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有一天,你會以這樣的姿態和我談判。”凌軒眯了眯眼睛,眼底曾經對我的溫情似水,如今只有嘲弄和冰冷。
我不卑不亢,“易教授,我會的這些,不都是你親手教我的嗎?你也不需要太過妄自菲薄,從今往後我們各取所需就對了。”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顧星小姐,你要是早點這樣。我可能……早就愛上你了……”凌軒冷峻的脣線,冰冷的一擡,帶着詭異的邪佞。
我心口微微一疼,差點就泄了氣勢。
有些莫名可悲的看着他那張憔悴到了極致的容顏,譏誚的反諷,“這麼說易教授不喜歡心思純良的人,心地越邪惡,你便越喜歡。”
“你錯了,顧星小姐,我……只喜歡懂得自我保護的女人。”他居高臨下的看着我,似乎否定了我對他所付出的一切。
彷彿我不惜一切沉淪在他的騙局中,已然忘記自我保護,還有保留對他的情感是多麼可笑的事情。
他全身而退,我卻一身狼藉。
他眸光掃過外面的紅雨,又看了一眼地上封初唸的屍體,“封初念這丫頭死的無辜,是嬌龍一時下手過重。不過人死不能復生,我不能幫你復活她。不過你送她回湘西,興許還能被她的親人做成行屍。”
我低頭看着封初念悲慘的死狀,竟然有一種渾身無力的感覺。
雖然我藉着冷凝素的事情扳回一城,可是仍舊沒有嬌龍詭計多端。她已然是不能殺人了,卻依舊有辦法將封初念置於死地。
她的心思之陰沉,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顧彬湘反應極大,用力的摟住封初唸的屍身,“你混蛋!!!我決不允許她變成行屍……初念……”
大概感情的事情,都是日久生情的。
顧彬湘這麼慢熱,一開始還不接受封初念,被她纏的救了竟然是不可自拔的陷進去。他的雙眼中,緩緩的流下了淚。
痛苦的抱住了地上,身體恐怕早就沒了體溫的封初念。
凌軒回頭望了我一眼,轉身走入了紅雨之中。
這一場紅雨來的詭異無比,徹底的血洗了顧家屯,看雨勢似乎在慢慢減小。可是各處都被血液浸透,血腥的味道讓人無時不刻都都覺得噁心。
嬌龍從一旁的鬼差手中,接過了傘,把至陰童子交出去了。
一路小跑的嘴上凌軒,嘴裡還在呼喚着他,“相公,等等我……我都依照你的吩咐做了。我相信素素姐姐很快就會回來的,等她回來了她做大,我做小……”
嬌龍看起來那般的冷傲不可一世,可是愛情卻變得那樣卑微。
身爲堂堂閻君,居然同意自己給人當小妾。
她是有多需要凌軒陪在她身邊?
嬌龍一走,房間裡的陰差都走光了,臨走前至陰童子還瞥了我一眼,“顧星姐姐,我馬上就要成爲陰間的聖童了,這都要多虧了姐姐你。”
“都是舉手之勞,小寶,你還能看到什麼未來?”我凝視着它那雙詭異的,卻好像能看穿一切的雙瞳。
雖然我很想問它佘姿曼如何,它爲什麼會和嬌龍爲伍。
不過這一切既然已經發生了,再問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我不是以前的顧星。只知道善惡忠奸,是非黑白。
我不想和它的關係變僵,至少它能通曉陰陽,預測未來。
它目光一眯,似乎有些驚訝我並不惱恨它,緩緩的說道:“我只能看見,你們所有人都會死。她會成爲陰陽兩界的主宰,她吃過無數妖丹,實力早就在三界之內無人能敵。”
那妖丹絕對是個逆天的產物,若將妖丹全部融合。
聽說修行就能數倍提升,唯一的壞處,就是會製造殺業。
既然連至陰童子都這麼說了,我的心也一下涼了,更明白嬌龍真正的實力到了什麼地步。當初周王鼎之禍,持續了那麼久,丟了那麼多的孩子,出現了那樣多的無心人。
她所增長的功力,絕對超出我們的想象。
“那……那你能看見我們的生門嗎?她若成爲三界之主,我沒意見,你知道……有沒有辦法能讓我們都活下去嗎?”我自己已然是不怕死了,只是身邊這些人的性命,早就牽動了我的全部。
它在陰差的懷中,眉頭微微一蹙。
外面的紅雨澆溼了它嬌小的身體,它的目光變得複雜,似乎有話跟我說。
但是滑到了嘴邊,卻是沒說,竟在跟陰差發脾氣,“你們知不知道本座最討厭淋雨了,爲什麼不準備傘給本座?莫不是……覺得本座不夠資格,差遣你們嗎?”
它怒時像極了小怪物,露出了倒刺一般的牙齒。
身上全都是血煞之氣在包裹,把那陰差下了班斯,急忙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落下的血雨。好在外面的血雨越來越小,很快就停了。
只剩下如同紅心鴨蛋一般的血日,疲憊的掛在天空。
通紅的血色中,居然有一種蒼白無力的感覺。
我走到牆邊,抱住那個受傷的小嬰靈,用浸過黑乾坤的水粘在毛巾上。
輕輕的給小嬰靈擦着受傷的額頭,小嬰靈還一臉懵懂,“爲什麼凌軒爸爸,會……會對我那麼兇。他以前可是很喜歡我的,也很照顧我。”
“他喜歡你嗎?我記得,他把你從樓上扔下去過。”我突然發現,這小子忘性還挺大的,都忘了凌軒以前是怎麼對付它的。
它掉了眼淚,“是了,凌軒爸爸最壞了。我要阿爸,我要阿爸……”
小東西大哭出聲,在我的懷中被凍的哭叫不已。
我拍着它的後腦勺,一時無言,它的阿爸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至陰童子的預言也許是對的,我們誰也阻止不了嬌龍,最後的結局我們可能都會死。但是那至少,也團聚了吧?
大概是受到至陰童子哭聲的影響,摟着封初念嬌小身體的顧彬湘。
忽然愴然低吼了一聲,似乎要把心頭的憤恨都嘶吼出來。
那一聲吼夾在了多少讓人心痛的悲哀,我低頭看了他一樣,懷中的小嬰靈也都一時間止住了哭泣。
似乎是被顧彬湘極致的悲痛,所震懾到了。
我以爲顧彬湘會一蹶不振,他突然將封初唸的身體抱回了房間,放在牀上。
然後回頭看我,“我……帶你去找最後一張美人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