可是想要治癒卻是困難重重。
他吻了一下我的額頭,似乎在剛纔的沉冷中想通了什麼事情,清朗的聲音對我說:“姓蔣的要去見義勇爲了,我們沒了司機,接下來只能我來開車。你是要跟我去植物園呢,還是去易宅裡好好的休息,顧彬湘應該也在那裡,我不在的時候他會照顧你的。”
說起顧彬湘,老子已經好幾個月沒見他了。
希望他不要和他師父一樣,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畢竟他之前的相貌也還算良好。
若是變成蔣仁義現在的樣子,着實可惜了。
“能……能不能跟你去完植物園,再去找顧彬湘,我和他什麼時候都能見面。而且,我也不想和你分開。”我咬着脣,厚着臉皮說自己離不開凌軒。
他捏了捏我滾燙的側臉,脣角一絲微笑,“我怕裡面太恐怖了,會把你給嚇到。”
“我顧大王天不怕地不怕……還怕這個,真是好笑……唔唔唔……”我說這話的時候,原本是該怕風大閃找舌頭,可是他猛的用脣進攻。
舌頭蠻橫的索取着,讓我笨拙的舌頭差點就閃着抽筋了。
這般的猛烈進攻,我着實消受不起,緊緊的抓住了他後背的肉。
身子痙攣着,直到他鬆口,才如同爛泥般靠在他胸口。
他鬆開我,打開車門冒雨走到了駕駛室旁邊,打開了車門。
“易教授,沒想到你真的會幫我,那……那車就交給你開了。”蔣仁杰坐在駕駛座上,卻不從座位上下來,一副賊兮兮的表情,十分猥瑣的笑了,“剛纔……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嘛,我這還餓着肚子,您是不是該表示表示。”
纔剛覺得蔣仁杰可能是個有情有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
沒想到他這就猥瑣的伸出手,向凌軒要好處了。
凌軒眸光一閃,十分爽快的從口袋裡拿出了錢包,將裡面一疊現金連看都沒看就壓在蔣仁杰手裡,眼中的邪氣四溢,“仁杰,我可是真的擔心你。你這麼貪財,真的不怕死後變成貪財鬼嗎?”
“不怕不怕,人固有一死,或貧窮而死,或風光厚葬,我當然要選擇後者。”
蔣仁杰大大咧咧的說着,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他從駕駛座裡出來,朝醫院門口走去。
先給那對母子的腦門上,都來了一道黃紙,讓他們安靜下來。 .??首發
才從口袋裡摸出破破爛爛的鍵盤式的手機,撥出電話,“喂……是黃河會嗎?”
凌軒打坐進了駕駛座,開着車子就闖過了雨裡的紅燈,把車開的很快。遠遠的就將雨幕中的景物,全都甩到了後面去。
直到蔣仁杰在雨中大電話的身影徹底消失,我纔回過頭來,有些狐疑的問道:“蔣仁杰就那麼缺錢嗎?上次你給他的那張卡里,有不少錢吧。怎麼又向你要錢……”
蔣仁杰給人的感覺,就是貪得無厭,愛佔小便宜。
只是這樣的便宜,佔的有些過分了,只要遇到凌軒必要敲詐一筆。凌軒更是那種不容別人佔自己半分好處的人,卻一次次容忍蔣仁杰敲竹槓。
我才忍不住,好奇這件事。
“不是他缺錢,是蔣家缺錢。”凌軒開車的技術比蔣仁杰好多了,車子在雨裡疾馳着,卻開的四平八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