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帥的,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我拍着他的脊背,想緩解他咳嗽的症狀,卻早就忘了靈體和活人是不一樣的。
對待活人的法子,對待靈體也許就不那麼奏效了。
他喘息了一下,淡然的語氣中似乎多了一絲釋然的情愫,“終於……終於把你帶進了冥淵附近。只要把他救出來,就不用怕嬌龍……派的那些臭魚爛蝦了。”
“你……先別想着救人了,你的傷還能堅持嗎?”我扶住瑾瑜寒涼異常的身體,指尖觸摸在他的脈搏之上。
他其中一盞命燈因爲徹底的燃盡,其餘兩盞也奄奄一息。
本來他夜晚用命燈溫暖我的身體就損耗的厲害,危機時刻再去運用,難免是身體枯竭。範無救說的一點沒錯,瑾瑜雖然還有兩盞命燈,但好像真的要到了枯靈的時候。
雖然我不知道枯靈是什麼,但一定是會危及到生命的大事。
可他還想着救人的事情,也不知道會不會因爲體內的精元枯竭,半路上就徹底的同那些可憐的陰兵一般消亡了。
我着急的額頭上全是汗,從骨子裡覺得寒涼。
那是一種極度懼怕他離開我的感覺,我心慌之下又到了每幾個時辰呼吸的時候。自己的身子也跟着震顫起來,窒息的感覺讓周圍的景象天旋地轉。
他卻牢牢的握住我幾乎脫力的,依舊死死握住斷魂刀的手,“你讓我不要想着救姓易的,是不是意味着你更加在乎我,其實……只要你願意,我的傷恢復的很快的。”
瑾瑜怎麼還不明白呢?
在這個世界上讓我愛入靈魂的人只有凌軒,若凌軒死我便陪他同生共死。但瑾瑜受傷我卻償還不了他任何東西,哪怕搭上我這條命,也不夠賠他的。
他爲我和凌軒做的太多了,唯今只有他好好的,我死了都能瞑目。
“我要怎麼幫你?”我避開了他之前的問題,直接問他要怎麼才能幫得了他。他的臉色蒼白一片,是那種虛弱憔悴到了極致的模樣。
臉上的皮膚已經有些透明,甚至能看到皮下的骨骼。
他揉了揉我的後腦勺,忽然用一種冷淡中帶着古怪曖昧的聲音嘶啞而又虛弱的說着:“把……把你的黑乾坤伸出來……給我,可以嗎?”
“當然!”我果斷道。
他握住我的手腕,出邊是一絲輕佻的笑意,薄脣輕輕一張就將我有黑乾坤的那根手指頭給抿住了。
這時候,我才霎時間懂他的意思。
瑾瑜的脣輕輕的抿了幾下,我心頭亂跳,很想抽回手。可我清楚他要幹什麼,實在不敢反抗,以他之虛弱。
老子只要給他一腳,他都能飛上天去。
可這樣的身體,還是因爲我而受了重傷,幾乎到了瀕死的邊緣。
我又如何能忍心呢?
逐漸的他從溫柔的抿着我的手指,舌頭開始嘗試性的舔了一下我的手指甲。我的整根手臂在猛然一驚之下,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他眸光卻在此時清冽冷淡,沒有任何的情愫。
好像只是單純尋找黑乾坤救助良藥的舔舐,弄得我好像很不堪一樣,我臉上微微有些燙。目光看向了風沙席捲的別處,這一處地界有很多的小龍捲。
龍捲風將地上的沙塵揚起,在各處卷着,偶爾也會捲到無辜的陰魂。
陰魂在龍捲裡鬼哭狼嚎的,不小心又被捲進了冥淵方圓十里的地界,霎時間就被壓成了血霧。
在這片地界裡的黑色龍捲裡,大部分都夾雜着恐怖的血霧。
也不知道這些血霧被風龍捲卷帶了多少年,就這樣帶着怨氣在四野裡悲哀的晃盪着,好像永遠都擺脫不了被糾纏的命運。
眯眼看了一會兒,風沙忽然進了眼睛。
我拿另一隻手去揉,有黑乾坤的手指頭卻被他猛然一吮吸。他似乎在貪婪的吮吸着黑乾坤上治療的力量,卻讓手指頭好像被無數條電流擊中了一樣。
身子猛然間繃直,滾燙的氣息從側臉一直燒到了脖子根。
心跳的狂快,他卻像個嬰兒一樣,不斷地索取。
又讓人不忍拒絕,我緊緊的咬着脣,脣上都咬出了一絲血腥味。硬着頭皮看着他低眉時,蒼白而又光潔的額頭。
就見他受傷極爲嚴重的手掌和手臂,正在逐漸的癒合。也不知道是不是黑乾坤中能量中有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能夠癒合一切的力量,還是瑾瑜自身的轉化能力強,所以纔會利用黑乾坤癒合的那麼快。
他的命燈從暗淡無光,慢慢的恢復了正常,在身體裡緩緩的燃燒跳動着。
身體裡面即將枯竭的鬼氣,也在跟隨者靈魂裡特有的經絡慢慢的流動起來,他的這一條命似乎已經慢慢的保住了。
我看的有些呆了,可是手指頭被吮吸的發癢,又是尷尬又是酥麻。卻要隱忍着不發,讓人好像吃了炸藥一樣,幾乎立刻就要爆炸了。
偏這時,一直偷偷跟着我們的耗子突然就發話了,“易夫人和瑾瑜少爺還挺相配的,乾脆就不要去救凌軒大人了,你們這般模樣才叫郎才女貌。”
“死耗子,你胡說什麼,他媽找死是吧。”我現在的脾氣上頭了,一點就炸。
隨手就抄起了掛在口袋邊的斷魂刀,斷魂刀的刀柄上有一個蛇形的掛鉤。
被我直接順手就掛在口袋上,方便行動更方便砍人。
那耗子也不是傻子,看到斷魂刀上的寒光也是身子一抖,耗子牙差點咬到了舌頭,“你……你還真跟陰間那些長舌鬼口中八卦的一樣是個潑婦,連大老粗謝小黑都怕了你了。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我老人家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
它跟上我們步伐,進入這一片的地界。
可是血煞誓咒給它帶來的懲罰卻沒有消失,鼠爪上的指甲依舊是脫落的。只是耗子毛已經停止了剝落,只有背上烙印着誓咒符文的那一塊,有些許的光禿赤裸。
這讓上面的誓咒咒文,更加的清晰明顯了。
我經歷一番生死,早對許多事看開了,也不和這耗子口舌之爭,“你知道就好,不要胡說八道。否則,我的刀不是吃素的。”
耗子大概沒想到我會和山寨的女霸王花一樣兇悍,愣是在我這邊吃癟了。
憋着嘴低頭,咕噥道:“我不過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幹嘛這麼兇,我老人其實還感謝你關鍵時刻讓我逃命呢。”
“鼠前輩不胡說八道的時候,還是挺德高望重的。救你和幫你那都是晚輩應該……”我嘴裡最後一個“的”字還沒說出來,只覺得瑾瑜吮吸的力度一下到了極致。
那手指頭都要被吸出血來了,臉上紅的更厲害了。
身子猛的一繃直,那種感覺說不出口,只是覺得尷尬額頭上的汗液也不斷的往下掉。哪怕掉到了眼睛上,也沒有絲毫的力氣,去伸手擦汗。
半晌過去,我兩眼無神,自己也不知道神遊什麼地方去了。
只覺得有一隻手輕輕的擦去糊了我雙眼的汗水,那雙手的主人聲音乾淨淡漠,“多謝……我已經好多了,小星,靠着我休息一會兒。咱們就出發……”
“小星?”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身體的力量被抽去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像踩在棉花上。他的猿臂卻比剛纔有力多了,胸膛也是那般的孔武有力。
他將我後背一攔,我便跌入了這片胸膛中。
只覺得這片胸膛一片的溫暖,我知道他又點燃了命燈,可我卻毫無力氣去跟他爭辯。這小子明顯是用黑乾坤治療自己,把老子給掏空了。
想破口大罵,卻身子輕飄如紙。
他現在倒好可以把我玩弄鼓掌了,摸小狗一樣摸着我後腦勺上的髮絲,“小星只有我能叫,我喜歡叫你小星。”
嗶了狗啊!
真是雞皮疙瘩掉一地,說起來我還是喜歡凌軒叫我顧大王的感覺。
就好像有人寵溺的喊我女王大人,對我的要求無不應求,心頭就是一緊。那種所有的思維和細胞都在想着同一個人的感覺又出現了,我都忘了我被瑾瑜強行摟着。
我沉默了一會兒,身子恢復了些許氣力,才說道:“瑾瑜,只有十里了,十里對你來說很近吧。”
“是啊,很近,小星別眨眼。我表演一個特殊的技能給你看,你可要看仔細了。”他有說了個肉麻的外號,單手摟着我的肩膀,腳尖落地之時輕盈的躍起。
他抽乾了老子,似乎恢復了七七八八。
胸口的兩處傷口已經不流血了,似乎也已經癒合了,只有破爛的衣服上還有乾硬發腥的血漬。
我吸着鼻子,忍了一會兒瑾瑜身上的氣味。
輕輕的摸着自己的小腹,指尖充滿了我對這個新生命全部的善意和寵愛,低低的在用自己的意識和他交流,“馬上就可以見到爸爸了,小崽子,他……也一定一定很想你們。”
“對不起……都怪我衝動了,纔會把你陷入危險。”小崽一副十分自責的樣子,語調明顯弱了很多,誠懇的對我低聲道着歉。